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再回来的时候,滕念还在沙发上睡著,高飞又心疼又得无奈地过去叫醒他。滕念终於睁眼,呆了下,反应过来,恨恨地说了句:“Fuck you!”
高飞哑然失笑,随即拍拍他的脸,自己拎著食材去了厨房。
滕念狠狠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坐起来,不解:“你要干嘛?”
“熬汤。”高飞回答。
“你会?”滕念很是惊奇。
“不会。”
“……”
“但我可以学。”高飞笑笑,“你去忙吧,我请教婷婷。”
“……”滕念哑了好一会儿,才摸摸额头,笑开,“你真是,让我精神亢奋了。”
“那要不要,”高飞挑眉,邪恶地说,“再来一次?”
“等两天後,随便你来几次。”滕念怎会怵他,反而勾引地笑道。
“……”高飞放下手中食材,出来。
“你去哪?”滕念挑眉问。
“厕所。”高飞恨恨说。
滕念哈哈大笑,回到电脑桌前。
话虽如此说,但真正两天後,高飞还是放任滕念好好睡了一天一夜,并下了决心要改正他这种短时间内高强度工作的行为习惯。
滕念耸耸肩,扮无辜:“这是我的生活,我这些年就这麽过来的。习惯已经成自然了──”
“是你的生活,还是我们的生活?”高飞挑眉。
“……OK,我知道这不好,但是──我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做出东西来。”滕念抓头,“如果一个设计师,没有了灵感,他怎麽能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才很难生存在这个世界上。”高飞轻哼。
“好吧,为什麽文明不来讨论一下你每日工作十二小时的事呢?”滕念抱胸。
“……”
“还有你不善厨艺,要我做煮饭公?”矛盾不是没有,说出来也不是不好。
“……如果我今後的人生里有个会煮饭的女人,我自然不用精於厨艺,如果我没有,而是有个会煮饭的男人──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做饭我可以学,别忘了你前两天的鸡汤还是我煮的。”高飞也抱胸。
“对,而且很美味。”滕念笑。
“别试图岔开话题。”高飞也笑。
“……”滕念扯扯嘴角。
“如果,如果我们刚好就是彼此生命中的那个人,如果我们能一起过完这辈子,我不想在年老的时候没有可以牵手的人──因为你的英年早逝。”高飞认真地说。
滕念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好吧……”
高飞不再言语,只是深深盯著他。
“唔,你什麽时候,也会说这种,这麽感性的话?”滕念失笑,眼神却是温润如玉。
“一直会,只是很少说。”高飞淡淡地回答。
“……OK,我会考虑你的,‘建议’。”滕念叹气,投降,“那作为交换,你是不是也要改变一下你的生活态度?”
“没问题,”高飞耸肩,“那我们刚好彼此监督。”
“不可以放下水吗?”滕念笑问。
“你知道我的性格,”高飞摸摸他的头发,“正如我知道你的,说到做到。”
“……对呀,为什麽偏偏我现在是个好人。”滕念无辜地回答,滑下被窝。
高飞跟著滑下来,双手不老实地开始探入滕念的睡衣内。
“嗯?”滕念戏谑地挑眉。
“精神交流完了,是不是也该轮到身体了……”高飞邪恶笑道,低头。
滕念笑著仰头,迎上男人的吻。
“住宿?”高飞抬头,因妹妹提出的要求而诧异。
“对,我已经向学校申请了。”高婷点头。
“你没有跟我商量。”高飞皱眉。
高婷耸肩:“我只是不愿意做个大电灯泡而已。”
“婷婷,你不必──”高飞眉头皱得更深。
“难道你不觉得也是时候让我学会独立自主了吗?”高婷亦很严肃,“现在功课越来越紧张,我少花费一点时间在路上也是好事。”
“可是──”
“我朋友也会一起申请住宿,有她们照顾,我会好好的,你放心。”高婷打断哥哥。
高飞皱眉看了她一会儿,才无奈地说:“已经成定局了?不管是事情还是你的意志?”
