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切都是局(3)
一个叱咤风云的大佬就这么走了自从与林蒂会面之后，梁鸿仁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虽然林蒂的不满看起来并没有完全消除，但也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严厉地斥责他。也许是紧张过度的原因，梁鸿仁想与希漪过一段安安静静的生活，公司事务一概交给手下人打理。
烦心的事情总是一桩接一桩，梁鸿仁的原配夫人突然又生病了，他不得不到医院去看望一下。
待梁鸿仁从医院回到希漪住处，希漪有些不满地说：“你还知道回来呀？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家里，你去寻你的旧爱吧！”
梁鸿仁抚摸着她水嫩的脸蛋，笑呵呵地说：“宝贝，别生气，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今天晚上，我将欠你的都加倍补偿你！”
希漪用两个小手捶打着梁鸿仁的胸脯说：“你真坏！你真坏！”
梁鸿仁顺势将她拥入怀中，正想要亲吻她时，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
希漪急忙把他扶到椅子上，梁鸿仁的身体出现一阵痉挛，脸上一直冒着冷汗，希漪慌张地惊叫起来。
仅仅一周后，梁鸿仁突然病逝的消息成为铜川县乃至峦山市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梁鸿仁的原配夫人带人冲到希漪的住处，将她毒打一顿并软禁起来。
奇怪的是，在严密的监视下，希漪居然神秘地失踪了，而且再也没有出现。
梁夫人坚持要请公安部门的法医对梁鸿仁进行尸检。经过对梁鸿仁的尸体进行解剖检验，省公安厅法医给出的结论是正常死亡。
梁夫人对这个结果提出了质疑，但在市领导的劝解下最终不了了之。
梁鸿仁的灵堂设在振宇集团大礼堂，礼堂大门前搭建起巨大的黑色牌楼，绣有“四海同心”的黑色大旗迎风飘扬。灵堂正中悬挂着梁鸿仁的巨幅遗像，灵堂四周摆放着白色兰花，五十名体格壮硕的男子身着量身定做的西服和翻领衬衫肃立在灵堂两侧。
社会各界来了不少头面人物。高峻业也带着儿子高斌前来吊唁，对着梁鸿仁的遗像三鞠躬。
虽然高峻业与梁鸿仁争斗了十几年，但梁鸿仁的突然去世使得高峻业的心中涌起兔死狐悲的酸楚，这种伤感更多的是出于对自身处境的担忧。
吊唁梁鸿仁回来，高峻业一直闷闷不乐，高斌关切地询问原因。
高峻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鸟尽弓藏啊！我的直觉告诉我，梁鸿仁的死耐人寻味啊！”
高斌不解地问：“难道其中另有蹊跷？”
“你不觉得那个希漪很神秘吗？神秘兮兮地出现，神秘兮兮地消失！”
“您是说希漪是别有用心的人故意安插在梁鸿仁身边的？想想倒也是有可能！不过梁鸿仁惹出了那么大的麻烦，也是咎由自取！”
“要不是梁鸿仁辅佐，林老板肯定没有今日的风光，真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对待一个曾经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人。真叫人寒心啊！峦山看来不是久待之地，你收拾一下，尽快返回美国！我把这里安顿好了去美国和你会合。”
“好，我明天就回美国！”
两天后，正在机场候机的高斌做梦也没有想到，警察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带队的正是铜川县公安局代局长肖剑鸣。
高斌一脸无辜地说：“肖局长，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肖剑鸣冷冷地说：“高总，非常抱歉，耽误了您的行程，有一些事情需要您配合调查。”
其实高斌早就进入肖剑鸣的视野，只是由于高斌与峦山政界非同寻常的关系，加上一直没有确凿的证据，因此肖剑鸣一直对他无可奈何。
没有想到的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竟然为破解“6·24”矿难迷局打开了一扇希望之门。
