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网
返回上一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34章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因为是从邻近的乡镇办完事才过来,所以今天来得比较晚,简单地吃了一些点心,必要的程序仍没漏掉。八点多的时候开始打麻将,九点多才把晚餐和夜宵合在一起吃。打麻将时崔大忠赢了不少钱,所以心情很好,酒席一开始就频频与众人干杯,晚饭的气氛十分活跃。
     
       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坐在旁边的宋万银举起酒杯,悄悄对胡主任说,老胡,来,我敬你一杯。
     
       胡主任有些醉意了,就问,老宋,你今天咋这么客气了?
     
       宋万银笑了笑说,亲家敬亲家也是应该的。然后压低声音说,老胡,孩子们大了,有时候听不进我们的话了,我们当父母的也为难呀。说完这番话,宋万银心里轻松了许多,这等于他在儿女的婚姻问题上对胡主任作了个交代。
     
       胡主任立即听出宋万银话中的意思,接过话头说,哎,老宋,孩子们目前还不成熟,时间长了就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他们的事儿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我们不管啥时候都是兄弟。来,干杯!
     
       胡主任的回答正是宋万银所期待的。这说明对于宋云锦长期不跟胡光明生活在一起,胡主任并没有责怪宋万银。有了这句话做铺垫,今后的话就好说了,两家的关系也就好处了。
     
       见其他人正看着自己和胡主任,宋万银急忙掩饰道,老胡,那老房子产权的事儿还要请你多费心。
     
       胡主任愣了一下,一仰脖把酒干掉,抹了抹嘴巴,说,我上次不是建议你,先想办法解决你姥爷的历史问题吗?你咋又着急了?
     
       宋万银说,这事儿我也打听过了,很难。我就想,干脆先把老房子产权办下来再说。我听说只要出钱买下来就行,我还听说程运良也有这个心思。你能不能抓紧时间帮我问一问?
     
       胡主任爽快地回答,这事儿你放心,我会办好的。
     
       崔大忠听到两人的对话,插了一句,老宋你就放心吧,胡主任会办好的。
     
       也许是宋万银有些心急了,忘了“求一不求二”的潜规则,竟然又端起杯子敬崔大忠,崔局长,你在城里,又经常跟房产局打交道,你也帮我踅摸一下,关键时候替我说句话。
     
       既然宋万银说话了,崔大忠不回应就不太礼貌,于是就说,其实你的想法老胡也跟我讲过,事情是有些难办,主要是时间太久远了……忽然感觉胡主任在桌子下面碰了一下自己的腿,崔大忠立即明白过来,急忙改口说,没关系,我跟老胡都会尽力的。
     
       或许崔大忠感觉刚才有些不妥,有失他副局长的面子,于是又说,老宋,其实你的思路应该想得更开一些,不要只盯在老房子的产权上面。
     
       宋万银顿觉耳目一新,急问,崔局长,你的意思是?
     
       崔大忠点燃一根烟,吸了两口,环顾一下四周,见大家都在期待下文,这才不紧不慢地说,你们可能还不晓得吧,再过几年,青石桥就要开发成旅游区了,这街上的老房子到时候可就值钱喽。老宋,你想不想在这方面做些文章?
     
       宋万银觉得这个思路很新奇,也很超前,但目前不是他关心的重点,于是就说,这个我倒没想过,不过我觉得不管咋说还是先把产权办下来,这是最当紧的。
     
       说来说去又说到产权上了,胡主任急忙端起酒杯,说,来,我们一起敬崔局长。
     
       干完一杯,崔大忠又问,哎老宋,听说你还有一个哥哥在台湾?
     
       宋万银点点头,心想你问这个问题干啥?
     
       崔大忠接着说,我是县政协常委,前几天我们开会的时候,政协主席说要统计一下当年从我们这里到台湾去的人员,其中就说到你的姑姥姥、姑姥爷还有你的哥哥。你有他们的消息吗?
     
