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网
返回上一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二章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直到後来,才晓得庆幸,我们一次又一次地遇上,才最终没有错过。
       
       
       
       滕念将本来装东西的环保帆布袋送给了老人装水果,只能自己拿著东西。还好不是太琐碎,只是一些文件稿纸和一个U盘,还有钱夹。而且距目的地,也还只有二十分锺路程。
       欣阳大厦二十三楼。滕念是来这里见一个公司开发部经理的。TNT将要负责这个公司接下来半年的电子产品设计。
       “您好,是滕先生吗?我是李海东,幸会!”李海东笑著伸出手。
       滕念也同样笑著跟他握了手:“叫我滕念就可以了,或者Nick也行。”
       “那你也叫我海东就可以了。”李海东也是爽朗之人。
       “好。”滕念笑答。
       “对了,听说今天你来这里,我们总裁也想见见你的。”李海东边将滕念带到会客室边说。
       “好的。”滕念点头。
       “那你先在会客室坐一下,我去请我们总裁。”李海东说,“他似乎也刚到没多久。”
       “好。”
       
       
       
       见到来人,两人又一次同时愣住。
       好吧,如果地球是圆的。
       高飞勾起职业微笑,伸手:“果真是巧,滕先生。”怪不得海东给他说起TNT时他总觉得有印象。
       “是啊,高先生。”滕念也自然地跟他握手,再坐下。
       “你们,认识?”李海东倒好奇了。
       “滕先生旧事婷婷的心理复健师。”高飞答。
       “哦──”李海东恍然大悟,看看他们,饶有兴趣。
       “那麽,谈正事吧。”滕念歪歪头,道。
       
       
       
       接近中午,也只谈好了一半工作,高飞因为还有其他事要处理,已经先走了。剩下两人便一同叫了便当,吃完继续谈。
       等到全部搞定了,已经下午五点过,李海东想著滕念这人也很不错,便邀他一同吃晚饭,想和他交个朋友。
       滕念边收拾边说:“碰巧今天没时间,呆会儿还要去看小婷。”
       话才说完,高飞便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拿著车钥匙:“一起走吧。”
       两人回头看他,一时不知他对谁说。
       高飞挑眉:“不是要去我家麽?”
       “哦,好。”滕念方才明白过来。
       “我在下面等你。”高飞说完,见他点头,便转身离开。
       李海东笑著问滕念:“我们高总,人还是很好的吧?”
       “当然。”滕念笑道。
       
       
       
       到了楼下,出了大厦门,便看见高飞的那辆黑色别克停在路边,滕念上前,敲敲车窗。
       先将杂物放到了後座,才坐到了副驾上。
       高飞回头看看那堆东西,轻轻皱眉:“怎麽没叫海东帮你拿个袋子?”
       “哦,忘记了。”滕念淡淡说,系上安全带。
       车子启动,然後缓缓滑上公路。
       一路上,两人却无语。实在是没话说,硬找话题才显得别扭。於是高飞专心地开车,滕念侧过头看车窗外的风景。
       到了高飞家楼下,碰到了刚放学回家的高婷。看到滕念居然从高飞的车上下来,高婷和送她回来的几个女生捂著嘴偷笑咬耳朵,眼中尽是暧昧的笑意。
       滕念揉揉额角,恐怕这几个小妮子是一丘之貉,而小婷早将他的事告知她们,说不定还将他和高飞加油添醋了一番。
       而不知情的高飞,只感觉背後有些莫名的冷。
       锁了车,高飞过去干脆地打横抱起妹妹,拐杖则自然地交给滕念拿著。
       “哇。”几个死党好羡慕小婷有这麽个又高又帅又酷的哥哥,一边偷偷想著高大哥能抱得动旁边那个滕大哥吗?
       ……滕念只当自己没有看出这几个小妮子的揣度思量。
       
       
       