瞳孔里有一只胶皮鞋铜川县城一个小区发生了一起命案，女主人被凶手残忍杀害，现场线索显示这是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件。
经过两个多月的艰难调查，案件仍然没有任何进展。
肖剑鸣上任伊始，死者白发苍苍的母亲跑到局里来哭诉，他抽调公安局精干力量重新侦破此案。
肖剑鸣认真观察着案发现场的照片。死者正值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纪便猝然离世，脸上被暗红的血迹侵染，但依旧能够看出她曾经是一个俊秀的女子。她两眼圆瞪，死不瞑目，仿佛有着无尽的愤怒和哀愁。肖剑鸣的目光聚焦在死者的眼睛上，总觉得她的眼睛里仿佛隐藏着什么。
肖剑鸣随即让手下人将死者的面部图像放大。肖剑鸣目不转睛地盯着死者的眼睛，瞳孔中仿佛有什么图像。
对！一只胶皮鞋！
肖剑鸣的爱人生前曾经是电力公司的一名电工，电工作业时一般都穿着这种绝缘胶皮鞋。
肖剑鸣随即命令刑警大队对案发时间段出入案发小区的电工进行重点排查。调取监控录像，一名形迹可疑的电工进入警方的视野，小区监控录像中留有这名电工清晰的面部图像。
刑警大队立即对该人进行抓捕。凶手赵岗很快便落网了。在警方强大的攻势下，赵岗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他其实也知道人的瞳孔其实并不具备图像存储功能，而且一般情况下，人死亡后瞳孔会自然放大。
事后他将死者眼睛的特写照片递给同事们观看，虽然他们都觉得瞳孔里隐约呈现出什么图像，可是他们对于这个图像到底是什么却莫衷一是。如果不经他提醒，没有一个人觉得那个什么图形会是胶皮鞋。
这起案件的顺利侦破让肖剑鸣在铜川声名鹊起，可是他也知道这起案子的侦破有着很大的幸运成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意，也许是身在天国的妻子启发了自己。
从警三十多年的老张是峦山市闻名的犯罪心理学专家。他为了深入研究犯罪嫌疑人的犯罪动机和犯罪过程中的心理变化，经常在看守所与嫌疑人同吃同住。老张在看守所与赵岗交上了朋友，本想进行心理学研究的老张从赵岗嘴里竟然得到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生命即将结束之际，赵岗供认自己是“6·24”矿难的元凶。他本来是想趁矿工中午升井吃午饭的机会制造爆炸的，但由于爆炸起爆装置发生故障而提前引爆，造成了重大的人员伤亡。
“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高斌！因为事情没办好，事后他只给了我一半的钱！”
追逐猎物的人其实早已成了别人的猎物狡猾的高斌自然不会轻易就范，他一口咬定赵岗是因当年被辞退而对自己怀恨在心，是故意陷害他。
他坚称自己根本没有作案动机。谁会雇佣别人炸毁自己家的矿井呢？甚至连赵岗也说不出高斌雇用他那么做的真实动机是什么。
况且由于时隔多年，赵岗也拿不出足够的证据举证高斌。
如果证据不足，肖剑鸣就不能长期羁押高斌，而高斌一旦被释放很可能会永远逍遥法外。
进退维谷的肖剑鸣急忙电话联系远在北京学习的刘宇捷。正在上课的刘宇捷急忙从教室里跑出来接电话。这个电话使得他的心中掀起巨大的波澜。他一直渴望着这个时刻的到来，却又担心着这个时刻的到来。
他久久地徘徊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最终还是坚定地拨通了蒋树华的电话。
刘宇捷打来电话的时候，市纪检监察二室主任张昭川正在蒋树华办公室请示下阶段工作。
望着接完电话后沉默不语的蒋树华，张昭川关切地问：“出什么事了？”
“肖剑鸣抓到‘6·24’矿难的元凶了，但案件迟迟没有进展！”
“需不需要我们市纪委出面？”
“在事情明朗之前，我们还是先不要贸然介入！”
“我有个事要向您请示。现在组织上对剑军书记死亡真相迟迟未下结论，我想集中骨干力量在峦山范围内暗中进行一次调查！”
蒋树华对于张昭川的请示不置可否。刑事犯罪侦查是公安部门的事，所以他觉得越俎代庖不妥当，可是省公安厅迟迟不下结论，他的心里也有些急了。
张昭川见蒋树华没有表态，抛出了一个自己认为足以让他动心的诱饵。如果找到郑克俭了，也许剑军书记死亡真相就彻底清楚了。
