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无非钱多钱少的问题
王大力和萌萌身体换位。
接通电话，那边传来老蒯焦躁的声音：
老板，矿上出事了！有个矿工家属带着个记者来打听矿难的事，也不知 道是哪个孙子给透露出去的！
王大力气喘吁吁地说：
先把记者打发走，那个家属等我回去再做做工作。
记者不走，非要弄清楚情况。
给他点钱不就行了吗？
不行，他说自己是国家报社记者！
奶奶的，管他是国家私家的，给他钱！多给点！
试过了，我们给了他两万，他不但不要，还扬言要把这事也给捅出去！
有这样牛逼的傻蛋记者！
此时，萌萌轻轻呻吟了两声。
王大力喘了一会儿，对着手机喊：
我马上回去看看，你先把这个傻蛋记者稳住！
王老蒯说好，我尽力。
合上手机，王大力看着面色潮红的萌萌，拍了拍她洁白的乳房：再 来！
王大力的车子还没到郎当矿，就闻到了一种危险的气味。
一下车，他就听到了一个女人嘤嘤的哭声。
不用说，这个哭声来自那个家属。
他现在最担心的倒不是这个，家属嘛，凭借以往的经验，给点钱就打发 了，无非钱多钱少的问题。
但记者不好弄，特别是那种傻蛋记者，一根筋，非要一竿子插到底那种， 最难对付。这种人往往只有动用国家行政力量才管用。
王大力还担心矿工会起来闹事。他答应他们会妥善处理遇难矿工的后 事的，现在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偷偷火葬 了事，恐怕会起来闹一闹。好在他们 拿到了好处费，那些钱多少会起一些作用。
矿上的生产没有停下来。这一点让王大力稍感欣慰。他以前给王老蒯说 过，再大的事情，也不能停产。在他这里，生产就是最大的政治任务，正常生 产大于天，而不是什么安全。生产就是印钞机，停一秒那都是损失。
蒋大看到他的车，得得得跑过去。
王大力问他：
他们人在哪儿？
蒋大说：在你的办公室，家属和记者都很难缠，老蒯好说歹说，都不行。
王大力边往办公室走边说：我知道了。
他一脚迈进屋，看到一脸严肃的王老蒯，他旁边坐在一个戴着黑边眼镜 的小青年，不用说，这个就是那个难缠的记者了。王大力一看他的穿着，就知 道这不是个 太灵活的人。对付这种人， 还真没什么好办法。不过他看上去年 龄不大，估计孙县长可以打发。
角落里坐着一位掩面哭泣的年轻姑娘，王大力估算了一下，这个可能是 那个刚来煤矿打工不久就遇难的矿工罗田的对象。
王大力一进来，姑娘就停止了哭泣，期期艾艾地看着他。
王老蒯从座位上站起来，给那个年轻的记者介绍道：这位是王总。
然后他又对王大力说：
这位国家报的董记者，专程来我们矿上指导工作的。
王大力伸出手，握住董记者的手，很带感情地说：
欢迎您来矿上检查指导，您来之前应该打个招呼的，我好亲自去接您 呢。我这两天正 在县城处理这次小小的事故， 只不过是一个小事件，一个矿 工受了点轻伤而已，怎么把您给惊动了呢？
王大力说到这里，瞅瞅那个姑娘，接着说：
对于受轻伤的矿工，我们一般是不通知家属的。
那个姑娘听了这话一下子站起来，激动地说：
这么说，我丈夫罗田还活着！
王大力点点头：
那当然，他只不过是受了点轻伤嘛，怎么会死？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事的？
姑娘刚要说话，董记者抢在她的前面：
我们是听说的，就赶来了。我不是来检查什么工作的，我对你们煤矿生 产根本没啥兴趣 ，我是来调查的！听这个姑娘 说，你们在不通知家属的情况 下，私自将遇难矿工的尸体处理了，才来这里调查清楚的，你作为老板，一定 要给我说说这个事。
王大力点点头，他对王老蒯说：
你去忙生产吧，明天有个大订单，今天就让工人加加班。
王老蒯点头说好。他理解王大力所谓“加班”的意思，他是要所有的矿工 都躲起来，不去见这个董记者。
他去安排了。
王老蒯刚出去，王大力就对那个姑娘说：
你还没有吃饭吧？要不你先去吃点饭？
姑娘看看董记者，董记者点点头。
王大力对蒋大说：
快带着这位姑娘去厨房，让张老妹弄点好吃的！等会儿我陪董记者也要去吃点。