       吃好了晚饭,滕念与高婷单独呆了会,需要发现问题及时解决。很好的是,小姑娘重新接触社会後的状态很好,据她说周围人对她都很好,有适当的关心,却又没有过度的同情。既当她是普通人,也多多少少会为她著想。
       “对啊,很多时候你得想,你确实是个普通人,而且家庭富裕,还有个好哥哥,真是幸福。”滕念喝著柠檬茶说。
       说到她哥,高婷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滕念便反映迅速地微笑起身:“既然没什麽事,我就不打扰你了。好好学习,争取把进度补上,不要留级。我去找你哥谈谈。”
       “好。”小妮子乖巧地点头。
       ……滕念很无奈。
       
       
       
       敲响书房的门,高飞仍旧在里面看著电脑。
       见是他来,高飞摘下眼镜,礼貌道:“请坐。”
       滕念过去坐上沙发,抬头道:“小婷的课程快要结束了。”
       “是吗。”高飞淡淡说,“谢谢你。”
       结束了,然後呢,他们之间可也还没结束。
       ……好吧,这种说法有点奇怪,但和滕念不期而遇的次数确实多得有些离谱。
       “客气。”滕念笑,便也无话。果然不是一个次元,聊不起来。
       坐了会儿,便起身告辞。
       高飞也还是送他到门口,见他穿好鞋,才带著只有自己知道的迟疑开口:“什麽时候有空?我想请你喝一杯。”
       “嗯?”滕念回身,疑惑挑眉。
       “当作是谢谢你。”高飞真诚地说。
       “啊,好吧。”滕念笑,“我是free time,看你什麽时候有空都行。”
       “好的。”
       “嗯,那再见了。”
       “再见。”
       
       
       
       和滕念约在八点,高飞看看表,已经超过了五分锺。皱了眉,他一向守时,今次是临走时被客服经理绊了一下,结果,人生少有的几次迟到之一,居然是在约那个男人的时候。
       进了餐厅,到了预定的桌前,滕念正信手在白纸上涂著什麽。
       见他来了,滕念放下笔,笑道:“你来了。”
       “抱歉,迟到了。”高飞有些懊恼,拉开椅子坐下。
       “没关系,”滕念真的不恼,淡淡开口,“你是很有原则的人,所以大概是有什麽要紧事吧。”
       “嗯。”高飞应答了一声,“你画了什麽?”
       “呵呵。”滕念翘起嘴角,把纸推到他面前。
       一只被蜜蜂骚扰的大狗……
       高飞扯扯嘴角。
       玩笑归玩笑,边叫了服务员点了菜。
       “我不喝酒。”滕念见他将菜单翻到了酒水类,便率先开口。
       “哦?”高飞挑眉看他,“那等下还想请你去酒吧呢?”
       “酒吧也有软性饮料的呀。”滕念笑说。
       “好吧。”高飞点头,点好了菜。
       待服务员走後,两人便又开始,习惯性地沈默……
       对看了一会儿,突然就都笑出来,有些尴尬,有些有趣。
       “你画得真不错。”高飞看著那只满头包的狗狗,有些无奈。
       於是滕念再度拿出笔,在那张便签纸上写道:送给迟到的大狗先生。然後签上自己的名字,递给高飞:“送给你。”
       “……”高飞便真地接过来,收进了皮夹里。
       看著他的动作,滕念才开口,平淡地叙述:“我以为你讨厌我呢。”
       高飞挑眉:“你不是也对我敬谢不敏吗?”
       滕念眨眨眼睛:“好吧……”
       想了想,高飞说:“不是讨厌,只是不太适应。”
       “嗯,我知道。”滕念回答。
       “但是一次又一次地遇到你,所以也在想是不是就是缘分。”高飞又想了想,继续说。
       滕念想著那“一次又一次的巧遇”,嘴角挂著戏谑的笑:“我以为酒店那次後,你会对我更加敬而远之。”
       “是想过。”高飞也诚实地回答。
       滕念笑。
       “其实仔细想想便也没什麽,你有你自己的生活,”高飞说,“很别致的生活。你很认真地活著,我没权力去评判你的什麽。”
       “嗯。”滕念点头。
       “所以,你也没有权力评判我。”高飞说完。
       “从来没有过,”高飞也认真地回答,“我从来不回去评判别人。虽然你和我的,三观,确实不太一样……”
       “好吧。”高飞说。
       菜上来了,两人边吃,边继续聊。
       喝著柠檬水,滕念笑问:“你不好奇我为什麽不喝酒吗?”
       高飞想了想,点头:“有一点。”
       “……”滕念失笑,败给这个严谨的男人,“年少轻狂时,喝得酒精中毒,差点死掉了。从此肝功能受损,一定要好好养著。”
       “哦。”高飞轻轻皱眉。
       滕念莞尔:“也是那次後,决定珍爱生命,热爱生活。”
       “肯定不只。”高飞却说。他虽然好奇心不重,而且即使好奇也不会轻易问出来,但观察人事却是敏锐的。
       换滕念小惊讶了一下,随即淡淡地说:“好吧,事实上,当时交往的家夥抽大麻过量死掉了。我情绪有些崩溃,加上那时也烟酒不忌,所以有段时间便真地活得不成人样。”
       “对不起。”高飞道歉。所以他不轻易询问。
       “没关系,”滕念仍旧淡淡地,“英国留学时的事情,也过去好久了。”
       虽然仍忘不了。那个时候他虽然知道自己喜欢郑杰,却也是真的喜欢那个家夥。大概还有,一丝愧疚,因为那时的他,一心两用。
       “那麽你呢?”滕念笑笑,看著眼前男人。
       “我?”高飞挑眉。
       “为了公平,也该讲讲你的事吧。”滕念半开玩笑。
       “没什麽好讲的,跟你比起来实在无趣。”高飞诚恳地说。
       “哦?那我倒感兴趣了。”滕念嘴角弯弯。
       “……”
     
