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鹤峰脱险(2)

     
     
     
     　　“没你们的事！我只打卖客！今后谁要和我们作对，就是向万炳的下场！”瞿波平说罢，就和一班弟兄扬长而去。
     
     　　瞿伯阶亲自带领三十余人来到来凤卯洞，乘一个黑夜包围了乡长向泽和的住屋。向泽和这晚上正躺在床上抽鸦片，冷不防瞿伯阶带几个人已闯进屋来。
     
     　　“向泽和，你认得我吗？”瞿伯阶用枪指着他的头道。
     
     　　“啊，瞿伯阶，你要干什么？”
     
     　　“我要你的狗命！你为什么要杀我妹妹？”
     
     　　“不是我杀的，别误会……是保安团干的！”
     
     　　“你还想抵赖？”瞿伯阶道，“要不是你当卖客，保安团能抓到她吗？”
     
     　　“是，我有错，求你饶我一命！”
     
     　　“你还想饶命，赏你一颗花生米吧，这是你应得的下场！”说罢，抬手一连三枪，即把向泽和枪杀了。接着，瞿伯阶还不解恨，又命人点起一把大火，将向家大屋烧了。
     
     　　4.血战里耶
     
     　　瞿伯阶指挥手下一起动手杀了几个对头后，将队伍拖到了里耶的八面山上。此时，从抗日前线溜回家乡的师兴周，正闲居在内溪棚老家。一日，忽有里耶镇长瞿闵生派人送了一封急信来。内云：“酉阳匪首白树庭、张绍卿和秀山匪首武南卿联合一起，欲犯我古镇，匪势盛炽。本镇人枪不足百余，难以抵挡。里耶危在旦夕，特请师团长火速派兵增援，切切。”
     
     　　师兴周看罢此信，一言不发的在室内踱步想了十多分钟。增援里耶去不去？他感到事关重大。那瞿闵生的叔父瞿伯真与师兴周的堂兄师立诚是儿女亲家，从情面上讲推辞不过。如果去增援的话，自己只有三百多人枪，力量不够大，而且这些人枪是自己保家的本钱，一旦输了就不堪设想。当初，师兴周迫于抗日的大局，不得不服从命令把部队改编带去了前线，但在家乡，他留足了这支保家的队伍，一般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动用这支队伍的。师兴周即使在外带兵打了败仗，回到家乡，依然可以靠这支队伍重起炉灶再图发展。所以，几个月前，他把保安团带上抗日前线，自己只到长沙就辞去了团长之职而又跑回了龙山。此次回县后，他原想在县里再谋求当个保安团长一职，谁知，他走后，刘紫梁已乘机占居此位，他只弄得个龙山保靖联防办事处主任的虚职当着。心里很不如意，便只好在家闲居。里耶镇长此时来信求援，自己正可名正言顺的出兵，因为这一仗关系很大，如果打好了，对自己重新出山会大有好处。所以可不惜老本，把自己保家的队伍拖到里耶增援，去和酉阳来犯的土匪决一雌雄。
     
     　　如此想毕，师兴周便答应了送信使者，决定立刻出发增援。当夜，他即亲自披挂上阵，带了三百多人的保家队伍，直向五六十里外的里耶镇急速开去。
     
     　　天亮时分，师兴周的队伍到了里耶镇边。此时，但见这座古镇街上有雾气笼罩，往来行人已在开始暄闹。原来，那里耶本是个繁华之镇，虽然，此镇地处龙山边陲，但由于一条酉水从四川酉阳流过来，直经里耶到达保靖，尔后下泸溪入洞庭，成为横贯湘川境内的一名重要水上交通大动脉。（作者注：公元2002年，里耶2万多枚秦简的出土文物，更让全世界的考古学界都为之一惊，想不到在偏僻的湘西境内，竟会产生出如此重大的考古新发现。这些新出土的秦简及其它文物证明，至少在二千多年以前，里耶就曾经是战国时著名的商埠古城。后来，里耶不知为何逐渐衰落了。但它纵然衰落，也仍然不失为一个繁华的古镇，往来做生意的商人尤其不少，到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这里仍然是酉水航运的重要码头之一，每天停泊的船只都有数百只。）当传闻酉阳和秀山的土匪要来攻镇时，好些镇内的商家们都感到了很恐慌。当师兴周的增援队伍出现在街头后，居民们才稍稍放心。镇长瞿闵生当下在街上和师兴周相见了。
     
