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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地上吃烤红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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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地上吃烤红薯
     
     
     
     

丹丹到华盛顿开会,我兴奋得等不及丈夫有空,就自己一个人先坐着华人的长途汽车去看望她。那时候,正值樱花盛开的时节。华盛顿的樱花是1912 年,从日本漂洋过海移植过来的,一开始是三千棵,据说现在繁育到了四千棵。细算起来繁育得不快,然而就是这四千棵树,每年都会带来近百万的游客。
     
     
     
     

这天丹丹休会,阳光底下,我们俩徒步走向华盛顿纪念碑西南侧的潮汐湖畔,那里是樱花树集中的地方。我们俩一路走一路讲,虽然离别以后长途电话没有断过,可是一见面又有讲不完的话。
     
     
     
     

还没有走到跟前丹丹就叫起来了:“嗨,你看,前面红颜绿色的是什么呀?都是人吗?樱花在哪里啊?” “不要急,还远着呢,那些红颜绿色的是游客和他们的车子,这就是我决定要步行的原因。”我说。
     
     
     
     

“还好,你有经验,不然的话,停车位也找不到。是不是我们今天来得不是时候啊?怎么这么多的人呢?看得到樱花吗?”丹丹有些担心地说。
     
     
     
     

“人多才好呢,一定是花好。去年因为雨水多,凄风冷雨当中只有几朵凋零的花。远道的游人们又不甘心,他们挤在惟一开花的一棵樱花树下,假模假样扯过一根枝条,做出个笑脸。持相机的想方设法摆弄镜头,尽量把人物挤在樱花中间,倒也有些烂漫似霞的韵味。但是快门一按下来以后,被照相的连忙钻进棉袄里瑟瑟发抖,可笑至极。”我说。
     
     
     
     

“今天一定不会,我已经看到雪片一样的樱花了。真漂亮…… ”丹丹兴奋起来,她加快了脚步,我也不得不紧紧跟上。
     
     
     
     

跑到前面的高坡上,我们俩一起立定下来,这哪里是来看樱花的呀?明明是来看人的,整片的绿地已经被各种肤色的人铺盖了,他们常常是三个人一堆五个人一群,坐在自带的线毯上,线毯当中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吃食,最多的是鸡肉。有墨西哥人的烤鸡、美国人的炸鸡、中国人的卤鸡等,几乎是男女老少人手一块鸡。
     
     
     
     

“啊哟,我要吐了。”我一把抓住丹丹的手臂说。丹丹反身支撑住我说:“不得了,这里简直是万鸡大会,腥气兮兮的味道简直就要把人腾空起来了。” 说着她从背包里摸出一盒口香糖,塞了一块到我的嘴里又说:“坚持一下,来也来了,我们还是到下面去看一看吧。”
     
     
     
     

我们小心翼翼地从高坡上走下去,不料,到了下面,丹丹也吃不消啦,她说:“这是什么味道啊?鸡臭?屁臭?人体臭?这些人怎么这么没有公共卫生道德的啦?香烟乱抽,垃圾乱扔……当心狗屎!”丹丹惊叫,我连忙跳了过去,顿时游兴全无。
     
     
     
     

我说:“我们走吧,到市中心去逛街好了。”丹丹说了声“好”,两人就设法离开这个人鸡泛滥的地方。然而,就是要离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们绕来绕去,大半个小时以后,总算绕开了地上铺满的线毯和垃圾,来到潮汐湖的边上,我深深地喘出一口气说:“我大概这辈子再也不要吃鸡了。”
     
     
     
     

丹丹却在一旁做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背诵起白居易的诗词来了:“小园新种红樱树,闲绕花枝便当游。”
     
     
     
     

“什么‘闲绕花枝’啊?我看是苦绕鸡翅啊!”我的话语引起旁边一对华人小夫妇的大笑。回头一看,那个当妻子的已经是身怀六甲了,她的丈夫背着一个庞大的双肩包守护左右,我连忙说:“这里的空气不好,无论对母亲还是孩子都不利的呀。”
     
