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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受伤害的还是亲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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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明贵转身大声地命令:“调动消防车来处理紧急情况。”说完,又转身对肖国庆说道:“知青同志,你都听见了,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了。”
     
       停顿了一下,李明贵再次说:“知青同志,你还是下来吧。”
     
       三
     
       两个多小时后,肖永兴乘坐的吉普车来到了永平县。
     
       肖永兴说:“去县委大院。”
     
       此时,县委大院人头攒动,被人围得水泄不通,汽车已没办法往前开。肖永兴连忙下车,朝被人群围着的县委大院快步走去。
     
       这时,一辆消防车在县委大院门口停了下来,消防干警从车上拉下水龙带。
     
       猛然间,肖永兴看见了站在花台上、手里举着东西的儿子。他心里一紧,往前踉跄了一下,差点扑倒下去。他不顾一切地拨开人群,用力挤了进去。他的两眼已让泪水模糊了。
     
       这时,消防干警强行推开人群,将水龙带拉了进去。肖永兴差点被推倒了。
     
       肖永兴看见儿子举着血书,右手捏着打火机。
     
       水龙带已拉到了肖国庆身前,两个战士抱着水枪对准了他。
     
       此刻,李明贵局长再一次大声喊道:“知青同志,下来吧。”这是最后的呼喊。
     
       肖国庆抽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他想笑一下,但没有笑出声来。他将打火机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大声喊道:“来吧!”双眼一闭,正欲用力地按下打火机。突然听见一声惊恐的呼叫声:“儿子!”那声音一下撕裂了肖国庆的心,他那按打火机的拇指顿时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睁开泪眼,只见父亲猛地推开两个握着水枪的战士,朝前跑了两步,双膝突然跪在地上:“儿子……啊!”肖国庆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被碾碎的声音,颤抖的手一下松了下来,手中的打火机掉在了地上。身子一下从花台上倒了下来,血书飘落在地上。
     
       肖永兴好不容易撑起身子,朝儿子身上扑了过去,他一把拉起儿子,将他紧紧地拥在怀里。
     
       肖国庆痛苦地哭着。
     
       肖永兴轻轻地拍打着儿子的肩臂说:“哭吧,儿子,哭出声来。”
     
       这时,一群公安人员一下冲了上来,正要伸手去扭肖国庆的手臂。
     
       李明贵大喊一声:“慢!”
     
       李明贵看了肖永兴许久,才轻声问:“你是他父亲吧?”
     
       肖永兴点头“嗯”了一声。
     
       “你儿子今天的事出格了,我们要带他走,有什么话尽快说吧。”说完,站在旁边等着。
     
       肖永兴扶起儿子,双手放在儿子的肩上,撑开儿子仔细地端祥了一番:“国庆,跟他们去吧,今天的行为过头了,是爸爸的责任,爸爸没能让你明白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你太认真了,爸爸不怪你,配合他们的工作,不然,你会受苦的……”他的手慢慢地从儿子肩上滑落下来,两眼微闭,泪水无声地滑落……肖国庆一下双膝跪倒在地,在父亲面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转身朝李明贵走去。
     
       李明贵将烟头一扔,手一招,立即上来四五个公安人员,将肖国庆双手带上了手铐。
     
       此时,秀芝从警戒线外冲了过来,大声地呼喊着:“国庆哥!”
     
       两个公安人员一下拦住她,可她用力挣脱了,一下冲到肖国庆面前,用力地拉着他的手,“国庆哥,你……”
     
       “照顾好李勇,一定……”肖国庆还想说什么,公安人员强行推着他走了。
     
       “国庆哥……”秀芝还要追上去,被几名公安人员拦下。
     
       当肖国庆被推上警车时,秀芝失声痛哭了。
     
       有人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她扭头一看,是肖永兴,立即叫了一声:“肖伯伯……”
     
       肖永兴点了点头:“别哭了,秀芝姑娘。”
     
       “您知道我?”秀芝惊讶地问。
     
       “国庆告诉过我。”
     
       “肖伯伯,李勇让国庆哥……”秀芝的语气充满愧疚。
     
       “不怪李勇。”肖永兴抬头看了一眼县委大院中央的毛主席塑像,许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肖永兴眼里涌起一层泪光,他轻轻地揉了一下眼窝,对秀芝说道:“带我去看看李勇。”秀芝点着头。
     