     　　瞿闵生说：“师团长，有劳你大驾出征，我们全镇人要感谢你啊！”
     
     　　“不客气，不客气。”师兴周道，“保卫里耶是我们的共同责任。你应该去信，再请刘紫梁也派队伍来增援。”
     
     　　“我已派人去了！”瞿闵生道：“酉阳秀山的土匪来得快，他们对里耶已摆开了进攻架势，你看远处那座山，有许多土匪已经集聚。”
     
     　　师兴周取出望远镜，对千米之外的一座山头观望一阵，果见那山上已集结了不少人马。
     
     　　“赶快作准备吧，敌人好像就要进攻了！”师兴周紧忙下令，让瞿闵生的队伍驻守镇外，许败不许胜，以便诱敌深入。自己的队伍占据了镇旁几个制高点和临街营房的高屋，将火力摆好，准备迎敌。
     
     　　过了一会，那山头边的数百名土匪，果然呐喊着冲了过来。瞿闵生在外围稍稍抵抗了一下，即撤进了镇来。进攻的土匪愈加得意，认为守兵在败退，更加长驱直入。师兴周这时不慌不忙，待其来到街头，便一声令下，师部的10余梃机枪和二百多枝步枪一阵猛射，来犯的土匪顿时被一片片打倒在地。没死的土匪见镇上火力很猛，知道上了当，一个个赶紧撤了回去。
     
     　　“他妈的，怎么遇到了这么猛的火力？”在后指挥的土匪武南卿狠狠骂道。原来，这武南卿是秀山匪首，他和白树庭、张少卿约好，准备联合进攻里耶。武南卿最先来到里耶附近，他欲抢占头功，所以没等白树庭和张少卿部到来，就抢先发动了进攻。没想到，刚刚出手就遭到了沉重打击。
     
     　　稍顷，白树庭和张绍卿各自率部赶到了。白树庭了解到武南卿第一次冲锋被打退的情况后，给他打气鼓动道：“别丧气，待会咱们再一起出动，一定会攻下里耶！”
     
     　　“不见得啊！”武南卿道，“里耶的防守火力很强，机枪都有好多梃，我猜那不是瞿闵生镇长的队伍，估计是师兴周增援支持来了。”
     
     　　“师兴周来了也要打，他现在没当保安团长，不会有好多人枪。”白树庭自信地说，“我们三支队伍，加起来有上千人，还怕攻不下个小小里耶？只管打吧！”
     
     　　张绍卿这时便道：“那师兴周的保家队伍，也是精兵良将，我们不可轻视。这样吧，咱先派人去送封信，要他们赔偿一些损失，若能赔偿，咱就退兵。若不答应，再攻不迟。”
     
     　　白树庭想想这办法不错，随即写了一信道：“此次我部兵临里耶，实乃我方白明祥、王老六在里耶被枪杀之缘故。或曰白、王二人为何在里耶将商人陶万秦打死，其中又有一缘由：因陶万秦曾许诺帮我部购买武器，我部派人携带烟土到常德找到陶万秦，陶见财而起异心，竟杀了我方使者，把烟土吞并，人却潜住到了里耶。我方随派白、王二人将陶在里耶处死。不料贵镇不问情由，竟将我方白、王二人以打死人罪捕杀，此举践踏公理正义，不能不令人义愤填膺。我方故此欲兴兵报仇。考虑到战火兴起，会殃及无辜居民百姓，如若贵镇能以银洋万元，赔偿我方人命损失，则我部可撤除包围，早息干戈。如若你们置若罔闻，那就勿怪我们兵戎相见，拼个你死我活。书到之时，即限明早作复。”
     
     　　信写毕，白树庭即派人把信送进了里耶镇。镇长瞿闵生接到来信，当日和师兴周研究了一番，遂也作了一函回复云：“贵部所提赔偿条件不能接受。白王二人在我镇内公然行刺，杀死商人陶万泰，无论其杀人动机如何，致死人命，理当伏法。贵部以此为由，大兴干戈，实乃愚蠢之举。我镇有人枪千余，更兼数千居民枕戈以待，尔若敢来侵犯，保你有来无回，不信即来一试，我等在此恭候。”
     