     
     
     

当丈夫的说:“是啊,我们刚刚到,就被吓到了,正准备离开呢。原本也想到樱花树下坐坐,还带了一大堆我太太最喜欢的烤红薯,现在只好再背回去。”
     
     
     
     

当妻子的接下来说:“送你们一点吧,他的红薯烤得非常好,又香又甜。我们家里还有很多。权当帮个忙,帮他分担一点,实在太重了。”妻子的话音刚落,那男人就把一大半的烤红薯塞到了丹丹的手里,丹丹也没有推辞,只是摸出一管著名的落基山太妃糖,放到那个即将当妈妈的手里说:“太感谢了,这红薯烤得真好,糖汁都烤出来了,还有些温热呢,我都馋了。”
     
     
     
     

随后我们相互道谢道别,分道而行。
     
     
     
     

丹丹说她从中部到东部来,有两样东西是一定要去品尝的,一是Legal 海鲜餐馆的奶油蛤汤,一是Krispy Kreme 脆皮甜甜圈。Legal 海鲜餐馆的奶油蛤汤相当时髦,据说连总统就职宴会上也要喝他们的这道汤。我知道Legal 海鲜餐馆就在市中心,但是因为生意兴隆,平时要排很长的队。好在今天大家都奔着樱花去了,所以一踏进店堂,我们就找到了座位。蛤汤是乳白色的,具有独特浓郁的奶油香味。除了奶油以外,汤里还有蛤、贝、芹菜、洋葱和多种香草料,味道极其鲜美。
     
     
     
     

我和丹丹坐在临街的窗口,一边用汤匙把奶油蛤汤送进嘴巴,一边凝视着窗外的街景,温柔的阳光渐渐西斜,透过巨大的玻璃洒落在我们的身上,玻璃外面一个乞丐伸出要饭的手……
     
     
     
     

丹丹说:“有点煞风景,落到没有饭吃的地步是最大的悲哀了。”
     
     
     
     

我说:“假如是我,我就会先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我比你年长,假如我先走了,你要照顾我的儿子…… ”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丹丹就厉声打断:“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说?告诉你‘黄土埋人不分老少’,你不可以胡思乱想,你的儿子你自己照顾,我是不会照顾他的,你给我好好活着!不然的话,我会上天入地不让你安稳的。”说着她挥了挥手,招呼跑堂,结了账,我们就直奔Krispy Kreme 脆皮甜甜圈了。
     
     
     
     

这家甜甜圈店原本是生产甜甜圈的工厂,据说是美国最早的机器流水生产的食品,专门批发甜甜圈给杂货店出售。后来很多人喜欢在工厂门口,直接购买刚出炉的甜甜圈,于是老板就决定把工厂临街的墙壁凿开一个洞,作为售卖视窗,顾客们可以一边挑选自己喜欢的甜甜圈,一边看着自己的甜甜圈的生产过程,又新鲜又有趣。
     
     
     
     

这天我们一直吃到走不动才站在街口说再见,届时天色已近黄昏,丹丹回旅馆去了,我则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向华人的长途汽车站。
     
     
     
     

一转弯,我便目瞪口呆,这里怎么这么多的人啊?好像刚刚涌在樱花树下的人,统统集中到了这里。
     
     
     
     

好不容易挤到车站的标志下面,一打听,原来今天是樱花节,成千上万的游客从各地赶来,现在正好是回程的高峰,汽车公司的大客车来不及载客,加上堵车,大家只好滞留在这里了。我大叫:“我有票,早上就买好的回程票!是六点钟的!”
     
