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黑柜里的秘密(2)
丹花没有掉泪。她详细向桐籽询问了养鱼的行情，决定要把白云飞留下的养殖公司办下去。
水产养殖场要想办下去，必须注入新的资金。因为，上新鱼苗需要钱，工人工资需要钱，养鱼的饲料需要钱。到哪儿再去弄那么多钱？丹花为这事儿愁得吃不下饭。
白顺阳说：“要不，你去找一下银行的董主任，看看他能不能再帮一把？”
李丹花说：“不可能，上次是因为毕国宝，董主任才肯贷给咱们款。现在，毕国宝已经调离淅川，到外县当县长去了。没有毕国宝，这事儿肯定不成！”
白顺阳说：‘现在，只能把死马当作活马医！你去试一试，也许能成！”
第二天，丹花起了床，吃过饭，便坐车来到了县城。
李丹花走进了董主任办公室，董主任戴着一副眼镜，正伏在桌上看报表。董主任50多岁，体态肥胖，头光光的，亮亮的，象电影名星葛优。他站起来，上前握住李丹花的手，大声道：“唉哟哟，俺的美女支书来了，这么快就来还钱？这次，赚了多少？”
丹花不好意思地说：“俺就是来给董主任汇报的。俺的公司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俺是想请你帮帮忙，再贷给俺一点钱！”
董主任说：“什么？还要贷？你是想让俺老董丢饭碗？你先把那100万还上，想贷多少，咱们再商量！否则，不好办哟！”
董主任说着，便拿一又小眼睛色迷迷地看着李丹花。李丹花身着嫩绿色毛衣，短发，大眼，高胸，脸特白。40多岁的人了，不显老，象一位刚结婚的少妇。董主任早就听人说，这李丹花跟副县长毕国宝有一腿。毕国宝为了这个女人，迷得颠三倒四的。李丹花是靠毕国宝当的支部书记。开始，董主任不信。李丹花儿子办公司，毕国宝亲自跑来找他，协调贷款，还为李丹花担保。董主任便相信了传言。他想，这毕国宝真有艳福，挂上这么个美女，也不枉为她跑上跑下呢！
丹花说：“董主任，俺不是来求你吗？你帮帮俺，度过这个难关！”
董主任站起来，坐到李丹花的身旁，握住了李丹花的手。丹花的手很柔，很软。
“丹花啊，这事，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就看你啦！”
“俺给你回扣！”
“俺不要钱！”
“那你要啥？”
“俺啥都不要，只要你……”
董主任说着，便搂住了丹花的腰。
丹花站了起来，正色道：“董主任，其它事好商量，这事不行！”
“咋不行？他毕国宝能睡你，难道是俺老董比他毕国宝的官儿小？你知道，你那100万贷款是我一手办的，全部是移民扶持资金，一分钱的利息也没有。就凭这，你也得好好感谢我！”
“董主任，你说话放尊重些，俺不像你想象的那么肮脏！”
李丹花说着，便站起来向外走。“咣”的一声音，关上了门。
丹花来到大街上，边走边用纸巾抹眼泪。一个女人，办个事，咋恁难？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婆婆王凤菊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孙子白云飞闯了祸，挨了丹花的骂。白云飞走后，王凤菊为这事儿心里憋气，好多天不理丹花。王凤菊在心里埋怨道：云飞就是出了天大的事儿，可是，他还是一个孩子，你这个当妈的也不能把孩子往外撵呀！
这天，李丹花刚回到家，婆婆就走了过来。
婆婆说：“丹花啊，小飞有消息了吗？”
丹花看了看婆婆，心里没好气。云飞本来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可是，由于奶奶的溺爱，才使云飞初中毕业就回了家。为这事儿，丹花没有少埋怨婆婆。而现在，婆婆还是一个劲儿地顾着云飞。丹花能不气吗？她大声说：“妈，现在是啥时候了，你怎么还在惦记着这个败家子？他一个20岁的大男人，难道能够跑丢不成？”
婆婆见丹花起了高腔，这些天的委屈也一股脑儿地道了出来。她说：“20岁？20岁他也是我孙子。你说我孙子是败家子，他败啥家了？你不疼我孙子，还不兴我疼？丹花，自从你嫁到我们白家，咱们娘俩没有红过脸。但是，今天我可把话说清楚，你要是不把我的孙子找回来，我……我……就不活了！”
丹花从来没有见过婆婆发这么大的火儿。看来，不把事情真相告诉她不行了。
丹花说：“妈，我给你说个实话，云飞闯了大祸，他把整个养殖场搞砸了。150万的投资，一下子泡进去，血本无归！我现在正四下跑着贷款，想帮他挽回损失。你知道，那可全是贷款呀！”
王凤菊说：“你说的就是这呀！不就是点钱吗？为了这点小事，犯得着跟孩子发那么大的火儿？”
丹花以为婆婆老了，说胡话。她对婆婆道：“妈，我不该对你发火儿，不该责怪云飞。你放心，等俺把公司救活了，就出去把云飞给你找回来！”
