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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总有一片洋葱让你泪流满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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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这幅《大河落日》,构思巧妙,色彩明快,线条简洁;这幅《瞬间的美》,冷色调背景与暖色调的人像形成强烈的对比,人像的面部正好处于黄金分割点,而远处模糊的建筑给人蒙太奇的效果;而这幅《父亲》,浓烈的黑与白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历经沧桑的父亲额头上犹如刀刻的皱纹使人感到淡淡的生命忧伤……”
     
       田音语耐心地为丈夫做着介绍,可严正浩显然对此没有多少兴致。
     
       “你看这幅《壮美》。”
     
       他瞟了一眼摄影作品下方的简要介绍,目光聚焦在摄影地点一栏:清水涧!他在这幅摄影作品前停下了步伐。
     
       画面里高耸的山峰巍峨挺拔,一缕轻云盘旋在山顶,日薄西山的夕阳将一片金黄洒满了群山。他将目光聚焦在山顶,突然发现了一个极易被人忽略的细节:山顶附近隐约有两个貌似人影的黑点,职业敏感使得他立即捕捉到这个细节。
     
       难道会这么巧?
     
       “怎么样,震撼心灵吧!这就是艺术的魅力!”
     
       严正浩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幅摄影作品,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其实妻子的话从他的左耳进右耳出,根本就没有进入大脑。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宋筠雅的电话。十几分钟后,行色匆匆的宋筠雅出现在严正浩两口子的面前。田音语见到来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心头不由得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意,但她依旧面带笑容地寒暄。
     
       “我们去拜会一下宋景涛先生!”严正浩的提议让二人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人家是摄影家,你想见就见?”田音语像是不愿意去,找了个托词。
     
       “事在人为嘛!”严正浩拨通了一个电话,很快,一个中年男子犹如竞走似的匆匆走过来。
     
       “您好,您是严书记吧!我是美术馆的小张,宋景涛先生的展览是我负责的,我带您去见他。”
     
       宋景涛工作室充满了艺术气息,后现代主义的装修风格显得时尚前卫,墙上一幅幅摄影作品将人世间的沧桑与壮美定格为永恒。
     
       “这是省纪委严书记!” 小张热情地介绍,而宋景涛却显得格外冷淡,也许是严正浩的贸然来访打扰了他创作的缘故,严正浩简单恭维了宋景涛几句便将话题转到《壮美》上。
     
       “宋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想借用一下《壮美》这幅作品的底片。”
     
       “这恐怕有些强人所难吧!这涉及到知识产权!”
     
       宋筠雅亮出了警官证,说:“这幅作品涉及到一宗重大刑事案件,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这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这就是严正浩特意将宋筠雅叫来的原因。其实严正浩亮出省纪委书记的身份也可以将这幅作品的底片拿走,但艺术家们往往既不是党员也不是国家公职人员,法律并没有赋予他相应的权力。他一直奉行“法无明文即禁止”的原则。
     
       宋景涛极不情愿地拷了数据给宋筠雅,资料显示这幅作品拍摄时间12月27日,与崔洪兵的死亡时间正好吻合。
     
       “我们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处理完!我们先走了,你自己打车回家吧!”严正浩对田音语说完后便匆匆上了车。
     
       宋筠雅注意到田音语脸上的一丝愠色,女人总是敏感而又感性的。她微笑着看着田音语,仿佛在等待着她的许可。
     
       一抹勉强的微笑迅速将田音语脸上的愠色取代,宋筠雅缓缓打开车门,挥挥手说:“嫂子再见,有机会我和蒋树华一起请你吃饭。”
     
       田音语笑了起来,她知道这是特意解释,想起严正浩曾经说起过,有这么一个女警官,为了蒋树华从北京调到了汀江。她向他们挥了挥手。
     
       寻找压倒骆驼的那根稻草汀江省公安厅刑事技术分析中心,人头攒动,宋筠雅紧张地工作着。
     
       “能再大点吗?”严正浩指着电脑上的照片说道。
     
       “这是现有条件下放大的极限,如果再大就模糊了!”
     
