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空城（4）

　　是东门！那么他们向与之相反的方向走的话应该就会回到旧镇上去，可是扭过头去就会发现，那个方向是高耸的山壁，根本没有路，也不会通向旧镇！

　　“是我错，是我——”赵家远又喊了起来，但听来像条件反射，根本没有说服力。

　　“行了，继续走吧！”摄影记者宏亮的声音在小夏的身后传递到前方去，让一瞬间有些惊慌的人们有了些安定感，虽然并不彻底。他的这番行为不禁令小夏对他有点刮目相看，本来她看左德一直巴结着刘红，颇有点瞧不起他，没想到在关键时刻，他显示出了几分男人的勇气。

　　队伍再一次动了起来，不过这次小夏留了点心眼。她看周围的景色没怎么变，开始怀疑他们走来走去还是留在了原地，决定拿点什么做个记号。她身上没有其他的东西，只好先扯下麻花丝想系在树枝上。没想到这里的树竟然很高，她够不到，幸亏左德出手帮了她。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也别出来！有事暗中联系！”她对着手镯低语。如果在她危险时，阿百出来救她，其他人就会知道阿百的存在，说不定会不利于她，

　　所以还是谨慎一点的好！此时天色愈发黑了，一队人在大雨中就凭着每隔一个人才有的一只手电照明，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蹒跚前行。小夏昏头涨脑地跟在后面，随着一声惊叫，六只手电霎时照向了一个方向。

　　新镇又出现在雨中了，但是这一次是北门！小夏见状立即在四周寻找，左德的手电随着她的目光走，果然在那两棵挨着生长的树的树枝上看到了一丝飘动的东西，赫然就是那美丽的五彩麻花丝！果然，他们是在原地打转，如果不是雨夜中迷了路，就是遭遇了鬼打墙！可是那座城呢？为什么他们待在原地不动，却看到不同的门？是幻觉还是这座城是活的，它会自己打转？！

　　小夏正想着，就觉得被身后的刘红推了一把，原来队伍又开始走了，这回并没有什么人号召，自动就走了起来，大概这情况让每个人都慌了神，潜意识地要逃开，所以想也没想就走了起来。小夏被夹在队伍中间，被动地跟在后面，心里虽然觉得大事不妙，不过脑筋却像冻僵一样转不开，直到再一次看到了那条做记号的丝线，同时也看到了这座城镇的西门！

　　身后的刘红哀嚎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抱着左德的腿开始今晚的第三次痛哭，不过这次是惊恐的哭。“我怕！我怕！”她娇嫩的声音在这时候显得凄厉，而且她这一哭把所有人心中恐惧不安的情绪都勾了出来，虽然暂时没有失控，但场面也已经不稳起来！

　　“都别慌！先聚到一起来！”左德又喊了一声，看似温和的人，语气却很严厉。此时大部分人都已经六神无主了，如果此时心散，危险就更会乘虚而入，无形中加大人们受伤害的指数，所以左德的挺身而出，立刻让众人安静了下来，“现在我们留在原地不动，再继续跑也出不去，只会徒耗体力。”左德大声说，“围坐到一起来，光线照到外面，有什么事也不要慌乱！”

　　“我同意！”小夏为了加强左德的话的可靠性，立即跟了一句。

　　“好吧，我也同意。”沉默了一会儿后，一直没有说话的毛富也回答了，然后就凑到了左德的身边来，他这一动，其他人也陆续围坐在了地上，穿雨衣的人都把雨衣都脱了下来，让大家以手举着共同避雨，并按照吩咐把手电灭掉三只以保存电力，其余三只则对着外侧。现在还不到十点，尽管他们已走了四个小时之久，但还有很长的夜等待着他们，必须保留一些照明的东西！

　　一切安排妥当，小夏望向了还站在那儿的左德，期望他可以帮她把麻花丝从树上拿下来，那是阮瞻亲手做的，虽然不值钱，但她却觉得特别珍贵。左德明白了她的意思，伸手去够树枝，但是他才一错身，小夏就见到他身后立着一个黑影！那黑影看不清面目，全身都黑乎乎的，就在风雨的漆黑夜中飘荡着，不为人所注意，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让人分辨不清那究竟是个实体还是个影子。眼见那黑影向左德飘去，小夏却突然失语，也动弹不得了，只能焦急地伸手指着左德的背后。左德见小夏神色有异，愣了一下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蓦然扭过头去！

　　小夏惊得张大了嘴，僵直地坐在那儿，眼见着左德扭转过身后就保持着那个样子好一会儿，像电影中的定格，而那边的黑影则一动不动。突然，黑影散了，如被疾风卷走了一样。在小夏的震惊中，左德慢慢转过头来，不过他的脸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了，好像被换了整张面皮一样，成为了另外一个人！方脸膛，五官端正，在脸颊的左面有两颗竖排的黑痣，好像两滴泥泪挂在脸上。“进城吧！”他以左德的声音慢慢地说。同时，身后的刘红又惊叫了。

　　小夏本能地扭过头来看她，见她并不是因为看出左德的异常而尖叫，而是因为她从突然倾斜的山坡滑了下去！这一下来得太过突然，大家都猝不及防，在此起彼伏的惊吓声中，所有人都坐不住了，全体被一股看不见的山洪冲下了山坡！小夏明知道那是幻觉，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双手拼命地扯着身边的野草，但还是无法阻止下降之势。下面就是那座空城，他们一直避免进入的，却还是进去了！呼嘭和惊呼之声四起，小夏只感觉身体重重落在坚硬的柏油路面上，一瞬间从肩膀上传来的剧痛，让她顿时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