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风生水起(4)
“听你的话，我和杨书记关系疏远？”李蓝不高兴地说。
“不是那意思，主要是，你知道杨书记在住院，而且是在市医院。你真该给我打电话啊！”郭跃酸溜溜地解释道。
“你什么心眼，巴不得我出事呢吧？”李蓝开玩笑地说。其实他也不全是开玩笑，是故意顺便挖苦郭跃的。因为据张大炮调查，背后一直盯着自己一举一动的，不是庄文亮而是郭跃。他就想不通，自己和郭跃并没有什么过节啊。
郭跃一脸尴尬地苦笑，对杨柳成说：“杨书记你给评评理，我好心帮他说话，你看他。”
鲁恬林却一脸严肃地说：“我看你老郭就是活该，明明是救命的事情，不就一个电话吗？李乡长要是打给我，我也会出面的。”说完看一眼李蓝，李蓝突然有几分失落和愧疚。是啊，自己为什么没有打给鲁恬林呢？难道她平时的严肃劲让自己对她敬而远之了吗？
李蓝端起酒杯说：“我罚一杯，怪我该打的电话没有打。出事还闹出纠纷来了。”大家哄堂大笑。
杨柳成得意地笑，然后举起酒杯，提高声音说：“给大家报告个好消息，只要我一说出来，每人都会乐翻天的。”
大家都瞪着眼睛看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杨柳成从他随身带着的一个皮包里拿出一个红色证件，背面朝着大家，用手扬了扬，问大家：“猜猜，这是什么？”
郭跃说：“是你杨书记得了什么奖吧？”
杨柳成摇头。
鲁恬林看着杨柳成，思考一下，说：“是你杨书记城里的房产证吧？”
杨柳成连连摇头。
李蓝突然说：“总不会，是……土地证吧？”
杨柳成猛地翻过证件正面来，“还是李蓝说到点子上了。真是土地证。”
李蓝激动地一把抢过来，眼睛直直地盯着看。
杨柳成说：“这两天，累坏了，为了这个东西去省里跑了七八趟。”说完身子向后靠了靠，一副否极泰来的样子。
鲁恬林这时把脸扭向李蓝，李蓝一看杨柳成的样子，气得七窍生烟，心想：明明是我跑了几个月，结果正好出了车祸，被你捡了便宜。
但这时看杨柳成一幅大功臣的样子，李蓝突然明白，官场上的事情，谁遇着了就是谁的功劳，从来没有人管你以前付出多少。好像自己苦苦抚养的孩子学业有成，最后却发现是别人的血统。
郭跃这时端起酒杯，喊着：“还是你杨书记有办法，老将出马一个顶俩。这一段时间为了这个证件，我们都忙死了，是吧？李乡长？”李蓝急忙掩饰地点头。看来，郭跃为了讨好杨柳成，已经不在乎自己了。
李蓝觉得官场如河，很多小溪不断变换流向，为的是到最后那条汹涌的大河里，有自己的水。很多小溪会想，大河在适当的时候，总会照顾自己的。其实小溪忘记了，所谓的“大河”，其实也在不断奔流到别的大河里。在上级发话后，权衡利弊，没有谁会永远照顾谁。
11．再闹别扭
在处理关于土地赔偿这一问题时，李蓝主动找到高飞，想听听老百姓是怎么议论的。这次批下来的土地，划分的区域分为两片，统属山川县高科技工业园区。其中一片在和婉村，因为李爽也准备占地，所以李蓝更要弄清楚老百姓的意图。
高飞虽然是黑豆村的，但老百姓议论的焦点，几乎都是复制品。唾沫吐出来，都是一样的烟熏气。
乡里原先的占地标准，一亩地一年是660元，一平方米1元。但这次，李爽提出提高对老百姓的赔偿标准，一亩地再增加100元。一次性买断20年，也就是说一亩地能拿到10000多元，然后，农民就和土地拜拜，“农转非”一次性完成。
高瘸子这次学乖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虽然他们也是心里痒痒，蠢蠢欲动，想再弄几十亩地当做尾矿砂淤积场地。但由于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说什么也不做叫唤的蛤蟆了。他躲在背后，看李爽的表现。
高飞对李蓝说老百姓对占地意见依然很大，一亩地10000多元的赔偿标准，实在不能接受。而且现在老百姓动不动就拿上次占地上电视的事情说事，很多人声称，如果得不到满意的结果就再联系记者。李爽倒是听说了一些闲言碎语，他毫不在乎地说，谁有本事谁就联系，我就不信，普通老百姓现在都成了会念经的和尚了，动不动就能请如来佛祖。
大家私下里也拨打过无数次电视台的电话，每次都是占线。可大家都不说破，李爽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说占地是批下来的红头文件，自己什么也不怕。
李蓝听到这话后，就找到哥哥，想和他商谈一下占地的事情。李爽在办公室和厂里的办公室主任正在谈这个事情，说要逐个突破，一一瓦解，别听老百姓吵闹得欢，只要拿到钱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就会有大势已去树倒猢狲散的感觉。
