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鹤峰脱险(1)
且说瞿伯阶和彭叫驴子在龙山永顺将队伍拉大后，对当地国民党的政权又造成了极大威胁。
为清除湘鄂川边的匪患，蒋介石这时下令成立了湘鄂川黔边区清剿总指挥部，由中将郭思演任剿匪总司令。郭思演走马上任，将指挥部设于龙山县城，后又迁至花垣县内。该指挥部下设参谋部、副官处、军法处、政务处、军需处等机构，隶属其部指挥的正规部队有江防独立总队和一一八师。其防区涉及到湘鄂川黔边的二十九个县。由于线长面广，兵力有限，其指挥部在成立后，清剿成效甚微，辖区匪患仍然不断。不久，蒋介石再作调整，任命了第三十八集团军军长傅仲芳担任总指挥。傅仲芳是浙江萧山人，带兵剿匪很有经验。一天上午，在花垣清剿总部召开的湘鄂川边剿匪会议上，傅仲芳重新部署了剿匪兵力。他在会上说：“目前，抗日战争打得正激烈，湖南境内已连续进行了三次长沙会战，日军遭到了我军的沉重打击。但现在形势依然严峻，日军还有进犯我大西南企图。为了保卫大后方，蒋总统要求力保湘鄂川交通大动脉安全，为此限期要我们剿灭所有湘西匪患，现在我命令，江防总队和86军朱鼎卿部全部进入湘西剿匪，其重点放在龙山一线。”
“这不是要用拳头打跳蚤吗！”朱鼎卿开玩笑道。
“老弟，你可不要轻视瞿伯阶啊。”傅仲芳告诫他道，“那家伙狡猾得很，你不认真对付，还不一定抓得着他哩！”
“割鸡焉用牛刀！我就不信治不了这伙顽匪！”朱鼎卿拍胸脯保证道，“一月之内我必将他擒拿归案！”
“好，我等着听你的好消息。”傅仲芳说。
会后，朱鼎卿随即率了3个师进驻了龙山、来凤和永顺等地。由于大兵压境，瞿伯阶不敢恋战，他将部队撤至湘鄂川三省边界一带活动。但是，无论他走到哪里，发现到处都有国民党军跟踪迫击。几次遭遇战后，瞿伯阶的大队人马便被打垮了。
一日傍晚，瞿伯阶从来凤转移回二所乡，保长向万炳闻讯忽来拜访他道：“瞿司令，朱鼎卿派人来找过我，让我转告你，说只要你把队伍交出来，接受整编，派一个亲信带出去，就可以保命不杀！”
瞿伯阶正想找一个保存实力的良策，听了向保长的话，他立刻回复道：“你去告诉朱鼎卿，就说我瞿伯阶愿意缴枪接受整编。3天内保证把队伍和枪支由我的亲信带出去！”
向保长很快跑去县城，将瞿伯阶的意愿如实作了转告。
三天后，瞿伯阶将一些破烂武器收集起来，派了向家彦为大队长，按照朱鼎卿指定的地点，将队伍开到了沅陵。这支队伍刚去报到，即被全部缴枪作了改编。这消息传来，瞿伯阶并不感到怎么吃惊。他本来缴枪就只想缓和一下局面。但不料朱鼎卿又派了向万炳来传话道：“你的枪还没缴完，人员也还有不少，要保命的话，需将枪全部缴出。”
瞿伯阶对向万炳道：“我已经缴完了，你还要我交，我哪有呢？”
向万炳狡猾地说：“瞿司令，你瞒别人可以瞒我可不行，我知道你还有多少人枪，你不交完，朱军长是不会满意的！”
“你认为我还有？我说没有就没有！”瞿伯阶眼一瞪，顿时透出一股杀气。向万炳见神色不对吓得慌忙赔笑脸道：“你说没有，那我就给朱鼎卿再报告，说你确实缴完了，求他放你一把！”
“这还差不多！”瞿伯阶点头道“你去吧，敢透露我的真情，小心你的脑袋！”
“是！是！”向万炳紧忙告辞走了。
