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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尼龙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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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六 尼龙绳
     
      那天晚上钟铁龙没有找到石小刚,芙蓉山庄的别墅里没有,银城大酒店里也没有石小刚的影子,打石小刚的手机,手机关机,石小刚石沉大海了。
     
      次日上午,他把三狗、张兵、莫伢子和光头都叫到办公室,“石小刚失踪了,从戒毒所跑了出来,你们去找找。”他对他们说,“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让他把毒戒了。”
     
      莫伢子开着张兵开过的那白色辆桑塔纳,当天上午回了村,问石小刚的父亲道:“石伯伯,石小刚回来没有?”
     
      石小刚的父亲见是莫伢子,摇头说:“没回来。莫伢子你坐。”
     
      莫伢子没坐,又开着车飙回长益市,下午他和光头就分头上酒吧找石小刚。三狗却开着车去了乡村酒店,乡村酒店如今还在石小刚的名下。乡村酒店的大门锁着,侧门却大敞,三狗走了进去,里面满目凄凉,原来关着的门都被人撬开了,酒店里的空调、冰箱、桌椅和席梦思床统统不见了,都被当地的村民偷偷搬走了,甚至热水瓶、茶壶、杯子和碗筷都一概不剩了。他回来,向钟铁龙汇报说:“乡村酒店被当地农民偷光了,连一根筷子都没遗下。”
     
      钟铁龙说:“你说石小刚会躲到哪里去?”
     
      “应该躲在哪家酒店里住着。”三狗说。
     
      钟铁龙说:“走,去酒店看看。”
     
      两人去了蓝天大酒店,又去了金源大酒店和通程大酒店,寻遍了停车坪上的车也不见石小刚开的宝马车。“这样找等于大海捞针,”钟铁龙没有信心了,“算了,随他去。”
     
      晚上,他又打石小刚的手机,石小刚的手机仍是关机。他打张兵的手机问:“找到没有?”
     
      张兵回答:“没找到。”
     
      他又打光头的手机,光头说:“没找到。”
     
      他再打莫伢子的手机,莫伢子说“没找到”,他交代莫伢子说:“你继续找。”
     
      他们没有找到石小刚,石小刚跟模特儿小邓开着他心爱的宝马车去了广州、汕头、惠州、深圳和珠海等城市,在那些个城市吃喝玩乐了大半个月,所带的十万元现金花得差不多了,这才回到银城大酒店。石小刚出现在银城桑拿中心时,令张兵和光头都喜出望外,禁不住内心的激动,把他抱住了。光头说:“刚哥刚哥,你让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啊。”
     
      石小刚说:“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三岁两岁的孩子,还以为我会丢吗?”
     
      张兵拍着石小刚瘦削的肩膀,“你回来了就好,你玩失踪,把龙哥急死了。”
     
      石小刚瞟一眼张兵,“我这人不喜欢被人管,他凭什么管我?”
     
      张兵没敢附和他,光头也不敢附和他。张兵笑道:“我们都担心你呢。”
     
      石小刚说:“不用你们担心,我好得很。”钟铁龙来了。石小刚开了间豪华单人间,刚刚洗了个热水澡,正准备睡觉,钟铁龙按响了门铃。石小刚就穿着裤衩走上去开门,钟铁龙就看着石小刚说:“你这家伙玩失踪,害得我叫莫伢子、光头和三狗、张兵四处找你。你躲到哪里去了?”
     
      “躲?”石小刚很不愿意听这个字,就用蔑视一切的目光盯一眼钟铁龙,“我躲谁?我去了广州、深圳和珠海,去散心。”
     
      钟铁龙看到石小刚的目光很对抗,像一把匕首似地刺来,便冷静地在沙发上坐下,拿出古巴雪茄,递一支给石小刚,石小刚不接道:“我刚丢的。”
     
      钟铁龙将雪茄烟点燃,抽了口,“小刚,你一定要戒毒,等下我就陪你去戒毒所。”
     
      “不去,”石小刚尖声说,“那不是人去的地方。”
     
      钟铁龙不动声色地瞅着他,瞅了他几秒钟,这才问他:“我们是不是好兄弟?”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你怎么说这种话?”
     