“是的。”
“什麽时候开始,你也已经变得这麽强势了?”高飞摇头,叹气。
“我更宁愿你说这是‘成熟’。”高婷说,“感谢滕大哥吧,他教出来的。”
“……”
“所以,然後?”听完高飞讲述,滕念打个呵欠,问。
“婷婷下个礼拜开始住学校,你也开始准备行李吧。”
“……”滕念皱著脸,一会儿才说,“其实现在这样不好吗?没有时刻粘在一起,才会有新鲜感嘛。”
“你不愿意?”高飞挑眉,直截了当地发问。
“也不是啦。”滕念叹口气,“只是雏鸟总是害怕离开自己的巢……”
“我会给你安全感的。”高飞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不是……”滕念纠结了一会儿,才终於展开脸,“算了,迟早都会来……这样想反倒是很期待与你的‘激情碰撞’呢。”
高飞挑高一边眉毛以示他的不懂。
“看吧,已经开始了。”滕念笑。
姑且叫做金星人与火星人的生活吧。
当然,生活其实真没想像中的那麽,呃,惊心动魄。
高飞当然也担心“被自己赶出家门”的妹妹,但是,和滕念在一起生活,却真的是,那麽地自然。
包括那些,理所当然的争执。
比如,会有经常如下的对话:
“睡到中午才起来,这样对身体很不好。”
“要不是你压著我做了好几个小时的运动,我会累到现在才起来?”
“……”
或者: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你生的话无所谓。”
“……我认真在问你。”
“好吧,其实我不太喜欢小孩……”然後开始举例证明小孩是多麽可怕的恶魔。
“但是……”这一方便开始阐述小孩其实是多麽可爱的天使。
最终:
“好吧,三十五岁,如果那时我们还在一起,而你想要孩子,我们去领养。”
“其实,法定年龄三十岁就可以领养了。”
“OK,三十三岁,我不会再让步。”
“……好吧。”
既然某一方觉得在这一个问题上妥协得多一点,那麽就肯定会想在另一个问题上扳回一城。
“……你是说,你要……上我?”
“为什麽不可以?”
“不是不可以,只是一直以来……”
“所以,你‘理所当然’地认为?”
“呃……”
“有什麽问题吗?”
“看起来不对,身高,体格……”
“我有比你差吗?”
“但是你比我瘦一点。”
“这构不成理由,大狗。”
“可是我从来没有试过──”
“会让你爽的──我可是知道身为男人做接受方时所有的快感店。”
“Fuck……你总得给我时间。”
“没问题,给你时间。”
看著恋人脸上志得满满的笑,某一方似乎开始体会到了找一个学心理的男友,看来是给自己找了甜蜜的麻烦……
既然说到心理学,那麽就顺便提一句,滕念又接到新的CASE了,并且这次让高飞不爽了一下。因为这次的病人,虽然有重度抑郁症,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帅哥,当然,重点是,他是GAY。
早晨,被阳光叫醒,高飞已经去上班了。留了条子说早饭买回来了放在料理台上。打著呵欠笑著取下冰箱上的即时贴,回头果然看见包子和稀饭。
好困,好想回去接著睡……但是是去病人家的日子。
滕念吃好饭刷好锅,然後回到卧室,考虑穿什麽。经过一段时间,欧阳光──病人的名字──仍然对他有些抵触。他之所以得抑郁症是因为父母棒打鸳鸯然後他的恋人跳楼自杀了。当时说好同生共死的他却因为恋人最後的保护而留下一条命,从此罪恶感和强烈的爱与回忆伴随缠绕著他,心也关上了与外界交流的门。而滕念虽然用自己也是GAY因此了解他的爱的原因打开了他的心的第一道枷锁,但得知他有幸福的爱情後,欧阳光变得异常嫉妒,甚至愤怒。
而可悲的是,欧阳光的父母甚至请求他在治疗欧阳光的抑郁症的同时,也帮忙“治”一下他的同性恋,他们只认为这所有事情的根源,是因为儿子喜欢男人的“病”。
皱著眉头在办公桌前看报表,又是季末了,事情都堆在了一起,很是麻烦。现在几乎每天都要加班到十点以後,回去也都十一点了。滕念现在的作息时间又很乖巧,导致两人根本没有多少时间相处。
然後,即使如此,能与那个人盖著同一条被子睡在同一张床上,他居然也会很是满足。
只是对他这次去做心理医生有些不爽,虽然知道是他的工作而已,但是作为正常男人,现在滕念与病人在一起的时间比他多,吃味是肯定的──虽然知道只是假想敌……
然後,妹妹又要放寒假了,滕念肯定又会说与女孩子一起住不好,要搬回自己的家了。虽说有句话是小别胜新婚,但是如果已经熟悉那个人的体温与味道了该怎麽办?