     
     
       吃完了饭,然後去了高飞比较熟的一个酒吧。其实他通常是回家陪妹妹,来酒吧只是时而放松一下,或者独自一人,或者带著顾诗或李海东等好友。
       滕念发挥著心理学硕士的本事,一点一点不知不觉地挖出高飞的事情,其实他也不是八卦之人,不过难得起了兴致。
       而大狗先生,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掏了个底朝天。不觉有些不悦,但看著滕念似笑非笑却显真诚的眼,只觉得无奈。
       酒保认得高飞,给了他一杯常要的调酒,然後问滕念,滕念笑说:“一杯苹果汁。”
       旁边有人笑出声,滕念回头,发现是经常在“色”吧里混的男人,是个BI,男女通吃。此刻正用暧昧的眼神看著他和高飞:“果真是你,Nick,原来还不确定,可听见你要果汁……”
       好吧,似乎全天下人都觉得他应该和大狗先生有一腿……
       知道什麽叫越描越黑,滕念也不作解释,对那人笑著点点头,那人便也识趣地搂著新女友离开。
       於是便又回头,继续跟大狗先生聊天。
       所以,事实证明,不在一个次元也没关系,只要放下心防和成见,人与人的交流,也是很简单的。
       
       
       
       开车送滕念回了家,说了再见,再开车回家。
       虽然喝了点酒,但是高飞仍然清醒。回了家,看妹妹的房间已经熄了灯,便也放轻手脚回了自己卧室,找出睡衣,去洗澡。
       冲著淋浴时,脑子不禁想,和他完全不同的那个男人,大概是不喜欢淋浴而是喜欢泡澡的吧。然後又甩甩头,觉得想这些的自己还真有点莫名。
       冲好澡,擦干,穿上睡衣,然後上床躺著。才发现有点不一样,床头的一个玻璃杯里插了一支黑色玫瑰,底下压著一张白纸,写著:谢谢哥哥!让哥哥担心了,对不起!
       高飞心被软软地撞了一下,摸摸那朵染色玫瑰,却忍不住失笑,哪有感谢人家还送黑玫瑰的,婷婷跟著滕念还真是学到很多“奇怪”的东西。
       他可至今还记得,第一次看见滕念时,他怀中那束张狂的黑玫瑰。
       