     
     
     

“有票又有什么用?你有六点钟的票,人家有三点钟、四点钟的票都没有走呢,你还是老老实实一边等着吧!”有人说。
     
     
     
     

“啊哟,今天是倒大霉了,人山人海的,过了半夜也走不了。”又有人说。
     
     
     
     

“他妈的,我恨中国人的长途汽车,我恨中国人!”一个黄头发的小姑娘当众骂街。我原本正气不打一处来,刚想骂这个不守信用的长途汽车公司,不料听到这个小外国人骂中国人,就好像被骂的是我一样,立刻骂了回去:“他妈的,你恨中国人还要坐中国人的汽车啊?没有人请你来的,你滚吧!”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有的事情不是自己的意志可以改变的,急也这样,不急也这样。还是安安心心地等待老天来安排吧。”一个坐在地上的华人老太扯了扯我的衣襟下摆,并从屁股底下拖出半张报纸,示意让我坐到她的旁边。
     
     
     
     

我坐了下来,坚硬的水泥地面硌硌棱棱,本想把那只斜挎包垫在下面,可是一摸,发现里面鼓鼓囊囊的,原来,丹丹把那包烤红薯又分了一半塞在那里了,我笑了。丹丹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任何东西不管多少都习惯和我分一半。我把书包移到面前,拉开拉链,喷香的烤红薯一下子就暴露了出来。旁边的老太咂咂嘴巴,我摸出一只递给她。坐在我另一边的是一个消瘦的小伙子,两只眼睛正贪婪地看着我手里的红薯,我也塞了一个到他手上。
     
     
     
     

“真香,好像我妈妈烤的一样,皮和肉都烤得脱离开来了,甜极了。” 小伙子两口就把红薯吞咽下去了。
     
     
     
     

“慢点,慢点,当心噎住。”旁边的老太说,我赶紧再递给他一只红薯说:“你妈妈在哪里啊?你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吗?”
     
     
     
     

“五年了,我有五年没有见到妈妈了,我现在就是回纽约去看她的。” 小伙子说。
     
     
     
     

“啊呀,你这是在外面干什么呀?这么多年不去看妈妈,你妈妈多想你啊?”老太发出唉唉的叹息声。
     
     
     
     

“我不是一个好儿子,我是离家出走的。”小伙子吃饱了红薯,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原来这个小伙子叫大卫,是个美国出生的ABC。父亲在中国城的餐馆里打杂,母亲是车衣厂的工人。他们住在一家鱼店楼上的阁楼里,睡觉的地方连腰也直不起来。大卫说:“我们家里从来不买鱼,妈妈会在上下楼的时候,随手从鱼店放在门口促销的鱼筐子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一条鱼回来,有时候鱼店也会在那里卖红薯,那么我们的阁楼上便渗透了烤红薯的焦香。”
     
     
     
     

大卫的母亲从来也不会让大卫去干这种事,她告诉大卫,她在老家的时候是一个唱戏的,大卫的父亲在台上舞大刀,大卫看过父亲的剧照,扮相十分威武。大卫想不通如此威武的手握大刀的父亲,为什么会甘心整天抓着一把小刀,在一大堆鸡肉猪肉当中割来割去。
     
     
     
     

尽管大卫看到,父亲常常一个人坐在阁楼黑暗的角落里发呆,但是大卫的母亲对于这种现状似乎十分满足,她说她一辈子也没有吃过这么多的鱼。大卫很想告诉母亲,他厌恶吃鱼,特别是吃那些从楼下摸上来的鱼;他厌恶中国城,厌恶直不起腰的阁楼,甚至厌恶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于是有一天,当他母亲喜滋滋地把一大包红薯塞进烤箱的时候,大卫从他母亲的枕头底下摸出三百美金,想了想又留下一半,拿着另外的一半离家出走了。
     
     
     
     