“哈哈,我也习惯了啊。”滕念笑,“不过难道你没有觉得,我们之间的气氛已经开始冷下来了吗?”
“有吗?”高飞皱眉,显然不赞同。
“都说爱情只有三个月保鲜期啦。”滕念摊手,“之後要麽是习惯要麽是冷淡了。”
“那我们呢?”高飞问。
“热恋的感觉变淡了啊。”滕念笑,“但是朋友的感觉多了起来。你看我们现在话题也多了,也不会经常冷场了。”
“切,鬼才要和你‘做朋友’。”高飞轻哼。
滕念耸肩:“你肯定没有看过FRIENDS。”
“大学时有室友看过──好吧我确实没看过。”
“所以咯──”
“好吧。”高飞点头,“不过我说,不要总是我去走进你的世界,你偶尔也来我这边探探险啊。”
滕念眨了眨眼睛,呆了三秒:“呃,你的世界,对我来说有点深奥……”
“所以是在逃避吗?”一针见血。
“也不是……”
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滕念去市图书馆借了《经济学》之类的来研究,而高飞,则开始沈迷《FRIENDS》──当然他空闲时间有限,所以要看到最後一集也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你根本不了解我的痛苦!”欧阳光愤怒地大喊。
滕念耸肩,很是无辜:“你也不了解我的呀。”
“可是你是心理医生而我不是!”
“可我不是上帝或者神仙。”
“……你有什麽痛苦?”
“嗯,《经济学》。”
“那又是什麽?”
“我也不知道,”滕念叹气,“所以正在研究。”
“你都不知道我怎麽可能知道?”
“那难道你知道你的?”
“不要试图套我的话,不过我当然知道,”欧阳光嗤鼻,“我恨他们!”
“谁?”
“李世杰!那混蛋!”欧阳光咬牙切齿,“他凭什麽以为我活下来会幸福?!他就为了自己死得开心一点,就让我这麽痛苦地活在世上!”
“还有呢?肯定不止。”滕念淡淡问。
“该死的他们!”欧阳光惨淡笑了笑,“只是爱而已,他们以为他们有什麽权利可以阻止?”
滕念挑眉,想了想:“你还真让我想起了不好的事情。”
“是吗?”
“当年我男朋友死了,我父母知道了我的性向,也是追著我打要我‘改’……可笑的是我父亲很小就和我母亲离婚,从此就没管过我,那次居然敢以父亲的身份……”
“然後呢?”
“挺过来了。”滕念淡淡笑道,“棍子打在身上很疼,至今还记得,很疼。”
“可是你现在很幸福。”欧阳光喃喃道。
“所以你以後也可能很幸福。”滕念说。
欧阳光摇头:“我跟你不一样,别试图以此来说服我。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承认我是个同性恋。”
“我有说过我父母承认了吗?”滕念反问,“他们最多只是不说话,但仍旧不赞同,那种沈默的对抗力量才是真地让人难受。”
“可是至少你还有爱人。”
“对啊,”想起高飞的样子,滕念毫不掩饰幸福的笑,“他使得我沈寂十几年的心终於有了活过来的迹象。有时候,我真地觉得,这是一个奇迹。”
“你很擅长用自己的例子去打动别人?”
“还好嘛,至少不是坏的例子。”滕念平静地说。
“那你能给我什麽建议?”
“逃避吧,逃到一个你的父母找不到的地方,慢慢地疗伤。让自己忙碌,只允许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他,泪流满面,没有人会阻止你,也没有人会知道你,是个疯子。”
“如果伤口永远都好不了呢?”