王凤菊说：“是时候了，有些事，俺该告诉你们了。你去把顺阳叫回来，俺有话对你们说！”
丹花见婆婆说话的样子不像糊涂。她走出去，去叫顺阳。
顺阳回来了。
王凤菊说：“去，把大门插上！”
丹花不知道婆婆要干什么，疑惑地站起来，插上了大门。
王凤菊又命令道：“你们俩去把那个小黑柜搬出来！”
白顺阳说：“妈，有啥话你就说，搬那柜子干吗？又脏又沉的！”
王凤菊说：“让你搬，你就搬，哪有那么多的废话？”
丹花知道，婆婆的话一定与这个小黑柜有关。她拉了拉丈夫，两个人把那个小黑柜抬到了院子里。
王凤菊说：“顺阳，你用斧子把这小黑柜子拆掉！”
顺阳有些纳闷，问：“妈，你这不是添乱吗？你还嫌家中的事儿不够烦人是不？”
王凤菊严肃地说：“让你拆掉，你就拆掉，拆掉以后你就知道了。”
顺阳没法儿，只好走进里屋找出一把斧头，三下两下就把柜子拆掉了。拆掉以后并没见到什么宝贝。
顺阳苦笑道：“你看看，啥也没有，让我白费这力气干啥？”
王凤菊说：“你再拆，把柜子底层的木板也拆开。”
顺阳继续拆。当他拆开底层的木板以后，顺阳和丹花一下子呆了。原来，里面藏着一堆黄灿灿的金条！每根金条上面，刻着“昌盛商行”的字样。顺阳抖着手，数了数，整整三十根！
丹花愣愣地瞅着婆婆，道：“妈，这么多金条是从哪弄来的？”
王凤菊说：“你们先把这些东西拿到屋里，藏了，再来听我慢慢地说！”
两口子把金条藏好，出来，坐在了王凤菊的身边。王凤菊便开始讲关于这个黑柜子的故事。
这个秘密，俺在心里藏了47年，整整47年。现在，是该告诉你们的时候。那还是1947年春天的事。
那天，天蓝蓝的，一丝云彩也没有。你爹白昌盛带着我来到淅川县城，在昌盛商行住了下来。刚安排好，几个背枪的团丁闯了进来。他们对你爹说：“白老板，俺们任司令请你过去，有事商量！”
你爹知道，任小秃请他，准没有什么好事。他掏出一把银元，对团丁们道：“兄弟们行个方便，俺洗把脸，换件衣服就跟你们一起去！”
团丁出了门，站在大门口。
你爹走进屋，对我说：“任小秃是个视财如命的家伙，此去，凶多吉少。若回不来，你不要管我，也不要去武汉、襄阳找她们两个大的。你回白家庄，在老家把咱们的娃生下。是儿子，就叫顺阳，是闺女，就取一个单字阳。老家的里屋有一个小黑柜，黑柜的夹层里藏有黄货。你看准形势，卖了，够你们娘儿俩几辈子花消。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露富，以防不测，遭人暗算！”
我抱着你爹，想哭，没哭出来，身子颤抖得厉害。
你爹说：“别怕，记着，你快回老家，不要出面，不要探视，要为俺白家留一条根！”
你爹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回到白家庄，听说你爹被人活埋在了西河滩。我偷偷地找到丹花他爹，托他把你爹的尸体搬回白家庄，埋在了祖坟旁。我不敢立碑，不敢拢坟，插了棵柳枝为记号。
我在白家庄生下了你，按照你爹的意思，取名白顺阳。从此，我就守着几亩薄地，自己动手，抚育你长大成人。
白顺阳听了，一下子泪流满面。他说：“你每年让我对着那棵柳树磕头，原来，那里面真的有我的爹呀！”
王凤菊说：“是的！现在政策好了，你应该把你爹的坟修起来！”
白顺阳说：“我明天就去办！”
丹花一下子想起来了。涨大水那晚，婆婆王凤菊发誓要与小黑柜子共生死。小黑柜子不走，她也不走。丹花没法儿，才把女儿雪莲放到楼上，帮助婆婆把小黑柜子抬出去。每次搬迁，她必须要带着这小黑柜，原来，这里面藏有这么大的秘密呀！
丹花说：“妈，咱们家有这么多金条，你咋不早说呢？”
王凤菊说：“我不敢呀！解放前，俺一个小寡妇，带着一个遗腹子，让人知道我有这么多金条，我们娘俩能活到今天？解放后，就更不敢说了。杠子爷就因为有一亩水浇地就被划为中农，要是外人知道咱们有这么多金条，还不早就被枪毙了？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就更不能说了。说出来，也是死路一条。那些年，穷就是资本，穷就是光荣，穷就是立身之本！你们知道，俺这47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俺守着这个金柜子，却不敢享受，吃糠咽菜，含辛茹苦地养活一个儿子。我心里难受呀！上次，你们说要办企业，我就想把这事儿说出来，可是，我害怕形势变化，所以不敢说。现在，一切都稳定了，才敢说呀！”
顺阳跪下，朝着西北方，使劲地磕了三个响头，大声地喊道：“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