第3章 空城（3）
“我们穿过这个新镇子吧！”小夏提议，“这边的路修好了，应该比较近。”
“不行！”毛富和赵家远异口同声地大声拒绝！其语气的激烈和坚决吓了小夏一跳！
“为什么？这边明明比较容易走的！”小夏讶异地问。毛富和赵家远一时没有回话，只互相看了一眼，小夏敏锐地感到这两个人在用眼神交换着什么信息，鬼祟得很。
“是啊，为什么放着阳关大道不走，非走羊肠小道啊。”美女记者在旁边帮腔。她叫刘红，和小夏是这一行中仅有的两个女人，因此体力较弱，而且她还不像小夏那样穿着简单的牛仔裤、白衬衫、运动鞋，头上绑着马尾，而是穿着漂亮的套装、高跟鞋，所以走了半小时的山路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脸上精致的妆容已经花了，恨不得有人背着她走才好。“再说，看起来马上就会下雨了，我也走不动了！”她继续说，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的天空阴沉得更厉害了，还隐隐传来滚过的闷雷声，假如冒雨赶路，肯定会更不安全。
“镇子太大了，横穿镇子要比走山路远上好几倍。”赵家远在毛富的眼神示意下解释着。
“这边应该是西门，我听说这个镇依地势而建，东西两向非常狭窄，横穿的话应该并不会太远。”省电视台的记者左德冷静地分析，“就算路途远了，可是比较好走，下雨时也可以避雨。”
“怎么说呢？”赵家远有点为难，“你们不是当地人，可能不明白，还没搬进人的新镇是不能穿过的！”
“为什么？难道像礼物一样，非要在选好的日子拆开？”刘红吵了起来。
“不是。”赵家远连忙摆手，不敢惹这位美女记者，“我们这儿有个风俗，入新家前一定要举行个仪式，请人唱三天大戏，然后才会入住。这次我们是全镇搬迁，所以镇里早就研究好了搬迁方案，下个月就会进行了。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如果贸然进入就会破了风水，犯了镇里人的忌讳。虽然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不过民心还是要考虑一下的。”
“就是路过一下，有什么关系。”刘红不依不饶，转过脸来看了小夏一眼，寻求同盟。可小夏却觉得人家既然有这个风俗，还是尊重一下好了，虽然她觉得毛富和赵家远的神情中总有些闪烁，但还是没有搭腔。
“好吧，你们不走，我自己走。反正这只是封建迷信，并没有法律禁止！”刘红见同为女人的小夏和作为同事的那个男摄影记者也不帮她，不理智地赌起气来，对别人理也不理，朝着新镇的方向，大步走了过去，根本不听身后众人的呼叫。
“叫她自己走好了，反正我们是封建迷信，她是新时代女性！”一个主管政法工作的官员不耐烦地甩了一句。小夏记得他名叫王文革，四十多岁，白白胖胖的，看来脾气很好，没想到他第一个不买这位省电视台美女记者的账。
“我们这儿的人相信，一直空着没人住的地方，会有不干净的东西藏在里面，这么大个新镇建成快一年了，从没有住过，如果刘小姐不怕，就自求多福吧！毛镇长，我们走这边！”他说话的声音很大，在山风的传送下，顺利地敲进了刘红的耳鼓，让她一下刹住了脚步，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既不敢自己一个人走那个可能不干净的地方，又不好意思回头。小夏见状连忙打圆场，叫刘红回来和大家在一起。她明白，人们嘴上说自己胆大气壮当然容易，但真正不怕并能沉着应对的并没有几个。
小夏招呼了几次，刘红才悻悻地回到大部队中，和大家一起继续走山路。不到十分钟时间，半空中突然打响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厉雷，瓢泼大雨不留情地倾泻而下。仅有的几件雨衣给了小夏、省台的记者和本镇的两名记者，其余人包括毛富则是冒雨前行。雨出乎预料的大，打得人连眼睛也睁不开，四周像挂了一幕厚厚的雨帘一样，离得稍远一点的人都看不清面目，而且山路上的泥土和野草经雨水一打，奇滑无比，小夏还好，刘红几乎走三步就会摔一跤，到最后都摔得哭了起来！
“再坚持一下，还有一小段路就到镇里了。”前方传来赵家远的叫声。小夏同样没走过这样的山路，此刻也累得够戗，只是咬紧牙关紧跟着前面的人，雨衣虽然挡住了雨，但身上的汗水同样浸湿了衣服，何况脸上也满是雨水，和穿不穿雨衣也没多大的区别。她闷头走着，没想撞到了前方的物体上，软软的，正是王文革的背，而她的背也被身后的刘红撞到。
“怎么回事？”刘红恼火地问。然而小夏没法回答，因为她也和前面的几个人一样，完全被眼前的影像惊呆了！眼前灰蒙蒙的雨帘中，一座城镇静静地伫立在前方，在一片模糊中显得异常的清晰，虽然没有围墙，但像古代的城一样有个城门，只不过是象征性的，由漂亮的青灰色石头建成，古朴而有历史感。城中有一排排整齐的绿瓦红墙的小房子，还有一座高于其他一切建筑物的高塔位于镇中心！不是说不从这个镇子中穿行吗？怎么现在又绕了回来？！
“这是南门！”王文革喃喃地说。
“有什么不对吗？”那名摄影记者左德本来是和一名当地的记者断后的，此刻凑了过来，“刚才我们路过的是西门，就算不从镇中穿行，从外围走的话也会路过城南啊。”
“这条回旧镇的山路要拐过一个小山坳，从这个方向应该是看不到新镇的。”王文革机械地答了一句。他的回话声音不大，但在大雨中却特别清晰，再联想起刚才所有的事情——汽车无缘无故地熄火，关于空城不干净的讨论，突如其来的大雨，每个人的心里都咯噔一下，产生了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