       
       
       又过了一个月,已经过了梅雨季节,天气开始热了起来。高婷的心理治疗已经结束,但因为和高飞又有了生意往来,加上两人算是交了朋友,所以偶尔,滕念也会去高家坐坐。
       郑杰也已结婚了,说是怕再迟新娘穿礼服就不好看了。本来说好要让滕念当伴郎,但那天滕念却发了高烧,连婚礼也没去成。打了电话说抱歉,那头很遗憾但也只叫他好好养病,孩子的满月酒再叫他来,还要拜他做干爹。滕念笑著应下了。放了电话,烧得又高了一些。
       他正躺在高飞的卧室里。因为昨天做设计小结时,他倒在了腾飞的会客室,高飞得知他发高烧後,不放心他一人回去,便把他载回了家,卷起袖子这个满脸通红全身发烫的男人。
       叫他不要太拼的,果然病来如山倒。还说什麽珍爱生命,高飞实在很想嘲他两句,终究没有,只是伸手帮他把头上的冰袋换了。
       滕念说他不喜欢医院,高飞便没勉强带他去,只是叫了自己的私人医生帮他看了,打了两针,吃了药,夜里才退了热。
       在沙发上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又去看了那个霸占他床的男人,温度居然又上来了,真是恼火,便又叫来医生,又打了两针。
       好不容易温度下去,打个电话又上来……高飞忍住眉脚抽跳,再次上前帮他换掉冰枕。
       滕念闭著眼睛,实在有些疲累。
       高飞知他有心事,也没多烦他,帮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自己便去了书房看文件。还好是周末,不用去公司,事情也不多。不然谁来照顾那只病猫。
       
       
       
       下午,出了一身汗,虽然身体懒得难受,但比起烧著时好了许多,滕念挣扎著起床,上了厕所,然後又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水,再懒懒地到了书房门口,敲敲门。
       “小婷呢?”不用招呼便坐到沙发上,声音嘶哑地问。
       “带著杂毛去同学家玩了。”高飞答,终究还是起身上前,探手摸上男人的额头。
       “退烧了,要不要吃点粥?我早上煮的,热热就可以吃了。”高飞问。
       “哦,好。”滕念点头,笑,“谢谢你。”
       “客气。”高飞答,然後出了书房,去给病猫热粥。
       滕念窝在沙发上,浑身有些软,想这次确实有些过了。还要麻烦高飞来照顾。
       其实……也是故意的吧?这段时间一直让自己很忙,越接近那人的婚期就越忙,想到时候一头昏睡索性错过,却没想到还真地达成了目的,虽然结果有点不太好……
       高飞端著一碗白粥两样小菜进来,放到小几上。滕念冲他温柔地笑笑,很是感激。
       一人吃饭一人做工,两人依旧不多话,只是都知道,彼此又亲近了几分。
     
     
     
