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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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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里我对金枝说:“你也没去过武汉,咱俩一块去,也好有个伴。”金枝不肯去,她说:“你先去看看,摸清情况以后我再陪你去。现在你突然去两个人,恐怕连睡都没地方。”我心里也不着底,但心里想,他一下能拿出10万块给碧桃,应该有房子住啊!我说:“你不想去就不去吧,如果田蛋混得好,咱再一起去。”金枝笑了笑说:“看哪天能沾到你的福。”
     
       第二天,我吃了早饭就上路了,到县城才12点。我在街上转悠了一下转到火车站,搭上了开往武汉的k95次列车。我东倒西歪地挤上火车,随着人流向前移动,然后挤站在过道上。车厢里很闷热,一些旅客脱了鞋子,打起了赤膊,汗渍的气味,汗脚的气味,烤烟的气味,以及妇女喂奶的奶腥气味,香水气味,混为一团,乌烟瘴气,熏得人脑壳发晕,比坐牢狱还受罪。火车终于驶进了武昌火车站,停下来了。车门开了,站台上一片混乱。人流如潮,人们背着包,拖着小轮箱,喊着,叫着,在站台上奔走。各人瞄准一个方向,杂乱无章地冲着,南腔北调,互相磨擦碰撞,混杂成干涩的噪音。我挤出车厢,走到站台上,愣愣地东张西望,却被提着大包小包的行人推得左右摇晃。我索性找了个偏僻处站着不动,等人走得差不多后,我才在服务员的指导下,穿过如昼的地下通道,走向检票口。穿蓝制服的检票员“咚咚咚”地敲着铁杆大叫:“票,票,你的票!” 我停下来,在衣兜里找出皱巴巴的火车票递了过去。检票员很鄙视地瞟了我一眼,不耐烦地说:“快走。”
     
       一走出出站口,田蛋就喊我,他带我坐上了出租车。出租车在人群中和车群中横冲直闯,吓得我的心提到喉咙上来了。透过车窗向外看,路两边楼是一幢一幢高低胖瘦地往空中戳着,马路一条架着一条,人和车搅和得像蚂蚁和甲壳虫一样,挤得乱麻麻的叫人心里堵得慌。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什么也不看了。又过了好一阵,我睁开眼问田蛋还有多远。田蛋说快了。车子又朝前走,来到一片低矮的住宅区停了下来。这里是清一色的临时搭建的小平房、木板房,住的几乎全是农村进城打工的人,在本地人眼里,人们把这儿称之为建筑工地的“贫民窟” 。房子简陋,低矮,潮湿。就这样的房子还要租金,房租一点儿也不便宜,一粑坨大的房子,一个月就是两三百。房子之间的路窄得走不了汽车,凸凹不平,污水横流,垃圾成堆,比咱蚌壳岭还不如。走下车来,田蛋带我往一条窄道走进去。没走多远,后面跑过来两个农民工模样的人喊住了田蛋:“徐队长,工地在扯皮呢,你来得正好,快去处理一下,不然大家闲得没事误工呢。”田蛋听了对我说:“爸,我去去就来,前面左边那白灰墙过去第二个院门就是我们住的地方,你先去吧!”我说:“你有事去吧!”田蛋和那两个人一起走了。我一个人背着包朝前走去。走到白灰墙才晓得这是公共厕所,一见厕所我就有要屙屎的感觉,就不由自主地往里走,没想到竟被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中年女人拦住不让进。我有些惊谎,问:“我上茅厮你拦我做啥?”中年女人说:“你新来的?上厕所得先交钱才能进去。”
     
       我大吃一惊说:“交钱!上茅厮还要交钱!交多少钱?”
     
       中年女人说:“五毛。”
     
       我不解地问:“五毛是多少?”
     
       中年女人说:“土冒老头,五毛就是五角。”我又大吃一惊,说:“上一次茅厮要五角,坑人呢!”
     
       中年女人不耐烦地说:“不上就走,别在这里挡路。”说完就用手拉住我的手臂往外扯。
     
       这一扯我急了,我一急就感觉到屎到屁眼门了。我说:“不好,快屙出来了。我屙完再给钱。”我争脱她的手冲进去,找了个茅坑脱裤就拉。没想到那中年女人也跟进来要拉我出去。见我屎屙出来了,骂了句:“老流氓!”就慌忙缩回去了。屙完后我把五角钱提前准备好,出门时就给那个中年女人了。中年女人瞪了我一眼,说我不懂规矩。走出茅厮,我想这城里有啥好?上个茅厮还要钱,一次五角,一天上三次就得一块五,一个月就得四十五块钱,一年十二个月就是五百四十块。我的妈呀!田蛋一家三口人,一年光上茅厮就得开销多少钱啊!
     
