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切都是局(2)
林蒂依旧阴沉着脸说：“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多少英雄好汉最终都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你要好好反省！”
“对，反省、反省！”
“不说这些了！林治为我们做了那么大牺牲，你要好好照顾他的家属。”
“明白！明白！”
林蒂低下头发短信，梁鸿仁知道这是林蒂在下逐客令，将一个装满现金的皮包放在林蒂的办公桌上，然后起身告辞。
林蒂望着梁鸿仁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
青云品茗庄园设有几间专为贵客预留的不对外营业的高档客房，林蒂走进了一个豪华套房，高氏集团总经理高澄殷勤地在此等候。林蒂只瞟了一眼高澄，便将目光聚焦在他身边的年轻女子身上。那个女子见林蒂打量她，害羞地低下头。
高澄从林蒂贪婪的眼神中看出他对这个女人颇为满意，便说了一句：“没有什么经验，您多担待。”
说完，高澄便识相地转身离开，林蒂在这里度过了一个销魂的夜晚。
当林蒂沉湎在风花雪月中时，甄德安却焦急地在房间内踱着步。
虽然刘俊飞的控告取得了预期效果，但局势的发展已经失控了。汀江证监局调查和谐农业时并没有发现问题，却查出刘俊飞在平阳建设股份有限公司上市过程中涉嫌内幕交易，已经将案件移交汀江公安机关。
惊慌失措的刘俊飞急忙向甄德安求救，可是此时的甄德安也已经方寸大乱，无计可施。
甄德安叮嘱刘俊飞一定要守口如瓶，否则一旦他的政敌知道了刘俊飞与他的关系，肯定会将刘俊飞往死里整！
通话结束后，甄德安被强烈的担忧和焦虑折磨着。他一会儿坐下，一会儿躺着，一会儿又站起来。
他忽然拿起电话，拨通了宋雪虹的电话：“雪虹主任，关于明天的培训材料，我有些意见，您能到我房间来一下吗？”
快救我，我在甄市长房间蒋树华在自己的房间里悠闲地看着书。手机突然响了，收到一条莫名短信：“快救我，我在甄市长房间。”
蒋树华不假思索，急忙跑到甄德安住的房间门口。房间内有些声响，隐约有女子的呼救声，他敲击房门，但门却没有丝毫打开的迹象。
焦急的蒋树华更加急促地敲打着房门，但房内人仍旧没有开门的意思。
蒋树华情急之下大声喊：“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去叫服务生了！”
房内的声响突然消失了，门缓缓地打开，衣衫不整的宋雪虹从房内跑出来。蒋树华从门缝中看到了甄德安的半张脸，格外阴森恐怖，眼中露出的慑人凶光让蒋树华感到不寒而栗。
“甄市长，我……”
甄德安没等蒋树华将话说完，便将门重重地关上。
蒋树华来到宋雪虹房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宋雪虹打开房门将蒋树华让到房中。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泪痕。
“你那里有烟吗？”宋雪虹一边用纸巾擦拭着眼角的泪痕一边问。
蒋树华急忙从自己兜里掏出一盒烟，拿出一支递给宋雪虹。他对于女人吸烟有着天生的抵触，觉得香烟是身处烟花柳巷的女子们自我麻醉的手段。如今，他理解了，需要麻醉自己的何止是那些妓女。
“非常感谢你救了我！”
“不用客气！真没想到……”
蒋树华对甄德安的好色早有耳闻，但他没有想到甄德安会如此肆无忌惮和明目张胆。他非常同情宋雪虹的遭遇，但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唯一能做的便是倾听。
“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刚才他把我叫到他的房间时，我便预感到可能会遭遇不测，所以我编辑好短信，选择了紧急发送程序，只要一按键便能成功发送！”
“谢谢你这么信任我，在关键时刻想到我。”
“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 宋雪虹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
