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爱的纪律来自互相尊重(1)
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周家坤会做出什么逆转的事来，生活又不是演偶像剧。除非他遇到一富婆愿意出大把的票子包养他，否则就他那水平工资再高又能高到哪儿去。不是我这个当老婆的灭自己老公的威风，虽说周家坤是毕业于名校的财经系，可毕业这么多年他也一直没有实战经验，净在一些小公司做小会计，经他手的账目就没有超过五位数的。
我领着丁丁在家门口的母婴店坐摇摇车。这种投币一块钱坐一次的车子简直就是孩子们的第一杀手，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发明出来的。我每次经过这里，听到那句“小美女小帅哥快来坐啊”就恨不得绕道走。可是丁丁小朋友听到这声呼唤，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整个人朝车子上面扑过去。等我投好币，就能听到那首著名的儿歌界神曲响起：“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奶奶，妈妈的爸爸叫外公……”
丁丁快乐的一天由一块钱拉开帷幕，而我郁闷的一天也才刚刚开始。当一名全职太太只有你递交辞职报告的那一刻是畅快淋漓的。在生活—在之后漫长而复杂的生活里，有的是各种面目模糊的情绪混杂在一起向你涌来，你或者反抗，或者被它们吞噬。
车子在欢快地摇着，音乐在愉悦地唱着，我的脑海里全是周家坤那句要养我和女儿的话，觉得自己像活在梦里。老实说，我这小半生都在渴望着周家坤有朝一日能发达，可真要等到这天，我又怀疑这天上掉馅饼怎么会掉到我俩头上。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响了，我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低头一看，屏幕上闪烁着“刘伶俐”三个字。
我侧身走到远离摇摇车的一边，按了接听键：“喂！”
“喂，徐贤慧，你这是在哪儿快活呢？”电话那端，刘伶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欢快。
“快活什么啊，在家带孩子呢。”我肆无忌惮地和她搭着话。
“我刚刚从你们公司出来，听说你请假了。我还纳闷呢，你这个一年到头不休的家伙也会请假……”
“你找我就这事呀，没事我就挂电话了，我还得看孩子呢！”我打断她。如今的我恨不得多长两双眼睛盯着丁丁，可没有什么闲情跟她贫嘴。
“别呀，我找你当然有正经事。要不，我上你家找你去吧？”她很欢快地打趣。
“算了，还是我出来吧，你说地址，我领着我女儿过去，你管饭啊。”从早上起来到现在，我一直忙着伺候丁丁，家里乱得都没有立脚的地方，我可不想让刘伶俐来家里坐，顺便再打击我一番。如今的我可是一颗玻璃心，我姐徐智慧打击就算了，再加上一个刘伶俐，我这小日子就真没法过下去了。
“行，你直接来我店里吧。对了，你打车过来，大热天的可别领着孩子坐公交车。”刘伶俐叮嘱道，好像我平常有多抠门似的。
“知道了知道了，一会儿见。”
我挂了电话，摇摇车的音乐刚好停了，我回头看了一眼丁丁，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想要把丁丁抱下来。小丫头小嘴一嘟，撒娇道：“妈妈，我还要坐旁边的灰太狼！”
“不行，妈妈跟你说好了一次只能坐一个摇摇车。”我学着她撒娇的声音道。
见我不妥协，丁丁哇一声大哭起来：“我就是要坐，妈妈，我就是要坐摇摇车！”
小卖店的胖老板看着我们娘俩僵持着，赶紧出来打圆场：“就让她再坐一次吧，一块钱的事儿，有什么呀！”
我平时最烦我教育孩子的时候，有旁人在一边插嘴跟我唱反调，再说这可不是一块钱的事。我能顺了她一次就会有两次，以后她要摘天上的星星，我还得去搬个梯子给她摘星星不成？
我狠狠地剜了胖老板一眼，毫不客气地说：“老板，我在教育孩子的时候，麻烦你不要插嘴！”
胖老板脸上的表情有些讪讪的，小声嘟囔着：“真没有见过这么小气的妈！”
这话我要没有听到也就算了，可刚巧不巧就是传到了我耳朵里，我也不管一旁还在哭着的女儿，上前堵住胖老板的去向：“你说什么呢？有本事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胖老板被我的架式吓了一跳：“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怎么样呢？你今天非得跟我把话说清楚！”
胖老板见遇上一难缠的女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幸好，有一个老太太上前拉住我：“算了算了，做大人的要以身作则，不要当着孩子的面吵，瞧把孩子给吓得！”
我这才看到丁丁正一脸惶恐地看着我和胖老板，脸上还挂着两颗晶莹的眼泪。
我顾不得找胖老板算账，赶紧把丁丁从摇摇车上抱了下来：“丁丁，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
丁丁紧紧地抱住我的脖子，无比委屈地说：“妈妈，你是要爆发的小火山吗？”