蒋大点着头，带着姑娘出去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王大力和董记者。
王大力往董记者跟前凑了凑。
他从包里拿出一条小熊猫，有意无意地对董记者说：
你老弟可喜欢抽烟？这是北京一首长秘书给我的，我抽不着，你要抽就 拿去，千万别客气啊，我最烦别人跟我客气。
董记者笑笑：
我不抽烟，谢谢。
不抽？我印象中你们搞文字工作的人都喜欢抽烟嘛，你别客气。来，咱们 尝尝，看看首长抽的烟是什么味道的。
王大力说着，拆开一包，递给董记者一支：
我这可是陪你抽啊，我平时也是难得抽这个的。
董记者犹豫着接过烟。
王大力掏出火机，给他点上。
董记者抽了一口，咳嗽了半天。看来他真不会抽。
王大力笑笑，说：
首长的烟也就这样嘛，哈哈。
董记者也跟着笑笑。他当然知道王大力一口一个首长是什么意思。不 过 ，这招他见得多了，哪个煤 老板口中没几个首长关系？这个吓唬不住他。
你刚才说，这次事故没有死人？
董记者开始了盘问。
王大力很肯定地说：
没有。如果有我们会上报的，我昨天给县里有关领导汇报过这个事情 了，他们都知道。还说，这是正常的事情，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们是这么说的？
董记者皱了皱眉头。
是啊，你不信，我带你去见见县长，你亲口听他讲。我们这里，事故不说是家常便饭，至少不 是什么稀罕事儿，领导对这个都能理解。再说我们就是 伤了一个人，事故很小。
董记者问：
你能让我见见那个受伤的矿工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你要是去县里，我 让你和县长一块儿见。
王大力的口气很坚决。
董记者笑笑：
我可是搞安全生产报道的，你要对你说的这些话负责任！你如果隐瞒了 事实真相，一旦查出来，我是不会客气的！
王大力抓了抓头发，对董记者说：
你看看我这个脑袋，可不是石头做的，我哪敢对国家报纸的记者撒谎 啊。你就是借我一个脑袋我也不敢！
董记者从缩身携带的包里面掏出一个小录音机：
我们刚才说的话都在这里面了。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就是我们弄错 了。
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儿的？这么一点小事故怎么会把您这样的 国家报社记者招来？我知道你们可是抓大新闻的！时间金贵。
王大力想从董记者口中套话。
我是出差来山西完成另外一个采访任务时，在火车上碰到那位大姐，听 她说她丈夫来你这个 矿上打工，以前每两天就给她打一次电话，这次连续好 几天没啥动静。她就 奇怪，打电话给他一起的老乡，那个老乡支支唔唔说不 清，她就觉得出事了，千里迢迢来看看。我觉着事情蹊跷，也听说有些黑心煤 老板擅自处理矿工尸体的事情，就跟着来了。
董记者说得天衣无缝，王大力听不出有啥漏洞。
那你这一趟有点冤，我们这里的确只是个小事故。不过，你既然来了，是 不是也给我们一个接待的机会？
王大力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沓人民币，递给董记者。董记者摆摆手：
你这是干什么？刚才那个王矿长就来这一套，好像我们记者都是那样 的，你太小看我了！我可不是那种昧着良心说假话的记者！
王大力一愣，依然笑容满面地对董记者说：
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我们这里的规矩都是这样的，你看你大老远 地跑来一趟，怪辛苦的，我们这点钱就算是辛苦费了。出差还有补贴呢，我们 这点钱，不算什么。
董记者笑笑：
那我也不要，这是我的做人底线：无功不受禄。
呵呵，那你活得高尚活得高尚，是毛主席所说的那种脱离了低级趣味的 人，佩服佩服！
王大力拱拱手，把钱放回包里。
既然董记者不收，他就得另想法子。
送钱也不能霸王硬上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