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以死博生当(6)
“别着急，慢慢说！”
“不好了，许建与孙萌洁突然中毒了！他们已经被送到医院抢救，但情况很危险！”
“要不惜一切代价抢救他们的生命，随时向我汇报进展！”严正浩指示陈思成。
“明白了！”陈思成以前总是等严正浩挂断电话后才挂电话，但这次却匆匆地先行挂断了。
许建与孙萌洁被送到医院时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体征，尽管负责抢救的医生尽了最大的努力，但仍旧回天无力。严正浩很快就接到了陈思成的电话，他从陈思成沮丧的话语中得知两名证人已经死亡的消息。
在震惊与痛楚面前，严正浩告诫自己一定要保持镇静。他不得不承认在目前的政治态势下对手组织的反攻已经取得初步胜利，而他唯一的补救方法便是查明真相。
严正浩请求空军197基地保卫部门，协助隔离参与证人保护的所有工作人员，他处理完手头的事务后会立即赶往197基地。
梁主任戴着一个大金戒指傍晚时候，严正浩赶到了197基地。望着沮丧万分的陈思成，严正浩说：“说说吧！怎么会在你的眼皮底下发生这样的事？”
虽然严正浩没有直接批评他，但他严厉的语气却犹如一把刀子扎向陈思成的心头，陈思成因为惧怕严正浩锋利的目光始终低着头。
“你回忆一下，证人中毒前有没有什么反常举动？”
陈思成痛苦地思索了一阵儿，说：“他们刚从沧水转到这里来的时候特别紧张。经过我们反复做工作，加上他们看到我们采取的保护措施如此严密，紧张情绪逐渐平复。我认为证人自杀的可能性不大。”
陈思成的分析与严正浩的判断基本一致，这样便不得不正视一个可怕的问题，在防卫如此严密的情况下，凶手竟然能从容不迫地下毒并悄无声息地逃走，这说明省纪委存在内奸。
严正浩一方面命陈思成对参与保护工作的人员逐一进行隔离审查，另一方面打电话招来远在峦山的蒋树华。
调查工作进展得异常艰难。凶手在整个作案过程中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谁都摆脱不了干系，但谁的身上也没有找到确凿的作案线索。
蒋树华到来后立即开始与严正浩、陈思成商讨下一步调查方案。
两个证人是下午一点半左右出现中毒症状并送医院抢救的，调查人员围绕午饭展开重点调查。当天负责做饭的老刘与送饭的小陈成为重点嫌疑人，但二人都矢口否认向证人下毒，调查人员也没有找到二人作案的任何线索。
调查人员随即将二人当时使用的餐具进行化验，结果显示证人使用的汤盆中残留剧毒物质。可是当时工作人员与二人食用的是同样的饭菜，都没有出现中毒症状，这基本可以排除做饭的老刘的作案嫌疑。既然毒药是被人后加进去的，那么嫌疑焦点顿时集中在送饭的小陈身上。
调查人员调取当天的录像。录像中可见小陈端着托盘从走廊走向证人居住的房间，这期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情况。由此可见，投毒行为很可能发生在录像拍摄的盲区，厨房或者证人居住的房间。吃饭时，厨房内全是打饭的人，因此在众目睽睽之下投毒并且不留下痕迹很难。证人居住的房间门外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而进入房间后在证人警惕的目光下投毒也不太可能。
刚刚出现的希望立即就破灭了。调查人员对小陈进行高密度、高频率的询问，但小陈却一直说自己是冤枉的。这种情况下，调查人员不得不对小陈的社会关系进行摸排，但依旧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严正浩依旧想从陈思成的身上挖掘出什么，让他再想想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陈思成认为自己已经将事情理清楚了，他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搜索着案发前后的每一个细节，迫切希望突然灵光一闪，使得案件峰回路转。
“你再回忆一下有什么线索遗漏了。”蒋树华耐心地启发他，“比如某人的穿戴、言谈或者举止有什么反常。”
“这……对了，我想起了一个细节，不知是否与案件有关。”
话音未落，严正浩与蒋树华同时将急切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那天，梁主任手上戴着一个大金戒指，就像是九十年代暴发户戴的那种又大又笨的金戒指。小陈还跟他开玩笑，调侃梁主任是不是突然发财了。梁主任当时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只是敷衍说，这是老婆给他买的。”
“你怎么不早点说呢？”严正浩语气中包含着责备。
“我觉得……”
严正浩知道陈思成在这种场合、这种境遇下将嫌疑的矛头引向梁素峰肯定经历了一番复杂而又痛苦的心理挣扎，梁素峰与陈思成都是三室主任的热门人选，二人的暗中角力早已悄无声息地展开，陈思成担心一旦查无实据，会给别人留下借故打压梁素峰的不良印象。