“真没想到堂堂一市之长会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
“这说明你对他还不够了解。甄德安是一个两面性表现得淋漓尽致的人。他见到美女前是人，而且是能人，谈吐文雅，做事细致；但他见到美女后是兽，而且是禽兽，狂暴粗野，赤裸裸。他对我已经垂涎很多年了！甄德安是典型的怕老婆，这些年来，我之所以能够屡屡逃脱甄德安的魔掌，主要是因为我和他老婆走得很近，所以他对我一直投鼠忌器。如今他老婆卧病在床，我的处境也就越来越危险！”
怕老婆的男人分为年龄差异型、财产悬殊型、权势顾忌型、温柔体贴型，市长甄德安是典型的权势顾忌型的怕老婆男人。他曾经是陈成强的秘书，陈成强一度颇为器重年轻有为的甄德安，还将自己的表妹嫁给了他。年少得志的甄德安本可以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但他却没有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政治机遇。
陈成强调任临海市市长时本来打算带走甄德安。在此关键时刻，甄德安却被老婆捉奸在床，甄德安老婆哭哭啼啼地将此事告诉了表哥陈成强。陈成强严厉地斥责他，什么事都管得好，就是管不好自己的裤腰带。
甄德安从此被陈成强打入冷宫，而沉稳老练的崔洪兵得到陈成强的重用，飞黄腾达的崔洪兵如今已经跻身省委常委，而甄德安一直没有走出峦山。坊间曾经传闻，甄德安偷情被抓是崔洪兵巧设的陷阱。这个传闻不知真伪，但甄德安与崔洪兵形同水火却是不争的事实。
蒋树华觉得深夜长时间待在女同志的房间内不妥，简单安慰几句便说：“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你早些休息吧！”
宋雪虹也觉察到蒋树华的顾虑，有些不舍地与蒋树华告别。这时候，她不仅需要一个有力男人的保护，更需要一个知心男人的安慰。
那样肯定会授人以柄贾亦然与宋雪虹堪称张秉钧的左膀右臂，二人维持着市委机关这个机器的良性运转。贾亦然像是张秉钧的师爷，而宋雪虹更像是他的管家，张秉钧无法否认他的内心深处对宋雪虹怀有一种特殊的情愫。尽管他极力隐藏和掩饰，但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这种情愫便会莫名地撩动着他的心。
这天张秉钧布置完近期的工作后，宋雪虹并未像往常一样马上离开。她发现张秉钧桌上杯子里的水只剩下一半，于是拿起杯子走到饮水机前倒水。
“这些事让秘书做就好的！”
“给领导倒水的机会不多了！”
宋雪虹的话让张秉钧的心头掠过一丝离愁，放下手中的笔，注视着宋雪虹。
“一直想找你好好谈谈，但最近事情太多，正巧今天有时间……”
张秉钧一边说一边从自己宽大的办公桌后走了出来，示意宋雪虹坐到会客区的沙发上。
宋雪虹坐下后张秉钧坐到她的身边。
“马上就要换届了，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张秉钧问。
“我想去企业工作！”宋雪虹回答。
张秉钧惊讶地看着宋雪虹：“你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多少人挤破脑袋要到机关来！”
“我一毕业就到机关工作，十几年了，我想尝试一个新的岗位！”
张秉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希望从她的脸上找到真正的答案，突然他若有所悟：“是不是因为他？”
宋雪虹没有回答，低下了头。
“你愿意去省城工作吗？”
“我的能力和水平恐怕难以胜任省里的工作！”
宋雪虹知道，随张秉钧去省城会不可避免地给二人带来负面影响，本来没有什么事都传得沸沸扬扬，那样的话真是授人以柄。
“既然你执意要去企业，我尊重你的意见，会考虑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岗位，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再慎重地考虑一下……”
