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黑柜里的秘密(1)
这天上午，李丹花在丹阳镇开完会，回到家门口，一群人正抬着自己家中的电视机、沙发往外走。婆婆坐在院子里，大声地哭喊着。
丹花见了，一个箭步窜到大门口，大声地说：“都给我放下！你们要是胆敢再向前走一步，我就让你们出不了白家庄！”
这群人被李丹花的气势吓住了。
领头的黑大汉说：“你是谁？胆敢管我们的闲事儿？”
李丹花说：“我是这家的主人，你说，我该不该管？”
黑大汉说：“哈哈哈，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李丹花李支书吧？你回来的正好，我们正要找你呢！”
几个人一听到李丹花的名字，都放下家具，把李丹花围住了。他们说：“李支书，我们不是成心要搬你的家具。你这些破家具能值几个钱？我们是想要回我们的钱呀！那可是我们的血汗钱！”
李丹花说：“什么钱？我何时借你们钱了？”
黑大汉说：“不是你借我们钱，而是你的儿子白云飞借了我们的钱。他办养殖公司，搞网箱养鱼，说是给我们2分钱的利息。可是，他现在已经不见了人影。”
丹花说：“不可能吧，网箱养鱼的钱是从银行贷来的。我亲自给他办理的，他怎么还会借你们的钱？”
黑大汉说：“你不信，这是白云飞给我们打的借条，上面还有他的指印！”
李丹花接过来一看，果然是白云飞的字。其他几个人也把借条拿了出来。丹花简单算了算，大概有50多万元！
丹花说：“白云飞哪里去了？你们应该找他要！”
黑大汉说：“你就别提你那宝贝儿子了！他已经失踪20多天了。他的鱼发生了热病，已经快死完了。我们着了急，这才来你家拿东西！拿一点是一点，总比全部赔进去要强呀！”
丹花这才想起来，儿子白云飞确实有20多天没有回过家了。当初，白云飞要搞网箱养鱼，丹花就反对。可是，白顺阳与婆婆支持白云飞。这不，惹出了这么多的麻烦来！
丹花说：“各位兄弟，我说两句，自古有父债子还，母债子还，可没有子债母还的。白云飞今年已经20岁，有承担独立债务的责任。不过，我就这一个儿子，我是不会不管的。你们要是信得过我李丹花，就把搬出来的家具给我搬回去。原来咋放的，你们还咋放。放好了，我李丹花就认你们手中的帐。要是你们不相信我李丹花，你们就把这些家具搬走，然后，去找白云飞要帐去！”
丹花这么一说，众人都说：“只要李支书肯认这个帐，我们哪里不相信呀！当初，我们就是冲着你李支书才肯把钱借给白云飞的！”
众人一边说，一边把家具搬回到了丹花的家中。李丹花把这群讨债的打发走，白顺阳回来了。李丹花把白顺阳喊到卧室里。丹花怕婆婆年龄大了，知道了瞎操心。两口子回到卧室，低声吵了起来。
原来，改革开放后，白云飞就不安稳了。他提出要办公司，要搞网箱养鱼，要自己当老板。
丹花不是不放心白云飞要投资的项目。网箱养鱼是一个富民的好项目。李丹花担心的是白云飞的为人。白云飞初中毕业后，就没有再上学。他退学后，一直就跟白永昌等几个年轻人在丹江河里捕鱼贩鱼。当然，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也少不了干一些打架斗殴的事情。现在，白云飞提出要养鱼，李丹花当然不愿意。
白云飞说：“妈，你不要军阀作风。现在是新社会，要讲究民主。民主，你懂吗？要不，咱们举手表决！”
李丹花心里知道，既然丈夫支持白云飞，婆婆肯定也会支持白云飞的。因为，自小到大，云飞是奶奶一手带大的。白云飞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奶奶也会给的。表决的结果肯定会是3：1。
丹花想了想，对白云飞说：“云飞，你既然坚持要养鱼，那我就帮你！但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投入可需要一大笔钱呀！”
白云飞说：“妈，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的！听说，国家现在有移民扶持项目，可以向移民提供无息贷款。你去找一下毕叔叔，让他给我贷一点款！”
王凤菊插话说：“丹花呀，养鱼是好事儿。可是，我担心的是政策会不会变？要是再来一次土改，咱们家可就完了！”
白云飞一听，“哈哈哈”地笑起来。
白云飞说：“奶奶，你还是几十年前的老脑筋。邓小平说，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他还说，黑猫白猫，捉着老鼠就是好猫！咱们现在不发财，以后，错过机会，想发财就难了！”
王凤菊说：“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心！”