      石小刚抽一口气,“我谢谢你关心,但你无权干涉我干什么。”
     
      钟铁龙又一次强调:“你一定要把毒戒掉,那东西会把你害死。”
     
      石小刚冷冷一笑,“这一向我反复想过了,我们各干各的。我和你既然已有了隔阂,再呆在一起就只能进一步激化矛盾。你把银城桑拿中心给我,张兵是你的人,你带走,光头以前是我的人,就让他留下暂时替我打理。别的我都不要,我吃点亏也无所谓。”
     
      钟铁龙的心田上腾起了一片灰尘,那片灰尘里有硫磺味,让他很恼火地盯着石小刚,“什么我的人你的人?你越说越歪了!你明天去戒毒所,小刚,我真的是为你好。”
     
      “我不要你为我好。你不要逼我,逼急了,那你不要怪我不讲兄弟情面。”
     
      钟铁龙听出他话里有敌对情绪,便想不能激化矛盾,得采用另外的方式来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了,他勉强笑了下,强调说:“我们是好兄弟,我不逼你。”
     
      石小刚阴着脸,眼睛望着墙角,“你考虑一下我的话。”
     
      “好,你让我考虑一个星期。”钟铁龙说。
     
      钟铁龙相信石小刚要分家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了,因为他这是第三次提出来了。一个人如果有了分家的思想,那就不可能拧在一起了。他深感他终于明白史书上那些历史人物到后来都不能“同甘”的原因了,都是彼此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且听不进对方的话所致。苦的时候,大家的思想是共同御敌;甘的时候,利益和权力的分配难免不失衡,失衡就会生隔阂,隔阂会导致双方都不痛快。朋友也会生忌妒啊。史书上有的是这样的人,卢绾不就是例子?他曾经死心塌地地跟着刘邦打天下,后来富贵了,与刘邦不和,就公开反叛。为什么?钟铁龙想清楚了,就因为一度是朋友,刘邦贫穷时与卢绾还真是一对兄弟,从一条起跑线上起跑,一起反秦朝,一起打项羽,但后来刘邦跑到前面去了,当了皇帝;卢绾只是封了燕王,燕王卢绾不觉得刘邦有什么了不起,就反,而反的起因就是心理不平衡!
     
      整整一个星期,钟铁龙睡不好觉,吃饭也不香,一看见穿警服的就紧张。有天晚上,他在梦里再现他几个小时前回芙蓉山庄别墅的情景,他把奔驰车开到别墅前,刚进屋,有人敲门,他以为是大哥和莫伢子他们来了,就起身开门。走进来的是陈大队、高军等几人,陈大队对他冷笑道:“姓钟的,你最终还是逃离不了我的法手。”郑小玲在他的梦里惊悸地看着,他儿子拉开房门,也害怕地望着,一双眼睛同他母亲的样,瞪得大大的。他正想安慰他儿子说“儿子你不要怕,爸不会有事的”,陈大队却迅敏地掏出手铐将他的双手铐住了。他在梦里似乎听见了手铐发出的冰冷的“咔嚓”一声,然后陈大队在他肩上推了一把,说“走吧”。他吓醒了。现实世界里,风把窗外的树木刮得呼呼响,陈大队在他梦里说的那声“走吧”,此刻还在他耳畔回荡。郑小玲却在他身边安睡。他起床,走进书房,点上支烟,坐到转椅上,盯着桌上的那只白帆船,他机械地伸出手,摸着这只帆船,摸着帆船上那个胳膊很粗壮的木雕人,这人一手扯帆一手把舵,一副正力挽狂澜的架势。这只船不能被来自后院的风浪打翻,他想,一翻,这些年他所干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而存在的砝码就在石小刚身上。石小刚一旦垮了,会很惨,人在悲惨状态中考虑问题就不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考虑了,就会设法把令他嫉妒的人拉下水。一想到这里,钟铁龙就不寒而栗。
     
      整整一个白天,他的思想都在那个梦里打转,他怎么会做自己被捕的梦?这样的梦,以前他从没做过,是不是有什么预兆?下午五点钟,太阳阴了,他看着窗外的天空,苍白的天色又把他引到了他七岁时走在送葬队伍里的那一幕,他手攥拳头,眼睛瞪得很大,装着姐姐尸体的棺材在他眼前晃荡。我姐死去二十七年了,那个害死我姐的人至今仍逍遥法外,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其实有时候也有一个“漏”。他想,什么事情只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就没事。刘进打他的手机,两人事先约好了一起吃晚饭的,他回答:“我就来。”
     
      钟铁龙把车开到黄兴路上,还在去年的春末,他为刘进在黄兴路上开了家时装店,取名为女同胞时装店。他这样做是他不想天天跟刘进呆在一起,他不愿意郑小玲在这方面有所察觉。刘进对自己突然拥有了一家时装店充满了浓烈的兴致。当然就天天守着它了。她雇了个女孩替她买服装,还邀了个女同学跟她一起做生意。她当老板,女同学当二老板。黄兴路上整天都有几万人蹿动,总会有女人光临她的女同胞时装店,刘进便会笑脸相迎,让那些女人不惜掏钱包。刘进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脑子很活,总是有办法让那一个个犹犹豫豫的女顾客咬着牙掏钱买她购进的服装。刘进在,她的女同学也在。刘进看见他,说:“你瘦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望一眼刘进,“我瘦了?”
     
