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恐怖之夜(1)
阿桂正提着一大包东西走出门，说老家有急事，要陪老太太回乡下去看看，晚上不回来了。何水水回过头，发现婆婆已经坐在了一辆出租车上。
何水水知道朱家在郊区的老家还有人，但不知道所谓的乡下，距离城里究竟有多远。不过，如果现在这个时间出城，晚上恐怕真的很难赶回来了。
“阿婆说，你晚上一定要在家里好好看家，最近水东街治安不大好，怕有人入室偷东西。”
何水水知道水东街的治安根本不是“最近以来不大好”，而是一直以来就不大好，入室抢劫都不稀奇，盗窃又算什么？再说，真有人想偷，一个女人在家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不过，老太太和阿桂双双离家，这倒使何水水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一个人安心地呆在家里了，只要老太太不在，她就不必那么紧张。
可是刚走进大门，她的心就忽地缩成一团：大黑猫朱超人还在家里！连忙追出去，想让她们带走黑猫的时候，汽车已经没了踪影。
天啊，这个与大黑猫独处的夜晚，可怎么过呢？她总不能躲在房里不出来吧？
她想到了阿蓉。昨晚在钟元寺，阿蓉突然从天而降，大惊小怪地把她拖回到庙里，而且不做任何解释，这让何水水心生疑窦。她那诡秘的行踪，不能不使何水水对她的大学生身份产生怀疑。
她真不愿意相信阿蓉这个看上去娇柔的女孩子，是一个公安派来的密探。
不过，周围的人到底都是怎么回事，谁又说得清楚呢？就连自己的丈夫朱超民，自己至今也弄不明白他的真实想法！
还是找阿兰吧。
“阿兰！你在哪里？广州？你跑到广州做什么去了？开分店？你到广州开美容分店？那太好了！”她马上想到了自己今晚的处境：
“可是……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明天？”何水水的高兴劲儿一下子没了。
何水水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找到援兵，只好转而向阿强求救。朱超民多次说过的，有事情尽管找阿强。
想起前两天阿强的奇怪举动，何水水有些犹豫。她艰难地吞了一下口水，终于下了决心。
古董店里只有阿强一个人，何水水刚走到门口，突然禁不住想转身离开，阿强却从窗口叫住了她：
“阿水，有事么？”
“你能不能把朱超人带到家里去养几天？”
“阿清她们呢？”
“……她们……回老家了，说是有急事。”
“好的，我晚上过来。”阿强平平淡淡地答道。
何水水松了一口气，她跑到超市买了一些女人喜欢的小零食，什么天山乌梅、香瓜子、果冻，装了一大包就往家走。
下班的人流把大街小巷都塞满了，水东街上也热闹起来，不少人习惯在下班的路上顺便买东西，所以这段时间各个店里的生意都特别好。
经过僻静处一家专卖卤味的小店，闻到里面飘出的香味儿，何水水立即觉得肚子饿了。她进去要了一份卤猪手，一个炖盅，磨磨蹭蹭地吃了起来。店里人不多，坐在桌旁，可以看到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
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一边闹哄哄地说着什么，一边进了店门。
“老板，要一份卤鹅掌，打包！”
何水水听到那女人的声音，突然感到那么熟悉，她连忙回头，看到了一直想找的曹阿巧！
“阿巧！是你呀？快过来坐……”何水水惊喜地过去拉她，见是何水水，曹阿巧犹犹豫豫、躲躲闪闪，显得非常勉强。
“你搬到哪里去了？我好想你呀！”何水水扯住她不放，曹阿巧只好对那两个孩子说：
“你们带着卤味先回家，我一会儿就回来！”这才坐下来，看了看何水水，迟疑地问：“你……过得还好？”
“别提了……哎！我问你，你怎么突然就搬家了，也不告诉我一下？”
“问你家婆去呀！她天天晚上往我家门上贴驱鬼符，害得我老妈犯了心脏病！还叫人从后面扔石头，砸破了我的脑袋……”
“真的呀？”何水水目瞪口呆。
“我骗你干什么？你看，你看，就这里……”曹阿巧伸长了脖子，让何水水看她后脑勺上的伤疤。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
“我只好和一个江北的亲戚换了房呗！他正好想到水东街来做生意。现在的房子很大，比原来多了一间，可惜位置不大好。”