       “你看这个人好像在推搡另一个人!”
     
       “是的!走,咱们再去清水涧风景区看看!”
     
       案发现场位于清水涧风景区尚未开发的后山狮球峰山顶,案发时正值清水涧风景区旅游淡季,后山人迹罕至。平台上土质较为稀松,现场留下了较为清晰的脚印。上下山的甬道由坚硬的青石铺就,因此警方并没有在甬道上提取到有价值的足迹信息。
     
       严正浩久久地凝视着断裂的栏杆,沉思着崔洪兵坠崖前到底遭遇过什么?
     
       公安厅内,崔洪兵坠崖案专案分析会紧张地召开。纪委书记严正浩列席会议,代厅长张洪俊本来应该参加,可谁也不忍心打扰已经处于弥留之际的他。省公安厅的工作由陈副厅长暂时主持。
     
       宋筠雅指着投影上的痕迹证据说:“我们提取了现场所有的脚印,表面看这些脚印好像都是一个人留下的,但其实一个极其重要的细节被忽略了。现场遗留的脚印其实分为三个类型,大家注意看脚跟部与脚尖部的印记。这一组脚印脚跟部与脚尖部印记都十分清晰,我推断这是死者留下的;这一组脚印的脚尖部的印记清晰而脚跟部印记颇为模糊;而这一组脚印的脚跟部印记清晰但脚尖部的印记。如果只出现一个这样的脚印有可能是受到土质因素或者行走姿势改变等客观原因的影响,可是出现的却是一组脚印,这说明死者坠崖前很可能有第二个人在现场!”
     
       “为什么这么肯定!” 严正浩问。
     
       “现场第二个人的脚很可能比死者的脚小,却与死者穿同一型号同一样式的鞋。他走路时脚会靠前,因此脚跟部印记十分模糊。”
     
       “那组脚跟部印记清晰但脚尖部的脚印又怎么解释呢?难道有第三个人?为什么只有单方向的脚印?如果存在第二个人,那么他从平台返回甬道时不可能不留下脚印,难道他也跳崖了?”陈副厅长不解地问。
     
       “这个我现在也不是太清楚。”宋筠雅也有相同的疑问和困扰。
     
       严正浩说:“我突然想到了一个红色故事。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井冈山地区农民为了营救受伤的红军战士故意将草鞋反着穿,从而误导尾随的国民党军士兵,从而帮助红军战士脱离危险。”
     
       宋筠雅茅塞顿开:“现场第二个人很可能是一个具有极强反侦察能力的高智商犯罪嫌疑人,他与死者穿同样型号和同样样式的皮鞋从而混淆警方视线,他撤离案发现场时故意将皮鞋反着穿从观景平台返回甬道,这样平台上只会留下单方向的痕迹,从而诱导警方做出崔洪兵自杀的错误结论!”
     
       崔洪兵坠崖的同时,在现场的那个人会是陈成强吗?虽然现在还形不成完整的证据链条指认他,可是只要不断在他的身上增加压力,即使是强壮的骆驼也会因为一根微不足道的稻草而被压垮的!
     
       躲得了别人却躲不过自己为给儿子赢得最后一线生机,刚刚从疾病纠缠中挣脱出来的陈公在大宽的搀扶下迈着蹒跚的步伐来到北京。吴介甫正在北京养病,陈公没有想到比自己年轻近二十岁,吴介甫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他本来不忍再打扰他,但吴介甫却坚持要见他,而且让陈公一定将章思甫一起带来。
     
       陈公想起了三十年前生离死别的那一幕。那是他第一次来北京,但他的第一次首都之行不仅没有给他带来一丝愉悦,反而使他的心情格外沉重,因为那是他与老友的最后一面。这位老友就是吴介甫的父亲,他被平反后在北京担任高官,但他心里一直有一桩未了的心愿。他希望能在生命的最后岁月里为陈公办一件事,从而感激陈公当年的恩情,但陈公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两位老友在病榻前抱头痛哭。自感时日不多的老友特地将吴介甫叫到床前,让他像伺候自己一样伺候陈公。昔日那个穷困潦倒的小伙子当时已经是处长,老友期望吴介甫完成他的遗愿。老友在陈公离去不久便与世长辞,如今陈公又要见到时日不多的吴介甫,陈公的心中不免生出无限的伤悲。
     