那时候还没有华人的长途汽车,大卫背了一个双肩包来到“灰狗”站,这一年他十七岁。他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只晓得越远越好。正巧遇到“灰狗”大减价,九十九美元一直可以坐到赌城拉斯维加斯。大卫不记得自己在中学里有没有学过地理,他也不清楚这一路有多远。那时候的“灰狗”不如现在的设施,一上路就开始颠簸,颠到大卫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肺都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了,大卫开始想家。
     
     
     
     

幸好坐在大卫身边的一位白女人一直在照顾他,一会儿给他喝水,一会儿给他面包,有时候到了站头,这个女人便扶着他到月台上走一走、歇一歇,乘坐下一班车再走。这个肥胖的女人叫雪丽,雪丽就住在拉斯维加斯。当她知道大卫无家可归的状况,立刻说:“不要怕,拉斯维加斯对你这样的年轻人来说就好像天堂一样,你没有地方待可以住到我的家里,我有一套独立房。”

大卫想说自己真幸运,一出门就遇上了一位贵人。他很快忘记了自己的母亲。走走停停差不多四五天,最后汽车进入荒漠。窗外除了沙土还是沙土,偶尔冒出几棵张牙舞爪的仙人掌,在暮色当中鬼怪一般站立着,大卫感到不祥,他闭上了眼睛。
     
     
     
     

半夜里大卫睡醒过来,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下子惊呆了,只看到远远的沙漠当中一片金光,就好像一顶堆满金银财宝的巨大皇冠,正扎扎实实地扣在那里。
     
     
     
     

“灰狗”停靠在一家金碧辉煌的赌场前面,雪丽说:“到了,我们下去吧。”
     
     
     
     

大卫兴奋地跳了起来,他背上自己的双肩包,又从车厢下面的空间里拖出雪丽大大小小五个包包,先把一个有着背包带的花包包套在颈脖上,然后一手拎起两个大包,好像骆驼一样地跟在雪丽的后面。他们上了一辆公车,不久公车在远离灯火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们下车了。大卫感觉不对,这里怎么这么偏僻,不过再一想,美国的有钱人都住在郊外,不会住在市中心,市中心就好像中国城里的那个阁楼。
     
     
     
     

“你真棒!力气真大!”雪丽摸了摸大卫的胳膊说。
     
     
     
     

“那当然,我在学校里是打篮球的,我的弹跳力很强!”大卫得意地撸起袖子,显示出自己健壮的胳膊,又原地跳了几下说。
     
     
     
     

“哦,真的呀!”雪丽突然把手伸到大卫的大腿上捏了一把,把大卫弄得个措手不及,他感到自己的大腿根颤抖了一下,小肚子一阵发紧。大卫偷眼望了望雪丽,雪丽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了他的前面。
     
     
     
     

大卫口干舌燥,他想了想刚才的事情一定是自己产生错觉,于是摇了摇脑袋,像是要把刚才的一切都摇出去一样。接着,大卫便跟在雪丽后面高一脚低一脚地走路,不知道走了多少路,他觉得自己的两条腿都要走断了,手臂也被沉重的包包拖拽得疼痛不堪,终于雪丽走到一片汽车房当中,七拐八拐,来到其中极其简陋的一间房前,这就是雪丽的独立房了。
     
     
     
     

大卫倒抽一口冷气,一路上的憧憬和希望刹那间破灭。这房子比中国城的阁楼还要拥挤杂乱,厕所小到了转不过身体,连一个洗澡的地方也没有。雪丽说:“你以为这里还是你的中国城啊?这里是寸土寸金的黄金世界,美国最大的赌城!要洗澡吗?到外面去,那里有个水龙头,节约用水啊,这里是沙漠地带,水是很昂贵的!”
     