“谢谢张书记，不管我到哪里工作，我都会努力工作的！我决不会辜负领导的期望与嘱托。” 宋雪虹微笑着离开了张秉钧的办公室。
我没有背叛光哥很多人认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不过是人们美好的愿望，但其实却有着深厚的哲学内涵，因为世界处于普遍联系之中。19世纪六十年代，美国心理学家米尔格朗提出六度分隔理论，即世界上任意两个人之间建立联系最多需要六个人。这个听起来犹如天方夜谭的理论如今却得到微软公司研究人员的证实，他们通过研究电子邮件发现任意两个人之间建立联系仅需要六点六个人。普遍联系的理论同样适用于案件侦破，一条不经意的线索也许会透露犯罪嫌疑人的重要信息。
警方对贺芷英遭遇的那场离奇车祸开展的调查，一度陷入到进退维谷的境地，那辆神秘的肇事车莫名其妙地从监控录像中消失了。肖剑鸣一度不知所措，但他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他命人调取在案发时间途经这个路段所有车辆的车主信息，然后逐一对这些车主进行询问。一个目击证人提供了一条重要的线索，他开车经过事故路段时发现一辆运输轿车的大卡车停在路边。
肖剑鸣随即命人调取当天有关这辆大卡车的所有监控录像，却发现这辆卡车是一辆套牌车，这使刚刚出现的一丝曙光迅速黯淡下来。并不甘心的肖剑鸣再调取案发当天大卡车途经路段的所有录像，终于从铜川收费站的监控录像中获取了卡车司机清晰的脸部图像。经过与户籍系统内的照片资料进行比对，并细致排查，警方最终确认该卡车司机的真实身份是一个叫张刚杰的人。
警方随后对张刚杰的社会关系进行广泛调查，并逐渐掌握其行踪。经过三天的蹲守，终于将张刚杰抓捕归案。
面对警方的讯问，张刚杰一言不发。善于揣摩犯罪嫌疑人心理的肖剑鸣知道张刚杰是在等待自己的主子营救他。肖剑鸣深知迟则生变、夜长梦多，必须采取非常规的办法迅速撬开张刚杰的嘴，才能为案件的侦破争取时间和主动。
夜幕低垂，月光如水，张刚杰静静地躺在监室的床上，但他的内心深处却焦灼不安。监室的门突然开了，一个身影突然蹿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张刚杰的头，张刚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声呼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道上的规矩你应该明白！你不要忌恨我！”
“我什么也没有说！我没有背叛光哥！我没有！”
监室内的灯突然亮了。肖剑鸣一边拍着手一边走了进来：“你终于说出了我们想要的名字！你对我们已经没有价值了，你面前只有两条路！如果你配合我们，我们会保护你！如果你仍旧抵抗到底，我们会立即释放你，你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 肖剑鸣说完后转身离去。
监室的大门“咣当”一声关上了，张刚杰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他知道自己面临着一个关乎生死的抉择，尽管他没有背叛大哥，但他已经百口莫辩，更为可怕的是，他知道“光哥”是怎样处决叛徒的！他辗转反侧，久久安不下心来。
张刚杰已经没有选择了，他只有坦白交代自己的罪行，争取宽大处理。
“我是高氏集团保安部的保安，但我不是平时身穿制服看场子的那种，而是签订合同的秘密保安。平时我们不上班，而是有事听从‘光哥’的招呼，那次车祸便是他安排我们干的。他让小桑跟踪那辆小汽车然后撞了它。我在事先安排好的地方等他，然后他把车开进大卡车车厢里。”
肖剑鸣知道他所称的“光哥”便是高氏集团保安部经理林纯光。
“‘光哥’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我不知道。我们只管干好自己的活，从来不敢多问！”