      刘进非常注意自己的体形,因而在她的店子里有一个方形的专称体重的秤。刘进让他站上去,钟铁龙就站到秤上称,果然他瘦了十斤。“你现在相信你瘦了吧?”
     
      钟铁龙这一向为石小刚的事确实没睡好,“是瘦了。”
     
      刘进又娇声一笑,“是不是想别的女孩子了?”
     
      “没想。想公司的事。”
     
      “想别的女孩子吧?”
     
      “真的是想公司的事。”
     
      刘进说:“电话都不跟我打一个,我以为你又有了新的女孩呢。”
     
      “你想到哪里去了?”
     
      他们去一家以吃蛇而闻名于长益市的餐馆吃蛇,吃了晚饭,他便开车去了蓝天大酒店。一进屋,他把刘进揽在怀里,刘进反过来吻他,问他:“做爱吗?”
     
      他点点头,刘进就脱光衣服进卫生间洗澡。他瞪着洗完澡走出来的她,她的身材非常好看,皮肤也是一流的,光洁得犹如瓷器。她说:“你去洗澡呀亲爱的。”
     
      他去洗澡,让热水淋着他光光的肚子,他香皂也懒得揩就湿淋淋地走了出来。刘进把湿淋淋的他搂到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揩他身上的水珠,娇声批评他说:“你真懒。”
     
      两人倒到床上,彼此亲吻、抚摸。爱河就涌现在两人中间,爱河波涛汹涌的,两人在爱河里潜游,时不时昂起头于风浪中吸一口痒,又坠入充满玫瑰香水的爱河中。可是做爱做到一半他就软了,因为他在爱河里仰泳小憩的那会儿,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假设,假如石小刚因吸毒被公安抓了,关在牢里受煎熬了,他凭什么要让你钟铁龙好过?你是他爹?他哥?他弟?他崽?他的思想一跑到石小刚身上,就再没兴趣做这事了。
     
      刘进问他:“怎么啦你?”
     
      他解释说:“我这一向太累了。”
     
      这天上午,钟铁龙把奔驰车开到了黄家镇,同刘松木会了面。刘松木在大街上的一处桌球室打桌球,穿着件花衬衣,下身一条西装短裤,脚上却是双拖鞋。刘松木看见他,就不打球了,笑嘻嘻地走拢来。他对刘松木说:“低和我一起去长益市。”
     
      刘松木说:“我回家去换件衣服。”
     
      五分钟后,刘松木走来了,穿件黑衬衣,下身一条牛仔裤,脚上穿着旅游鞋,变成一副精干的模样了。刘松木是两个人,他想,一个是干事的刘松木,这个刘松木浑身是胆;一个是松松垮垮地在街上玩的刘松木,这个刘松木跟镇上的男人没什么两样。
     
      路上,钟铁龙没怎么说话。他把车开到长益市一家新开张的神龙大酒店,开了房,领着刘松木进了房间。刘松木看着钟铁龙笑,“你又有什么活要我干?”
     
      钟铁龙点上支雪茄说:“这个活我自己做不了。我是考虑了好久才下的决心。”刘松木望着他,钟铁龙把黑皮包的拉链拉开,将一万块钱放在茶几上,“这是你这几天的费用,干完了活,我会给你三十万现金。一句话,要干得干净,一点痕迹都不能留。”
     
      刘松木的眼睛瞪大了,“你是要我干什么大活吧?”
     
      钟铁龙说:“有一对朋友,以前很好,为了改变命运,一起做过一桩足可以让两人判十次死刑的事。后来好了,一个兄弟就吸起了毒,他的朋友无意中发现了,把吸毒的兄弟强扭进戒毒所戒毒,但这个兄弟中途找个借口跑了,跑了后带着吸毒的情妇去广州、深圳玩,手机关机,害得他的朋友发动弟兄们到处寻他。”他望着松木,“那个人回来后,他连自己的老婆和儿子都不去看一眼,仍整天跟情妇住在酒店里。松木,你说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丢在一边不要,这样的男人一旦抓进公安局,他会不会出卖朋友?你凭你的直觉说。”
     
      刘松木毫不犹豫地回答:“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崽都不要了,又怎么会在乎朋友?他肯定会把朋友出卖给公安局,因为这个人心里已经没有朋友不朋友了。”
     
      “说得好,”钟铁龙望着刘松木,“你和我的判断一样。”
     
      刘松木见钟铁龙满脸忧愁,便笑着问:“龙哥,你是说谁?”
     