       吴介甫静静地躺在高干病房里。地面、墙面、天花板、病床以及被褥全都是刺眼的白色。
     
       年龄大的人对于白色有一种莫名的排斥和厌恶。要不是来看吴介甫,陈公平时对这些白颜色是看都不看一眼的。
     
       在大宽的搀扶下,陈公坐在病榻前的椅子上。吴介甫勉强从床上坐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面色惨白的吴介甫强作欢颜说:“陈叔,您那么大岁数了,还要赶过来,让我心里很难受!”
     
       “没事,我老头子还算硬朗!孩子,好好养病。”
     
       “我这个病啊,养与不养,治与不治,其实没什么区别!”
     
       “别那么悲观,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要有信心啊!”
     
       “别安慰我了,我自己的病自己知道,我把一切都看开了。思甫怎么没有来啊?”
     
       “他现在是大公司老板,这段时间很忙,他说等他忙完了,就来看你!”
     
       “您别安慰我了,我知道他永远也不会来!”
     
       陈公看见吴介甫的脸上流露出伤感,一时间缄默不语。
     
       “我亏欠他们母子太多太多了,思甫这个孩子越来越不让我放心了。他还算听您的话,您一定要好好管教他。如今,我和成强都今非昔比了。千万不要再惹出什么乱子来。” 吴介甫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
     
       关于郑语璇案的诸多内幕,陈公时至今日仍旧被蒙在鼓里。他不会想到自己亲手抚养大的那个平时话不多的老实孩子居然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
     
       当年,吴介甫与陈成强利用手中的权力联手将这件事压下来,可是做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吴介甫本来也想兑现当初的承诺,帮助张秉钧成功当选副省长,尽管他知道提拔一个副省级干部是何其艰难。即使他这个省委书记对于副省长人选也只有建议权而没有决定权,况且还要经过省人大的选举。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突然被调走了。虽然在陈成强的坚持下,张秉钧仍旧被列为副省长候选人,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张秉钧在这场副省长差额选举中是注定将被选下去的那个充当分母的人。刚刚当上省长还羽翼未丰的陈成强也只能做这些,况且那份人情是他吴介甫欠下的,而不是人家陈成强欠下的。
     
       虽然权力可以暂时地遮盖罪恶,可是权力总有失去的那一天。那些被权力光环所屏蔽的罪行说不准哪一天便会像炸弹一样突然炸响,所以他为儿子未来的命运而担忧着。
     
       吴介甫清清嗓子说:“对了,成强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陈公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望着白茫茫的墙壁。
     
       “我知道您的来意,可惜他走得太远了!现在,谁也救不了他,唯一能救他的人就是他自己。”
     
       “听天由命吧!”陈公长叹一声。
     
       “这些天,我躺在床上一直在反思。我们这些身在官场的人真是身不由己啊!有些事,第一次做的时候很紧张,但次数多了便习以为常了;有些事,原以为做了不会有事,但现在才知道,就这些事葬送了你的前程!老天留给我的日子不多了,我终于要解脱了!”
     
       陈公明白有时生比死更可怕。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即使侥幸躲得了一世,躲得了别人却躲不过自己。他的心情愈发沉重。
     
       如果陈公得知另一个儿子陈述强的下场,他的心情可能会糟糕到极点。
     
       陈述强已经被警方秘密引渡回国,虽然他机关算尽,却终究难逃法网。他本来想逃亡加拿大,但他的妻子秦诗韵偷走了他的护照和签证,走投无路的他利用假身份证以出境旅游为名逃往俄罗斯。由于挖空心思骗取的钱财被妻子席卷一空,他在逃亡之前将国内可以抵押的东西都抵押了,可以典当的也都典当了。尽管如此,他在俄罗斯的日子还是不好过,赖以生存的那笔钱又被俄罗斯黑手党抢走。生活窘迫的他不得不靠卖苦力打黑工为生,所以很快便进入俄罗斯警方的视线。
     