严正浩一脸严肃地说：“在调查清楚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梁素峰现在在哪？”
“他回纪委参与对沧水市林副市长违纪情况的调查！”
蒋树华说：“据我所知，梁主任的老婆是一个很时尚的女人，怎么会给他买这么一个过时的戒指？这其中肯定有蹊跷，但这些推断还不足以说明梁主任就有嫌疑。”
“再次讯问老刘与小陈，重点是梁素峰在午饭时间的活动轨迹！”严正浩下达了命令。
老刘和小陈详细叙述了那天午饭时间的每一个细节，虽然他们叙述的重点并不一致，但事情基本上有了眉目。
“双规”地点空军197基地本来有食堂，但为了安全起见，严正浩还是安排炊事员老刘专门负责保护小组的一日三餐，老刘做好饭后便按响电铃。保护小组成员分成两班吃饭，而小陈则专门负责给两个证人送饭。
铃声一响，专案组成员便纷纷来到厨房，排队打饭的人都自己盛饭盛汤。梁素峰没有盛饭菜恰巧站在盛汤的大锅前盛了两碗汤放在小陈端着的托盘上，笑笑说：“先给证人送去吧！他们可比我们重要多了！”
严正浩静静地注视着二人，沉思一会儿说：“思成，不，树华，你马上把梁素峰带到这里来，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好，我知道了！”
“等等，你带两个人一起去，一定要注意安全！”
“你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他预感到再也回不来了蒋树华给纪委机关值班室打了个电话，值班人员说梁素峰已经离开单位。蒋树华驱车直奔梁素峰的家。他对那里并不陌生，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一次却是以这样一种心境、背负着这样一种责任去那里。
蒋树华大学毕业刚进纪委工作的时候，年龄稍长的梁素峰曾经给予过蒋树华很多帮助，使得他少走了许多弯路。那时的梁素峰酷爱打羽毛球，一有时间便拉着蒋树华到机关体育馆打球。
四年前，蒋树华发现梁素峰对羽毛球的兴趣突然消退了，一下班就迫不及待地走了。蒋树华后来才知道梁素峰投入到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之中，准确地说是婚外情！
梁素峰甚至不惜以家庭破裂为代价来争取这段不伦之恋。他的原配妻子曾经多次到委机关来吵闹，焦头烂额的梁素峰因此声名狼藉。严正浩与郑剑军曾多次语重心长地找梁素峰谈话，但他依旧不惜一切代价坚决离婚。经过法院调解，梁素峰将自己的房产和存款全都留给妻子，而他自己则净身出户。
无处栖身的梁素峰被迫住到恋人邬倩的家中，并在那里开始了一段新的婚姻。对于孑然一身的梁素峰，邬倩并不嫌弃，反而对他关怀备至，不仅让他住豪宅，而且给他买名车，买名牌衣服。
在同事们的眼中，出手阔绰而又冷艳绝尘的邬倩是勇敢追求幸福的爱情女神。梁素峰成为机关里小青年们顶礼膜拜的偶像，因为他的魅力不仅征服了如此年轻美丽的女子，而且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物质回报。
梁素峰不像其他官员那样爱美人更爱官位，他为了追求爱情愿意抛弃一切，包括自己的前途。梁素峰的能力不逊于蒋树华而且资历比他老，但经过此番风波后，梁素峰的政治前景突然黯淡了。郑剑军调任峦山后，蒋树华接任主任，而梁素峰仍旧原地踏步。即使蒋树华也调任峦山任职后，梁素峰也没有机会升迁，三室主任由一名纪委常委兼任。
虽然二人的关系不像以前那样密切了，可是二人仍旧不时地走动。蒋树华径直走上四楼，轻轻地按了一下门铃。防盗门打开后，梁素峰的脸上闪过一丝惶恐，被蒋树华敏锐的眼睛捕捉到了。
“怎么，不欢迎啊？”蒋树华笑笑说。
“哪里，哪里，请进。贵客光临，蓬荜生辉啊！”
梁素峰热情地将蒋树华让进屋里，让妻子邬倩给蒋树华倒茶。蒋树华说了声“谢谢”。
当年蒋树华不解究竟是何等女子让时至中年的梁素峰彻底否定了自己的前半生。当蒋树华见到邬倩，一切疑问都烟消云散。
她俨然是年轻、美丽与时尚的集大成者，一颦一笑间有着说不完的千娇百媚，一言一行间有着诉不尽的万种风流。蒋树华虽然惊叹于邬倩的美貌，但总觉得她身上透着一种深藏不露的野性和一种若隐若现的妖气。蒋树华每每想到此便觉得有些好笑，真把自己当孙悟空了！
“老弟这个大忙人跑到我这里来，肯定有大事吧？” 梁素峰试探着蒋树华的来意。
“难道没事就不能看看老大哥吗？”
“哪里！老弟能来，我是求之不得啊！”
蒋树华转换语气说：“言归正传，我们峦山出了个大案，我刚跟严书记汇报完，不过他想听听你的意见，所以我特地来请你！”
梁素峰面露难色，说：“我夫人今天不舒服，明天行吗？”
“严书记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一个命令，我八百多里都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