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争夺院长(1)
蓝院长被逮捕了，感到很意外。当检察官审问他时，他才知道是因为受贿罪被逮捕的。前天，警察抓了一个小偷，从小偷的住所搜出了大批赃物，其中有16公斤金银珠宝，以及一本登记本。登记本记录一些药商拖欠他回扣的帐。警察问小偷赃物从哪偷的？小偷供认从蓝院长家偷的。警察立即上报市检察院。蓝院长最后认罪，承认贪污400万元，其中有300万元是回扣款。
蓝院长被逮捕后，王副院长暂代院长。
蓝院长离休前在阴沟里翻了船，谁也想不到。有人说，那是王副院长设下的圈套，请小偷偷了蓝院长的犯罪证据，然后叫公安去抓小偷。
铭宇眼看就升为副院长，随着蓝院长的落狱，转眼落空。铭宇的心情从兴奋的高峰，掉进了失落的谷低。蓝院长东窗事发后，他的关系网随之断裂。铭宇找组织部的牛副部长，人家怕蓝院长连累他，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铭宇找了十多高官，一无所获，就连骆秘书也刻意避开他。
在铭宇无助、迷茫时，张市长突然胃出血住进了珠州市人民医院内科。
两个星期前，珠州市举行了一个全国性的沙滩排球赛。比赛结束后，市政府举一个庆功宴。张市长和干部们喝起五粮液来。干部太多了，每个干部都热情向他干杯。据他的秘书说，他一共喝了4瓶五粮液。张市长以前是个酒仙，又是个病仙。他的病是慢性胃溃疡，是喝酒得来的，但他不喝也不成，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次，他的秘书叫他要适量，无奈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当夜他大便带血了。他是个老病号，怀疑胃出血。他打电话叫司机，送他去医院。
骆秘书打电话给铭宇，叫他马上回到医院看张市长。
铭宇来到张市长的病房时，外面已经站满了市府的领导，不少人认识他，跟他打起招呼来。他走进张市长的VIP房时，见骆秘书、谢部长、王副院长、陈烈豪等人坐在里面。张市长躺在床上，还跟大家谈笑风生。张市长今年53岁，头发早白，脸睑浮肿，脸色黄白。骆秘书立即给张市长介绍了铭宇。
张市长对铭宇说：“林主任，早闻大名，想不到你这么年青！”
“张市长，早知你一直为了珠州发展，日理万机，连休息的时间都贡献出来，真想不到为沙滩排球赛，连胃也贡献了！”铭宇笑着说。
张市长哈哈大笑说：“林主任还真幽默！”
骆秘书笑着说：“这次，张市长终于有个机会休息了。”
张市长听了哈哈大笑，其它的官员跟着笑，个个争先恐后吹说张市长为了珠州市积劳成疾。张市长脸上的红润一波接一波。
突然，骆秘书对大家说：“各位领导辛苦了一个晚上，回去休息吧，多谢大家来看张市长。”
领导们依依不舍离开了。张市长热情跟大家挥手作别。
骆秘书然后召集所有的医生，去内科的科教室讨论张市长的病情。今晚，陈烈豪凝重的脸色掩盖不了兴奋，因为张市长是他的病人。陈烈豪是消化内科主任，张市长曾找他看过病，在他便血时，第一个通知的医生就是他。骆秘书叫陈烈豪给大家介绍张市长的病情，然后叫大家提意见，筛选最佳的治疗方案。陈烈豪详细介绍病情后说，现在的胃药很好了，暂时不考虑手术治疗方案。最后，骆秘书宣布成立一个治疗张市长的医疗小组。他担任组长，组员是王副院长、陈烈豪、铭宇等。小组成员务必24小时开手机，随时候命。
第二天下午，张市长的胃出血恶化了，血红蛋白只有6克，比昨天还低。张市长家人极度紧张。骆秘书主持了第三次会议，提出是否考虑手术治疗？
陈烈豪说：“张市长患胃溃疡很长时间了，不可能一下子就止血。按我以往的经验，可能还要等一天，治疗效果才明显。虽然血红蛋白比昨天低，继续输血，可以提升。还没到最后关头，不该做手术。我建议继续进行内科治疗。”
铭宇说：“我建议手术，因为止血药用了两天效果不明显，随着时间的推移出血一定越来越多，会影响其它器官。我最担心的，是他错过了手术时机，万一血红蛋白太低了，不能承受手术。手术既可止血，还可根治张市长的胃溃疡。”
他俩说出两种不同的治疗方案后，下面的医生议论纷纷。
王副院长一派人都赞同陈烈豪的建议，其它少数外科医生却赞同铭宇的建议。大家争了起来，科教室立即如一锅沸腾了的热粥一样。骆秘书相信铭宇的，毕竟铭宇给他用腹腔镜行肝内胆管结石术。但多数的医生倾向于王副院长，他只好说：“陈主任与林主任的方案，那一个更适合张市长呢？我想，有没有必要请省医的专家来会诊，由他们来决定呢？”
医生立即静了下来，没人敢发表意见。
突然，门外走进一个似曾相识的中年男人。铭宇曾在电视上见过他，猛然忆起他是古书记。古书记约58岁，中等身材，方脸剑眉大眼。铭宇见眼前的他，与电视上的他有点不同，电视上他的脸没有老人斑，现在却看出褐色老人斑，深的浅的布满了脸上。古书记到来引起大家轰动，大家争先恐后跟他打招呼。