       宋万银回答,我也是听我伯伯说我有这么一个哥哥,他走的时候我还不到一岁,后来一直没有联系过。
     
       崔大忠说,县政协说要通过组织寻找一下,还不晓得有没有用。
     
       宋万银急忙说,要是有消息了,还麻烦崔局长告诉我一声。说完又敬了崔大忠一杯。
     
       当晚宋万银喝得有些多,回到家里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得比较迟。不想起床,就靠在床头,边抽烟边想心事儿。他仔细回忆了昨天晚上在酒席桌上说过的话,确信没有疏漏之处没有不当之处这才放下心来。
     
       接着,他又想到了老房子,想到了过去的事情,一幕幕景象像放电影似的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他重温了历史,更加清楚地认识了自己。他想,他身上既流淌着范家的血脉,也流淌着曲家的血脉,这种历史性的交汇既成就了他宋万银的躯体,也成就了他的心智。
     
       其实,对于每一个具有传统伦理观念的人来说,家族血脉的传承不仅体现在生儿育女上,也体现在某一种实物的依托上。对于宋万银来说,就是曲家大院。这种传承无论是源于曲家还是源于范家,都是祖上的家业,他都有一份责任去守护。
     
       也许上天有意让他来承担两个家族的历史重任吧。
     
       可以这么说,宋万银这些年的奋斗,一份很重要的动力来源于一个极其朴素的信念,那就是重振家业,所以他才埋头苦干,艰苦创业,终于有了今天的局面。他心里很清楚,如果说他宋万银今天混得还像个人物,那是因为他有了一定的实力。可在二十多年前,谁把他当一回事儿呢?
     
       宋万银由此得出结论,有钱不仅能使死鬼推磨,有钱更能使活人推磨。因此,他时时刻刻都想着如何积聚财富,只有自己财力雄厚了,才能实现重振家业的目标。
     
       昨天崔大忠的一番话,引起了他的共鸣。作为汉江旅游线上的一颗明珠,青石桥镇迟早是要被开发的。如今不是时兴古镇游吗?青石桥就是一座古镇,青石桥街上有不少具有浓郁民族特色的老式院落,逐渐引起远远近近的游客的关注,而关注就意味着商机。他仿佛已经听见了游客们走在青石桥街上的欢快的脚步声。
     
       也就是说,青石桥镇上的老房子既有居住的功能,又有旅游的价值。说起老房子,宋万银自然就想到了曲家大院,这在青石桥镇上的老房子中最为经典。如果能把曲家大院变成自己的资产或者在自己的掌握之下,既了却了一桩心愿,又开辟了一个赚钱的渠道,岂不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立即穿衣起床,来到女儿的房间,跟女儿叙了一会儿家常,就把话转入正题:云锦,最近见到光明没有?
     
       女儿愕然了一下,心想,伯伯咋突然问这个问题?于是低头不说话。
     
       宋万银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云锦啦,你不能老是住在家里,你得三不时地回去一趟,不要让人家光明太没面子……
     
       宋云锦抬头看着伯伯,不解地问:
     
       伯伯,你今天咋突然说起这事儿了?出啥事儿了吗?
     
       宋万银摆摆手,说,啥事儿都没有,只是伯伯的一些想法。昨天崔局长在酒席桌上说的一番话,伯伯觉得很有道理,所以……唉,这事儿也不容易啊!
     
       看着伯伯欲言又止的样子,宋云锦越发想了解内情,就问,伯伯,有啥话就说么,干吗还吞吞吐吐的?
     
       宋万银这才说,昨天崔局长说我们这里开发旅游是迟早的事儿,到时候街上的老房子可就值钱了,他建议我早点儿把曲家大院的老房子买下来……不管咋说,那老房子都有我们的一部分,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这是祖上辛辛苦苦创下的家业,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落到别人手里,要想办法把产权证办下来。
     
       宋云锦却说,伯伯,李阿姨家在老房子里面住了好几十年,我们却突然要把老房子买下来,这样合适吗?即便是买,我们两家一起去买不更好吗?你们是亲家,有啥话不好说的?
     
