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舌战

     
     
     
     　　“你齐天是忙是闲，我不知道。你工作是轻是重，我也不知道。你也可以在外面跑嘛，我什么时候阻止过你在外面跑啦？你也可以为你的事奔波……我‘摩天’受到严重挑战，你应该体谅……”魏巨兵讲话时，无法控制话语的重量。屋子因承受话儿的冲击波而震动。
     
     　　“你受到挑战，我就不受到挑战么？我被人夹在石缝里动弹不得，你体谅过吗？你可以说了算，我能说了算吗？你可以有许多马仔秘书之类，我能有吗？你可以彻夜不归，我可以吗？”贺丽雅不说则已，越说越关不住闸，“做男人是不是天生比女人自由？是不是天生比女人高贵？是不是可以把女人随意丢弃？”
     
     　　说出“丢弃”二字后，贺丽雅立即觉得过分了，这会伤魏巨兵的自尊心，有强加给别人以罪状之嫌，即改口道：“是不是让自己的老婆空守寡？”
     
     　　魏巨兵听到“丢弃”二字，不禁震惊起来。她为什么用这个尖刻的字眼？她是不是已经意识到自己受到严重的孤立？她是不是在心底提防自己？是不是早有戒备之心？无论如何不能这样全盘爆炸开去。他压低声调说：“我知道你的工作也不太顺心，我不该逗你生气，伤你的身体。你不是要去开紧急会议吗？先去吧。对刁达贤，看能否把他争取过来，壮大我们的力量。”
     
     　　丈夫刹车快，无疑让贺丽雅略占上风，她当然知道争论远未结束，爆炸之时尚未到来，能缓则缓，能解则解，不是说“退一步晴空万里”吗？既然他无意恶战，自己又何必故意点火加油？她想着，便沉默下来了。过了一会，她说：“你先看看尔娟，困了就睡一会儿，反正还早。刁达贤不会与你合作的，你另想办法吧。”
     
     　　魏巨兵给妻子拉了拉衣领，见她苍老了许多，不禁有一种内疚之情油然而生。眼前，她像个陌生人，又像远在天涯，与自己隔着一层什么。心里顿觉寂寞荒凉，有一丝忧郁的云掠过。
     
     　　“你走吧。”他说，声调压得很低很低。
     
     　　贺丽雅没说什么，拎起一卷资料出了门口。门外，一部小轿车正在等她。她挺了挺胸，理了理头发，步子迈得矫健有力。
     
     　　魏巨兵没时间去休息。他要去看魏尔娟。他听到魏尔娟在哭泣，便去敲门：“娟，开开门，快开开门呀！”
     
     　　门始终关着，尔娟依然在哭。
     
     　　这真是个谜。女儿之谜，谁能解呢？她妈不会解，我该怎样去解？他觉得很棘手。
     
     　　女儿心上的门，极难极难打开啊！
     
     　　他在敲着叫着，用父亲的关怀感染着房内的女儿。过了许久，门开了。
     
     　　尔娟的眼睛又红又肿，头发比较乱。泪水把脸蛋流湿了。那迷惘和失望，那郁闷和孤寂，那无法倾诉的内心的痛苦，使这位倔强的女孩子消瘦多了。
     
     　　她咬着唇，面对着墙壁，不时地抽搐着身子。
     
     　　“有什么难处，就对爸讲好吗？”魏巨兵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已经很久很久没这样抚摸过女儿的头了。他从心底里感到对不起女儿——关心她实在太少太少了。而尔娟的确失去父母爱已经好久，爸爸和妈妈的手什么时候抚摸过自己的头发？她已毫无记忆。此刻，像一个陌生人的手放在头上一样，她觉得很不自在，很害怕。她把魏巨兵的手拉开，又抽泣起来。
     
     　　“尔娟，不顺心的事一定不少，对爸说说，看爸可不可以帮你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