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恐怖之夜(2)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神出鬼没，阿蓉对水东街一带的情况已经烂熟于心。她可以闭着眼睛走在街上，每隔一段距离就说出一个店铺的名称。甚至连朱家门前有几棵树，几丛花草，都是什么品种，正逢花开还是花谢，都了如指掌。
对朱家人和对阿强的跟踪，使阿蓉终于摸清了本市毒品的主要来路和贩毒人的行踪。
只可惜自己那么喜爱的贝贝却因为做了侦察工具而惨死在大黑猫的嘴下，让她痛心。
好在贝贝没有白白牺牲，她对朱家的怀疑已经被证实，可以告慰贝贝的在天之灵了。对阿强、阿桂和老太太的多次跟踪，发现了钟元寺和淡水的两个交货地点，并在朱家猫洞里的土样儿中化验出了海洛因的成份。现在，只等一个好机会，就可以将本市走私毒品的犯罪分子一网打尽。
遗憾的是，没料到何水水这样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却对朱家涉嫌毒品走私的事情如此麻木不仁。她把家里的一次次险情，都理解为婆媳之争导致的，尽管已经多次暗示她、提醒她，她都不肯向阿蓉透露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现在，已经到了对她猛击一掌的时候了。
天黑前，蹲守人员报告说朱家老太太带着保姆出去了，阿蓉就准备利用这个机会再次接触何水水。可是何水水在街上转来转去不回家，好像在等什么人。
这引起了阿蓉的注意，难道何水水也参与了这桩肮脏的交易？如果真是这样，从前自己居然被她的假相迷惑了！
阿蓉紧张地跟在她的后面，几乎转遍了一条水东街，直转到脚酸腿软。
何水水心神不宁地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终于往朱家小楼方向走去。看来她没有找到要接头的人。
阿蓉叫人就守在朱家的门旁，一定要搞清楚今晚到底谁会到朱家来？
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到门旁去摸电灯开关。玄关灯亮了，大厅里顿时弥漫了一层黄黄的光晕。
何水水虽然被外面的人影儿惊得心“噗噗”直跳，可还是没忘了把房间各处仔细打量了一遍，才敢往里走。
她猜想，那个一直在后面盯着她的人，此刻也许就躲在家门外面。她想把小楼里所有的灯都打开，给自己壮胆。
“啪”的一声打开开关，吊灯却不亮！很长时间不用，灯泡可能受潮报废了。
她只好跑到厨房，然后进了卫生间。一楼一共这么几盏灯，全都打开了，还觉得不够亮，又去开楼上的灯。
楼梯昏暗，她低着头，仔细地辩认着脚下的台阶，一步步地往上走。心里却在猜测着大黑猫躲在哪儿，不由得头皮发紧。
走廊里非常安静，只有她的脚步声“嚓”、“嚓”地回荡在空气中，轻轻地反射过来，敲击着自己的耳鼓。
何水水站在自己房门口，边掏钥匙，边扭过头去看了看老太太的卧室，突然有些迟疑：那扇房门好像没有关严……
也许阿清走的时候匆忙，忘记锁门了？不会呀！她从来不忘仔细锁好房门才离开。自从何水水来到朱家，一直因为这一点感到屈辱，认为老太太是在防着她这个外来人。
何水水有心过去看一看，可是却下意识地以最快的速度钻进了自己的卧室，那扇虚掩着的门，也许就是一个天大的陷阱！
关上卧室门的一瞬间，她不由得从门缝朝阿清的房门看了一眼，那扇门静悄悄的，静得可怕。
卧室里的灯亮了。那只床头柜现在成了专用工具，仍然挡在墙根上的猫洞前。
看起来房间内一切正常。
何水水松了一口气，坐在梳妆台前翻找阿蓉的名片时，从镜子上看到自己眼睛里写满了惶恐不安。
抬眼看看墙上的挂钟，快到九点了。她抓起电话刚要给阿蓉拨过去，只听到“噗嗵”一声。
她以为阿强来了，仔细听了听，楼下大门处却再没有任何动静。
“阿强！是阿强么？”她壮胆似地朝大门口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讨厌！一定又是朱超人那个鬼东西……”何水水嘟哝着关上了门，又仔细锁好。