       “肖伯伯……”李勇斜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上还有残留的瘀血,看上去十分虚弱。李勇想坐起来,肖永兴连忙用手将他按住,让他继续躺着。
     
       肖永兴听秀芝讲了李勇受伤的经过后,心里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加之刚才儿子那一幕,他的脸色一下变成了青紫色。
     
       “肖伯伯!”李勇轻轻地叫了一声,他发现肖永兴的脸色十分难看。肖永兴嘴张了一下,没有声音,身子一歪,倒在了李勇病床上。
     
       秀芝吓得连声叫:“肖伯伯……”连忙出去叫医生。医生将肖永兴送到急救室抢救。
     
       过了一会儿,医生将秀芝叫进急救室里,医生问秀芝是不是患者的亲属。
     
       秀芝直愣愣地望着医生,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她突然转身边跑边说:“李勇是亲属,他马上就来。”秀芝心里明白了,也许就要发生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了。
     
       她回到病房,连拖带抱地将李勇背在背上,急匆匆地跑进了急救室。“医生,这个人是他的亲属。”她放下李勇,用手臂将他扶着。
     
       医生一脸严肃地对李勇说:“这人不行了,你看咋办?”
     
       李勇朝前蹿了一下,差点扑倒下去,心里感到被压得透不过气来。肖永兴睁大双眼望着他,嘴角微微地颤动着,好像要说什么。
     
       李勇俯下身子,耳朵贴在他的嘴边,肖永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李勇正欲抬起头,忽然听见肖永兴说出了一个“庆”字。
     
       “国庆?肖伯伯……”李勇抬起头问了一声。
     
       肖永兴嘴唇又微微颤抖着。“肖伯伯,您是说国庆哥的事……”秀芝连忙低下头问。
     
       肖永兴的眼光移向了秀芝,两颗混浊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他看着秀芝,嘴微微地张着,他想说话,但又说不出来。
     
       “肖伯伯……”
     
       医生上前拉开了李勇,再一次对肖永兴进行了检查,然后道:“心脏窒息猝死,送太平间吧。”
     
       当王永洁赶到县委时,肖国庆早已被公安局带走了,县委大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和正常办公秩序。
     
       她又急匆匆地赶到医院看李勇,她希望肖国庆此时就在李勇病房里。王永洁赶往县医院时,正好碰到医务人员推着肖永兴进太平间。
     
       李勇泪流满面。
     
       “怎么啦?”王永洁惊异地问。
     
       李勇不说话。
     
       王永洁又问秀芝:“发生了什么事了?你到是说啊……”
     
       秀芝哽咽了许久,才将肖国庆的事告诉了王永洁。
     
       王永洁听着听着脸色就变白了,尤其是听说肖伯伯也去世了,她身子摇晃着差点倒了下去。
     
       秀芝连忙扶着她,坐到了李勇的病床边。
     
       王永洁双手紧紧地掩着嘴,痛苦地哽咽着。
     
       过了许久,又紧紧地抱着秀芝失声痛哭起来。
     
       王永洁拉着秀芝来到太平间看肖永兴。
     
       “肖伯伯……您不该这样啊!”王永洁大声地痛哭着,手不停地打着尸架。
     
       王永洁和秀芝商量,去邮政局给公社挂电话,让公社广播通知冉书记、蒋队长立即去县城,同时请吉普车驾驶员杜师傅,请他与肖永兴的单位及家人取得联系。
     
       肖永兴单位的领导来了,肖国庆母亲及哥哥也来了。肖国庆母亲痛哭得几次昏倒在灵柩上。
     
       在肖永兴单位领导的强烈要求下,县公安局长李明贵经请示张明华书记后,在辽叶河公社光明大队的保证和在看守所人员的监督下,肖国庆见了父亲的遗容。
     
       肖国庆扑倒在父亲的灵柩上,放声痛哭:“爸,我对不起您呀,是我害了您……”
     
       他不停地用头撞着灵柩,此刻,肖国庆的心已被撕裂得鲜血淋淋,他怎么也没想到父亲竟然倒在自己的莽撞行为上,他感到是自己杀害了父亲,心里的那份内疚、自责与悔恨交织在一起,让他悲痛万分。
     