“郑克俭已经失踪很长时间了。难道你能找到他？”
“虽然现在还不敢打包票，但已经有一些线索了！”
蒋树华最终决定冒险一试，因为张昭川在他面前描绘的那幅蓝图让他不能不动心，可是他却不会想到那幅蓝图不过是看得见却摸不着的海市蜃楼，而对手早已在他追逐这些虚无缥缈的幻象的必经之路上布下了足以令他粉身碎骨的陷阱。
狐狸精找上门来韩馨利用休年假的机会来峦山看望蒋树华，可是她绝对想不到从踏上峦山的那一刻起自己的生命便进入了倒计时。
蒋树华由于工作繁忙并没有多少时间陪她，孤寂的韩馨通过不停做家务来消磨落寞的时光。
中午时分，韩馨正在厨房炒菜，一阵敲门声传入韩馨耳中。她以为蒋树华回家了，满怀欣喜地打开门，却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站在她面前。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女子用高傲而又充满敌视的目光注视着韩馨。
来人是林紫嫣。
“你是韩馨吗？” 林紫嫣的问话带有强烈的挑衅意味。
韩馨诧异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可是脑海中没有搜索到一丝关于这个女孩的印象，冷冷地说：“我们好像不认识！”
“认识不认识并不重要，但看样子蒋夫人好像不太欢迎我啊！”
韩馨将林紫嫣让进屋里，她凭借女性特有的直觉，觉得来者一定不善，于是警惕地注视着这个陌生闯入者，她问：“你找我有事吗？”
“当然有事，而且是大事！” 林紫嫣不阴不阳的语调让韩馨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不安，她想赶紧摆脱她的纠缠，不悦地说：“有事快说，我很忙！”
“你先看看这个再说吧！” 林紫嫣将一沓照片递给韩馨，照片上，蒋树华与她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韩馨顿时脑中一片空白，心里感到一阵强烈的刺痛。
“我和树华感情很好、关系很深了，我们想永远在一起，他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由我来说，你还是离开他吧！这样对你对他都好。”
林紫嫣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强烈地刺激着韩馨的神经，她歇斯底里地吼道：“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给我滚！”
“黄脸婆，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说话！在不久的将来，这里将是我的家！”
林紫嫣对着韩馨一阵冷笑，被气得彻底丧失理智的韩馨与林紫嫣扭打起来，一边扭打还一边互相谩骂。争吵声惊动了对门邻居，在邻居们的劝解下，两个女人终于被分开。
林紫嫣离去后，韩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关上房门，随后便像被抽去筋骨一样瘫倒在沙发上。她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一种来自心底的累，她等待着蒋树华回来，这种等待不再是幸福的等候，而是痛苦的煎熬。
蒋树华这天七点半左右才回来，这是他到峦山以后离开办公室最早的一天。他拖着疲倦的身子打开门，没有料想到，等待着他的竟是一场猛烈的家庭风暴。
“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无耻！卑鄙！” 韩馨将林紫嫣拿来的照片扔给蒋树华。
蒋树华看了一眼照片，慌了，真是有口难辩的事情。他急忙说：“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
韩馨不由分说拿起沙发上的靠垫向蒋树华砸去。蒋树华没有躲闪，任由妻子近乎疯狂地发泄。
