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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革命背后的故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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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校长见刘英眼神有些飘忽,突然对着她说了一句:“喂,给你介绍个对象咋样?”他的话刚出口,就让刘英抛锚的思绪迅速返回到现实中来。只见她“扑哧”地笑了一下,肯定是被贺校长的奇思妙想逗乐了。“行呀,你介绍的是谁?”刘英倒是非常大方地回应贺校长的话。“你看胡学成怎么样?”贺校长指着坐在身旁的胡学成说。“你弄糊涂了吧?”胡学成被贺校长的奇思妙想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这话时他的脸刷地一下变红了。刘英听后咯咯地笑个不停,她对贺校长的这种搞笑方式一点精神准备都没有。“你看别人小伙子同意不同意,我可大他三岁呢。”刘英一点都不害羞,说这话时落落大方。
     
       “大三岁咋了?女大三抱金砖。大三岁什么都懂了,省得到一起瞎摸瞎揣的,老也找不到地方。”贺校长越说越放肆,只见他嘴咧得特别大,那种得意的神情发自内心。刘英听到贺校长越说越离谱,有些不悦地用眼睛狠狠地瞪了一下他,意思是他说到这里就该打住了,不要再没完没了的往下进行。
     
       这时山下的学生冲了上来,他们发出的呼喊声震天动地。两支队伍同时冲到山顶,他们忘记了老师的存在,只按照事先的安排布置在认真地搜寻“特务”,不一会儿就从山中搜到两个隐匿的“特务”。两支队伍分别抓到一个,还有一个没抓到。很清楚,哪支队伍抓到这个“特务”哪支队伍就能获胜。两支队伍立马又投入紧张的搜捕中。非常奇怪,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那个“特务”。几次行动没有任何收获时,两支队伍又聚集到老师们的面前。少一个“特务”,这次活动就不能算成功,可搜遍整个山梁也没找到。贺校长看着大家焦急的模样,就用下巴轻轻地向山顶上的烽火台示意了一下,那些机灵学生马上意识到这个“特务”就隐藏在烽火台的台顶上。
     
       几个学生开始围着烽火台攀登起来。烽火台一侧通向顶端供攀登的脚窝,由于年深月久变得非常浅,踩不牢就有掉下来的可能。刘英担心地看着正在起劲往上爬的学生,对贺校长建议能不能算了,不要冒这种险。贺校长咧着嘴笑嘻嘻地说:“问题不大。”他对刘英的担心反而感兴趣起来,似乎她越担心就越能刺激起他的某种欲望来。爬上烽火台台顶的学生果然逮住了最后一个“特务”,原来这小子怕被人发现就悄悄地爬到烽火台台顶上。等到将这个“特务”弄下来时,山下那些沿着小路行走的小学生们也上来了。几十号学生聚集在山巅的烽火台下面,他们将逮到的三个“特务”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着,大家群情激昂,嬉笑声不绝于耳,那种兴奋与快乐的情形超乎想象。
     
       刘英平生第一次这样快乐地融入集体娱乐的氛围里,她没有想到在这个高山顶上,竟会演绎出如此精彩的节目。贺校长让大家原地坐下,三个“特务”站在大家的对面,他宣布比赛结果:两个队各逮住一个“特务”,成绩是一比一战平。最后被逮住的“特务”隐藏得最好,得优胜奖;而最先被逮住的两个特务,因为过早地暴露了目标被罚表演节目。整个场面在贺校长的掌控下热烈而火暴地进行着。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西斜,到了该放学的时间,贺校长又集合队伍往山下走。一群学生像游蛇般在山间小路上来回盘旋着,给这座巍峨的大山抒写着动人的画卷,而大写意者就是这位年已半百的贺校长。看得出此刻他正陶醉在自己的创意之中。下山的学生一遍又一遍地唱起革命歌曲,从《打靶归来》到《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歌声震天动地回荡在山谷中久久不息。
     
       无量谷小学搞野外拉练的事当晚就在谷中传开了。人们的反应差异极大,有人评价很高,说只要调动起老师和学生的积极性,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也有人认为贺校长已变成人妖,开始变着法子胡闹起来。对这件事非常关注的钟川,第二天一早就来到学校里。
     