       宋万银说:
     
       云锦呀,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简单,老房子历史复杂,中间变来变去,不是谁想买就买得下来的。我也侧面打听了,程运良想把产权办在自己名下,我们表面上不好跟人家争,但也不能不争,所以只好私下去找人。光明他伯伯答应帮我们,这事儿得悄悄进行。胡家毕竟是向着我们的,因为你是他家的儿媳妇。所以我说云锦啦,你不能太任性,要给胡家面子……
     
       说这话的时候,程红霞刚好来找宋云锦,站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她心里一沉,这才发现老公公在心里还有一个小算盘,而且这个小算盘又是背着她在打,这让程红霞心生不满,于是急忙出来,径直回了娘家,一到家就坐在沙发上生闷气。妈妈过来问是咋回事儿,她却低头不说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伯伯出来问,到底出了啥事儿?有话就说么。
     
       问了一阵子,程红霞就把刚才在婆家听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程运良听了,气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说,宋万银他这个人咋这样?表面上说不跟我们争,背后咋又是一套?就因为他曾经亲口对我说不跟我们争了,我才答应把女儿嫁给他那个晕头晕脑的儿子,他宋家占大便宜了。可如今又动了这个心思,你说做人哪能这样出尔反尔?
     
       程红霞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尤其是听到“嫁给他那个晕头晕脑的儿子”,忍不住哭了起来。回想起这几年在宋家的日子,虽然从没愁过吃穿,也从没有缺过钱花,在宋家的地位也日渐上升,可她心里却总是空荡荡的,总是开心不起来,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她的婚姻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她如今甚至害怕面对那个晕头晕脑的人。
     
       想到这里,就哭着问,为啥要把我嫁到宋家去?
     
       李玉慧叹了口气,说,唉,还不是为了这老房子?这座房子虽说我们一直在住,表面上是我们家的,但人家宋家要是争起来,我们还不能说人家没份儿。在这种情况下,就看宋家的态度,如果宋家不来争,我们做做工作,政府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房子就是我们的。可关键时候还得有人出来替我们说话,不然这房子凭啥让你住?房产证凭啥给你办?
     
       听了妈妈这番话,再看看伯伯满头花白的头发,程红霞似乎理解了父母的良苦用心,就说,伯,妈,我嫁到宋家这事儿是我自愿的,不能怪你们。我想女人反正是要出嫁的,嫁给穷家跟着穷,嫁给富家跟着富。为了你们能安心地住在这老房子里,我委屈一下也没关系。唉,谁想到……
     
       李玉慧一把抱住女儿,跟着抹起了眼睛。
     
       程运良忽然想听听儿子的看法,就问,伟建呢?
     
       李玉慧回答,他说到农行营业所去,可能是为贷款的事儿吧。
     
       程运良用手捶了一下茶几,说,整天只晓得忙他的,对家里的事儿不闻不问,这个儿子难道不是我们家的?
     
       李玉慧愣了一下,脸色有些不自然,急忙掩饰道,要不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说完走到电话机旁。
     
       不一会儿,程伟建就回来了,感觉家里气氛有些不对劲儿,急忙问,找我回来有啥事儿?
     
       程运良没好气地说,你还晓得回来?做生意连家都不要了?
     
       受到伯伯的数落,程伟建更加纳闷了,瞪着眼睛看着伯伯。
     
       李玉慧白了丈夫一眼,你凶儿子干啥?他还不是想多赚些钱吗?
     
       程红霞起身把哥哥拉到一边,悄声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他。
     
       程伟建却说,我早就说过,我们不能太相信胡主任,他算的账我们谁都不要再算。我的一个同学的亲戚在房产局,我托他去问一问,他后来对我说,刚解放的时候这房子就被政府没收了,我们只是临时居住。
     
       这时,钱瑞莲拄着拐杖走了进来,李玉慧急忙起身把姥姥扶到沙发上坐下。钱瑞莲喘了口气,问,我记得胡主任说这房子落实政策了,让我们放心住下,运良,是不是这样的?
     
       程运良说,是的,老胡说过这话。
     
       程伟建说,那也只是让我们住,并不等于这房子就是我们家的。
     
       钱瑞莲斜了一眼程伟建,你这话是啥意思?胳膊肘咋还往外拐?
     