      钟铁龙这才点出人来,“这个人是石小刚。”
     
      刘松木的宽脸上一片惊诧,稀疏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很是吃惊地瞪着钟铁龙。钟铁龙淡淡一笑,“你救过他,他现在是个吸毒犯,被一个漂亮女人拖进了吸毒的圈子。我跟他是多年的朋友,我下不了手杀他,所以找你。”
     
      刘松木的目光就鹰一样盯着他,“石总?”
     
      “晓得我为什么要你干掉石小刚了吧?!”钟铁龙吸了口雪茄,“他晓得的事太多了,你那次救他,杀了四个人,他都知道。我要你给他留个全尸。”
     
      刘松木说:“全尸怎么个留法?”
     
      “我跟你想了个最好的方案,我安排你坐他的车,你从背后勒死他。”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白尼龙绳,丢给刘松木,“该做的你都晓得了?完事后,记得把尼龙绳带走。”
     
      刘松木玩着尼龙绳,试着拉了拉,发现它很结实,“我会完成的。”
     
      “你戴双白手套上他的车,还是那句话,不要留下任何东西,包括烟蒂。”
     
      刘松木点头说:“我什么都不会留下。”
     
      钟铁龙瞧着刘松木,“你为我做了很多事。今天我看见你像街上的二流子,一条短裤一双拖鞋地打桌球,像没混出水平样。我准备在白水县城投资一个白水县最好的卡拉OK厅,送给你经营。一句话,赚了钱是你的,我一分都不要,亏了那是你没本事。”
     
      刘松木嘻开大嘴笑了,打一个拱手说:“谢谢龙哥。”
     
      “你现在有一百多万,如果不给你一个公司经营,别人还以为你的钱是偷的。”
     
      刘松木哈哈一笑,“是有人问我,问我哪里来的这么多钱,没做事还抽芙蓉王烟。”
     
      钟铁龙点燃古巴雪茄烟,望着窗外,脑海里又闪现了童年的那个记忆,思想飘忽起来。晚上九点来钟,钟铁龙到了银城桑拿中心,张兵、光头和小黑皮在桑拿部,钟铁龙带了三个税务局的年轻人来玩,他让张兵安排,他问光头:“石总人呢?”
     
      光头告诉他:“石总在他房间里。”
     
      钟铁龙在桑拿部看了看,就上楼了。石小刚在他的长租房里,正歪着头看电视。门虚掩着,钟铁龙走进去时,石小刚说:“你来了。”
     
      钟铁龙说:“我陪几个税务局的人来玩,他们在洗桑拿。”
     
      石小刚“哦”了声。
     
      钟铁龙说:“等下松木会打我的手机,他正往银城赶来。”
     
      “松木?”石小刚说,“我好久没看见他了,松木还好吧?”
     
      “他带了些李培父母给孙子的东西。”他望着石小刚,“我走不开,要陪税务局的干部玩和吃宵夜,你等下开你的宝马车送他去。”
     
      石小刚说:“没问题,刘松木这个人非常能干,我很欣赏刘松木。”
     
      钟铁龙想那就最好,他的手机响了,手机上显示了刘松木的手机号码。钟铁龙接了,故意大声问:“你在哪里?你到了?哦,你等一下。”他望着石小刚,“你的车停在哪里了?”
     
      石小刚说:“就停在坪上。”
     
      钟铁龙又对着手机说:“你晓得石总的车牌吗?你到那车前等着。我就通知石总,让他送你去。”他合上手机,瞧一眼石小刚,石小刚看着他,钟铁龙说:“松木到了。”
     
      石小刚便起身穿衣服,“那我马上去。”
     
      钟铁龙淡淡地看他一眼,“你代我向李培的遗孀问声好。”
     
      石小刚说:“我代你问声好。”
     
      两人走出房间,进入电梯,钟铁龙按了6字键,石小刚按了1字键。电梯在六楼停下,钟铁龙走出电梯时看了石小刚最后一眼,他看见石小刚对他笑。
     
      刘松木在人行道上站着,石小刚来了,拎着皮包,看见刘松木就跟刘松木打招呼,“好久没看见你了,松木你越来越精神了。”石小刚赞美他,伸出手要跟刘松木握手。
     
      刘松木戴着薄薄的白手套,刘松木跟石小刚握手,嘿嘿干笑两声。
     
      石小刚见刘松木两手空空,笑声也冷漠,又见这么热的天他还戴着手套,就觉得古怪道:“松木,钟总说你带了点土特产给小小?”
     