     
     
     

大卫在水龙头底下把自己冲洗到麻木才回到房子里,他在雪丽的指点下爬到一张不大的床上,把自己的身体摆平,脑子抽空,朦胧当中大卫好像看到雪丽贼头贼脑地把他的双肩包塞在烤箱里,又把他的身份证塞进了橱柜的夹缝当中,“这个女人在干什么?不去管她了…… ”大卫进入了梦乡。
     
     
     
     

大卫在梦里看见了自己的母亲,母亲正在煎鲈鱼,这是他惟一喜欢的鱼,突然这条鲈鱼变得庞大,大到把他压倒,压得他气也透不出来了。大卫开始挣扎,却没有力气挣扎……这时候大卫感觉到这条鲈鱼生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他的下体,他浑身毛骨悚然,清醒过来。不对,这不是梦,是真的!自己怎么一丝不挂地躺在那里,一个脱得精光的女人正压在他的身体上,这人就是雪丽。
     
     
     
     

大卫从来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他一直在暗恋他的同班同学莉莉,他想像着将来有一天,发了财就去找莉莉,他要把娇小的莉莉抱在怀里,没有想到他的童贞竟丧失在这么个肥胖的老女人身上。他试着反抗,却身不由己。
     
     
     
     

大卫沮丧至极,他毫无反抗之力地瘫倒在那里,雪丽肚子上的肥肉从她的身体上耷拉下来,两只硕大的乳房夹着他的脑袋,一次又一次,他感到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了。月光底下大卫看着这个满足了的老女人发出贪婪的呻吟,他恨不得拔出桌子上刀架里锋利的小刀,插进这个丑陋的躯体,可是他已经被这老女人折腾得连缚鸡之力也没有了。
     
     
     
     

雪丽终于睡熟了,大卫轻手轻脚地逃离了这个魔窟,出逃之前,大卫除了带走被老女人藏在烤箱里的双肩包和橱柜夹缝里的身份证以外,还席卷了老女人的钱袋:“让她去哭号吧,这还不够我童贞的报酬!”
     
     
     
     

大卫来到了赌场,他在老虎机里输光了身上的最后一分钱,然后,身无分文的他,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到处闯荡。“我打扫过卫生,清理过下水道,帮有钱人捡狗屎,甚至修路修房子,
     
     
     
     

辛苦至极。一天下来累得半死,连饭也不想吃了。”大卫说。
     
     
     
     

“这下后悔离家出走了吧?还不赶快回去?”身边的老太说。
     
     
     
     

“我不甘心这么狼狈不堪地回家,我一定要赚大钱,带一大笔钱回去!”大卫说。
     
     
     
     

可是赚大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一天,大卫正在牌桌上一败涂地,旁边一个俄国女人帮他押了一个三百美金的赌注,他又输了,他正不知道怎样对这个俄国女人交代的时候,俄国女人挥了一下手中的香烟说:“走,喝一杯。”
     
     
     
     

从此以后,大卫变成了这个俄国新贵的包养男人。俄国新贵要比大卫长二十多岁,精瘦苗条,然而这个精瘦苗条的女人却比那个肥胖的雪丽悍很多,她有着旺盛的性欲,甚至还是施虐狂。每次做爱的时候,她都要把大卫紧紧捆绑在床上,然后鞭打、刀割甚至烧灼。她要看到大卫啼哭叫喊一直到大声求饶,求饶声越大她就越兴奋,甚至亢奋得不能自制。事后,大卫便会得到令他心甘情愿忍受这遍体鳞伤的巨额报酬。

大卫变成这个俄国新贵股掌之中的玩物以后,常常出入高级宾馆、达官贵人的俱乐部甚至出国旅游,最后连大卫自己也忘记自己是谁,找不到东南西北了。正在这时候,大卫被俄国新贵抛出门外,因为这个变态的女人只和二十岁以下的“小鸭”上床。
     
     
     
     

被俄国新贵抛出门外的时候,大卫已经不是当年从那个老女人雪丽的床上逃出来的模样了,他经验老到,心狠手辣,尽管在拉斯维加斯卖淫是违法的,但是他有自己的渠道,可以在网上招揽生意。大卫变得有名起来,应接不暇,他说:“只要有钱,我什么样的服务都做,甚至取悦男人!”
     
