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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人间自有真情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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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他要翻案,你这是在污蔑政府,明天报告上去,看你狗日的好受。”叮叮猫狠狠地说道。
     
       只见那黄妓哥垂下头,用手摸着被打得红红的脸,语气卑微地说:“错了,错了。”眼睛里露出害怕的神情,肖国庆顿时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自从五个月前进这牢房,他一直忍气吞声地看着叮叮猫那狱霸的匪气,原以为自己是有文化、有品质的人,不愿与他为伍,许多事都忍了,可今天他打黄继云的两个耳光比打在自己脸上还叫人受不了。
     
       前一些日子因腰痛一直没能与他计较,这腰不痛了,他可算找着教育他的机会了。只见肖国庆两眼透出令人生寒的煞气,两拳紧紧地捏着,慢慢地向叮叮猫走了过去。
     
       叮叮猫看见肖国庆的那眼神,心里“咯噔”一下,显得有些气虚,“你要干啥?”他话还没说完,只见肖国庆一个弓箭步往前一冲,双拳同时出击,重重地打在叮叮猫的胸脯和肚腹上。
     
       叮叮猫“哎哟”一声,声音沉闷极了,身子一下卷曲在地上。
     
       肖国庆动作十分迅速朝前跨了一步,双手一下提着他的衣领,拉到马桶前,将他的头一下按进了马桶里,极其愤慨地说道:“请你喝骚酒。”紧接着又提了出来。
     
       叮叮猫正欲张口喊叫,他又将他的头按进马桶,只见叮叮猫“咕咕”地吞了几口尿后,才又将他提出来,叮叮猫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你……”他的声音已很小了,话还没说完,肖国庆接连又是几个重复动作。
     
       那叮叮猫被饱饱地灌了一肚子的骚尿水,瘫在地上都不能动了。
     
       肖国庆怒气未消地叫他从黄妓哥胯下钻过去,他朝叮叮猫两眼一瞪:“你不钻就再喝几口骚酒。”
     
       那叮叮猫急忙向黄妓哥磕头哀求着:“黄哥,张开腿,让我钻吧,求求你啦。”
     
       那黄妓哥双腿战战兢兢地伸开了,叮叮猫爬了几步,动作十分快速地钻了过去,那湿漉漉的尿水也打湿了黄妓哥的裤子。
     
       让肖国庆没想到的是,叮叮猫转身跪在他的面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说道:“久要翻……不肖大哥,从今天起,您就是我大哥,您怎么吩咐,咱就怎么做。”
     
       肖国庆愣了一下,但又立即拉着脸说道:“行,你既然认了我是大哥,那么以后照大哥的话去做,再说,大哥不会亏待你的。”叮叮猫嘴里只顾说着“谢谢”。接着又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来,悄悄地用自己的毛巾擦着头上的尿水,同时干呕吐不出来,眼睛也发红了,两条腿一直在筛糠似的抖着。
     
       那天,同牢房的人全都挤在屋角颤抖着,不敢吭声,有的甚至害怕得闭上了眼睛。
     
       他们心里想着,今天叮叮猫这狱霸头终于被人收拾了,他们心里好解恨,可他们看见肖国庆的那个凶狠劲却又害怕起来。他们担心着这往后的日子会不会更难受,“久要翻”比叮叮猫还凶狠,不知他以后还会不会玩些什么把戏来收拾大家。
     
       肖国庆看见大家都在颤抖着,眼睛也不敢正视他,一时摸不着头脑,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怎么啦?”
     
       “嗯……”大家的声音颤抖着,身上颤抖得更厉害了,都在拼命地往墙角挤。
     
       这时,只见叮叮猫上前对他们“哼”了一声,低声地说道:“我们一起拜大哥”。说罢,他率先跪在肖国庆前面,其他人战战兢兢地跟在他的后面跪着,一起向肖国庆磕了三个头。
     
       肖国庆自从进入牢房以来,第一次脸红了,心跳得格外厉害,不知是羞愧,还是不适应。这以前,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在犯罪分子中当起了大哥。
     
       四
     
       自从王永洁被秀芝从屋梁的绳子上救下来后,她心里始终笼罩着沉重的阴影。
     
       现在唯一能让她心里有点生机的就是站在讲台上,她对孩子们的那份爱已渐渐地变成一种依恋了,她好想永远站在讲台上不下来,她害怕回到知青屋。那屋里,留给她的感伤太多,太多,尤其是夜晚的孤寂让她越来越害怕。她从秀芝家回到知青屋没几天,就感到住不下去了,她被这越来越强烈的孤寂感吞噬着,她感觉自己正在坠入无底的深渊,不知将要去往何处,她心慌意乱,惶恐不安。
     
