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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吸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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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四 ?吸毒
     
      云南妹脸色很不好,很疲惫和失意的样子,郑小玲跟她天天坐在一起,自然就感觉到了云南妹脸上的不快。云南妹是那种人,高兴的时候脸上就飘扬着高兴,好像节日里门上插着旗子样迎风招展的;不高兴,脸上就乌云压境样,一个人坐在一隅,似乎在独自吞着一团团乌云。郑小玲见云南妹脸上乌云翻滚,眼睛像猫眼睛样射着痛苦的绿光,就关心地问云南妹怎么啦。云南妹那双绿光四射的眼睛立即一片模糊,像起了风,跟着就下雨了似的,眼泪水一颗颗地往下掉,犹如一粒粒珍珠滚落下来,似乎掉在地上都哔叭直响。云南妹终于说出了她的烦恼,她抽一口气说:“石小刚要跟我离婚。”
     
      郑小玲也觉得石小刚有些问题说:“石小刚太过分了。”
     
      云南妹说:“自从石妹子死后,他就不跟我来神了,说石妹子是我害死的。天呀,这能怪我?我那天去乡村酒店,并不晓得石妹子会一时想不通自杀。”
     
      郑小玲说:“石妹子是自己投塘自杀,怎么能怪你?”
     
      云南妹噙着委屈的泪水说:“小刚说他给我一百万,还把我们现在的那套房子给我。”
     
      “他这是搞真的呀?”郑小玲瞪大眼睛,“还提出房子和一百万了,你是什么态度?”
     
      云南妹说:“昨天晚上,他回来了,说他一定要跟我离婚。还说石妹子把他对我的爱情带进了坟墓。他这是找借口。我相信他在外面又有了新的女人。你想想,他有一年多没碰我了,他这样的男人――以前天天晚上要搞的男人,怎么会没有女人?”
     
      郑小玲觉得她说得对,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云南妹把目光抛到了茶色铝合金玻璃窗外。窗外白皑皑的。这一天长益市下了场雪。雪是从凌晨下起的,飘啊飘的,飘了十多个小时,直到下午两点钟雪才停下来。整个芙蓉山庄披了层厚厚的雪花,一些树木被雪压弯了腰,弓着树身。一栋栋正在建设或已竣工的别墅使这一带山林多少还有点人气。一个黑影在雪地里走着,是钟唤龙。钟唤龙拎着相机走来,里面上了柯达胶卷,脸上充满了诗人的激情,“啊,你们想照雪景相么?”他邀请两个女人说,“今天的雪景真美,照雪景相吗两位小姐?”
     
      大哥钟唤龙喜欢把她们两个女人叫做“小姐”,大哥脸上笑呵呵的――这个从衡阳师范专科学校毕业后,教了十几年语文,如今却在钻研房地产生意的男人,一个月拿一万元工资,包里又常常装着几万元招待费,几年下来,那种当教师的讲究外表朴素的文质彬彬的样子少了,换之的当然是一副有钱人的派头了,几千块钱的西装套在身上,几百元一条的领带系在脖子下,脚上是皮尔卡丹皮鞋,腰上是皮尔卡丹皮带,衬衣和内裤也是一色的皮尔卡丹。上午,大哥见雪花飘飘,就激动地开车去了市内,当然就买了台尼康相机和四卷柯达胶卷。大哥简直是激情满怀地冲到两个漂亮的女人面前,脸上是那种发现了新大陆的兴奋,说:“这可是几年不遇的大雪,雪景非常美,照相不――你们?”
     
      郑小玲晓得云南妹不悦,望一眼云南妹,“照相不――你?”
     
      云南妹瞟一眼钟唤龙,见钟唤龙一脸的激情,便说:“为什么不照?照!”
     
