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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驻印军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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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保护滇缅公路,国民政府成立了中国远征军,赴缅甸与英军协同作战,却因为英军配合不力,首次入缅作战并不顺利,部队伤亡过半,名将戴安澜战死沙场。剩余部队,大部分从野人山撤退到印度休整,结果因路途险难,撤退变成溃退,沿途死伤累累。当时的中国战区参谋长,美军中将史迪威不甘心失败,他决意在印度重新将远征军训练成一支精锐之师,然后跨过印缅边境,首先在名为塔奈河以东的地区建立完备的出发阵地和后勤供应基地,而后翻越野人山,凭借强大的火力并采用包抄迂回战术,突破胡康河谷与孟拱河谷,攻取缅北战略要地密支那,重新打通连接中国境内的滇缅公路,以雪前耻!
     
       这一计划,得到了盟军高层的认可。
     
       正是在这种局势下,从军的青年学生经专门编组训练后,即分批送往印度参加中国远征军。
     
       1943年间,叶成锐与同批入伍的学生一起,乘上美军的运输机,从成都太平寺机场起飞,中途在云南昆明补给,尔后开赴印度蓝姆伽,与去年从缅甸撤退到此的第一批远征军官兵汇编,改称中国驻印军,接受整训。
     
       一众人等都是初次乘坐飞机,兴奋不已。若不是战事紧迫,他们也享受不到这种待遇。当飞机昂首起飞,离开地面时,瞬间失重的感觉让机舱内的人们不约而同地“噢”了一声,随即又欢笑起来,专心体验起这种新奇的感觉。
     
       叶成锐正巧靠着舷窗,他扭过头,拼命地向外望去。起飞时的天空还是阴沉沉的,可随着飞机越飞越高,穿过云层,一片湛蓝的天空像一匹光滑亮洁的绸缎一般展现在他眼前时,他无比地陶醉了,贪婪地睁大双眼,片刻不肯移开。和叶成锐挤在一起的几名士兵,同样来自四川。他们看不到外面天空的景致,心中痒痒的。其中一个便开口请求叶成锐换换位置,让他也看看。叶成锐虽然不舍,却爽快地答应了。于是另外几人便轮番换到舷窗口上,向外张望,每个人望过之后,都啧啧不已地赞叹。其中一个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在天上飞一回,也不枉此生了。
     
       叶成锐听到他说话,便问他叫什么名字?对方说,他叫吴光辉,原本在他们乡里当小学教员,战乱年代,糊口都困难,看到政府这次招兵跟以往不同,要求挺高,要会读书写字,据说军饷也会比一般的部队高出一节,他便来了。
     
       吴光辉这么一说,旁边又有两人听见,也加入了他们的讨论话题。一个身材廋高的士兵得意地说他是从学校逃出来,私自报名参军的,家里人都不知道,等木已成舟后,也无可奈何;另一个脸庞黑亮的小个子则自我介绍说他叫李峰,从小是个军事迷,他不怕打仗,但觉得国军的装备太破,这次加入远征军,希望能分到战车队,开美式战车。
     
       李峰的话逗乐了叶成锐,他跟大伙儿聊起了七七事变时,川军出川抗战的事情。叶成锐老早就特别关心川军的事迹,收集阅读过不少资料,此时便讲开了故事。他说,老一批川军当初北上抗日,背的是老套筒,那是上个世纪末研发的老式步枪了;穿的则是单衣草鞋,就靠两条腿千里跋涉。装备是相当的破旧。等到了山西前线,已是初冬,老川军们就这样耐着冻在冰天雪地里打鬼子。据说二战区的阎长官还嫌川军的军纪不好,战斗力不强,不待见他们。后来还是五战区的李长官有眼光,把川军要到了五战区,并指挥他们参加台儿庄战役。川军师长王铭章率领第21集团军下辖的122师全体官兵奉命死守腾县,为完成任务,杀身成仁,才为川军的英勇正了名。
     
       这群人中,绝大多数都是四川籍老乡。听叶成锐这么一讲,都起了同仇敌忾之心,暗暗发誓,等编入远征军后,可不能当孬种,一定要打出四川人的威风来!
     