     
       年轻人,养病也快。三五日後滕念便恢复了往日的精神。照旧忙,高飞几次都忍不住小骂他:“我又没赶著你做,那麽急做什麽?”
       滕念只是冲他耸耸肩,回答:“这是我自己的节奏。”
       “你这样会短命的。”高飞皱眉。
       “还好,我有分寸。”滕念却很自信。
       高飞便无话可说。
       滕念确实不是地球人,还是说做设计的总有些小怪癖,比如白天睡觉晚上做工?
       终於忙完了一个季度,已是八月中旬,滕念在家昏睡了一天一夜,终於被高婷挖了出来,请他上门去吃她洗手做的羹汤。
       一早到了高家,小妮子却不在,只有高飞戴著眼镜在看沙发上看书。
       “小婷呢?”滕念边换鞋边问。
       “和几个同学出去买菜了,说是要让你大吃一惊大饱口福。”高飞放下书,摘下眼镜。
       滕念看了一眼那封面,英文原版的关於残疾人心理及生活方面的书。
       高飞一向很宠妹妹,这次却似乎找不到方向。
       滕念笑笑:“要不要来做个试验?”
       “什麽?”高飞刚为他从厨房端了一杯咖啡。
       “你家有绳子吗?结实一点的。”滕念只是问。
       高飞挑眉,却也依言找了根麻绳出来。
       滕念上前,接过绳子,让高飞扶著沙发站好,然後向後曲起他的左腿,用麻绳绑好。
       高飞先是讶然,随即了然。
       滕念调试了一下:“怎麽样,会不会有点紧?”
       “还好。”高飞回答,看那个埋著头绑绳子的男人的头顶。
       “那就这样。”滕念抬起身,“其他的,就跟平常一样就好了。”
       高飞试试单脚蹦了蹦,滕念才想起,去小婷房间找到一根花花拐杖──那小妮子为了耍酷,现在都只带一根拐杖出门。
       “这个,叫什麽?”高飞杵著拐杖在房间走了几步。
       滕念坐回桌边,喝口咖啡:“体验。有时候为盲人做设计,就会把自己眼睛蒙起来,过上一星期。”
       “一个星期?”高飞皱眉。
       “你不用那麽久,试两个小时就可以了。”滕念回答。
       “……真地,感觉很不方便。”高飞的声音有些低沈。或许让他尝试一个星期也不算什麽,因为婷婷要这样一辈子生活。
       “其实,习惯就好了。”滕念温柔回答。
       
       
       
       随後两人便在书房,滕念随便找了本书看,高飞依然在电脑前处理事务。
       时而也会聊上两句,要喝水什麽的,也都让腿脚不方便的男人去做。除了动作有些滑稽,其他也都还好。
       递给滕念他要的水果茶,高飞回到电脑椅上,然後想起什麽:“对了,给你看样东西。”
       然後起身打开书柜翻找。
       “不会是工作吧?”滕念直觉一向准。
       “嗯,或许可以用得上,这次的产品。”
       “喂,我是来你家玩──小心!”
       因为书柜与电脑桌电脑椅有些挤,高飞的拐杖刚好拐到椅子腿,手上又拿著一大叠资料,於是整个人失去了平衡。滕念快速上前想扶住他,自己却又被拐杖绊到,没有承受住男人庞大的冲力,一个天翻地覆,两人都摔倒在了地上。
       还好地上有地毯,摔得不是很疼。滕念被压在下面,好在高飞及时用手肘撑起了重量,没有将他压得太惨。只是,当两人缓了过来,才发现,这个姿势……
       眼对眼,鼻对鼻。两人都睁大眼睛看著对方。
       九点锺的阳光照进来,很柔和,也在两人周围眩出一圈光晕。
       气氛出奇地微妙,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息。仿佛著魔一般,高飞慢慢低下头,滕念闭上了眼睛……
       “哥,快来帮我们拿下东西,重死了!”
       魔咒被打破。
       两人都有些尴尬的,先後从地上爬了起来。
       高飞很懊恼自己怎麽会想要去吻一个男人,滕念则庆幸没有被高婷看到,不然恐怕他跟高飞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但那一刻的蛊惑,却真地很让人心悸……
       
       
       