       程伟建急忙解释,老太,你听我把话说完。因为你老人家始终就没有离开过曲家大院,也始终没有放弃,所以就一直住在这里,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历史事实,这个事实政府也晓得,就默认我们住了下来。
     
       程运良插话问,那,胡主任为啥说要替我们办证呢?
     
       程伟建说,我估计这是胡主任设的一个计,为了让宋云锦嫁到胡家去,也为了让我妹妹嫁到宋家去。他骗你说是落实政策让我们放心住下,其实是以弯就弯,送了个顺水人情。再说了,房子没人住会垮得更快,房产局也巴不得有人来住,至少有人来操心维修。
     
       程红霞接着说,我好像还听我老公公跟云锦说过,要是产权证办在伯伯名下他就要争,要是办在哥哥名下他就放弃,我不晓得这是啥意思?
     
       李玉慧急忙接过话头说,他可能觉得跟我们是一辈人,办产权时没他的份儿,一个是没面子,再一个是对不住祖上,而产权证办到孩子们的名下,他觉得那是下一辈,他当长辈的咋好去计较?
     
       程运良点点头,觉得老婆的分析有道理。
     
       可儿子却说,他想归想,事实上不一定行得通。退一步讲,我和妹妹都是继承人,不能只办在我的名下,妹妹也有份儿。
     
       程红霞说,哥哥,你懂的可不少。
     
       程伟建笑笑说,我了解的都是些皮毛,人家钱玉生懂的才多哩。哎,对了,我觉得你有必要去问问他。
     
       程红霞立即反问,你咋不去问呀?
     
       程伟建却说,我最近比较忙,还是你去吧。再说了,你多了解一些法律知识有好处,因为你经常会跟宋万银在一起,晓得如何找他的漏洞,然后再去对付他。
     
       程红霞记住了哥哥的话,第二天下午就去找钱玉生。
     
       来到茶叶店前,只见门虚掩着,她轻轻叫了一声,没有回应;看看四周无人,这才壮着胆子推开店门,随后返身把门关上,心口却怦怦地跳了起来,脸也莫名其妙地红了。定下神来,却发现店里没有人,到处都堆放着茶叶。她鼓起勇气朝里间一看,钱玉生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程红霞站着看了一会儿,钱玉生浑身散发出来的男人气息一会儿就将她包裹住。她只犹豫了一秒钟,一把掀开毛毯,拍了他一下,轻声叫道,钱大哥,钱大哥。钱玉生却没有反应,程红霞心想可能是太困了,就使劲儿推了两把,又伸手去拧他的耳朵。
     
       大约是被拧疼了,钱玉生这才从梦中惊醒,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睛,刚要发火,定神一看,原来是一个美人站在眼前,他立马来了精神,从床上坐了起来,叫道,哎哟,我说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拧我的耳朵,原来是你呀……
     
       程红霞白了他一眼,你还真悠闲哦,晌不晌夜不夜的还在睡大觉。我是不是搅了你的好梦?要是不欢迎我就走。说完做出要走的样子。
     
       钱玉生急忙跳了下来,拦住她的去路,呵呵笑着说,哪敢不欢迎?你这大美女,请都请不来呢。要来事先也不说一声,我到门口迎接你呀,你看我这样子,不成体统嘛,嘿嘿……
     
       程红霞点了一下他的额头,说,谁要你去迎接了?你还想让整个青石桥街都晓得呀?一边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受到这眼神的鼓励,钱玉生胆子大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程红霞。见钱玉生两眼放电,程红霞脸颊绯红起来,娇滴滴地说,你傻看啥呀?也不让人坐下?钱玉生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说,瞧我都忘了,快请坐快请坐,我去倒杯水。
     
       钱玉生起身到饮水机上倒了一杯水递给程红霞,她接过水杯时,手指故意碰了一下钱玉生的手,钱玉生立即反应过来,却又缩回了手。她微微一笑,目不转睛地看着钱玉生,看得他脸热心跳,飞快地思考下一步的对策。
     
