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笑脸奇功
00中午刚下班，鹿晓溪打着太阳伞从公司里出来，她站在路旁的一棵大树下等候刚约的一位客户。手机响了，客户抱歉说因遇到紧急情况，不能来了。
鹿小溪刚想离开，这时，有人叫她，她扭头一看，是个穿着白色T恤的男子。“你叫我吗？”她怀疑地问。男子有些愣愣的，说：“是啊，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以前的一个同事。”鹿小溪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印象，又打量了一遍这个人，他看上去穿得还算干净，但给人的感觉是有某种不协调。或许因为自己换单位比较频繁，真的忘了呢，她这样想，就问：“哦，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男子的嘴动了一下，很费力地回答：“我叫王子豪，以前借过你两百块钱呢。”这么一说，鹿小溪有些云里雾里的。王子豪说：“等我把这笔账清了，就再没有牵挂了。”这句话让鹿小溪心里一颤，她虽然不明白话的真实含义，但分明隐含着一种怨气，作为公司高管，作为一个谈判桌上的高手，她练就了从对方的语气和余音中捕捉信息、揣摩对方的心理的本领。
“抱歉，我跳槽太多了，一时想不起来。不过，隐约有印象，你那时候挺开朗的。”她说。
“我们绝对是同事，我从来都是记忆一流的。”男子很肯定。“你现在哪里工作啊？”鹿小溪问。王子豪岔开话题，说：“我请你吃饭吧，边吃边聊，你不会拒绝我的一片好心吧？”鹿小溪想了想，说：“好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个条件，时间有限，咱们就在路边吃吧。”王子豪点点头，显然他很激动。
来到一个大排档，这里熙熙攘攘，卫生条件还不错，鹿小溪经常跟同事来这里吃中饭。
王子豪先是让鹿小溪点菜，鹿小溪点了一个自己爱吃的鸭肝，说：“剩下的客随主便。”王子豪就又点了几个，并要了两大杯干啤。鹿小溪推辞说：“我不会喝酒，喝白开水的话，你可不是对手。”王子豪也不勉强，说道：“都是我的了，喝足了，吃饱了，就没有啥遗憾了。”然后就从兜里掏出来两百块钱，推到鹿小溪跟前，“当初借你的，这么长时间了，你别生气。”鹿小溪呵呵一笑：“同事一场，连两百块钱的情分都没有吗？”一句话让王子豪不好意思了。鹿小溪说：“等我哪天缺钱了，去找你要不就得了嘛，到时候连利息一起收。”王子豪被鹿小溪的豪放感染了，笑容多了起来。
“你现在忙啥呢？还在原单位？”鹿小溪边吃边问。王子豪叹了口气，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啤酒，然后就倾诉。原来，王子豪在医院工作时候，因为一次医疗事故被开除了。“可是，他们根本不听我的解释，我是有责任，但是也不至于让我一个人全担，就因为其他人有关系。开除我也认了，我现在想开个诊所，没人给我发执照。你说这不是让我没有活路吗？”
鹿小溪听了，表现得很轻松地说：“这样啊，看来你还真不顺，不过你那么阳光，什么事情能难得住你？”没想到王子豪有些凶恶地说：“他们让我没有活路，我也不能让他们舒服，不报复一下，他们不知道我的厉害，大不了大家一块玩完！”说着扬了扬手中的一个小瓶瓶。
这把鹿小溪吓了一跳，随后她镇定下来，说道：“要按你的标准我早死好几次了。”看着王子豪疑惑的目光，她给他讲述了自己的遭遇。6年前，她在一家器械公司负责销售，在跟另一家公司签订了供销合同后，她很快发了货，对方却没有及时把钱打过来。她去催，对方却列举出来货物的一大堆缺点，说按照合同是不会付款的，还假惺惺地表示不索赔就算大面子了。她震惊了，但是也很无奈，谁让自己审核不严呢。最重要的是自己碰到了一家无赖企业，按照她跟自己公司签订的协议，这80万的损失是要自己赔偿的。就这样，她不仅工作了一年没有拿到一分钱的工资，还要倒赔。她欲哭无泪，很多朋友劝她报复一下那家不良公司，把公司的领导的儿子给绑了教训他一顿，但被她拒绝了。
“为什么啊？”王子豪十分不解。鹿小溪淡淡地一笑，“我朋友很多，要干这件事情非常容易。但是结果呢？只能增加彼此的仇恨，再说滥杀无辜我做不来。还有一条就是自己确实也有过错啊，难道不该为自己的粗心付出代价吗？”