       这位新任的大队领导对小学里搞的野外活动产生了浓厚兴趣,他一进门就直入主题,谈到学校能因地制宜能将氛围搞得如此热烈,是一种天才想象和超水平的发挥。显然是钟川的话起了作用,刘英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开始大讲特讲昨天活动的妙处。他俩过早地进入激动与兴奋的状态中,将这次活动的真正主角贺校长的激动与兴奋压制了下去。他本来是要在钟川面前显露一番的,没想到却被他们过早地占尽风光,心中顿生妒意。“听说这活动是你策划的,我们一起待了好几年,咋没见你弄出这么风光的事?”钟川见贺校长只顾抽烟不说话,就故意跟他搭讪。“那时刘英还没来呢,咋能想起弄这个。”贺校长的话充满妒意十足的味道。
     
       刘英一听贺校长在攻击自己就一下拉长脸子,有些不高兴地说:“你这人到底是咋回事,我又没招惹你,说话总是带着刺儿,让人怎么听心里都不舒服。”刘英突然正色的举止将贺校长从偏离的轨道上拉了回来。贺校长马上笑嘻嘻地说:“开个玩笑嘛,也不要太当真。你就当这次活动是自己搞的,又有啥了不起。”“我撑得慌,干吗没事找事呢。”刘英唇枪舌剑,仍然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贺校长自感没趣就说:“我还要上课去,没工夫在这里闲磨牙。”说着他转身走进学生的教室里。贺校长的举止让钟川很扫兴,贺校长刚走不久他也借故离开。钟川走后,刘英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看得出她余怒未消,有种不快仍然一览无余地滞留在脸上。她属于心直口快不会隐藏自己感情的那种人,她时常为自己的这种坏脾气而烦恼,但这不是说改就能立马改掉的。
     
       当天晚上,贺校长就到支书杨人来的家里。杨人来晚饭后正闲坐在炕上抽烟,他老婆忙着干家务活。家里人很少,窑洞里空空荡荡的,这气氛与杨人来平时善于呼风唤雨极易造势的情形极不协调。要不是亲眼所见的话,还真的想象不出闲暇在家的杨人来究竟是个啥模样。见贺校长走进门来,杨支书急忙让他上炕坐在自己的跟前,并将香烟递给贺校长。杨人来对待别人的态度一向是热情的,除了对阶级敌人他会咬牙切齿外,对于无量谷的其他人他从来都热情待之,这是他区别于其他人最显著的特点,从未有过功利与俗气的做法,比如说狗眼看人低这样一些根深蒂固的时代弊端。当贺校长把怀疑钟川与刘英有瓜葛,他老往学校里跑的事告诉杨人来时,这位刚才还热情大方的大队领导一下子不悦起来,整个面部由于极度愤怒而改变了形状。这情景让贺校长也有些吃惊,他明显感到支书对这事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过他的想象,以前他怎么就没有发现,他不解地反复询问自己。
     
       “他们还有啥举动?”杨人来问。“暂时还没发现。他就是爱往学校里跑,一到学校里学生的课就停了下来。看他们那种眉来眼去的样子,鬼才相信那里面没有名堂呢。”“让他们先跳腾着,会有办法对付的,到时吃不了就兜着走。老贺,你很快就会看到这一天的。你平时要拿稳一些,不要让他们发现你在关注这事,事情要做得机密点,有啥新情况随时报告我,没事也尽量少到我这里来。”杨人来迅速从狂躁的状态里冷静下来,给贺校长部署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对待这类问题他是异常敏感的,天生就是个搞政治的好材料,然而政治敏锐性并不影响他在待人上的热情态度。
     
       两人又谈了一阵,所有的内容都围绕无量谷新近发生的事,并对无量谷的局势作出分析判断。夜深了,贺校长起身告辞,杨人来一直送到大门外,直至贺校长从夜幕中的小路上消失。贺校长走后,杨人来平静下来的情绪再度发作,他双眼放射着仇恨的光芒。现在憎恨的不仅仅是坏分子,他开始懊悔自己怎么就看不准人呢,把钟川这样一个人扶到领导岗位上。他现在羽翼未丰就敢这样行事,他非常清醒地意识到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主动向自己的地位发起冲击。他与人与事打了大半辈子的交道,对事情有一定的预见性。
     
       杨人来快速地思索着,他在构想一个东西,趁钟川现在还没有形成气候,趁自己还处在主动的地位上,得加紧快刀斩乱麻地将事情解决掉,这是多年从政经验告诉他当务之急应该解决的问题,他要让自己的威望在无量谷不受任何威胁。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在脑子里,就开始固执地膨胀起来,搅得他有些坐卧不安。
     