      刘松木说:“带了,有几十斤,我懒得提,寄放在一家饮食店了。”石小刚“哦”了声,也没来得及细想,按了下摇控器,车锁开了。
     
      刘松木拉开驾驶室后面的车门,坐了进去。石小刚拉开车门,坐进去,把车门关了。他的车钥匙刚刚对着锁孔,还没来得及插入,猛地感觉脖子被什么东西勒住了。石小刚想说“你干什么”,但他说不出口了,因为脖子立即被勒得紧紧的,勒得他既不能出气又不能进气。他慌了,想转过身来,但他的头被绳索死死地勒在宝马车的真皮靠背上,动荡不了。石小刚反过手来抓刘松木,然而刘松木的头与他的头相隔了一段距离,他只逮到了刘松木额头上的几根头发。刘松木把头朝后一仰,说:“不是我要杀你,是龙哥要我杀你,你不该吸毒。你死了,你的灵魂不要找我刘松木,你的死和我刘松木没关系。”
     
      石小刚无法辩解,脖子被尼龙绳勒得死死的,勒得他无法呼吸。他感到很闷,闷得心脏都要爆了。他无法挣脱,吸毒把他的身体吸空了,他又哪里是刘松木的对手!他一下子泄气了,就跟皮球泄气似的,气从他那长着痣疮的肛门冲了出去,把屎都冲了出来……刘松木闻到了一股屎臭,他仍十分用力地勒着石小刚的脖子。有人从车旁走过,然而石小刚的宝马车车窗上贴了黑太阳膜,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十分钟后,刘松木松开了紧攥着尼龙绳的手,用手背在死者的额头上探了探,感觉额头凉了。他相信石小刚死了。他把尼龙绳放进口袋,甩了甩手腕,这才把石小刚的包拎过来,把包里的东西统统倒在车椅上,有几叠百元人民币掉在沙发上,还有各种证件及几张银行卡,还有几根古巴雪茄。刘松木把钱捡进口袋,把雪茄烟也一一捡进口袋,银行卡他没要。他看了看车窗外,没人,便下车,弓着腰走到一辆桑塔纳前,然后直起腰,朝街对面匆匆走去。接着,他上了一辆的士……
     
      十一点钟,三个洗桑拿的税务干部都快活地洗了桑拿,钟铁龙执意要送他们回家。一行人下楼,走出银城大酒店,钟铁龙领着三个税务干部向他的奔驰车走去,经过石小刚的宝马车时他看见了这辆车。他开着奔驰车驶离停车坪,将三个快乐的税务干部一一送回了家。接着,他的车驶到了神龙大酒店,径直去了1818房。刘松木就呆在房里,看着电视,脸上笑嘻嘻的。他想他还能笑,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事情办完了?”他问刘松木。
     
      刘松木嘻开嘴说:“办完了。”
     
      钟铁龙盯着刘松木,“你决定他死了?”
     
      刘松木回答:“我决定。”
     
      电视机柜上摆着刘松木从石小刚包里拿来的钱,有三万多元,还有七支古巴雪茄,刘松木已抽了一支,屋内飘扬着古巴雪茄的香味儿。钟铁龙闻到了古巴雪茄烟味,折过头来望着刘松木说:“这都是石小刚包里的东西?”
     
      刘松木点头说:“都是。”
     
      “全在这里?你没拿别的东西吧?银行卡啊、存折啊对你都没用的。”
     
      “我没拿。”
     
      “这钱你拿去用。绳子呢?”
     
      刘松木起身,拉开床头柜抽屉,将那根勒死石小刚的白尼龙绳递给钟铁龙。钟铁龙的包里备了一把毁灭证据的小剪刀。他剪着尼龙绳,剪成半支烟长一截的。随后,他把剪碎的尼龙绳丢进抽水马桶,冲走了。“现在这件事连任何证据都毁了。”他说,转身望着一旁的刘松木,“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不能吸毒。”
     
      刘松木眼里出现了石小刚挣扎的可怜相,“我保证不吸。”
     
      “你只要吸毒,我就没你这个兄弟了。”钟铁龙又解释说:“一个人一旦染上毒品就没有意志了,就成了蛀虫,你就是用钢筋混凝土建的大厦,也会被毒品这只蛀虫蛀垮。”
     
      刘松木咧嘴一笑,“我晓得轻重,龙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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