“那就试著把它越扯越大,疼,才能感觉到活著。”滕念说,“你可能会实在受不了,想放弃一切,离开这个世界。但是我认为,死了一切感觉都会没了,对他的爱,对他的恨,对他的思念,对他的记忆,全都没了。我是无神论者,也不相信轮回,所以我认为,人死了,真的是很遗憾的事情。”
“……然後呢?”
“其实人是很渺小的,你只占世界的六十亿分之一,然後你的生命中,感情也只是占了一部分。你有其他的权利和义务,有其他的使命,不论你愿不愿意,你得为这个世界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比如?”
“被动的方面,只要正常地生存或者说生活,就已经在为祖国建设美好现代化做贡献了。主动的话,你可以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就当发泄一下多余的感情也好。”
“……感觉像是在布道。”欧阳光怀疑。
“呃,没错,是的,我就是这麽做的。”滕念耸肩。
“……”
“然後呢?”高飞问。
“然後他现在跑去西部支教了。”滕念回答。
“……心理不健康的人去支教?”高飞挑眉。
“我从来不认为我的心理是健康的。”滕念耸耸肩,“你也是。”
“……”高飞眨眨眼,“那麽,换个话题,你决定明天就搬回去吗?”
“嗯,反正很方便。”滕念点头,“而且这样才有谈恋爱的感觉呀,我们还没结婚呢不是吗?”
“为什麽你一点都不留念?”高飞扯扯嘴角。
滕念想了想,回答:“因为我们都还活著。”
搬回了自己的住处,真地是从内心深处松了口气。不是不喜欢高飞的家,而是这个伴随他这些年的窝,才能给他最大的放松吧。
滕念端著杯咖啡到阳台坐下。已是夜深人静,天上只有稀疏的星星与一只弯月。
大概是久未回来,陌生的熟悉感。跟从贵州回来时有点像,也有点不同。从支教回来,是全然的放松,以及对新恋情的喜悦和期待。而今,却不自觉地想很多事情。
喝了一口咖啡,苦味在口中化开。突然想到,高飞似乎就像杯咖啡,严谨而浪漫,高贵又平凡。而自己呢?笑笑,小说或者电视里碰上这种剧情,应该是咖啡遇上牛奶吧。不过他不认为自己像牛奶,却是像──巧克力?大概是巧克力吧,纯度还不低,看起来香甜诱人,实际却是苦味浓厚。
嗯,这麽想来,他与高飞还是有共同点的。
勾起嘴角,会想这些事情,看来他和高飞是发展到一定阶段了。
灵感泉涌,喝掉咖啡,走到那张也已陪伴自己多年的大绘图桌,铺上一张A0的纸,开始用铅笔勾勒。
唔,没有人管著强制睡觉,真好!
高飞出差了五天,回来後先去找了滕念。可那厮只在卧房里睡得昏天黑地,扯扯嘴角,回到客厅,走向绘图桌,果然看见一幅已然成型但虽然未完成的巨型画作,唔,一个半裸著的,怎麽看怎麽像自己的男人。
叹口气,无奈之下打了电话给妹妹,说他今天在滕念这里过夜,那边说刚好,她同学邀她去家里做客,叫他不用担心。
挂了电话,脱了西装外套,拿上钥匙钱包,出门。
迷糊地睁眼,嗅了一下饭菜香,听著自己肚子的咕咕叫,呃,睡了多久?
打个呵欠下床,推门,果然看见穿著围裙的男人在厨房捣弄,下意识地瞄回那副画,呃,该不会已经被猜到,他这几天是怎麽样过来了的吧?
“嗨!”走向厨房,抿嘴睁眼作乖巧状。
但是黑眼圈明显得遮都遮不住,高飞白他一眼:“这几天睡了几个小时?”
“八加二加二十二……三十二个小时。”滕念很是自信的样子。
“……”高飞无奈,转身去盛菜。
“嘿,”滕念上前,从後面抱住高飞的腰,头在他肩膀蹭蹭,嗅嗅他的味道,“确定要先吃饭吗?”