     
     
     

“作孽,这是作孽啊!”身边的老太又叹息起来。
     
     
     
     

“这些年,你就没有回去看过你的父母吗?”我问。
     
     
     
     

“看过一次,那还是俄国新贵在贺岁的时候带我飞到纽约,在时代广场参加‘大苹果下落’的庆典活动,我抽身去了中国城。我站在鱼店对面的马路上很久,不断地在心里祈祷‘让我看一眼爸爸妈妈’。结果,在我必须离开的时候,我看到爸爸妈妈抱着一个和我长得十分相似的小女孩从外面回来,小女孩抱着一个红薯开心地啃着,我没有上前,心里却感到很温暖…… ”大卫说。
     
     
     
     

“后来我找人把钱送到他们的手里,让他们在布鲁克林购买了一套小公寓,本想等我洗手不干的时候再回去换一套大的,可是我病了。”大卫又说。
     
     
     
     

其实大卫早就病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一开始好像感冒发烧,打寒战、关节疼、肌肉痛、喉咙痛,一段时间以后浑身上下的淋巴结开始肿大,现在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大卫走路也走不动,他把所有的钱都花费在医药费上,可是医生告诉他:“这是艾滋病,无药可救,来日不长。”
     
     
     
     

于是大卫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回家,为了省钱,大卫购买了拉斯维加斯到华盛顿的飞机票,然后再乘坐华人的长途汽车回家,不料却耽搁在这里。大卫一边叙述,一边吃掉了我一大半的红薯。他的讲述,让我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类的吃饭故事。
     
     
     
     

记得几年以前,丈夫带我到纽约大都会观看音乐剧。不料,前面的包厢里坐着一个老女人和一只“鸭”,整场歌剧当中他们竟然都没有安静过。我看见老女人付给那只“鸭”一叠钞票以后,那只“鸭”便一刻不停地在老女人的衣服里,上上下下摸来摸去,忙得不亦乐乎。老女人脖子上无法掩饰的皱纹已经好像树皮一样了,她的身体却还要在“鸭”的抚摸下扭来扭去。
     
     
     
     

我感到恶心至极,我说:“美国真是一个无奇不有的地方,吃这种饭的男人真不要脸。我看不下去啦!”
     
     
     
     

丈夫说:“这叫一张票子看了台上台下的两出戏。”
     
     
     
     

……
     
     
     
     

正想着,身边的老太利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说:“嗨,你们看,到纽约的汽车进站啦!我也是到纽约的,我们一路走。”虽然我不去纽约,但也随之起身,偷偷从包包里摸出一双橡皮手套戴上,然后和老太一起架起了大卫。这时候我看到,大卫衣领下面的脖子上,已经暴露出溃烂的痕迹。老太说:“这孩子真可怜,身上一点肉也没有,一把抓上去,就好像直接抓在一根纤细的骨头上。” 等待过久的愤怒的乘客们蜂拥而上,老太大声呼叫:“让一让,让一让,这里有病人,重病人!” “哦哟,这个人怎么像鬼一样的啦?瘦得这样可怕,不要是传染病啊?”有人说。“可怜,那个老娘倒还是精神十足的样子,看样子这个白发人要送黑发人啦。”有人误认为老太是大卫的母亲了,一边让出一条通道一边说。
     
     
     
     

我把大卫送到汽车上,又下车等待我自己的汽车,回过头去,只看到大卫急吼吼地把脑袋伸出窗外,我以为他忘记了什么东西了,立刻挤上前去,大卫说:“告诉我,我这样回去,我的妈妈会原谅我吗?”
     
     
     
     

我愣了愣,马上回答:“当然会原谅你的,一定会原谅的,天底下哪有当妈妈的不原谅儿子的?”
     
     
     
     

大卫听了我的话,脸上呈现出安心的神态,他点了点头,挥手和我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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