       长时间的飞行,会让人精神疲惫。新兵们头一回乘飞机的新鲜劲过去后,就很无聊了。许多人开始抱着膝盖打瞌睡,突然间,飞机猛地昴头,呼的一下拉高,官兵们立即惊醒过来,还没回过神,又见飞机呼的一下快速往下冲去。这样突上突下,适应不了的人忍不住呕吐起来,大家不明白怎么回事,纷纷猜测,机舱里一阵骚动。这时,副机长从驾驶舱走出来,大声宣布他们正在飞越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驼峰航线,这条航线经常碰上强紊流、狂风和结冰,所以飞机会有些颠簸,要大家镇定。
     
       听副机长这么说了,大家才安静下来。官兵们自然不知,他们飞过的这条航线有多危险。因为驼峰航线要途经高山雪峰、峡谷冰川、热带丛林和寒带原始森林,以及日军占领区。加之这一地区的气候十分恶劣,强气流、低气压和冰雹、霜冻,使飞机在飞行中随时面临坠毁和撞山的危险。英勇的中美两国空军为保障战略物资的运输,克服重重艰难险阻,创造了世界航空史上的壮举,却也在这里牺牲了不少优秀的飞行员。长达数百公里的雪峰峡谷间,延绵散落着无数失事飞机的碎片,天气晴好的日子里,飞行员们能在空中清楚地看到这些铝片在阳光照射下烁烁发光。
     
       逐渐的,飞机不再往下,开始一直爬高,但似乎很沉重,像蜗牛一样飞得很慢,连螺旋桨转动的声音都显得有气无力。机舱外的光线愈加昏暗,机舱内的温度则变得寒冷,官兵们普遍感觉到缺氧,有点儿意识到什么,但是无人乱动。毕竟,他们的身份不再是普通人,他们需要有钢铁般的纪律!
     
       静静的等待当中,时间又过去许久,飞机的高度下降了一些,一缕模糊的阳光突然在不经意间透了进来。虽然机舱内还是很冷,但暖意已从人们心底升起,阳光总是能给人们带来希望的。
     
       等机舱内的温度回升得差不多的时候,机身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官兵们又一次惊讶地抬起头,判断着发生了什么情况。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飞机着陆。
     
       等飞机慢慢停稳后,官兵们脸上都露出轻松的表情,然后就听到有人用英文喊话,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机舱门“哗”的一声打开了!一个穿着美军制服的外国军官出现在众人眼前,比划着手势,让他们立即走出机舱列队。
     
       叶成锐此时还不知道,他们到达印度后的训练,全都将由美军负责。而美军的要求,还多着呢,国内几个月的编组训练,到这里后根本不值一提。
     
       在机场整队完毕,来了几辆大卡车,美国军官一挥手,把他们像赶羊似的全赶了上去,然后汽车启动,一路飞驰。叶成锐在车上望着路边的异国风景,心情又开始激动。不过这里是个偏僻的小镇,一路上见不到什么行人,房屋也不多。
     
       大约一小时后,汽车开进一处空旷的营地,停了下来,有人示意全体下车。士兵们也坐累了,纷纷跳下车,抬头一张望,呈现在众人眼前的,竟是一个巨大的浴室。大伙儿正不明所以,美国军官再次示意:扔掉行军行李,脱光,全部进去。
     
       官兵们初来乍到,闹不清这是唱的哪一出。虽感到纳闷,却只有服从。因此,所有人又像被赶鸭子似的,全都光着屁股扑腾进冒着热气的水池里。洗完澡后,再找自己的旧军装,已经不见了。每人发了一套簇新的英式军服。大家这才明白,这是要给他们以旧换新呢。穿上以后,官兵们立刻喜笑颜开。这军服,比国内发的威风多了。
     
       发完军服,再发生活用品与枪械,一人一条棉毯、两个帆布水袋等。最后,当每个人都兴奋地将沉甸甸的M4冲锋枪紧握手中时,立刻从心里涌起一阵激流,一种渴望战斗的冲动!由美式装备武装起来的知识青年们,即将成为驻印军中的精锐,成为打败日本侵略者的有生力量。
     
