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文静没搭理他，掉头看苏沫颜穿着惊讶的说：“什么月份了，你不冷啊。”
     
     　　“我是恒温动物。”
     
     　　苏沫颜仰起脸朝经理笑下，“杨经理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
     
     　　杨经理想廖大小姐脾性不好琢磨，苏沫颜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必也好不到哪，许哪天见面四五张脸，赶紧赔笑说：“我闲无事给做个招待，——适逢宪之说今儿大伙儿聚聚，就不请自来了。”
     
     　　文静看他，“张宪之有说好久过来？”
     
     　　苏沫颜的声音柔的出奇，“宪之也来？”贴着文静耳朵，“擦，你丫真相亲呢。”
     
     　　文静点点头，“我妈，巴不得我嫁出去。”嗫嚅说：“安啦，我就来走个过场。”
     
     　　“好端端的相哪门子亲，你不跟江涵恋爱么？”
     
     　　“恋爱了就不兴分手？”文静恨恨的说：“我就在重庆等他，我看他什么时候来找我。”
     
     　　苏沫颜乐了，“闹别扭嘿？”
     
     　　“就你炖鸡汤那天。”文静说：“他别把我惹毛了，惹毛了老娘真个嫁，丫就后悔去吧。”
     
     　　苏沫颜柔柔地声音蹿出来，“人说郎才女貌门楣般配，——你要嫁人，这张宪之再好不过。”
     
     　　杨经理佩服苏沫颜说话漂亮，回答她说：“我常看小说里女主角郁郁而终，归其缘由无非是喜欢不喜欢。倘文静跟宪之相互喜欢，那凭空便少了很多事端。”
     
     　　苏沫颜想说这话不对，别说文静不跟张宪之爱慕，就是爱慕，那江涵也未必答应。可这话她说不出口，只看了文静一眼，又注视咖啡杯上的花纹。
     
     　　“我跟文静，——那自然是青梅竹马。”张宪之棱角分明的不是一般帅气，好容易赶到二楼又说：“常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说今儿怎么左眼跳了又跳，敢情大小姐回山城了。”
     
     　　苏沫颜看他眼睛，笑了笑说：“什么时候文静跟你眉来眼去？她是我的女人我怎么不知道？”
     
     　　张宪之没等开口文静就特矫情的蜷缩苏沫颜怀里，然后说：“宪之，——你这说我老公会吃醋的。”
     
     　　文静的喜怒哀乐统统挂在脸上，动辄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张宪之自然不愿去触霉头，扯开了话题说：“开春后还去北京？一年没见更漂亮了。”
     
     　　杨经理从中打岔，说宪之你眼拙，这可是咱重庆最漂亮的女人。
     
     　　文静说：“杨经理说话带京腔儿了。”
     
     　　杨经理立马恭维说：“这不得看对谁，您叫我对赶大车卖菜的说？人都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苏沫颜在一旁笑得差点断气，张宪之跟着说：“老杨，你平时可不这么说笑，见了美女整个就变了。”
     
     　　文静笑一笑说：“见也见了，咖啡也喝了，没什么事儿我跟小颜就先走了。”
     
     　　张宪之心想正事儿没说你哪能走，沉默一下说：“咱也不绕弯子，今天说是聚聚倒不如说是相亲。”
     
     　　文静把看他的眼睛移开，因为张宪之说这话时眼睛里赤裸裸的满是欲望，安静一会儿说：“我妈叫我来，于是我来了，——并不是我嫁不出去，相反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况且小颜也很爱我。”
     
     　　张宪之看她不笑脸上还眷恋笑意，以为真如她说在跟苏沫颜恋爱，像吃了苍蝇样别扭，说：“父母之命，其实我也是被逼来相亲的。”说完苦笑，声音袅袅如升空余音。
     
     　　苏沫颜在电话里给佳琪重复刚在爵士岛咖啡的话，佳琪在北京的街头笑到岔气，说你们要真是一对儿我至于那么操心，再好没有了。
     
     　　文静抢过电话说：“刚是权宜之计，要不我怎么摆脱张宪之。”
     
     　　佳琪说：“摆脱是假，泡我们小颜是真。”
     
     　　文静带着无比亢奋的表情站在原地，说这也叫你发现啦，我都有小颜的孩子了。苏沫颜在旁掐她，恨得牙根直痒痒。
     
     　　佳琪看着周伟健的侧脸说：“好哇，——敢情已珠胎暗结了，你俩等着浸猪笼吧。”
     
     　　苏沫颜抓文静手腕冲电话另头喊，“方佳琪你好样的，回北京我非杀你，你别挂，我现在就去买刀。”等拿电话搁到耳边，电话里嘟嘟嘟全是忙音，也不知道是真怕苏沫颜回京后杀她还是怎么着。
     
     　　“颜——”文静一副小女人模样说：“你待我太好了，——我晚上跟你睡。”
     
     　　苏沫颜捏她咪咪，“那江涵跟我睡？”
     
     　　除夕的饭局上苏沫颜一边对大人说鸿运高照一边自己财源广进，觥筹交错里恍惚看见小北，小北牵着铃木美智子对她笑，伸出手揉眼，辣椒油滑在脸上呛得流泪。
     
     　　当新年钟声敲响苏沫颜在阳台上接到文静电话，文静说今年重庆的焰火很漂亮。苏沫颜说可我还记得去年那场焰火，小北牵着我，一大团的耀眼火花在天空中炸开又散掉。
     
     　　“为什么？”然后苏沫颜就听文静在电话里哭，“凭什么这样子对我？”开始很小声，后来越哭越大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苏沫颜的心惶惶然沉下去，一时间忘了怎么说话。
     
     　　“颜——”文静哭着说：“怎么办，我真的好想小北。”
     
     　　苏沫颜不予同情的说：“那江涵呢，打算把他怎么办？”隔着玻璃望窗外的雪，“我们说好一起忘记不是么。”
     
     　　“我这有瓶威士忌——”
     
     　　文静忽然不着调的哽咽，“醉酒后的快感就好像小北给我高潮一样。”
     
     　　“犯贱啊——”苏沫颜听这荒谬的逻辑笑了又哭，“想被干直说啊，干吗文绉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