高飞继续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受干扰:“当然。”
“……”放手,让他把菜端到桌上,滕念有些忧郁地靠著料理台,“你现在已经对我的身体没兴趣了麽?”
“我现在对你的思想很有兴趣。”高飞回答。
滕念嘟嘴,高飞扯扯嘴角:“还不过来吃饭。”
沈默地吃著饭,滕念虽然不认为自己有多不对,但多少有些心虚──什麽时候这个男人对他的影响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吃完了,滕念本来想主动要求洗碗,权当认错,但高飞看他黑著眼圈脚步虚浮,便没好气地将他赶回了卧室,让他继续睡。
洗好碗,收拾好一切,才重新走到滕念的大绘图桌前,抚著下巴看著那幅画。生气归生气,但始终也还是高兴与得意。他不知道原来滕念可以只凭记忆就能画出他的肖像画来,而且,怎麽看都很帅气嘛……
画中的男人裸著上半身,浑身挂著水珠,手往後耙梳著头发,头微微抬起来看著前面。
“怎麽样?喜欢吗?”腰被人从後面搂住,滕念懒懒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去睡觉?”高飞回头点点他的额头。
“睡不著了。”滕念无辜地说。
转身,反手抱住胸前的男人,高飞叹气:“你没照照镜子,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有多吓人,多让人心疼。”
“有那麽夸张?”黑眼圈睁得大大的,“我确实还没照过镜子。”
“你脚步都是虚的,”高飞继续指出来,“声音也沙哑得可以。连续熬夜太伤身了。”
“呃。”滕念抿了抿嘴角,“还好啦,以前也经常这样……”
“别嘴硬。”高飞不客气地打断他,“你现在也快三十了吧,怎麽好跟以前比?”
“……好吧。”滕念无奈,这次嘴仗他居然居於下风。
高飞看他可怜样,无奈地笑笑,将额头抵上他的:“我也不想管你──连婷婷我现在都很少管了──但放著不管就这样看著我心里也难受,所以你将就一下吧。”
“……切,”滕念先是撇嘴,终於忍不住轻笑出声,“你说起甜言蜜语来我居然还会扛不住……”
“所以别埋怨我平时不说,你看关键时刻才有效力。”高飞也轻笑。
眼睛看著彼此,看到那个甜甜而满足地笑著的自己,渐渐闭上眼,靠拢彼此的气息。
一番纠缠,滕念似呢喃:“去卧室?还是就在这里?”
“卧室吧,不然做到一半你体力不支,还有个床让你躺著──你确定你不会半途晕倒?”
“……”
拎著包装简洁大方的纸盒,按响了门铃。整一下自己的制服帽子,然後门打开,开门的是一个穿著米白色系居家服的男人,有礼貌地笑看著他:“你好?”
“先生你好,请问是您订的蛋糕吗?”外卖员微笑道。
“是的。”男人点头。
“好的,请签收。”外送员递上手中的纸盒,“咖啡巧克力幕斯,义工五百三十八元,是信用卡结帐吗?”
“对的。”男人签好单子,结果盒子,“谢谢你。”
“不客气,再见。”外送小弟点头道。
“再见。”男人也笑著回答。
拎著蛋糕进了屋子,看高家兄妹在厨房有模有样地忙著,笑笑,将蛋糕放进了冰箱,然後过去,加入他们。
“按理说,寿星是不比在厨房做事的。”滕念拍拍高飞的肩。
“反正闲著没事。”高飞无所谓。
“不去打扮一下,等下你的朋友们可都要到了。”滕念笑问。
高飞也笑说:“那应该是你这个‘女主人’去招呼他们呀。”
“喂喂,”高婷忍不住出声,“我还在这里呢。”
“啊……哦……”滕念才不甩她。
“嘁……话说,你们平时都这样肉麻来肉麻去的?”高婷挑高眉毛,坏坏地问。
滕念做认真思考状,然後点头:“貌似,是这样。”
高婷扯扯嘴角:“那都还没齁嗓子?”