       秀芝发现了王永洁紧张不安的神色,知道她的心气还未缓和。为了缓解她的紧张情绪,秀芝让秋硕每天去知青屋陪伴着干娘。秀芝告诉秋硕,那知青屋曾是爸爸与干爹、干娘一起生活过的地方,他要成为男子汉,就必须去爸爸住过的地方沾点男子气,秋硕听了格外高兴,每天晚饭后,都要拉着干娘的手一起去知青屋,他要陪着干娘,上床后还要缠着干娘讲他爸爸和干爹的故事。王永洁将李勇从小就能心疼妈妈,很善良、很诚实、很懂事的许多故事讲给了秋硕听,秋硕也总是在干娘的故事中睡着。
     
       秋硕那张小嘴将干娘叫得那么亲热,甘泉一样地慢慢地渗透在王永洁的心里,渐渐地,王永洁对秋硕的那份“母子”情更加深厚了。有时,王永洁还将他带到学校去玩一玩,秋硕十分听话地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开始他还玩一玩孩子们送给他的手工玩具,可后来,他却也要干娘拿书和本子给他,他也要写字。渐渐地,他居然也像大孩子们一样,挎着秀芝给他缝的布书包与干娘一道去学校上课了。
     
       慢慢地,王永洁发现秋硕是一个反应很敏捷的孩子,上课时,他听得十分专注。
     
       虽然坐在最后排,可每天讲的内容,晚上陪干娘时,能对干娘复述大部分内容,这让王永洁十分惊异。
     
       于是,她向秀芝提出,让秋硕正式上学,那时,秋硕才四岁。
     
       秋菊一见哥哥上学了,也闹着要去上学,王永洁高兴得喜形于色,秀芝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从此,秋硕、秋菊兄妹俩每天与干娘一起上学了。
     
       王永洁像带着自己的儿女似的,那么欣慰和自豪,因为秋硕、秋菊十分聪颖,所教的课一学就会。这不仅是上帝对李勇在天之灵的慰藉,更是上苍在王永洁那如同黑夜一般的心底,透射进来一束春天里的阳光,慢慢驱散了她心中的黑暗和孤寂。
     
       兄妹俩每天伴着她,她心里的阴霾在一天天地散去,脸上开始露出了笑容。
     
       秀芝将王永洁待得像一家人似的,她和他们共同生活在一起,生活上的事秀芝全部包办了,两个孩子的读书学习王永洁也义不容辞地承担了。
     
       他们一直和睦地生活在七里坡,许多年后在辽叶河都被赞誉为佳话。
     
       五肖国庆在永平县竹岭劳改农场里待了近一年,那颗沉重的心本已在渐渐地平静时,突然之间如同掀起了大浪,风涌潮至。
     
       那是一个下午,竹岭劳改农场的库房因电线老化,导致短路起火。一时浓烟滚滚,遮天蔽日,整个劳改农场顿时紧张起来。
     
       那天库房值守人员就是被判劳教一年半的黄世敏。由于劳改农场消防设施陈旧而未能及时阻止火势,严重地威胁到了堆放施工炸药的库房。
     
       黄世敏不顾一切地冲进去往外搬炸药箱。当消防人员赶到时,大部分炸药已搬出来了,消防人员冲进去将剩下的炸药搬了出来。
     
       当黄世敏清点炸药时,发现还差一箱,立即就要冲回库房去,这时火势已蔓延到了炸药库房,消防人员不让她再进去。她惊疑地望了那人一眼,猛地挣开他的手,疾风似的冲了进去。
     
       突然她被脚下一个箱子绊倒了,她俯在地上才看清了,原来是一名消防战士被烟熏倒在地上,一只手还搭在那炸药箱上。她心里惊急地“啊”了一声,爬过去将那消防战士扶在自己肩上,一只手臂夹着炸药箱,急促地向外移动着身子。
     
       这时,大火已覆盖了整个库房,一股强烈刺人的浓烟无情地扑来。
     
       黄世敏眼前一黑,差一点倒了下去。那一刹,她一下变得坚定,稳住了身子,使尽平生力气,猛地朝外跨了几步。她隐隐地听见了外面的呼喊声,心里陡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力量,她又跨出几步。
     