       那之後的有一段时间里,两人间的气场都有些诡异,有些冷。除了必要的工作,两人也减少了见面的次数。以往每次工作後都会同去吃饭或者泡吧,现在也没有了。两人总想当什麽都没发生过,但在一起就是会有些别扭。
       眼前的数字变得枯燥,高飞端起咖啡坐到那张以前滕念经常坐的沙发上,轻轻皱著眉。
       他是疯了吗?居然会想去吻滕念……就算知道滕念是GAY,但他又不是──好吧这逻辑不对。但是,那个时候,滕念为什麽也闭上了眼睛?他是不是也想和他接吻?他是不是,有点,喜欢他?
       眉头皱得更深,但却忘不掉,那时的那个男人的脸和神情,很温柔,很干净,很蛊惑人心。
     
     
     
     
       “至此,所有的细节也都差不多了。”滕念边收拾文件,边跟李海东说。
       “嗯,跟你合作真是愉快。”李海东由衷地说。
       “彼此彼此。”滕念也笑言,“接下来的工作,还有什麽疑问的,你可以直接找文明工作室的其他设计师说。”
       “哦,好的。”李海东听出了什麽,“那你呢?”
       滕念笑笑:“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哦。”李海东点点头,便也不再多问,“那一起去吃顿饭吧,我请客。”
       “这麽客气?我去的话可视打算带上所有工作室的成员呢。”滕念半开玩笑。
       “呃,那让我先去问问看总裁能不能报销……”李海东也半开玩笑地说。
       
       
       
       然後就真地把两方所有参与项目合作的人拉上,去吃了顿大餐。
       席间,滕念与高飞并坐,两人已很是坦然。毕竟也快过去一个月,什麽小尴尬小暧昧也都消散干净了。
       吃完饭,跟属下们道别後,高飞转头问滕念:“我送你吧。”
       “嗯,时间还早啊。”滕念却说,“去游车河,怎麽样?”
       高飞扬了扬眉毛,把车钥匙丢给他:“那你来开吧。”
       “嗯?”
       “我刚才被灌得有点多。”
       “……那你还要送我回去……”
       “本来也打算让你开。”
       “你就笃定我会开车?”
       高飞翘起嘴角:“你不开车,大概也只是因为环保吧。”
       滕念有些小惊讶,随即也笑,然後一起上了车。
       
       
       
       上海的夜晚五光十色,缤纷夺目。黑色别克在车流中稳当地行驶,因为高飞喝得有点多,滕念特意放慢了速度。
       最後停在了苏州河边上。下了车,让徐徐的晚风吹散一下酒气。
       “海东说你要离开?”高飞有些突然地,开口。
       “嗯。”滕念回答。
       “去哪里?”高飞问。
       “西部。”
       “做什麽?”
       “支教。”
       ……高飞转头看著身边男人的侧脸,果真是他会做的事情。
       “大狗先生今天的好奇心很重嘛。”滕念嘲他。
       “去多久?”高飞不理会。
       “一年。”
       然後便是沈默。
       高飞觉得胸口有些沈默,大概真地喝多了点。
       滕念却侧过头看他,眼中也带著笑,还有些别的。
       他有时候也会想起那个未完成之吻。觉得惊讶,自己竟然会想和直男大狗先生接触。想著便不觉咬了咬唇,随即放开,不想做这些无意义的挑逗动作。但却晚了。
       高飞带著些混沌的醉意,却意外精准地吻上滕念的唇。辗转吮吸。滕念稍稍地张开了嘴,男人的舌头便长驱直入,翻转搅弄。
       ……滕念只感觉自己被甜腻的酒气包围,脑子也开始昏掉。
       察觉滕念的手回应地抓紧了他背後的衣服,高飞一手捧住他的後脑勺,一手紧箍著他的腰拉向自己,吻得更深入。
       半晌,才缓缓放开,高飞把头埋在滕念的肩膀:“抱歉,我喝醉了。”
       “嗯。”滕念抬头,看天上稀疏的星星,轻轻地笑说,“早点回去休息吧。”
       於是再度上了车,先开回了高飞那里,然後说再见,滕念自己打车回去。平淡无波。
       两人都知道,刚才的那个,热烈而使人沈醉的深吻,不过是对上次那个未完之吻的好奇与执念。再无其他。
       