白云飞不理奶奶了。他一个劲儿地催母亲快点帮他搞贷款的事儿。
白顺阳一听儿子要让他妈去找毕国宝，就有些不愿意。白顺阳说：“你毕叔叔已经不在丹阳镇了，他当了县里的副县长。你认为他还会认你妈这个老同学？”
李丹花说：“就你心里那小九九我还不知道？我不想当着儿子的面揭穿你！这样吧，咱们两个人一起去找毕国宝，省得你又疑神疑鬼的！”
白顺阳不说话了。白云飞看着老爸，“嗤嗤”地笑。他说：“老爸，你就跟我妈一起去嘛！“
白顺阳说：“你娃子别笑我，去就去，怕谁？他再大的官，还不是败在了你老爸的手下。当年，他……”
这时候，丹花大声地’吭”了一声，说：“你给儿子说这事儿干吗？你是想让儿子继承你的光荣传统呀！”
白顺阳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儿，忙说：“明天，我就与你妈带你一起去找那个毕国宝！”
第二天，白顺阳与李丹花带着儿子白云飞，果真去找了毕国宝。本来，白云飞想要150万元，可是，移民扶持贷款一个项目最多扶持50万元。在毕国宝的协调下，白云飞从农行董主任那里贷到了100万元无息贷款。没有想到，剩下的资金缺口，白云飞是采用高息的方式从民间借来的。
李丹花吵的时候，白顺阳坐在床上，一声不吭。等到李丹花的牢骚发够了，白顺阳这才说：“你现在说这些有用吗？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再弄些资金把网箱养鱼搞起来。企业活了，资金就活了。企业要是倒闭了，那亏损就大了。”
李丹花想了想，白顺阳说的也是。看来，儿子丢下的这个烂摊子，他们两个要承担起来了。
第二天，李丹花很快就弄清楚养殖公司失败的原因。白云飞当了水产养殖公司的经理后，便把一门心思都用在了网箱养鱼上。他把从水产学校毕业的桐籽请回来，当他的技术总监。500余个网箱，铺在了丹江湖面上，形成了水天一色的奇观。网箱里，养有丹江红尾鱼、草鱼、计划鱼等10个品种。还有两条两层机动船，几十条小船，100余位工人。在白云飞的管理与呵护下，头茬鱼长势喜人。
进入冬天，桐籽找到白云飞，道：“云飞，鱼应该出售了，要快点。鱼养到这个时候，再养，就得赔钱！”
白云飞问：“现在市场价如何？”
桐籽说：“市场价一般，但是，准可以赚钱了！”
白云飞说：“再等等，到了腊月，鱼的价格准会上涨！”
桐籽不同意，催白云飞快出手。桐籽给白云飞算了一笔帐：“按市场价，这茬儿鱼卖出去，除去饲料，工人工资，可以净赚80万元。如果养到腊月，需要分箱，网箱要增加50%。不说工资，仅仅饲料这项投入就需要10万元左右。”
这个事儿，白云飞既没有与母亲丹花商量，也没有按照规律及时卖鱼，或者分箱。他犹犹豫豫的，这一犹豫，就是半个多月。
半个月过去了。这天，饲养员找到白云飞，着急地说道：“白场长，不好了！”
白云飞说：“咋的啦？”
饲养员说：“红尾鱼和计划鱼开始大面积死亡。”
白云飞一听，也着了急。在10余个品种中，这两种鱼投资最大，也最贵。在市场上，红尾鱼每公斤能卖到20元，计划鱼能卖到60元。如果这两种鱼出了问题，他的养殖公司就要垮了。
白云飞带领技术员桐籽来到网箱旁，计划鱼和红尾鱼已经死去70%，其他鱼也开始死亡。
白云飞问桐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桐籽说：“热病。鱼已经到了分栏或者出售的时候，可你既没有出售，也没有分栏。丹江红尾鱼和计划鱼是娇贵鱼种，性急，活动的空间要相对大一些。就好像是一张床，10个小孩睡到床上，不嫌挤。后来，这10个小孩长成了大人，你还让他们睡在一张床上，人摞人，人压人，不死才怪呢！”
白云飞说：“现在怎么办？有啥补救措施？”
桐籽说：“方法很简单，大量销售，或者分栏！”
卖了鱼，一算账，净赔了110万元。白云飞一个人坐在渔船上，气得吃不下饭。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骂自己：白云飞啊白云飞，你为啥这么笨，当初若听了桐籽的话，净赚80万元，那是个啥概念？按这个方法计算，二年就可以收回全部本钱！现在，什么也没有了。110万，110万元啊，这巨额损失，竟然是自己的一点点疏忽造成的，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白云飞年轻气盛，哪里承受得了这个打击。他离家出走了。债主听说白云飞逃走了，就赶来要账，恰恰遇到了丹花。
桐籽递给了李丹花一张字条，上面写道：妈，爸，我走了。你们照顾好奶奶！我啥时间挣不回这110万元，啥时间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