瞿伯阶待他走后，立刻与几个亲信商议，决定将队伍进一步分散去“趴壕”。结果大部分枪支都被埋藏了起来。参谋长萧瑞禾辞职走了，大队长贾松青、王家仁、瞿波平等，各自率了一部分人枪分开了。瞿伯阶将大老婆和大儿子隐蔽在天马山下，将小儿子瞿崇栋寄到来凤卯洞的妹妹家中，只把田幺妹和几个护卫亲信带在身边，然后一气跑到了湖北鹤峰的一处大山中，这里有田幺妹一个姓王的老表，王家有个大财主叫王庆山。瞿伯阶以往与他曾经相识，此次朱鼎卿捕捉甚紧，瞿伯阶登门求助道：“王大哥，我想在你这里躲躲风声，朱鼎卿正悬赏捉我哩！”
“怕什么！老弟，你住我这里尽管放心！我给你安排个住处，谁都找不着！”王庆山慨然允诺，遂将几人引至后山的一佃户家住了下来。
2.虎口脱险
在这佃户家里，瞿伯阶一住数月，每天只是打牌，抽鸦片消磨时日。有一天，瞿伯阶拿出一支手枪给幺妹道：“你把这枪带上，必要时好自卫。”幺妹说：“我又不会打枪，要这干嘛！”“你不会打，我可以教你。”说罢，就教幺妹学了学放枪的技术。但幺妹带了这支枪，却一直未打过几颗子弹。她觉得有了枪还会招麻烦。所以并不爱用它。又过了一段时日，有天早上眼看鸦片快抽完了，瞿伯阶吩咐贴身护卫“长脚蚊”道：“你到沙刀沟买点鸦片去吧！”
“长脚蚊”接受任务，当即带了银洋，走几十里路，到了宣恩沙刀沟去买鸦片。一到沙刀沟街上，就见一烟铺老板向他招手道：“冉启文，你到这里干什么？”
“啊，是你，张麻子！”“长脚蚊”笑道，“我想买点鸦片！”
“你要鸦片，我这里有哩！”张麻子神秘地说，“不瞒你老弟，我现在专做这项生意，你要多少呢？”
“我要2斤，你要多少钱？”
“钱的事好说！”张麻子道，“你要那么多，是给大哥买的吧？”
“是呀！”“长脚蚊”悄声道，“是瞿大哥专派我来买鸦片的，他的瘾很大，你可别声张。”
“这我知道！”张麻子道，“我也是瞿大哥老婆老表的堂兄，算起来还沾点亲嘛！我不会声张的。你尽管放心，他现在住在哪里？你们可要当心点呀！”
“没问题！他就在嫂子老表家里的后山住着。国民党抓不着的！我们都住了几月，鸦片都抽完了，你快给我把货弄好吧！”
“行，行！”张麻子便将2斤鸦片用纸包好，冉启文将一包光洋递过去道，“200块整，你数一数！”
“不用数，你给的，我信得过！”张麻子拿着光洋一掂道，“干你那行的，钱肯定多嘛！”
“好，那我走了！”
“用完了你再来！”张麻子又叮嘱道。
当晚“长脚蚊”回到住地，将所买鸦片给了瞿伯阶。他暴露了消息众人都还不知。但是瞿伯阶警惕性很高，这天深夜之后，瞿伯阶抽完鸦片，躺在床上精神焕发，突然间，他听到门外依稀有点响声不对，那响声很杂乱，间或杂着铁器撞击声。
“不好，有人袭击！”
瞿伯阶一激灵，也顾不了叫夫人，就赶紧从枕下抽出驳壳枪下了地。冉启文、黄毛狗、王麻狗等几个贴身护卫也一跃而起，迅速拉开大门，接着一起射击，很快向屋外突围跑了出去。
“快，抓住他们，别让瞿伯阶跑了！”一伙追兵紧紧在后追赶。但是，瞿伯阶和几个亲信几步跨进山林，很快就消失在密林中不见了。
“他妈的！到手的鸭子又飞了！”奉命前来捕人的保安团王连长大声骂道。原来，这王连长是接到张麻子的告密来捉拿瞿伯阶的。那张麻子在冉启文口中探知瞿伯阶的住处后，心想最近傅仲芳贴了布告，捉到瞿伯阶可领到10万巨额悬赏光洋，这比做鸦片生意还要强多了，于是就跑到鹤峰县保安团告了密。保安团当即派了一个连，在张麻子的带领下连夜到瞿伯阶住的茅屋进行包围，哪知瞿伯阶十分警觉，保安团刚接近茅屋就被其发觉冲了出去。
“到屋里再搜！”张麻子又道，“他老婆可能还在！”
众士兵随即拥进茅屋，这时幺妹正和衣躺在床上发着抖，知道大事不妙，想跑已迟了。而且她那时又有几个月身孕，肚子已微微挺起，实在跑不动。