       父亲一生光明磊落,做事一丝不苟,一直是他心中的榜样,他从小就学父亲那样去为人,做事。父亲就是自己心中的灯塔,是自己成长路上的明灯。
     
       肖国庆向母亲提出要求,要将父亲埋葬在七里坡的知青屋后,他要陪在父亲身旁,让父亲感受到儿子在他身边。
     
       母亲却要将父亲的骨灰送回老家,让他魂归故里,陪伴他的父母。
     
       在肖国庆的再三恳求下,母亲答应了他的要求。
     
       处理完父亲的后事,肖国庆又被公安人员带回了看守所。临行时,他重重地跪在母亲面前,深深地磕了三个头…第十七章读懂这份兄弟情谊
     
       一
     
       肖国庆的父亲在永平县突然去世,不仅在永平县引起了轩然大波,在万川地委也引起了众人议论。毕竟,肖永兴是为共和国成立扛过枪的功臣。
     
       县委书记张明华隐隐地感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特别是对全县知青工作的推动将带来一定的困难,他知道,这种负面影响将会波及自己的政治前途。
     
       李勇上大学被陈永川“调包”的事情,由于肖国庆的“血书事件”而传得沸沸扬扬,万川地委的许多领导对李勇的遭遇表示极大的同情。这些消息很快传到了张明华的耳朵里,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血书事件”或许会成为某些人攻击他的把柄。
     
       他心里暗暗责怪县文教局副局长邓飞没能处理好陈永川“调包”隐患,以至于引发这样一场恶性事件。更让人忧心的是肖永兴单位的领导也来到了永平县,要求与县委领导见面,了解肖永兴的死因及儿子肖国庆的情况。
     
       张明华让公安局长李明贵和县委办公室接待,表面上好像应付过去了,但张明华心里很清楚,李勇的落选引起的负面影响也许才刚刚开始。
     
       肖国庆的遭遇让王永洁感到心里像被刀割一样,那种心痛是无法言表的。李勇的伤与前两次不一样了,因大量失血及长时间受冻,使身体严重受损,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出院。
     
       现在的知青屋就只剩下王永洁一个人了,往日温暖的知青屋突然之间变得冷清、寂寞,一到晚上孤独从四面八方袭来,让她感到害怕,她此刻才深切地体会到,肖国庆在她的生活中是那么的重要。
     
       要不是知青屋教室里的那群孩子们陪伴着她,也许她在这山林边的土屋里就坚持不下去了。这些日子里,白天她努力上好每一节课,孩子们成了她的精神寄托。
     
       晚上,她开始思索如何让肖国庆得到从轻处理。
     
       她多次找到冉广兴和蒋麻子,要求大队党支部出面帮帮肖国庆。
     
       冉广兴心里十分明白,肖国庆的事连公社党委也帮不了,唯一能帮助他的就只有张明华书记,但恰好又是张明华书记对肖国庆进行的处理。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永洁跑了好几次县城,找了知青办、县委办公室、县革委等部门,她一次次地述说着肖国庆在生产队做过的好事。那些人当中,有的静静地听她说完,不表态,安慰她几句就让她走了。而更多的人说与他们所管的事不相干,让她找“相关部门”的“相关领导”。这样的话让她围着“相关部门”跑得很辛酸,每次都让她含泪而归。
     
       肖国庆被抓走了,肖伯伯也因此离开了人世,李勇心灵受到了沉重打击,他为有这样一位好兄弟而感动,但更为这位好兄弟受到如此严重的挫折而心痛。强烈的内疚感,让他想到用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去换取肖国庆的平安归来。
     
       他让秀芝叫人用担架把他抬到县知青办许清学办公室,恳求许清学以知青办的名义出面救出肖国庆。
     
       许清学只是无奈地摇着头:“我没有这个能耐啊。”
     
       李勇躺在担架上走访了许多部门,但毫无结果。最后,他躺在担架上来到公安局长李明贵办公室,他吃力地爬下担架,跪在李明贵局长面前,求他从轻处理肖国庆。“肖国庆是为了我上大学的事,才做出这种过激行为的,若肖国庆受到严厉处理,我一生都难以安宁,我宁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回肖国庆的平安。”
     