       驻印军到蓝姆伽后,由英国人负责生活供应,美国人出装备,管训练。美军在训练营开设了各种各样的军事技术学校,包括战车学校、通讯学校、工兵学校、指挥学校等等,还有专门训练炊事兵的后勤保障学校。所有教官都由美军军官担任,翻译则由学生兵担任。基本上,只要通过相应的测试,中国士兵们想学什么都可以。所以想开战车的李峰如愿以偿,报名去学了坦克。中国官兵分开受训,训练内容按照美国西点军校的军事教程进行,受训科目非常全面。步兵团的迫击炮、战车防御炮、火箭筒、重机枪、轻机枪、冲锋枪,直到步枪手榴弹,都在训练之列。
     
       由于新到的知识青年的文化底子厚,学习能力强,在军中很受欢迎。美军教官还为丛林作战开展针对性训练,选送大批优秀军官学习各兵种理论、技术和作战方法,大大提高了官兵的综合素质。
     
       与叶成锐编在一个受训分队里的,有个叫马彪的少尉,军事技术过硬,拼刺和枪法都很突出,他是最早一批出国门的远征军,参加过惨烈的平满纳会战,后从野人山败退到印度境内,可谓九死一生。马彪对这些还没上过战场,没开过枪的学生军很瞧不起。像叶成锐,刚出校门,一仗没打,凭什么就跟他一样挂上了少尉牌牌?
     
       不巧的是,叶成锐和马彪的铺位偏偏挨在一起。本来他很尊敬这些上过战场的老兵们,可马彪时不时以挑衅的眼光瞪着他,说话的口气也总带着不屑,又让他很是气闷。
     
       训练营的营规都按美军的军队条例执行,非常细致非常严格。每天清晨,天尚未亮,起床号就吹响上,所有受训军士两分钟内,必须穿戴整齐迅速到操场集合,按队例跑步,然后再由美国军官带领着做体操。早餐过后,再练一上午的稍息、立正、左转、右转。虽然简单枯燥,却没人敢大意,因为但凡有人某个动作不到位,精神不集中,眼尖的美国佬就会大吼着走过来,朝他屁股上就是狠狠一脚,口里用极不标准的中文大骂着笨蛋,这么基础的训练都做不好,还怎么去打日本人?中国官兵们不怕疼,却怕挨骂,所以都很认真,常常在烈日下挥汗如雨,却精神饱满。
     
       对中国大部分已上过前线老兵来说,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可生活条例,怎么都不习惯。老兵们从野人山撤退时,吃了不少苦头,连生死都看透了,在训练营还被管得这么死死的,着实有点烦。马彪就是这样大大咧咧的,他从不洗脚,又爱随地吐痰,这可苦了邻铺的叶成锐,马彪的脚臭味儿真不是那么好忍受的。而马彪却认为,军人么,冲锋陷阵,水里来火里去,哪那么多讲究。嫌脚臭?那要到前沿阵地猫个几天几夜,还活得了么?
     
       一天午休时,两人发生了场冲突。马彪睡得迷迷糊糊的,在床上翻了个身,清了清喉咙,“噗”的一声,顺嘴把一口浓痰吐了出去,谁料这口痰直射到叶成锐挂在床尾的军服上。叶成锐被激怒了,一把将马彪从床上拽起来理论。他心里下着决心:我凭什么要受这家伙的气,大不了干上一架!和叶成锐同机而来的老乡吴光辉也在这个分队,见状后,怕把事情闹大,连忙上前劝慰。
     
       马彪睡意正酣,突被拽了起来,本要发火,见痰吐在了叶成锐的军装上,自知理亏。但他仍不耐烦地将叶成锐的手拨开,梗着脖子道:“叫你们来是打小日本的,你打过吗?你当这里仪仗队啊?知识青年?叫着挺好听,跟个公子哥儿似的。有能耐跟小日本开战的时候,咱们比试比试?”
     
       叶成锐听他这么一说,不屑地哼了一声。他也不愿为这种小事过多纠缠,便朝对方应道:“那就试试,光摆老兵的架子有什么用,你当我怕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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