“你是田幺妹吧？”张麻子提着手电即照着问。
“哈哈，这匪婆还长得蛮漂亮哇！”王连长乜斜着眼道：“你男人跑了，你为啥不跑？”
“我又没做坏事，你们抓我干嘛？”
“你是土匪婆！还没做坏事？跟我们走一趟吧！”
一伙人就押着她往回走。因她穿的衣多，手枪放在内衣袋里，他们也未搜去。这时天还未亮。走到一个山岭岔路边，幺妹假装哼着声道：“唉呀，我肚子痛，我要解手！”
押解士兵都不怎么在意，“去解吧，你可别耍花样！”一位士兵说。
她便哼叫着走向路旁一间茅棚，几个士兵站在棚外等着。几分钟过去了，里面不见动静。
“喂，你还没解好？快出来！”
茅棚内没有声音。
一个士兵钻进去一看，里面空空如也，这才大叫道：“快，他妈的，这婆娘跑了。”
众士兵赶紧搜索，可是搜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搜着。其实，她那时从茅棚扯了个洞钻了出来，躲在不远的密林深处，直到看见他们走了，才一个人又慢慢地向龙山方向逃去。
3.枪杀“卖客”
三天之后，幺妹悄悄又跑回了瞿家寨。怕让人看见，她乘天黑了才摸回家门前。她敲了敲门，公公问道：“谁呀？”
“是我！”幺妹低声答道。
“啊，你怎么回来啦！”公公拉开门，她一眼就望见孩子崇胜在家里。
“妈妈，妈妈，你跑到哪去了？”崇胜见她进来，喜出望外地扑到她的怀里，幺妹把他抱起，亲了又亲。
公公这时又问道：“就你一人回来么？”
“是啊！”幺妹说，“我是悄悄跑回来的！”
“伯阶他们呢？”
“他也跑啦！我还不知他的去向哩！”幺妹说罢，就将在鹤峰脱险的经过给公公说了一遍。公公听罢，不由得叹口气道：“伯阶还不知道他妹妹已被人杀了！”
“什么，他妹妹被杀了？是谁杀的？”
“还不是保安团干的！听说是卯洞乡的乡长向泽和告的密。他们还没杀你的孩子。孩子本来是和姑姑在一起，姑姑死了，彭家人才把崇胜送到了我这里！”
“我的天啦，他们怎么要对一个女人下如此毒手！”幺妹不禁悲愤地说，“等伯阶回来，一定要报这仇！”
“伯阶他何时能回来？”
“我想他很快就要回来的！他是和我同时出逃的啊！”
第二天夜里，瞿伯阶果然带着几个弟兄也跑了回来。大家相见之后，彼此有说不出的大悲大喜。“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瞿伯阶夸她说，“你真的机智，竟然还能跑回家？”
“我还跑到了你前面回到了家！你们怎么比我还迟回来呢？”她不解地问。
“我们联系找人去了！”瞿伯阶道，“这次回来，我要东山再起，我已把队伍都找到了，枪也取了出来。可以很快干起来！”
“要干就干吧！你妹妹的仇还等着去报哩！”
“我妹妹怎么啦？”
“她被卖客杀了！”瞿伯阶父亲这时又插言，将卯洞的女儿被害之事又说了一遍。
瞿伯阶听后，不禁牙齿咬得咯咯响道：“此仇非报不可！赶快叫舍命王和彭猴子来！”
当日夜里，在后山隐蔽的瞿波平和彭雨清奉命被叫到了家里。瞿伯阶对他俩说：“这次我们要出口恶气，要杀几个卖客！”
“你吩咐吧！要杀哪几个？”
“把那张麻子干掉！”瞿伯阶恨恨地说，“是他出卖了我的驻地！还有卯洞的向泽和，勾结官军杀了我妹妹，二所乡的保长向万炳也不是个好东西，这几个人都该杀！”
“我去搞张麻子！”彭雨清说。
“那我就搞向万炳！”瞿波平说。
“好，你俩行动要快！那向泽和由我自去解决！”瞿伯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