筋疲力尽的韩馨坐在沙发上痛苦地大声哭泣，蒋树华感到愧疚，像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当韩馨的哭声逐渐变小后，蒋树华说：“真的不像你想的那样，我从来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韩馨横眉立目地说：“你做的那些事都让人家拍下来了，还抵赖！你这个骗子！”
电话铃声响了，蒋树华急忙起身跑到阳台上去接电话。
“蒋书记，我是昭川，不好意思打扰您！郑克俭联系上了，但他要求和您单独见面！”
“在哪？”
“在望海公园。今天晚上八点五十！”
蒋树华看了一下表，时间是二十点二十二分，还有二十多分钟，便急忙说：“好！你通知他，我会准时去。”
蒋树华走到韩馨面前，安慰道：“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把这件事解释清楚！不过我现在有点非办不可的急事要办，我要出去一下。”
蒋树华说完后急匆匆地出了门，韩馨在沙发上哭泣得越发伤心了。
纪委书记之妻家中被杀望海公园是峦山北郊最大的公共公园，还只是初冬，公园里除了几棵松树和冬青外已经没有一点绿色了。荒草间夹杂着枯枝和落叶，瑟瑟的寒风使往日在这里跳舞扭秧歌的一帮人早早地散了，偌大的公园显得十分空旷。
蒋树华在寒风中不停地跺着脚，焦急地等待着郑克俭的出现。看看表，离会面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他打电话向张昭川询问情况。张昭川说，他刚刚接到郑克俭的电话，说被人跟踪了，会面地点改到冷山公园。
冷山公园位于峦山南郊，这两个公园正好位于对角位置。四十多分钟后，蒋树华驱车急匆匆赶到冷山公园，可是他在那里焦急地等待了半个小时后依旧没有见到郑克俭的身影。
这时电话响了，张昭川焦急地说，郑克俭的手机不知为什么已经关机了。
他悻悻地驱车回家，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他的心头。
要么郑克俭遇到了不测，要么自己被人耍了。
如果真是自己被耍了，戏耍自己的人到底是谁？戏耍自己的用意又何在？
一切疑问在他回家后都将解开，而且是以一种他从未想过的残酷而又血腥的方式。
当打开门的那一刹那，他被惊呆了。韩馨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而且无论他如何呼喊，妻子都没有一丝回应，哪怕是说出一个含混不清的词语，抑或手指轻轻地颤抖一下。然而，这些都没有出现，他愈加强烈地感受到刚才还活灵活现的妻子正在一点点地变冷、变僵。
从悲痛和恐慌中挣脱出来的蒋树华用颤抖的双手拨通了120，可是医生的到来也没能挽留住猝然离去的妻子。
他无法接受突然间阴阳两隔的残酷现实，可是让他更加接受不了的事情却接踵而至。
纪委书记的妻子被杀迅速传遍了峦山市并且在街头巷尾演绎成不同版本的故事，其中流传最广的是纪委书记逼迫妻子离婚不成动了杀心，纪委书记之所以如此冲动都是为了那个年轻漂亮的情人。
这只是一个巨大的政治阴谋的开始！
刘怀冰一笑，大事不妙这时候，久未露面的刘明英突然出现了。
她布置召开了一个铜川县纪委全体工作人员参加的会议。会上，神采飞扬的刘明英说：“此前关于我的种种负面传闻一度甚嚣尘上，如今我仍旧安然坐在这里，这说明那些传闻不过是一些无稽之谈。面对种种非议，我不仅不会退缩，而且会勇往直前，我将不遗余力地推进铜川县的反腐工作……”
会后，铜川县纪委副书记刘怀冰毕恭毕敬地来到刘明英的办公室。刘怀冰是一个让铜川干部谈之色变的人物，人称“小周兴”，平时他总是以一副冰冷的面孔示人，他的笑容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铜川干部中因他流传一句谚语：“刘怀冰一笑，大事不妙！”
“按照您的要求，我们都准备好了！这是‘双规’方案。” 刘怀冰双手将材料递给刘明英。
刘明英认真阅读方案，不停地用红笔在方案上勾画书写着。勾画完了以后，她一边将材料递给刘怀冰，一边叮嘱道：“事关重大，你一定要考虑周全！”
刘怀冰点点头说：“请刘书记放心！万无一失！”
当肖剑鸣在县政府开完综合治理表彰会准备返回公安局时，三名纪委工作人员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其中一人出示了“双规”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