按照张刚杰提供的线索，肖剑鸣顺利抓获小桑。小桑的供述与张刚杰基本一致。他按照“光哥”的吩咐一直跟踪贺芷英的车，行驶到预定地点时，他蓄意制造了一场车祸，使贺芷英受伤但又不危及生命。至于“光哥”的真实意图，小桑也不知道。
虽然二人的供述仍不能解开肖剑鸣心中的谜团，但“光哥”这个幕后人物却逐渐浮出水面。“光哥”在峦山黑道知名度很高，曾经因寻衅滋事罪被判处五年有期徒刑，出狱后便到高氏集团工作。肖剑鸣的心底隐约觉得“光哥”如此费尽心机地制造这起车祸，肯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这很可能与郑剑军的离奇死亡有着密切联系。
肖剑鸣陷入极度的犹豫之中，他知道林纯光是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键人物，可是他也深知这块难啃的骨头是自己必须要面对的，他最终决定派遣三个信得过的干警秘密逮捕“光哥”。对于关押地点，肖剑鸣考虑了很久，最终决定将其关押在刑警支队老楼。刑警队迁到新址后，因为周围棚户区拆迁工作迟迟没有启动，因此这栋本应拆除的旧楼一直保留了下来。刑警队因为档案资料过多，将这里改建成档案室。肖剑鸣之所以选择支队老楼，首先是因为这里地势偏僻，不容易走漏风声，另外这里符合审讯犯罪嫌疑人的功能分区要求。
不该办的事情坚决不能办“光哥”被抓来后，立即进行了突击审讯。气焰嚣张的“光哥”指着讯问他的干警破口大骂：“你们算什么东西？老子当年在道上混的时候，你们还吃奶呢！”
肖剑鸣亲自出马后，“光哥”也只是不屑地瞟了肖剑鸣一眼，说：“别以为当了队长就了不起，别人不知道你的底细，我还不知道吗？靠裙带关系提拔起来的孬种！别在老子面前装蒜！”
肖剑鸣闻听此言，突然有一种想要打人的冲动，但他忍了下来。
“光哥”表面上粗鲁不堪，其实心思缜密，他总能在不经意间破解肖剑鸣的攻势。
正当审讯工作陷入僵局之际，林蒂突然给肖剑鸣打来电话，要他到局长办公室去，肖剑鸣的心头顿时产生一丝不祥的预感。他深知林蒂与高氏集团的老董事长高峻业过从甚密，而林纯光的背后一定有高峻业父子的身影。
林蒂并未提及林纯光的案子而是用冰冷的语调问起几起市局重点挂牌督办的案件。
“正在稳步推进……”肖剑鸣小心翼翼地回答。
林蒂粗暴地打断他，质问：“什么叫稳步推进？锦绣小区灭门案有实质性进展吗？你应该知道，无论市领导还是市民都十分关心这个案件的进展，我不知道你这个刑侦支队长整天在忙什么？”
面对林蒂的责问，肖剑鸣语塞了，因为那件迟迟无法侦破的大案的确是他的软肋！
林蒂突然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说：“公安工作是一项关系到国家长治久安的重要工作。你长期工作在刑侦一线，虽然刑侦经验丰富，但缺乏管理经验。作为一名领导尤其是新上任的领导，你应该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千万不能胡子眉毛一把抓。该办的事情一定要办，不该办的事情坚决不能办，该及时办的事情一定要迅速，该慎重办的事情一定要沉着！”
肖剑鸣点头称是，面对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他能够说什么呢？
林蒂继续说：“韩林治自杀后，一直由老陈临时主持工作。再过两年，老陈也该退休了！这些天，我们和铜川县的领导一直在酝酿公安局长的合适人选。我向铜川县领导推荐了你，可是公安局长一般都会高配到副县级，所以要经市委常委会讨论决定。为了让你抢占先机，我和铜川县的领导商量了一下，先让你去铜川任代理局长，一旦时机成熟，你一转正要么是县委常委，最次也是副县长。对于你这样的年轻干部，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尽快交接一下工作，早些赴任吧！”
虽然林蒂为肖剑鸣描绘的政治前景诱人而又真实，可是他也知道这不过是调虎离山之计，不过他只看到了第一层意味，因为林蒂深厚的心机不是一般人能够参透的！
肖剑鸣在第二天就被要求去铜川县卦任，连一些重要的工作交接都被安排以后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