       说起来这钱玉生也是青石桥街上的一个人物。初中毕业后,他按伯伯的要求到毛纺厂上了一年班,后来说个天都不去了,转而要去县法院看大门,伯伯只好依了他。在县法院的两年,他耳濡目染,竟然对法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后来结婚了,在伯伯的一再要求下,他才离开法院回青石桥镇经商,租下临街的一间店面和后面连着的一间房子,和老婆一起开了一家茶叶店,经营得倒还不错。
     
       业余时间,钱玉生喜欢研究一些法律问题,凭着一份聪明居然收获不错,据说还参加了一次律师考试,可惜没有考上。尽管如此,很多人遇到法律问题了还是爱找他请教,他因此被人们称为钱律师。两年前,老婆出车祸去世,儿子由爷爷奶奶带,他一个人就住在店里,寂寞了很多,也消沉了很多。
     
       青石桥镇上也不乏风流女子,时常与独守空房的钱玉生打情骂俏逢场作戏一番。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到程红霞会主动找上门来。在青石桥镇上,程红霞无论长相身材还是能力都属于层次较高的那一类,钱玉生尚不敢高攀。然而,面对站在跟前的这个女人,他还是有些魂不守舍了,他清楚这个女人的意图。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但他需要进一步判断。
     
       对于程红霞来说,自从嫁了宋家那个晕头晕脑的人,最初是懵懵懂懂的,等到知晓男女之事的全部内涵并且欲望被彻底激发出来后,却开始对宋光海产生厌恶之感,从此在男女之事上少了许多激情。她感叹自己婚姻的不幸,就悄悄观察周围的男人,很快就把目光锁定在钱玉生这个要貌有貌要才有才的男人身上。她明白钱玉生也喜欢自己,这是事情进一步发展的基础。
     
       两个人互相对望着,一切语言都显得多余。
     
       一番激情后,程红霞依偎在钱玉生的怀里,两人有说不完的甜言蜜语。说着说着,程红霞就把曲家大院老房子的事儿说出来了,说伯伯想把产权办下来,想请钱玉生帮忙拿个主意。
     
       钱玉生心想,这个女人果真有事儿求自己,看来这床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上的。耐住性子听她把话说完,想了一会儿才说,红霞,老房子的历史太长,我得好好理一下,过几天再告诉你吧。
     
       程红霞就说,你得抓紧时间呀,听说房价要涨了。
     
       钱玉生随口问,红霞,你晓得房价为啥会涨吗?
     
       程红霞老实回答,我哪里晓得?你在外面消息灵通,你说为啥?
     
       钱玉生笑了笑,说,因为买的人多,供不应求,水涨船高呗。
     
       程红霞撇撇嘴,废话,谁不晓得?
     
       钱玉生却换了一种很认真的语气说,听说现在城里的姑娘没有房子就不嫁人,那么多姑娘要结婚,你说得多少房子呀?现在的姑娘可真现实呀!
     
       程红霞接过话头说,我妈常说“家里没房,心里慌张”。没有房子住,心里总归不踏实,谁肯嫁给你呀?
     
       钱玉生又说,我丈母娘也常说“女人是个家,男人是个主”,意思是娶个女人回去才能组成一个家庭,男人才能成为一家之主。可是,女人都是需要地方供养的,就像菩萨必须供养在庙堂里一样,女人需要供养在房子里。没有房子,一颗饱满的女儿心就无所依靠,就没有安全感,咋敢轻易嫁人?
     
       程红霞用佩服的语气说,你说得真好。
     
       钱玉生继续说,其实几千年的历史就是这样。你想想看,封建时代皇帝建三宫六院自己能用多少?就是为了养女人。中国最大的院落自然是紫禁城,那是皇帝的家,另外全国各地还建有行宫。也可以这样说,天下的女人都是皇帝的,所以天下的房子也都是皇帝的。
     
       程红霞惊讶地看着钱玉生,或许是被他的这番话所感染,接过话头说,你们男人的心永远都不会满足。有人说天下的男人都有一个隐秘的愿望,那就是妻妾成群。依我看,天下的男人还有一个更隐秘的愿望,那就是房屋成片。我说的对不对?
     