“所以你就忍了？”王子豪愤愤不平地问。鹿小溪说：“我之所以频繁地换公司，就是要找一家效益好，能给我丰厚报酬的单位，因为我欠了很多钱，自己也倾家荡产了。靠着自己的勤勉，我在现在这家公司站稳了脚，当初的那家坑人公司随着市场的竞争，早已经销声匿迹，没有公德和信誉迟早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人也是一样，只要努力了，总会被人尊重和理解，动不动就死，去杀人，是懦弱的表现。虽然我对你印象不深刻，但是你给我的感觉很好，走极端绝不是你的性格。”
王子豪好像有些烦躁，但也明显在思考着什么。等喝净了两大杯啤酒，他说：“谢谢你给我个共同吃饭的机会。”鹿小溪说：“这有什么啊，有人请吃饭多刺激啊，你结账吧。”等王子豪结完账，鹿小溪提醒说：“别忘把你的钱收好。”王子豪怔怔地看了她一下，把桌上的两百块钱和自己的小瓶瓶装进了包里。
王子豪回到家里，把包往桌子上一放，怀着复杂的心情拿出来那个小玻璃瓶，从里面带出来一张小纸条，还有一叠钱。他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大哥，相信你很快从阴影里走出来，这个社会有冷漠，但更多的是温情，多为家人考虑吧。这八百块钱帮不了你什么忙，算是朋友的一点心意。署名：小溪。
看着这个名字，他怔了好久，感觉不可思议。老婆回来了，他说：“我要去找份工作。”老婆很欣喜，这么些天来，她一直苦口婆心地劝他不要死钻牛角，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何必一条路走到黑，但他根本不听，很消极的样子。于是她赶紧说：“好啊，让姐夫帮咱想想办法。”
其实只有王子豪心里清楚，早晨他躺在床上下决心不活了，昨天他在网上聊天时，把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很多网友劝他不要胡来，要冷静，告诉他说理的地方多着呢，但也有个别煽风点火的。早上起床后，他犹豫不决。后来他跟自己打了个赌，要是今天有陌生人敢跟自己好好聊聊，说明还有人看得起自己。刚转到街上，看见一辆摩托车正违章拐弯，而后面一辆卡车冲了过来。他本能地大声喊道：小心！卡车司机来了个急刹车，骑摩托车的人白了他一眼，疾驰而去。正好就有个漂亮的女子回头答应了一声。他心里一动，就按照自己设想的计划，假装跟她是以前的同事。没想到这个陌生的漂亮女人还真敢跟自己吃饭，并帮助他。
忽然，他大呼一声，原来刚回家的儿子泡方便面时，把那个小瓶子里东西倒进了方便面里，瓶子在桌子上歪放着。那可是他前两天买的鼠药，儿子已经吃了好几口。他边喊着：“孩子中毒了！”边抱起儿子就往外跑。
到了医院，说明情况，他恨不得就要给医生下跪了。医生查看孩子，还没有显现出中毒的迹象。好在老婆把那个小瓶子拿了来，医生一看，又闻了闻，乐了。这不是味精吗！王子豪也惊呆了，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就用它装的鼠药。怎么现在变成味精了呢？就让医生再看看。医生正色道：“人命关天，我敢胡来吗！”说着把几粒味精放进嘴里，他仔细一看，确实不是鼠药了。他突然明白了，一定是在他结账时，鹿小溪给调了包。搂着活蹦乱跳的儿子，他眼睛湿润了。
在家里，他好几次对老婆说：“还是命值钱啊。”老婆看着他，感觉他今天的絮叨是这段时间以来最正常的一次。
而这天晚上，鹿小溪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老公。老公问：“你怎么还有这么个同事啊？一定是心理有毛病。”鹿小溪说：“也不能说他有心理毛病，人在某种特定时刻容易走极端而已，想当初，你追我的时候，不也是死去活来，当时不会是吓唬我的吧？”老公呵呵一笑说：“当然是真的，当时我都快崩溃了。”鹿小溪说：“行了，别表白了，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根本不认识他，我开始就怀疑，等后来他说自己是医生时，更证实了我的判断。”老公很诧异地看着她：“你胆子可够大的，竟然敢跟这么个陌生男人一起吃饭！”鹿小溪说：“还幸亏是我，否则说不准他要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再说好心劝劝别人，给别人个笑脸又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