李爽说：“先动员厂里的职工，谁家有地的，必须在三天之内签字、拿款，否则，停工整顿，甚至开除。”
李蓝一直在听，忽然就插句话道：“咋能这样呢？占地和用工是两回事。”
主任不解地望着李蓝，似乎在问，你哥说的办法挺管用的，你作为弟弟咋不支持？
李爽大手一挥：“什么两回事三回事，都是一回事。你公布时态度要强硬，去吧去吧。”主任一步三回头地走出门，脖子还歪着，似乎对李蓝的话感到奇怪。
李蓝看主任出去了，急忙说：“哥，不能硬来，毕竟，人家是合法耕种。”
“那我占地就不合法？这不是有了土地证了？看谁还敢厉害！”
“土地证上让你赔偿多少，你能赔得起？”
“老二，都照你说的，就办不成事。”
“哥，我知道，赔偿多了，你怕出钱，你是光为了挣钱。可你想过吗？老百姓本来就靠这点地打点粮食，如果地没了，让他拿着10000多块买粮食去，够吗？”李蓝想用情打动哥哥，如果在哥哥这儿能做通工作，别的企业就都会变哑巴。
李爽没等李蓝接着往下说，就抢白道：“你少来给我上课，多出钱少出钱，我能算过来这个账！”
“你当然能算过来这个账，可你想过吗？几年前，咱不也是靠种地生活吗？不能咱一富裕了，就忘记了前几年。”
李爽一听这话，忽然把脸一沉：“有钱我肯当秃子？掏钱买老好人当，你以为我不愿意？现在不是资金紧张嘛，扩大厂区还不是为了能多贷款？你尽说现成话。”
李蓝的犟脾气也上来了：“你挣钱是为了你自己，挣再多也是你自己的。老百姓可不管你这么多，万一闹出事来咋办？”
“呵呵，我挣钱是为自己？”李爽冷冷一笑，“谁挣钱不是为了自己，我挣钱的同时还解决了就业问题。老二，你不会是怕保不住你乡长的官位吧？放心，哥给你走关系。”
李蓝怎么也没有想到哥哥竟然这样误解自己，他倏地涨红了脸，像被谁扇了耳光，说：“你就是个财迷，光为自己。”他实在不知道咋搞的，突然和哥哥闹起气来。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只要他一生气，哥哥总是让着他，这次，他以为哥哥也会让着他的。
没想到，李爽突然一拍桌子吼道：“我为自己？你才当三天官，就敢这样教训我？我见过的官里，你是最小的。”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
走廊里，顿时响起李爽嚣张的话语，“我看谁敢拦我？在和婉村，我还就没见过能拦住我的人……”
李爽脚下的旅游鞋重重地敲击地面，一声一声踏在李蓝的心坎上。他把咖啡色的夹克拉链狠狠地拉起来，大踏步向三菱车走去。张大炮早发动好车等着他，李蓝一上车，张大炮看到他铁青的脸庞，一语未发，加大油门冲出鼎盛煤矿配件厂。
12．有心机的女人
令人想不到的是小玉竟然进了鼎盛机械厂，在办公室工作。李蓝的大嫂亲自安排小玉进来的，她感觉这个姑娘不错，而且李蓝也辜负了她，算是安抚吧。不过大嫂没有告诉李爽小玉和李蓝以前的关系，以前李蓝也从来没有把小玉领回家过，李爽只当是新招来个文员。
小玉温婉的气质和清丽的形象，很快引起了李爽的注意。有一天，李爽到办公室找办公室主任要一份文件。走得急，一推门，和正要出门的小玉站了个面对面，一股浓烈的成熟女性特有的馨香忽地飘过来，李爽差点被击倒。两人尴尬地站了片刻，李爽一看办公室就小玉一个人，扭头就要走。
小玉轻声细气地说：“李总，你要的文件，主任吩咐我给你送过去呢。你看，是这个？”说话间，小玉把文件递给李爽。她递的时候，是双手递的，李爽一抓文件，小玉点着文件的开头说：“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合适？”点的时候，小玉的手无意间碰到了李爽的手，她的手细腻白皙，软软的。
李爽突然有种冲动，抬头看一眼小玉，她正温情脉脉地盯着自己。李爽愣了愣，小玉突然紧紧攥住李爽的手，片刻，松开了，她有些羞涩地对李爽说：“李总，你先看吧，我去忙了。”说完转身向办公桌走去，李爽盯着她看，一身雪白的连衣裙，腰部却是一条橙色腰带，走路袅袅婷婷。李爽赶紧闭上眼睛，心说，多少年了，还没有女人能打动自己，这是怎么了？
其实，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李爽拿着文件走出办公室，小玉坐在办公桌前，暗自思忖，然后在纸上写道：有些路，走了，就必须走到头。
这以后，小玉不断给李爽送文件。有时放下文件，只要是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小玉总要给李爽续点水或者收拾一下桌上杂乱的文件。
李爽办公室一直没有专门的秘书，他坚持自己整理。
小玉到“鼎盛”上班半个月后，李爽调她当上了总经理秘书，小玉就有机会和李爽天南海北地来回飞。