       从茅厮出来往前走十几步就到了第二个门,说是门也是那种没有门的那种门。进去里面有一个小四合院,中间有个小水井,一男一女在井台上洗衣冼菜,边洗边逗闹着。我走进去对他们并无大碍。我向他们打探:“请问,田蛋住这儿吗?”他们都说不认识。我纳闷了,田蛋明明说在这里的,我只好在门口等着。我看见门口边上有两口带孔的灰砖,摞起来坐上去。一男一女旁若无人继续疯闹。那女人30出头,长得有点像我们山里的红苕圆圆叽叽的,个头不高,五官端正,左眉心上有颗黑黑的小痣。爱笑,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男人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显出没睡好的样子。女的问:“昨晚没睡好?”
     
       男的说:“你们晚上办事声音那么大,一院子都在发地震。”
     
       女人咯咯咯笑个不停,说:“羡慕了?吃醋了?还是想老婆了?谁让你不把老婆带来。”
     
       男的说:“还叫呢,那大声音,生怕别人不见。”
     
       女的说:“馋死你!我俩性生活和谐,只要快活我就叫,舒服!”
     
       男的说:“我看你们夜夜干那事,咋不厌烦?”
     
       女的说:“你咋一日三餐吃不厌烦?想老婆了吧?”
     
       男的说:“想也白搭,想你还差不多。”
     
       女的说:“你梦里想去吧!我可是你们队长的专用品,不外借的。“说完又咯咯咯地笑起来了。
     
       听到这里我心里想,这是谁家的媳妇凭大胆,她要能守住自己的屁股才怪呢?我不想听了,站起来到大门口张望,看田蛋有没有回来。没看见田蛋回来,我就在附近遛了一圈。
     
       一会儿田蛋回来了。田蛋问我:“有没有找到家?”我说:“他们说这里没有田蛋这个人。”田蛋恍然大悟说:“爸,你问田蛋做啥,我叫徐臣勋。”我恍然大悟拍拍脑袋说:“老了,我咋这糊涂。”田蛋带着我走进四合院子拐弯角处,老远就喊:“秀秀!”秀秀就爽爽地“呃”一声。田蛋说:“秀秀,爸来了。”话音未落秀秀就从隔壁房里出来了,问:“在哪?”田蛋指着我说:“这就是。”秀秀睁大眼睛看我显得十分尬尴,说:“爸来院里问过我,说他找田蛋。我说我们这个院子里没田蛋这个人。爸,您看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我说:“都怪我只记得他的小名。”秀秀给田蛋飞去一个媚笑,伸手拧了一下田蛋的胳膊,嗔怪道:“你咋不告诉我你的小名?”然后热情地接过去我手里并不重的挎包,边走边说:“爸,累了吧?快进屋去歇歇。臣勋不是去接您的呢,咋让你一个人来了?您说要是弄丢了怎么办?他这个人做事毛毛糙糙,就一身好力气。”秀秀一个人说着,提出的问题也不需要人回答,说个没完没了。走进屋子田蛋有事走了。秀秀倒了一杯茶给我就去买菜去了。屋子分左右两间,左间是伙房,有锅灶碗盏,桌椅板凳和一些砖匠用的工具。电煨锅里还煮着什么,咕噜咕噜地响着。还有一辆儿童骑的小三轮车。从侧门可进到右间,右间是卧室。一张宽大的铁床靠里墙放着,占据了大半间房。墙上挂着一块不大不小的镜子,刚好把整个床都照进去了。这叫啥摆设,照你睡觉?真是不成体统。睡房里挂镜招邪引鬼,你们就不怕吓着我孙女?床底下乱七八糟堆放着鞋子,还有一个尿罐,也没盖严,隐隐透出一股子尿溲味。屋角放了一台已经很陈旧了的18寸彩色电视机,电视机上面放着张一家三口的合影照,小孙女夹在中间,粉嫩嫩的小脸蛋笑出了两个酒窝,太逗人爱了。两口从家里带出来的木箱并排放在木架上,旁边是衣柜,打开一看原来是用铁架和塑料布蒙成的。一个床头柜上面堆满女人用的简单饰品,还有避孕套。现在的年轻人咋把这种东西明目张胆地放在外面呢!孩子看见了怎么得了?两间房子又小又矮,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这个田蛋放着家里连三的房子不住,到这地方来受这种洋罪,图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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