她心神不宁地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儿，额头上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那个跟踪她的神秘家伙，到底是谁呢？老太太不在家的事，难道这么快就被外人知道了？如果是一个变态的、想沾她便宜的无聊男人，那还好对付一些，关牢了大门不理他就是了，可是万一是个别有用心的家伙呢？
阿强怎么还不来？何水水一急，头上的汗就滴了下来。她起身把空调的温度再调得低一些，汗水还是不停地往下流。
还得给阿蓉打电话，哪怕她不能帮她做什么，但是只要听到一个近在身边的朋友的声音，一切可能就好对付了。
电话占线。
她气急败坏地扔下话筒，心慌意乱，如坐针毡，一秒一秒地数着时间等待阿强的到来。好像只要他来了，所有危险就都退却了似的。
“咯吱……咯吱……”房门突然被大黑猫的利爪挠响了……
大黑猫的挠门声急促而凄厉地在走廊里回荡着，一阵紧似一阵，似乎不闯进她的门绝不罢休。
何水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开始的时候她还噤若寒蝉，接着就禁不住歇斯底里地失声大叫：
“滚！该死的朱超人，你快给我滚开！”
大黑猫挠得更凶了，而且边挠边“呜呜哇哇”地哼着，朝里面的何水水发出威胁的信号。
发怒的朱超人此刻似乎变成了一只疯狂的小老虎，门板被它撞得“咣啷啷”直响，“嘎吱吱”的挠门声越来越加快了节奏。
何水水只觉得浑身发热，像突然被扔进了一锅沸汤里。
她挪过来一只沙发，紧顶在门后，就去抓电话，想叫阿强赶快来解围。
门外的声音突然停了。过了十几秒，又开始响起来，那动物利爪与木质门板剧烈磨擦发出的阵阵剌耳的尖啸，一声声往何水水的骨头缝儿里渗透，直听得她浑身发麻，冷汗直流。
她想像着那个畜牲张牙舞爪的狰狞样子，回想起它夜晚跑到她的床前窥视她睡觉时那阴险的眼神。
一把抓起电话……就在这时，朱超人好像被什么动物猛咬一口，“哇！”的一声惨叫，挠门声突然停了。
走廊上有一阵轻微得几乎听不到的响动，那是一个人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推她的房门……
是阿强来了？何水水刚想到这儿，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
门是从里面锁着的，他怎么能进来？
一定是有贼……
刚才阿桂还嘱咐她好好看家，因为最近水东街一带连续发生入室盗窃案。
她听不到大黑猫的反应，它似乎感觉到某种危险，早已逃之夭夭。何水水紧抿双唇，压抑着心跳，一动不敢动。
过了几分钟，僵在原地的何水水刚要放松一下，深深吸了一口长气，那口气还梗在胸口没有呼出来，就听到一个男人在门外叫她：
“阿水，开门。”
“你是谁？”何水水想到刚才在街上跟踪她的那个人，不禁被惊得跳了起来。
那人似乎笑了一下：
“我是阿强……”
何水水愣住了，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到底是谁？怎么进来的？”
“我是阿强，我……有大门的钥匙。”
难道他比自己先进来的？那么说，他一直躲在阿清的房里？大黑猫到她门上乱抓，也是他指使的了？
好像回答何水水的一串连问题，阿强在外面又说：
“我已经把朱超人赶跑了，你不用害怕。”
老太太为什么对这个阿强这么信任？他居然有家里的钥匙？
那天晚上阿强和阿桂鬼鬼祟祟地在楼下的情形又浮现在眼前。她感到心里一阵阵发冷。
侧耳听了听，阿清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阿强走了还是仍然在小楼里？他的到来，使今天晚上的一切都演变得扑朔迷离。
她犹豫了一下，慢慢挪开顶在门上的沙发，打开了房门，只见门背后的木板已经被黑猫抓得一团稀烂，地上落了一层木屑。
她还没来得及迈出门去，大黑猫就从老太太的房门里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嗖！”地蹿出，直奔她扑过来……
何水水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傻了，她慌忙躲闪，摔倒在地，大黑猫从她的头上飞越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