       李明贵局长语重心长地对李勇进行了开导,要他尽快治好身体,那是人生最要紧的本钱。最后,他亲自将李勇扶上担架,动情地说:“你们都还年轻啊,一定珍爱自己,别让父母把心都操碎了。”说罢,点燃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口,仿佛是要用弥漫的烟雾遮住他那双饱满泪水的眼睛。
     
       李明贵局长对李勇说:“走吧,早点养好伤,父母还在盼着呀。”说完,转身就走了,对李勇提的要求一个字都没有回答。
     
       那年的冬天来得比往年早,农历立冬不久,山里就下了一场雪,让知青屋越发显得凄冷。
     
       王永洁几乎天天失眠,一闭上眼睛就出现了肖国庆的模样。
     
       那是一个星期六的早上,公社广播站早上六点刚开播,就通知王永洁去县医院。她向蒋麻子交代了一下学生的事,没来得及与学生们见面就往县医院赶去。
     
       她赶到县医院李勇病房时,已是下午两点以后了。秀芝告诉她,肖国庆的事马上要有结果了,肖国庆带信出来要见王永洁,所以,秀芝才打电话到公社广播站,让广播站通知她来县城。
     
       那天下午,王永洁见到了肖国庆,才二十多天的时间,肖国庆就明显地瘦削了许多。头发和胡子长得长长的,脸色也陡然变得黑里泛黄,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王永洁难受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默默地为他流着泪。
     
       肖国庆一直凝望着她,过了许久才说话:“我父亲安葬好了吗?”
     
       王永洁抽泣着点点头。
     
       “谢谢你!”肖国庆的声音稍稍大了一点。
     
       王永洁连连摇着头,表示他不该说谢。
     
       肖国庆告诉了王永洁,公安局已对自己讲了处理意见,可能要以反革命破坏和污蔑罪判他三年有期徒刑,他不服这个判决,他要申诉。他嘱咐王永洁回万川市帮他找阳一湘书记,告诉相关部门“血书事件”真相,希望自己能得到公正的处理。
     
       王永洁不停地点头答应,她感到此事的严重性和紧迫性,从看守所出来,她就直接坐上去万川市的末班车。就在王永洁回万川市的下午,公安局人员来到医院,征求李勇对凶手方大刚的处理意见。
     
       李勇的心沉甸甸的,还有些忐忑不安。
     
       方大娘已来过医院好多次了,每来一次都痛哭着向李勇赔罪,尤其是方大刚娘讲到,如果方大刚被关押进牢里,她与两个残疾儿子就活不下去了。那天,当方大娘一下跪在李勇病床前时,李勇的心像刀割一样难受,多可怜的大娘啊!
     
       李勇恳切地要求公安局免去对方大刚的处理,公安人员很是惊讶,张着嘴巴看了李勇许久。李勇语气平缓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并责怪自己那天晚上不该从别人自留地里走,使方大刚产生了误会……公安局人员走后,李勇又让秀芝叫上担架,抬着自己去公安局见了李明贵局长,恳求李明贵局长免去方大刚的刑事责任处理。
     
       李明贵局长被李勇的话深深地感动着,当即回答李勇的要求,可以考虑从轻处理,但要向县委汇报后才能决定。
     
       一个星期后,方大刚的处理结果下来了,根据李勇的要求,予以从轻处理。对方大刚判处有期徒刑两年,缓刑两年。方大刚放出来后,方大娘带着他来到李勇病床前赔罪。方大刚猛地跪在李勇病床前磕了几个头,痛苦地抽泣着,许久都不肯起来,李勇撑起身子拉了他几下,他才站起身来。方大刚低着头怯生生地说:“是我一时糊涂把你伤成这样。”
     
       “哎,过去了就过去了,别在意了。”李勇显得那么坦诚、宽容。
     
       方大娘流着泪对李勇再三赔罪,同时十分感激李勇救了方大刚。方大娘还拉着李勇的手,感谢他也救助了她和另两个儿子。她说,假若方大刚真的出不来了,她准备带着两个残疾儿子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了,她连农药都准备好了。
     
       那一刻,李勇被揪紧的心才慢慢松下来,“大娘,这些日子您也好累,早点回家吧,家里活儿多,叫大刚要多辛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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