       坏分子刘仁又一次进入他的视野里。本来这事与坏分子无关,是他女儿刘英的事,但从坏分子刘仁身上下手似乎成了杨人来多年来解决在无量谷遇到疑难问题的一把金钥匙,他的思维又不自觉地转到刘仁身上。通过几年的劳动改造,这个坏分子彻底融入无量谷人的生活之中,他不但学会了犁耧耙耱,而且能干多种难度极大的农活。他的生活习性也发生了根本改变,乍一看,他就是一个地道的无量谷老农,岁月真的重新塑造了他。上工时刘仁总是走在队伍的最后边,腰间依旧系着一根破草绳,保持多年不变的习惯,不管有人没人总是响屁不断,这方面的功能他比无量谷里的任何人都要发达。在他身上能做什么文章呢,这个问题一时难住了一向思维顺畅的杨人来。现在再把刘仁弄上台进行批斗,似乎并不能产生当年的那种轰动效应。杨人来认真地思考着,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这变化让他逐渐远离自己所熟悉与钟爱的那一切。时代出现陌生的一面,他隐隐约约地感到被淘汰出局的可能正在一步步向自己逼近。他不傻,自信自己的感知判断能力具有一种超前性,所以从刘仁身上下手的可能性几乎不复存在。
     
       他又想到钟川,这个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他的所作所为有明显背离自己的倾向,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这个。无量谷的胡家人个个都急红了眼,跟他杨人来拼命的可能随时都会发生,在这种异常严峻的关头他顶风冒险地将钟川推到这个位置上,谁知他屁股还没有坐热板凳,自行其是的意向就变得异常强烈起来,他对坏分子的女儿表现出的垂涎欲滴的架势让他感到震惊。
     
       杨人来仔细地分析着自己的这种情绪,绝不是情敌间的互相敌视或充满妒意之争。透过这种表象的东西,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倒在这个刚刚提拔的年轻人手中,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事情。种种迹象表明,自己所担心的事变成现实的可能性正在增加。他不愿就此罢休,这是杨人来思考了很长时间得出的一个结论,他绝不会轻易退出历史舞台,尤其是在无量谷这个他经营了几十年的地方,不能容忍自己输给自己曾一手提拔起来的部下。他的思维兴奋点又转到无量谷的胡家,转到那些曾被他长期压制的人身上。胡成富的小儿子胡学文再次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是无量谷里所有年轻人中真正能与钟川抗衡的人物,如果能把这个人利用起来,钟川的所作所为自然就会被遏制。想到这里,杨人来产生了一种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复杂感受。这一夜他睡得并不踏实,脑子里老在转悠这些事,看来他是动了心思,一向胸怀大度的杨人来还真的很少有这种情况发生。
     
       贺校长回到学校后又开始一如既往的闲聊乱谝,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对刘英的语言更加放肆起来,当时还没有出现性骚扰这个概念,贺校长的言语行为其实已经百分之百的属于这种类型。他是不愿看到自己刚刚燃起的希望,就这样被钟川轻易地扑灭。但他并没有将自己的真实苦衷说出来,而是更深地隐藏起来,在继续与钟川与刘英嘻嘻哈哈的过程中,开始不动声色地向他们发起进攻。这所学校里的学生又开始重复过去那种散乱的学习历程,天知道他们究竟会向什么方向发展,这样下去到底还能不能成才呢。
     
       钟川在行动
     
       过了几天,在大队的工作稍有放松之际,钟川又把注意力放在刘英身上。几天不见刘英,他的心里急慌慌的就像丢失啥东西似的,有种莫名的力量推动着他必须尽快见到这位女教师。他越来越发现只有和她在一起,才能分享喜悦与快乐。钟川来到学校,刚走进院子,那些淘气贪玩的孩子就条件反射地相互转告,说我们又要上自习了。他们年纪虽小却经验丰富,具备一定的认知能力。
     
       贺校长乐呵呵地让座给大队长,大队长坐定后,他倒了一杯开水递过去。贺校长自从大队长进门那一刻起脸上就挂满笑容,那笑容有些不很纯正,热情中掺杂一些神秘兮兮的怪异情调。他下颌骨偏左的地方长着一颗黑色的痣,那黑痣上长着三根黑毛,三根黑毛弯弯曲曲地恣肆旺盛地生长着。这东西出现在面部,加重了贺校长诡异神秘的效果,让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位人民教师。他极尽自己的本领,把对钟川的恭维和妒忌有机地统一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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