两个男人相视而笑。
门铃声又响,看高飞没有一点动作的意思,滕念无奈,放下手中正在剥的菜,擦擦手,过去开门。
“嗨!”李海东向他招招手,身後一堆人也笑著打招呼。
“进来吧。”滕念点头,笑说。
众人鱼贯进来,最後面是一个似乎没见过的漂亮女子。
女子也看著他,笑笑,从身後拿出一捧红玫瑰:“喏,送给高飞的,拿著重死了。”
“……”滕念接过,微笑,“请进。”
女子倒是对他的反应有些疑惑,怎麽,和预期的不一样?
看到人都进来,滕念才关上门,拿著花,去找瓶子。
众人则一齐涌向了开放式厨房:“Happy birthday!寿星公!”
“多谢。”高飞笑道,“暂时在忙,你们先去客厅自己玩。”
“啊?”这时大家才发现一个不得了的事情,“高飞你居然在做饭?!”
“嗯?”高飞疑惑,“有什麽问题吗?”
“……”是啊,有什麽问题呢……可是……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然後,该干嘛干嘛去,好友们都来过高飞家,轻车熟路的,也没有禁忌,随意翻随意探险。
所以滕念用一个大黑瓷缸装著玫瑰出来时,客厅里反倒只有小猫两三只。
送玫瑰的女子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见他出来,微笑。滕念也微笑,将花放到茶几上。
“嘿。”女子终於忍不住开口,“你知道我是谁吗?”
“嗯,大概知道吧。”
“……你知道?”女子睁大眼。
“……”一旁的林旭拍拍她的肩,“这位除了是个设计师,还是个心理学家。”
“……”女子扯扯嘴角,再度看向滕念。
滕念回她一个无辜的笑。
“好吧,”顾诗耸肩,“完败。”
“有战的理由吗?”滕念却问。
“不甘心啊,”顾诗耸耸鼻子,“我跟他在一起时,都很少来这里,你却是直接住在这里了。”
滕念眨眨眼睛:“好吧,但是我们并不在一个时间平面内吧。”
“即便如此,也还是会不自觉地做比较……可是话说,你一点都不吃醋吗?”顾诗挑眉问,“我可是他的前女友耶。”
“当然吃,”滕念笑,“酸甜苦辣咸,都是人生的调味剂。”
“……”林旭再次拍拍顾诗的肩,“都说了他是学心理的了。”
“……”顾诗倒回沙发,撕开一袋薯片,“不要阻止我,我要化打击为食欲……”
“少吃一点零食吧,”滕念淡淡笑说,“不然吃不下饭了,高飞的手艺可是不错的。”
“炫耀,这是吃果果的炫耀。”顾诗撇嘴。
滕念笑著耸肩,不置可否,上前拍了拍林旭的肩:“自己玩,我去厨房看看。”
“好的。”林旭点头。
午餐时间,气氛很是欢乐,大家都对高家兄妹的手艺赞不绝口。
“不过,话说回来,高飞你什麽时候学会做饭的?”某友问。
高飞回想了一下,瞥了滕念一眼:“大概是某人因为五天没睡赶工作累晕倒的时候吧。”
“……”这是滕念,无奈加无辜地笑,一边感慨某人的记忆力强大。
“……”这是众人,一边感叹“五天不睡觉赶工作”的强大,一边感叹爱情果然强大到能改变一个人麽……
“啊,我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李海东恍然大悟,随即表情有些诡异,“难道高飞你,是──”
“嗯?”高飞挑眉。
“被压在下面的那个?”
“……”这是全场,一只乌鸦飞过。
“噗哈哈哈哈……咳咳!”高婷一口果汁没含住,喷出来,呛得不行。
众人哄然,高飞扯扯嘴角,无奈地看滕念也用餐巾捂著嘴,双肩抖动,忍不住笑意。
“嗯嗯,到底是怎样?”林旭开口问。
“你是怎麽得出这个结论的?”高飞问李海东。
“因为,你在煮饭啊……”李海东很无辜。
“对啊。”众人点头,多麽正当而充分的理由,难怪会觉得奇怪,原来问题症结在这里。
高飞无奈:“好吧,被压在下面,偶尔。”
“哇……哦。”众人再度哄然,然後默契十足地一致看向滕念。
正在给高婷递纸巾擦桌子的滕念,感受到视线,抬头,笑道:“那麽,在座各位的,有几个是太太煮饭的?”