我的心，因为女儿的这句话一下就柔软了。丁丁说的爆发的火山，出自几天前我给她买的儿童绘本《菲菲生气了》。书里面讲一个小姑娘因为生气变成了一座马上就要爆发的火山，而我刚刚的表现，恰好演绎了绘本里小姑娘生气的表情。而这一切丁丁都看在眼里。
“丁丁，妈妈生气了，因为妈妈和丁丁说好一次只能坐一个摇摇车，可是丁丁没有遵守和妈妈的约定。”我遣词造句地向她解释我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
“丁丁以后再也不坐摇摇车了，妈妈不要生气变成火山好不好？”丁丁小声而委屈讨好地说。
“丁丁真棒，那妈妈也答应丁丁，妈妈以后再也不生气，再也不和别人吵架了。”我不知道丁丁能不能听懂我说的话，但我心底里对自己刚才的行为万分鄙视。我不喜欢别人插手我教育孩子，可是我当着孩子的面跟别人吵架，两者相比，后者对孩子的影响似乎更大。或许，我真的不是一名合格的妈妈，至少目前不是。
回家把丁丁的水壶灌满水，带上足够的零食，我抱着丁丁拦了一辆的士，直奔刘伶俐的服装店。
刘伶俐的服装店在胭脂街，这条街在江城曾以定制服装闻名。小时候，妈妈就经常领着我和我姐来胭脂街定做衣服。那会儿的胭脂街远近闻名，大家都习惯来胭脂街买布，然后找裁缝师傅量身裁剪一套独一无二的新年新衣裳。后来随着生活水平提高，人们买衣服都直接在商场或店铺里解决，量身裁剪就不怎么走俏了，那些老一辈的裁缝师傅也纷纷转行做起服装店的老板。这几年量身裁剪又慢慢火了起来，特别是一些外国人和高收入的白领，纷纷涌入胭脂街做起了衣服穿，服装定制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
刘伶俐正好赶上了这股量身定制的潮流。她从莫尼辞了职，自己开了一家服装店，店刚开始只有二十几平方米，开在我们的母校纺大门口，基本只做学生和周边白领的生意。后来，她将量身定制改成私定制，又将店铺变成公司，迁址到胭脂街。这两年，她的生意越来越好，还在全国各地开起了分店。说起来，她所谓的私定制和量身定制是差不多的概念，但她头脑灵活，将实体购衣改成实体试衣网络销售的模式，不但拥有一批忠实粉丝，自己也被媒体和业内人士吹捧成私定制之母。
二十分钟后，我一手抱着丁丁，一手拿着她的小书包，满脸狼狈地推开刘伶俐那家名叫“简色”的高级女装定制店的大门。
一进门，我就被眼前一排金光闪闪的大字—“好衣服是承载记忆的”惊到。几个月没来刘伶俐的店，变化还真大，如果不是门口的店名还是“简色”，我肯定以为自己走错了地儿。这金碧辉煌的装修，这衣橱里的当季新款，都让我有种进了巴宝莉或是香奈儿专卖店的错觉。
国人喜好崇洋媚外，特别是近年，那些暴发户总喜欢涌到欧洲去购买动则上万的大衣或是包包。其实在国内，只要他们细心留意，只要他们愿意，完全可以花大牌十分之一的价格，买到同样质地的产品。从前刘伶俐跟我说，她要做所有人都穿得起的好衣服，我还嘲笑她异想天开，现在看来她的梦想已经照进了现实。
刘伶俐用她那双指甲涂满了金色指甲油的修长手指，在我眼前轻轻一晃，终于把我从想象中拉回现实。
“你这是发什么愣呀！”刘伶俐娇嗔道。
“你暴发了啊？”我环视店内问道。
“怎么样？品位还不错吧。高斌说咱这店要走国际范，不能单单靠衣服，还得靠店内装饰。你猜猜这装修花了多少钱？”刘伶俐转了一个身，开始得意扬扬地跟我显摆她和她丈夫的高品位。
“五万！”我小心翼翼地报了一数字。
“徐贤慧你眼神怎么这么不好使，什么五万，还得再加个零。”刘伶俐尖叫一声，开始细细数落她是如何花了血本装修出这么一间高品位的店，“我跟你说呀，这些地板呀壁纸呀灯呀都是高级货，从意大利空运来的，五万块连运费都不够！”
我倒吸一口冷气。五十万？再加点钱都够买个门面了，刘伶俐两口子也真舍得下血本。
我啧啧嘴：“你们俩也太那个什么了吧，花五十万装修个门面，中彩票了？”
“嘁，你还不知道我这儿的情况，媒体上把我们吹得厉害，实则上我们才刚刚盈利，刚赚点钱又砸进装修里了。不过高斌说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装修花的这五十万，将来是五百万五千万的回报。”
“你们家高斌可真会做梦，他人呢？”我扫了一眼，并没有见到简色的男主人—刘伶俐的老公。
“他到北京出差了，月底我们的新店要在北京开业，他去给新员工做就职培训了。”
“你俩行啊，店都开到北京去了，你们这可是曲线的农村包围城市，毛主席的游击战战略可被你俩用得滚瓜烂熟啊！”我打趣道。
“你就别笑话我了，我们什么家底你还不清楚？如今这摊子弄大了，反而没有以前好控制。”刘伶俐叹气道。
“得了，你家高斌可是有远大志向的人，这都进军首都了，你还担心什么？放心吧，就算你赚了千万亿万，我徐贤慧也不会找你借一分钱。”我用肩膀撞了她一下。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这边跟你掏家底儿，你却跑来跟我抬杠，真是没有见过你这么不会聊天的人。走走走，到我办公室去，有正经事要跟你说！”说着，她接过我手中的包包，又随手捏了一把丁丁的小脸。
“你那手指上有指甲油，别往我女儿脸上捏！”我及时挡住刘伶俐那双满是化学品的手。
“啧啧啧，这做了妈就是不一样，瞧瞧你这一身素净得跟高中生似的。话说，你还真是为孩子改变不少，连妆都不化了，我要换成你呀，死了算了。”刘伶俐瞪着她那对迷人的丹凤眼，夸张地看着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