       身后,屋顶的屋梁和着火的木料在不断地往下掉。她终于看见了外面的人和地面,她放下肩上的消防战士,双手将炸药箱猛地推了出去。
     
       接着,她又转身将被烟熏昏迷了的消防战士拥在肩臂上,朝屋外走去。当她跨出屋外时,只听见脑后“咔嚓”一声。一团灼热的东西狠狠地砸在肩背上,她眼前一黑,身子摇晃着倒了下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黄世敏醒来时,天已黑了,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床边站满了劳改农场的工作人员。
     
       她感到喉咙干渴得要破裂了,她想张嘴说话,可连张嘴都不行了。
     
       “炸药呢?”她嘴唇微微地动了一下。那医生好像读懂了她要想说的话:“你放心,炸药已安全转移了,那消防战士也得救了。”她轻轻地闭了一下眼睛,心里“哦”
     
       了一声,接着又昏迷了。
     
       她的伤情很严重,她被一根着火的木梁砸在肩、背上,不但皮肤被烧伤,而那着火的木纤从背上刺进了腹中,内脏已被严重损伤。那消防战士只受了点轻伤,而她的伤已严重地威胁到了生命。
     
       黄世敏的行为获得了劳改农场和司法部门的良好评价,抢救出了炸药避免了农场的巨大损失,同时,为救消防战士而身负重伤。
     
       鉴于重大立功表现,永平县司法部门报请了上级要求提前释放她,然而,黄世敏生命危在旦夕。当她再一次醒来时,司法局领导问她有什么要求,她却提出了一个让劳改农场很为难的事,她想见一见肖国庆。
     
       肖国庆是十八年刑期的重刑犯,他们是不敢轻易同意的。最后请示了县委主要领导,才答应了她的要求,黄世敏流下了感激的泪,肖国庆来到了她的病房,看见她伤得那么重,一阵阵揪心的痛。她原来那漂亮、干练而富有青春感染力的模样看不到了,浑身缠着绷带,只有那一双大眼睛还依旧那么美丽、动人。但此刻却是红红的,没有往日熠熠闪烁的光辉,眼里盛满了无尽的哀伤,让人顿生怜悯。
     
       肖国庆鼻子发酸,心里发紧,怎么也控制不住眼里的泪水。声音颤抖着:
     
       “黄……部长……”
     
       黄世敏两眼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好像有许多话要说,她看见了肖国庆流泪的样子和伤感的神情,她的眼角也感动得浸出了泪水。
     
       黄世敏声音微弱地说道:“谢谢你来看我。”
     
       “咋伤成这样?”肖国庆哽咽着说,垂下头“呜呜”地抽泣起来。
     
       黄世敏的手轻轻地动了一下,旁边的医生连忙拉了一下肖国庆,肖国庆抹了一下泪水,握着她的手,两眼凝神地望着她,她嘴角翘了起来,嘴唇轻轻地动着。
     
       肖国庆将耳朵凑近她嘴边,“叫我世敏”她的声音很小。
     
       “嗯,”肖国庆泪眼蒙胧地答应着,凑近她耳边叫道,“世敏。”她笑了,显得开心的样子,她轻轻地闭了一下眼睛,泪珠滚出了眼角。接着她的嘴唇又微微动着:“谢谢你,给了世敏那么多的激情,往后不能伴着你了,我到那边去等你。这里很苦,保重自己。”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断断续续的,让肖国庆和病房里的人们心中揪得生痛,几个消防战士无声地抽泣起来。
     
       肖国庆点头,哽咽着“嗯”了几声。
     
       黄世敏眼睛忽然睁大,格外发亮,声音也大了许多,显得格外动情地对肖国庆说:“吻我一下。”她的愿望让肖国庆心里生痛,肖国庆颤抖着、心痛着、惶恐着、望着她那炽烈、期盼的眼神。
     
       肖国庆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和眼上的泪珠,她笑了,眼里的光芒慢慢地散开,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微微地向上翘着,她带着肖国庆的吻,微笑着走了。
     
       “世敏!”肖国庆大声呼喊着,一下失声痛哭起来,双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久久没有松开。黄世敏走了,孑然一身地走了,听说她那远在大都市的亲人一个都没有来。因为她是罪犯,永平县广播站播送消防战士英勇抢险时,顺便提了一下个别劳教人员也表现出了悔过自新的积极行动,连名字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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