再度沈默,居然没一个人举手。
“看吧,”滕念笑说,“所以说这构不成因果关系。当然我平时也会做饭,不过今天高飞为了显示他的诚意,所以坚持要自己下厨而已。至於儿童不宜的话题,鉴於有儿童在场,就不多说了吧。”
高婷拍拍他:“滕大哥,不用在意我的,真的没关系。”
滕念看她一眼:“哦哦,关於这个问题,我买私下再交流交流。”
这小妮子,说不定懂的比他还多……
对於滕念的解答,众人心领神会,果然嘛,高飞这麽强势的男人……当然滕念看起来似乎也不是处与弱势的,那麽高飞也还是有可能……
“喂喂,停止你们脑子里想的东西,都给我好好吃饭。”寿星公发话。
“OK,OK。”众人点头,只是依旧笑得暧昧。
饭后,滕念揽了洗碗的活,让辛劳了一上午的高家兄妹在客厅陪客人聊天。收拾好一切,才从冰箱取出蛋糕,拿到客厅。
在众人的注视下,打开简单却精致的纸盒,里面一个四四方方的褐色蛋糕,表面撒满细腻的巧克力屑,做成了很有质感的磨砂效果。
“哇,好漂亮,”高婷叹道,“果然是滕大哥的眼光。”
滕念笑笑:“要插蜡烛吗?”
“当然要!”大部分男士回答,想看高飞吹蜡烛的糗样。
“还是不要了,会破坏美感的。”女士们舍不得蛋糕的造型被破坏掉。
“好吧,尊重女士们的意见。”高飞说,接过滕念递过来的刀子,轻轻却郑重地说,“谢谢你。”
“收到。”滕念笑,明白他的意思。
众人起哄,直呼被电流电到不行。高飞但笑不语,切开蛋糕,人手一份。
“哇,好美味!”林旭老婆惊呼,“咖啡和……巧克力?”
“唔,真是不错。”一向不爱吃甜食的男士们也频频点头,“滕念买的吗?哪里买的?”
这次高婷却没有参与瞎起哄,只静静品尝蛋糕。咖啡和巧克力?呵呵,真亏滕大哥想得出来。
夜深人静,曲终人散,高婷累得不行,早早便洗了睡了。
高飞和滕念泡在大浴缸里让热水活络筋骨。其实未尝不可以直接在外面饭店包酒席请吃饭,但是两人都觉得,既然都是高飞过硬的朋友,那么就来家里做客也无妨。虽然会累一点,但大家都开心自在。 “嗨,”滕念用脚趾碰一下对面男人的小腿,“关于今天李海东在饭桌上的问题……”
“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高飞仍旧闭眼假装镇静。
“我给你的准备的时间,足够了吧。”滕念说。
“……哪有这么直接的?”高飞睁眼,因为感觉到男人向自己压过来时的水流和气势,滕念是偏瘦,但一点都不弱……
“直接一点没什么不好。”滕念勾起笑,双手压在高飞肩膀两侧的浴缸边缘上,直直盯着他,“我想要你。”
不可否认,一股激流居然涌向高飞的身体,虽然下意识抗拒,但身理上却自觉地就响应了滕念的号令。
“今天?我是寿星耶……”犹作困兽斗。
“不是刚好更有意义吗?”轻松地兵来将挡,“况且——”
“呃——”
“明确地告诉你,看见了你的前女友,向我■■并挑衅的前女友,我的一腔妒火,可是忍到现在都还没有发泄呢。”
“借口。”高飞控诉。
“啊?”滕念眨眼,“被揭穿了……不过我是真地吃醋了……虽然这没有必然联系……不过,也不妨碍我今天要把你拆吃入腹的心愿——在你切蛋糕前我可是许了愿的。”
“是我的生日。”高飞扯扯嘴角。
“你的,”滕念决定不要再跟善于谈判的男人多费口舌,直接将唇压下去封口,“不就是我的么……”
[恭喜,终于被吃了啊……过程依旧略,最后会考虑放特典并且一并补上所有,对,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