       
       
       滕念两天後便走了,带著一个简单的旅行包,坐上了西去的火车,去了贵州的一个小山村。
       破败的教室,扰人的蚊虫,粗糙的饭菜。但却有单纯清澈的孩子们。滕念安心接受了这样的生活,尽己之力,帮助这里的人们,无论是孩子还是大人。
       这里没有手机信号,打点好得到村办公室去,但也不好老去借电话用,所以滕念更愿意写信,反正也无非是一些生活琐事。这里连去最近的一个小城镇都要走两个半小时的山路,所以滕念很少出去,闲暇之余更愿意架起画板,画这里的山山水水。
       
       
       
       “哥,腾大哥又来信了!”高婷一回家就高兴地喊道,“还有他画的蜡笔画。”
       “哦。”高飞嘴角擒笑,端著咖啡。
       “这是顺便给你的。”高婷从信封里抽出一张纸给他。
       高飞接过,放下咖啡,展开。
       是一只傻傻的小狗,在原地转圈追著自己的尾巴。
       高飞笑,又将纸折好,带进书房,找到皮夹,塞了进去。
       皮夹里已经有四只狗了,加上第一次他迟到时的那只。
       婷婷基本上和滕念两个月通一次信,然後滕念的回信会顺便夹带一张他的“肖像画”。
       半年了吧。秋去冬来,再初春,不知那个男人到底过得好不好。大概还是好的,至少每次婷婷都会给他讲很多他那边的趣闻趣事。但是,真的不会寂寞孤独吗?毕竟也是在大城市的繁华中长大的。
       
       
       
       “喂,高飞吗?”
       “是我。”高飞边敲著键盘,边接著电话。
       “我现在在你这附近,中午一起吃饭吧?”
       “好,你定地方。”
       “那去X-house吃咖喱?”
       “可以。”
       “好的,那先收了,到时见。”
       “拜。”收了线,看看表,11点半了,於是捞起外套,出门。
       
       
       
       面前的女性毫不在乎淑女风范,大口吃著美味咖喱。
       高飞也饿了,况且吃咖喱本来就不用太顾忌形象。
       顾诗就是这样的女人,该矜持的时候绝对收得住,该放开的时候也不会做作。
       “你男朋友呢?怎麽没有陪你一起?”高飞问。
       两人分手也有四个月了。顾诗四个月前经受不住一法国美男子的热情轰炸,终於弃械投降,然後跑来跟他充满歉意地说分手。他本来也不是脱离带水之人,加之也晓得他和顾诗之间还是友情多余爱情,於是也索性干脆放手,成人之美。现在两人亦是朋友。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有些压抑自己的洒脱。
       “他回法国了,要一个星期。”顾诗回答,“倒是你,什麽时候再找个女朋友啊?不然我一直老愧疚的。”
       高飞淡淡说:“缘分没到。”
       “会吗?”顾诗却不以为然,“我跟你说分手,你都不怎麽难过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心中也有了别人呢。”
       “……”高飞挑眉,想了想,“你想多了。”
       
       
       
       “婷婷,这个星期六我要出差,大概两三天,你照顾好自己。”饭桌上,高飞叮嘱著妹妹。
       “哦,去哪里?”高婷随口问。
       “宜宾。”高飞回答。
       “宜宾?!”高婷放下饭碗,两眼开始发光,“那不是离腾大哥那里很近?”
       高飞扬眉,有些惊讶:“会吗?”
       “嗯,很近很近。”高婷点头,“你顺便去看看腾大哥吧!”
       “……没必要吧?”高飞有些犹豫。
       “怎麽会没必要?”高婷皱眉,“腾大哥一个人在那边肯定恨孤单的,也吃不惯那边的饭菜,很可怜啊!你去看看吧,我明天去买点这边的特产,你帮忙带给他!”
       “……”看著妹妹一副“说定了”的表情,高飞揉揉额头。
       