“你为什么那么怕我家婆？”
“你还不知道？我现在搬走了，也不怕她了，就告诉你吧……”她左顾右盼了一下，压低了声音：
“你婆婆会闹鬼，从前她老公被她闹死了，后来娶了阿素，也被她闹死了。人家都说这个阿清年轻的时候好厉害，不要看她信佛，一点没有善心！”
“你……这都是听谁说的？”何水水听得发了呆。
“哎呀，整条水东街，只有你一个是不知道的啦！”
“她她她……怎么闹……鬼的？”何水水不知不觉地结巴起来。
“我哪里知道？反正这个老太太好可怕的……你要小心哦！”停了一下，曹阿巧突然凑到何水水耳边，热乎乎地喷着气：
“你知道么？那个阿素，就是被阿清害死的！”
“啊？谁说的？”
“阿素死了以后，阿清不让我去医院看她，还急急忙忙把她送到火葬场去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那……为什么没有人报案呢？”
“听阿强的老婆说，老太太私自在家里用偏方给她补胎，结果大出血……你想想，大出血的人还能自己走到楼梯那儿？不可能！除非是有要命的事，她才会那样做……她一定是被推下去的！”
“阿素真傻呀！为什么乱吃药呢？”
“被阿清骗了嘛！她本来好想要那个孩子，但是身体一直不太好。有一天，她说老太太从乡下搞到一个偏方，安胎很有效。我当时就提醒她，不要什么药都吃……可她没听我的话。”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何水水疑惑地问。
“哼，没有不透风的墙。水东街的人表面不管闲事，私下议论的人多了，可惜阿素是个外乡人，没有人关心她的事啊！”
“真可怕……”
“阿素平时总是对我说，家婆对她还是很好的，可是阿素死后，老太太见了我就像见到仇人一样！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何水水傻傻地瞪视着曹阿巧，恨不得把她的嘴撬开，“快说呀！”
“她害怕阿素把朱家的事情告诉了我！”
“朱家还有什么事啊？”
“我听阿素说过，她好害怕出事，一旦出事，朱家的人都会掉脑袋的！”曹阿巧再一次压低了声音，神秘地凑得更近了，“她一定是知道了朱家的秘密……”
“……天啊，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我哪里知道你那么傻？你不要看朱超民有钱，水东街没有一个女孩子嫁给他！都是因为害怕那个阿清嘛……”何水水想起最近发生的桩桩件件，不由得痴了半晌。
“你千万不要说是我讲的，记住了？”何水水下意识地点着头，等她清醒过来，发现曹阿巧已经不见了，她急忙追了出去：
“哎哎……”大街上哪里还有曹阿巧的影子？
何水水心事重重，脚步沉重地往家里走。
街上的路灯亮起来了，灯影后面的店铺有的关了门，有的还灯光通明。
过了古董店，就应该往家门方向的小巷拐进去了。可是何水水魂不守舍地越过了巷口，一直走下去，她宁愿先在街上转一转，也不想一个人回到那个阴森森的家里去。
曹阿巧的话把她对朱家仅存的一点幻想彻底打碎，即使阿巧的话里面有水份，也至少说明一点：可怜的阿素是朱家某个阴谋的牺牲品。而现在的自己，正处在阿素当时的位置上，她就是第二个阿素！
今晚要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办？不管阿蓉是不是公安人员，都应该找她商量商量才是。一会儿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给阿蓉打个电话，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在一间间店铺里转悠，出了这间进那间，两条腿机械地迈着，对周围的一切毫无感觉，店里五花八门的东西，丝毫引不起她的兴趣。
无聊之间一回头，只见不远处一个模糊的人影儿，突然闪进一个黑黑的巷子里去了……
是谁？何水水的心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发现有人在盯着她，何水水的脚步不禁乱了，她胡乱猜测着，不知不觉间，家门就在眼前。
看了一下表，距离普通人家的晚餐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她那穿着高跟鞋的脚，在大小店铺里逛的，现在已经又酸又疼。
阿强应该快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