古书记眼睛闪出一丝亮光，亲切跟大家握手，然后跟大家说：“张市长是为了珠州市工作而病倒。我们是当兵出来，倒在沙场是我们光荣。张市长倒在工作岗位上，也等于倒在沙场上。他是个英雄！你们要一定尽力抢救英雄，这是你们的光荣任务。听说，你们有部分人想给他做手术，我是不同意哩。既然药可以治疗，为什么不先治治看，如果治不好了，那时动手术也不迟呀。好啦，我还有工作，先走了。辛苦大家了。”
铭宇非常惊诧，古书记从哪里得知医生对张市长的治疗有分歧？他又为什么偏向保守治疗呢？仿且他是一个外行人呀。
古书记说完，陈烈豪嘴巴凑到王副院长耳朵低声说，如果让古书记来做医生，肯定成为珠州市最好的医生。王副院长点点头，马上向准备走的古书记伸出右手。古书记伸手跟他握了握，然后拍了拍他肩膀说：“你办事，我放心！”
骆秘书见古书记这样说，他便对大家说：“既然古书记作了批示，大家就按照古书记指示办。陈主任继续为张市长保守治疗，但要严密监察病情，万一有恶化，或者疗效不佳立即向我报告。这次讨论到此结束。”
铭宇刚回到腹外科办公室，骆秘书打电话给他，他说张市长的夫人要见他。铭宇来到张市长病房隔壁的家属休息室，刚进去就见里面礼物琳琅满目，摆满了桌子、椅子，依旧不够摆放，干脆堆在地上，如一座小山。虽然，张市长是喝酒伤了胃，但礼物多是洋酒。桌子上有一个登记本，大概是登记送礼的人和物品用的。张市长夫人见他来了，热情请他入座。市长夫人珠光宝气，电了一头卷发，脸部化妆得体，看起来像30多岁的少妇。
市长夫人有点紧张，待铭宇一坐下就问他说：“林主任，我想问一下。我先生的精神越来越差了，听说胃还继续在出血。你能不能告诉我？药物治疗有多大把握？还有，听说很多人输血得了爱滋病，我先生输那么多血，安全吗？”
“现在输血是安全的，请放心。因为现在的血是经过几次筛查的，在确定它没有传染病毒的情况下才输给病人的。至于药物治疗嘛，我是不能确定效果的。因为个体对药物的敏感度差异较大。至于什么时候才能止血，更难说了。不过，我们会密切监察，万一出血没有停下，我们给他做手术。”
“听你说，我很担心。我刚才跟我先生谈过一下，他还是倾向于做手术。我也同意，听说做手术可以根治胃溃疡，是不是？”
“是呀。刚才古书记又让我们继续保守治疗，这由谁来决定呢？”
市长夫人低声急促地说：“哦……就是这个原因。他要我先生保守治疗。我看还是手术治疗吧。”
“那怎么跟古书记说呢？”
“这个，这个，这个我想个办法说就成了。你们现在去准备手术吧。”
骆秘书听，立即打电话通知治疗小组的成员开紧急会议。会议上，他宣布张市长同意手术方案，请大家商量手术方案。骆秘书提出几条意见，第一，用那种手术方式，第二，由谁来主刀，第三，最后的病人由谁管。陈烈豪带头主张由王副院长主刀，由他来管病人。另一批医生主张由铭宇主刀，归铭宇管。这两组人吵了起来。骆秘书高声说：“大家都不要吵！王副院长和铭宇都是最好的外科医生。由谁来主刀？我想，还是请示张市长和他的家人决定。你们先讨论如何手术，我去请示张市长。”
很快，骆秘书带张市长的夫人来了。市长夫人温和地跟大家说：“麻烦大家不分昼夜来治疗我丈夫的病，我感激不尽！可惜，他的病情继续恶化，我刚跟他商量过了，药物治疗效果不佳，还是手术，干脆现在就做手术。他问，能否行腹腔镜手术？毕竟传统手术刀疤太长太大了，像蜈蚣爬在肚子上。”
王副院长说：“市长夫人，我们医院现在还没开展过胃大切腹腔镜手术。据我所知，目前各家医院也没有开展。我建议还是行传统手术比较好。”
铭宇说：“可以试一下。万一腹腔手术失败，可以改为传统手术呀。”
“林主任。你有多大的把握？”市长夫人。
“七成。”
“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需要一个腹腔镜用的吻合器，我现在可以联系器械公司送来。”
“你还有什么要求？”
“如果让我主刀，那第一助手应该由吴因宁担任，因为我们是合作多年，比较默契。当然，手术有王院在旁指导，求之不得。”
市长夫人跟骆秘书小声商量了后，郑重说：“那就按林主任说的办吧，王院当第三助手。”
第三助手其实是持镜子，照露视野。王副院长觉得很没面子，但他也不敢违抗张市长夫人的命令，只好暗里叫苦。
铭宇打电话给卢依娜，让她马上从广州送到手术器械。卢依娜知道铭宇是给张市长动手，说亲自带人送来。其实，她早想找机会见到铭宇了。广州过来珠州市，不到两小时路程。大家开始做起准备工作。
三个小时后，张市长被众医生推到手术室去了。
手术顺利完成了。在麻醉医生的护送下，大家把张市长送回了他的病床上。张市长体内麻醉药还未完全代谢，但呼吸功能恢复较好，能听从医生叫他睁眼、伸舌之类的简单指令。市长夫人和骆秘书坐在他身边，关切地望着他。张市长醒来后又睡了过去，麻醉师有点紧张，但见监察仪上他的生命体征都没有问题，他才放心，静静坐在监护仪旁边监察。
突然，张市长梦呓说：“馨仪，听我的话，打掉它，打掉它……”
市长夫人听了脸色突变，低声说：“这个死妖精，死还缠住他。”
骆秘书见了，望了望铭宇。铭宇对市长夫人说：“夫人，市长还没有完全清醒，不如你先回去休息吧，市长醒了我再通知你。”
她看了一眼铭宇，说：“辛苦你们了，我先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