       陈述强被引渡回国的消息一度让黄副主任看到了希望,但希望很快就变为绝望。
     
       陈述强供述,他在和谐农业上市过程中并没有得到陈成强的直接帮助,也没有因此而向哥哥行贿。不过崔洪兵曾主动出面帮助陈述强,在他的引荐下,陈述强结识宁副主席以及诚信证券投资公司一部总经理岑家朝。二人都曾在和谐农业上市过程中给予他重大而又特殊的帮助,所以陈述强投桃报李在股份制改制前夕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转让给成立仅仅一天的萨拉伯投资公司。和谐农业成功上市后市盈率高达四十七点三倍,而萨拉伯投资公司在解冻期后通过减持股份获利达一点七亿元。和谐农业股票增持前,陈述强以高于市场平均水平的价格回购萨拉伯投资公司持有的剩余百分之十的股份。在这些内幕交易中,陈成强是否通过崔洪兵从中获利,随着崔洪兵的死而不为人所知。
     
       这次见面成为整个案件的转折点陈公从北京回来后,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决定去找严正浩。
     
       充满神秘色彩的陈公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严正浩感到颇为意外。
     
       “我想见见我的儿子!”陈公开门见山地说。
     
       “这恐怕很难,陈成强的案子由中纪委专案组负责。”
     
       “专案组组长曾经是你的下属,他不会不听你的话!这次见面不仅不会给办案带来负面影响,反而会让你们的案子有新的进展。”
     
       三天后,在严正浩的帮助下,陈公如愿以偿地见到了他想念的儿子。这次见面被限定在十五分钟之内。
     
       陈公从会面室出来后,不停地喃喃自语:“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即使侥幸躲得了一世,躲得了别人却躲不过自己。”
     
       让严正浩始料未及的是,这次见面居然成为整个案件的转折点。
     
       最后那根看似不起眼的稻草真的压垮了一只强健的骆驼!
     
       陈成强主动交代了自己利用崔洪兵为他人谋取不当利益,并且通过张莉英收受贿赂的犯罪事实。陈成强还供出张莉英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在神秘消失的七年时间里,张莉英在南方独自抚养儿子,而陈成强也经常抽空去看望他们母子。儿子七岁时被送往加拿大由张莉英父母照料,而张莉英则高调返回汀江大肆敛财。
     
       我想干干净净地走陈公怀着平静的心情返回家乡,他把一切都看透了。自从他搬到老屋后,大宽让儿子小坨留在陈公身边,照顾他的起居。
     
       大宽对陈公说:“您说过,没有认祖归宗的孩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
     
       陈公静静地看着大宽。陈公曾经动用各种关系,历经千辛万苦寻找到大宽的母亲,可是那个女人却始终不肯认他,因为他是母亲心中一块永远无法痊愈的伤疤。如果她认了大宽,便意味着不得不面对噩梦般的过去,也不得不割舍今天的幸福生活。
     
       “我想正式认祖归宗,不知您是否同意?”大宽无论何时在陈公面前都毕恭毕敬。
     
       陈公的心中一直把大宽当成自己的儿子。当他的两个亲生儿子相继走出深山后,大宽给予他亲生儿子都未曾给予的关爱与温暖,因此陈公没有理由拒绝。
     
       一场庄严的仪式在老屋举行。老屋的院里和屋外密密麻麻地摆着桌子,乡亲们拖家带口地赶来庆贺。陈公穿着一件鲜艳的唐装,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喜庆的气氛了,他的两个儿子结婚时,他都没能参加。陈成强结婚时,他对儿子喜新厌旧的做法心存不满;陈述强结婚时,他对于那场越洋婚礼鞭长莫及。
     
       在众人的见证下,大宽正式更名为“陈大宽”。
     
       陈公迈着蹒跚的步子,频频向道贺的乡亲们敬酒,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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