       
       
       “滕老师,有你的电话。”村委刘书记在滕念办公室兼住所外面喊了声。
       “哦?”滕念挑眉,出来,跟书记一起走去村委办公室。
       他很少接到电话,也很少打电话,一般是跟家里人报平安。这次估计也是家里人吧。
       “我叫他十分锺後再打,省得你走过去他也浪费钱,他说不用,他等著。”刘书记说。
       “哦,谢谢您。”滕念回答。会这麽浪费的倒不是他们滕家人的作风了。
       “客气什麽哪,你跟我们做了这麽多事都不要我们谢,你谢我什麽?”刘书记似埋怨地说,语气很真诚。
       “好好好,那不谢。”於是滕念也笑说。
       到了办公室,拿起听筒,也不免好奇:“喂,你好,我是滕念。”
       那边明显有人,但哑了一会儿,才说:“我是高飞。”
       “啊?是你?”滕念是真惊讶了,“找我什麽事吗?是不是合作的项目──”
       “我现在在宜宾,你现在方便吗?婷婷叫我给你带了很多上海特产。”高飞低沈的声音徐徐说著。
       “哈?”滕念扯扯嘴角,这次是震惊了,“哦……好吧,你在宜宾哪里?宜宾市吗??”
       “我去找你。”高飞说。
       “我这里太偏僻了。”
       “那找个中间的地方。”
       “哦,那XX镇吧,你问问看人怎麽走。”滕念想了想,“那里手机也有信号了,我到了再打电话给你。”
       “好,那就先这样。”
       “嗯,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滕念还感觉有些不太现实。刘书记问了句:“是谁啊?亲戚?”
       “不,是朋友。”滕念笑答。
       
       
       
       走了两个半小时山路,到了小城镇时,滕念打开手机,已经有了短消息。高飞说他在客车站。
       还没有走近那个小小的车站,老远就可以看见那个衣著光鲜的男人在一群朴素的小镇人里格格不入。滕念翘起嘴角,想著那个男人即便如此也丝毫没有不自在的感觉。
       很快,男人也看见了他。然後提著大包走了过来。
       “嗨。”滕念伸出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高飞放下手中的包,伸手握住。
       和记忆中的触感不同,滕念的手起了很多茧。
       
       
       
       “你来干什麽?”边走边问。
       “到宜宾出差。”高飞答,然後问,“现在是去哪里?”
       “宾馆。”滕念回头一笑,“我刚好两个多月没有洗澡了。”
       “……”
       到了一家规格也不大的小旅馆,老板娘竟也认识滕念──他基本都是来洗个热水澡就走。领了房间钥匙,开门进去,滕念叫高飞先随便坐坐,自己便进了小小的盥洗室。
       高飞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然後听著盥洗室里传来的水声。
       滕念变了不少,晒黑了,人也壮了点。但滕念说他自己倒没什麽感觉,这里也没有什麽镜子,他也很少看自己。
       用手耙梳了一下头发,松了领带结。
       等的时间也没多长,然後听到声响。滕念浑身全是水珠,湿嗒嗒地走出来。
       他只随便套了牛仔裤,湿头发搭在额前,挡住了眼镜,用手耙梳到後面,然後蹲在电视柜前找吹风机,边开口:
       “特产的话,在宜宾邮寄过来就可以了,干嘛非要自己拿来呢?”
       高飞没有回答。
       “宜宾过来坐车也很辛苦的,路那麽烂。”
       依旧沈默。
       找到了吹风机,滕念起身,再一次问:“你来干什麽?”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返回顶部
本站推荐
最美不过夕阳蓝
会长的玩具
贫血集
斯莱特林的铂金龙
员外没有钱
巨星之名器炉鼎
凤翔九天
设个陷阱套下你
亵渎彩虹
妖艳花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