     　　第二天早上，瞿闵生派人将信送了过去。白树庭读了回函，顿时火冒三丈。“他妈的，不答应赔偿，老子就要打！”说毕，就强行开始组织进攻。那武南卿也不甘失败，两人随即指挥部属，从西北、西南两方的山上冲下来，向里耶展开了进攻。而张绍卿很狡猾，他带着人马按兵不动。他想看看双方势力到底如何。
     
     　　里耶镇内，师兴周也早将人枪作了周密部署，他派了蔡金阶和叶仲翔两个善战的营长各挡一面，没等对方到镇边，就猛烈开枪还击。如此激战了三天，双方各有伤亡。进攻的一方仍无法攻进镇内。此时，张绍卿在观望两天后，觉得师兴周部的火力确实很强，而刘紫梁的援兵也快到了，随即悄然溜走了。白树庭和武南卿见张绍卿撤走，攻占里耶已经无望，遂就撤兵各自回老巢去了。
     
     　　里耶战事结束，师兴周顿时成了增援保卫里耶的功臣，龙山县府报请省府给他记了大功。不久，他又被重新启用，并替代刘紫梁当上了县保安团长之职。
     
     　　到县城走马接任的师兴周，这时似乎又找回了昔日的威风感觉，连走路都觉扬眉吐气了，并且变得日渐荒淫起来。他自己娶了7个老婆仍不满足，每日在街上还狂嫖滥赌。他的亲信部下更是有恃无恐，在县城不断滋事生非。一天，其部一个名叫柳干臣的排长和几个街痞在街上摆摊赌博，被正在巡逻执勤的国民党驻龙山的江防部队毛中队长发觉。毛中队长当下喝令道：“喂，谁叫你们聚赌的，走，跟我们去一趟。”
     
     　　柳干臣这时站起来大骂道：“你他妈的，你管什么闲事，管到老子头上来了。”
     
     　　毛中队长又道：“你是谁，还敢撒野，给我带走。”
     
     　　几个兵上前就要动手。忽然，柳干臣怀里拔出枪来，对准毛中队长。“啪”的就是一枪，当场把毛中队长打死了。
     
     　　其余几个兵见势不妙，慌忙跑回了营地。当晚，这几个土兵将中队长被打死的情况逐级上报给了湘鄂川黔清剿总指挥部傅仲芳。傅仲芳一听，立刻下令江防总队驻龙山的大队长张义忠，让他率兵逮捕师兴周。张大队长接令后，随即率领一百多土兵，于一天清早闯进师兴周的保安团部。其时，师兴周尚在院子里刚刚起床。保安团的警卫们见江防总队来了这么多人且气势汹汹，也不知是什么事。双方都拔枪在手。一时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师兴周此时强作镇静地说：“张大队长，你们这是干什么？”
     
     　　张义忠道：“昨晚你的部属柳干臣打死了我们一个中队长，你知不知道？”
     
     　　“知道了，我正准备捉拿那小子来赔礼哩！”师兴周道。
     
     　　“说得轻巧！”张义忠道，“你的部队军纪败坏，这是你一贯纵容的结果。现在，清剿指挥总部傅司令已下令我们捉拿凶手，你也被捕了！”
     
     　　“什么？傅司令下令要捉拿我？”师兴周大吃一惊。
     
     　　“对，请你放老实点，命令你的弟兄们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一切后果由你自负。”
     
     　　“嘿，你们怎么搞到我的头上了，我被冤枉了，我没犯法啊！”
     
     　　“你少罗嗦，上司的命令你服不服？”
     
     　　“服……服！”师兴周额上渗出汗道，“我跟你们去，有理慢慢讲，我相信可以把事情搞清楚，还会回来的！你们都服从命令，不要乱来！”
     
     　　众警卫见状，只得收了枪，由江防总队的士兵将师兴周上了手铐。接着，江防总队又分别把柳干臣、贾福吾、贾玉昌、师秀章等亲信骨干全部抓获，连同刘紫梁等也以通匪嫌疑犯抓了起来，统统押入了龙山监牢。
     
     　　这一回，任凭师兴周、刘紫梁等人再申述无罪，国民党还是以“明团暗匪”等罪名，将这两个头目和其他几个亲信一起，最后押解到了耒阳省监狱服刑。那柳干臣则很快被江防总队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