李蓝知道后，有意无意地给小玉打过一次电话，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最后才说，祝你工作开心。在小玉听来，却好像在说：祝你工作恶心。
小玉显得很多情，“你不会是想提醒我什么吧？”“我能提醒什么，你自己应该明白自己的价值。”小玉听完，无声地挂了电话，脸颊上早流下两行晶莹的泪。
小玉说这话时，李爽正好在旁边，他笑着说：“谁呀，你咋这样说人家？”小玉笑着说：“一个朋友，开玩笑呢。”
房间里，温柔的灯光下，李爽端详仔细地小玉：圆圆的脸蛋，白皙中透着红润，像一块温润细腻的玉石。很多年打拼的疲惫、辛苦，他很需要一个人来倾诉一番。当李爽漫无边际地倾诉时，小玉端着腮，安静得就像一只小猫。李爽说累了，她无声地为李爽打开桌上的补酒，点烟，浅浅地笑。从没有哪个人这样安静地倾听，一语不发地聆听。以前别人总会不时插话奉承几句，李爽很反感。这个女孩，很特别。这种安静，让李爽一时难以按捺雄性的冲动，但他一直忍着，告诫自己，不能乱了方寸。
李爽说着话，喝着酒，渐渐醉了。小玉扶他休息，看着他迷迷糊糊的样子，把他平放到床上，盖上毯子，作势欲离开，李爽一下握住了她的手，低声说：“小玉，不要走……”
当小玉揉着惺忪的睡眼醒过来时，看着身边的李爽，心里竟然没有一丝的怨恨。其实在她心里也是极其矛盾的，如果说仅仅是为了报复李蓝，是否值得？但既然走出了第一步，开弓没有回头箭。
躺在温软被窝里的李爽，模样像极了李蓝。她静静地端详着李爽，眼里竟然浮现出李蓝的影子，均匀的呼吸，眼睛炯炯有神，短眉毛……她知道自己精心设计的第一步已经实现了，下一步还要继续实施第二步、第三步，让李蓝再次看到自己时，为失去自己而痛心吧。
忽然感觉到李爽腿动了动，小玉急忙装作熟睡，乘机把眼药水滴在眼睛里。李爽醒过来时，看着身边躺着的小玉，吓得急忙掀起被窝，很快他就明白了，是自己欺负了小玉，她眼角明显的泪痕，让他心有余悸，小玉会不会恨自己？看着小玉雪白的身体，他却又忽然有点迷醉，这样的女人真是销魂，依稀记得昨晚自己疯狂的样子，多久没有这么舒畅地做男人了！
他陶醉在欣赏小玉的身体上，竟然忘记了盖被子，小玉其实是醒着的，虽然闭着眼睛，她也知道此时李爽的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的肉体发呆，她轻轻地发出一声娇吟，翻了个身。就是这一声轻轻的呻吟，让李爽心头倏地一酥，麻麻的。他猛地一头蒙起被子，立刻又活动起来。
小玉却哭出声来，也许是真的感觉到自己这样做太残酷了，也许是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卑鄙，但小玉流下的眼泪却是真实而冰冷的。一阵忙活后，李爽擦汗的间隙，看着可人的小玉眼角流下的泪水，爱怜地对她说：“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小玉越发哭得厉害了，慌得李爽赶紧找来纸巾，不断地擦，嘴里一个劲儿说：“我不是人，我不该欺负你的。你放心，我是真的在乎你，和别的人不一样的。”他甚至有点不知所措。小玉听着这样的话，心里却在问：李蓝啊李蓝，你咋就不珍惜我呢？
等她哭累了，李爽抱着她，摩挲着她的秀发，轻声地说：“小玉，都是我的错。不过你放心，我会让自己心爱的人满意的。”
小玉直勾勾地看着李爽，问他：“反正就是你的错，你让我以后……以后可咋办？”说完话，她把头贴近李爽的胸脯，一颗扑通扑通的心让小玉暂时满足地沉醉。至少，这个男人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花心，原本以为要彻底牺牲自己的念头，总算找到了一丝平衡。忽然间，她甚至不想实施第二步计划了，从此就这样躺在这个喜欢自己的男人怀中，难道不好吗？
但李爽的一句话，让她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李爽问她：“小玉，你有男朋友吗？”
心底里久久埋藏的那疼痛，让她下定了决心。她攥起拳头，捶打李爽的胸脯：“当然有了。”
“哦？”李爽惊奇而失望地看着小玉。
“你吃醋了？”小玉盯着李爽，一字一顿地说，“难道你不算？”
愣了片刻，李爽忽然明白过来，一把揽过小玉，捏着她的脸蛋说：“我这个男朋友，会一直做到底的。”
有人说，男人的情话像清凉油，清凉而麻辣，让你的心灵停不下来。而女人的情感，则像复写纸，每次都誊写下清晰的字迹。
13．温馨的家
周六，李蓝的手臂还没好，只好坐车到了市里。去之前，他没有给彭娜打电话，一来想着她忙，二来她怀有身孕，如果给她打电话了，说不定她又该忙着准备什么。李蓝本来感觉自己在心爱的人最需要关怀的时候不在身边，已经够歉疚了，所以就尽量不给她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