       钱玉生不置可否地说,至少我还没有这样的想法。
     
       程红霞白了他一眼,哼,骗谁呀?你们男人都是这个德行。依我看,男人就三大爱好,金钱、地位、女人;没钱的想钱,有钱了就想去买个地位,有了地位就想玩女人。
     
       钱玉生笑了笑,接着说,红霞,没想到你说的话还满有哲理,你说男人都幻想妻妾成群房屋连片真是入木三分,没有这个想法的男人可以说极少。莫说封建时代皇帝有三宫六院,就是现在的男人也大都有这个心思,哪个不想当皇帝?哪个不想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当不了皇帝,就幻想多盖些房子,多娶几个女人,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程红霞立即说,你自己也有这个想法吧?
     
       钱玉生却自顾自说下去:
     
       过去允许一夫一妻多妾,几个女人都住在一起,所以有钱人家都是妻妾成群房屋连片,盖起了一座座深宅大院。如今只能娶一个老婆,有人耐不住寂寞,就去包二奶,但又不能公开住在一起,只好一人一套,听说大城市里很多房子都是买来给二奶住的,据说深圳还有一个二奶村,包二奶得多少套房子呀?你说房价咋会不涨呢?唉,房价房价,男人被房绑架,女人为房而嫁。
     
       又加重语气说,有多少爱可以胡来,就有多少房子送给二奶。
     
       程红霞咯咯笑了起来,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来说去又是这一套。你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不过我真的想不通,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为啥就甘愿给别人当二奶呢?
     
       钱玉生说,还不是家里穷呗?她们要是家庭条件好,谁愿意当二奶?当了二奶后,付出几年青春,就可以赚回一套房子,下半生就有了保障。对于出身贫寒的女孩子来说,这可以缩短二十年的奋斗时间。
     
       程红霞叹口气,唉,这叫啥世道?
     
       钱玉生却认真地说,红霞,说真的,我一直有这种预感,今后十年内中国的房价肯定会猛涨,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程红霞开玩笑:那你赶紧也给我买一套房子吧。
     
       钱玉生笑嘻嘻地应道,你承认是我的二奶了?
     
       程红霞给了他一巴掌,去你的,难听死了。
     
       钱玉生想转移话题,就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程红霞问,又是带色的?
     
       带不带色你听了就晓得了。说是一条大蟒蛇和一条小毒蛇在路边发现了一只乌龟,蟒蛇用身体把乌龟牢牢缠住,可乌龟早已把身体缩进壳里,蟒蛇只好作罢。这时,乌龟小心地露出脑袋,小毒蛇闪电般地在它脑袋上咬了一口,乌龟又急忙缩回壳中。你猜结果是啥?
     
       程红霞摇摇头。
     
       钱玉生接着说,不一会儿,乌龟中毒而死。蟒蛇说,哇,我花了那么大力气也没能把乌龟缠死,你却轻而易举地就把它给咬死了,你真厉害呀。小毒蛇说,因为我了解它的要害,只能智取,不能硬上。
     
       这是啥故事呀?一点儿都不好听。
     
       你接着往下听么。可是,接下来又有一个问题,乌龟死后身体仍然缩在壳里,两条蛇都是吞食性的动物,而它们又无法脱下乌龟的外壳,只好怏怏地离开。
     
       钱玉生继续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即使你擅长死缠烂打,也未必能泡到妞儿,你必须了解那个妞儿才可以;这个故事还告诉我们,如果你无法脱下那个妞儿的衣服,就不要再花力气去泡她了。
     
       程红霞这才听出名堂来,翻身骑在钱玉生的身上,拎着他的耳朵,故作生气地说,你这个鬼东西,一肚子坏水儿,变着法子来骂人。
     
       钱玉生笑得喘不过气来,两人闹作一团。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返回顶部
本站推荐
北宋宣和遗事
逢魔时刻之极恶死骑
领主
良宵
一颗热土豆是一张温馨的床
寻味
金陵秋
我不是一篇肉,我是一百篇肉
追爱的噬魂兽
傲慢与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