      大哥就跟一个摄影家样,脸上充满了可以大显身手的快乐,领着两个漂亮女人走进雪地,眼睛就不停地左右搜索,把两个漂亮女人叫到这里唤到那里,从视孔里瞅着郑小玲又盯着云南妹,总是要求云南妹说:“你笑一下,你稍微笑一下。”
     
      云南妹笑不出来,她一想起自己从中山大学的校门里走出来,义无反顾地跟随石小刚来到长益市,放弃了学业,放弃了回昆明工作的机会,如今石小刚却要跟她离婚她哪里还有心情微笑?她笑得像哭,却说:“我笑了呀。”
     
      或者说:“我没笑吗?我笑了的。”
     
      大哥从相机的窥视孔里望着她说:“你笑是笑了,但笑得有些勉强。”
     
      “是吗?”云南妹说,“怎么可能?我笑了呀。”
     
      大哥初试摄影,兴致高涨,把两个漂亮女人带到这里又带到那里,让她们在水库边或树下或已建成的别墅前站着或摆出沉思或向往的姿势,或做出温柔或妖艳的模样,跟两个女人照了整整两卷胶卷。几天后,胶卷洗出来了,郑小玲脸上没有忧伤,有的是对生活的憧憬和向往,因而脸色充满了美好的东西。云南妹照的很多相都是拧着眉头,或者一副苦皱着脸的模样,或者是闭着眼睛。大哥不好意思把这些照得不好的照片给云南妹看,就把几张好的给云南妹看,云南妹记性很好,记得自己在水库边上了照了至少有十张,但大哥却只给她看站在别墅前的几张。她问大哥说:“我在水库边照的呢?还有我攀着柳枝照的几张呢?”
     
      大哥说:“没洗出来。”云南妹有意见的样子瞅着大哥说:“哈,你贪污我的相片?”
     
      大哥听不了这种话,贪污跟女人拍的照就是对这个女人有暗恋情结呀,尽管大哥早就暗恋上云南妹了,而且暗恋得晚上都有些想云南妹了,可是大哥仍不愿意被云南妹视为“贪污犯”,忙表白说:“不,我没贪污,老实告诉你,那些相你没照好。”
     
      云南妹叫道:“你洗了呀?”她撒娇地看着他,“快给我看。”
     
      大哥从包里拿出了那些云南妹照得不怎么好看的相片给云南妹,一共有二十多张。大哥说:“主要是我照得差,我刚学摄影,不会把握表情。”
     
      云南妹看了,心里把自己视为女中豪杰的云南妹伤感起来了,愤然觉得自己再也没本钱骄傲了,“我长得好丑的啊。”
     
      大哥盯一眼云南妹,“不,你很漂亮。”大哥是个当老师的,说话讲究诚实,他就诚实地说:“严格地说,你不是很漂亮,不是那种常规中说的漂亮不漂亮,你不会一眼就吸引男人,但你经看,因为你长得有特色。傣族女孩的特色。”
     
      云南妹瞟一眼大哥,“还女孩?我都三十岁了。”
     
      对于业已四十多的大哥来说,三十岁的女人当然是女孩,因为他进初中的时候,她才出生呢。大哥说:“女人三十岁风华正茂,我说错了么?”他说完笑笑。
     
      云南妹说:“别拿好话说我了,我都绝望了。”
     
      云南妹生于一九六九年,真的三十岁了,这让她有一种青春一去不复返的惆怅。想想她小时候的志向,她是要当女科学家的,如今却像离退休老干部样被丈夫闲置在家里,只能面对儿子石金水,就觉得自己很划不来就愤怒就真想把自己当破罐子破摔。女人有两怕,一怕嫁错郎,二怕学错行。云南妹觉得自己很倒霉地遇上了第一怕,嫁了个把她闲置在家里不闻不问的男人。云南妹很想自己重新来过,捡起书本,考研究生。可是她再也不是那种一坐下来就能安心学习的女孩子了,石金水在她一旁玩耍,在床上乱爬,这不能不分散她的注意力,因为万一孩子从床上栽下来,又万一把头栽坏了,那她不要后悔一辈子?!所以她索性丢开书本,盯着她与石小刚生下的儿子。有天她想:难道我就这样任劳任怨地活着,跟旧社会的妇女样天天守在家里带孩子?凭什么他石小刚就可以在外面找左一个右一个女人睡觉,而她就得老老实实地在家里浪费一天又一天的青春?她觉得自己太亏了,天天守着空房对着黑暗,真像旧社会里那些坚守贞操的坐在望夫亭里等待丈夫归来的可怜的女人,便恨不得自杀。云南妹有些恼恨自己道:“我操,我真是傻B。”
     
      大哥不知道她在生谁的气,以为是他的相没照好而生他的气,就灰溜溜地走了。大哥嘀咕道:“我可没有喜欢她。”四十四岁的大哥并非情种,相反,他是个很理智的男人,一生里除了跟老婆做爱外,四十四年里他再也没碰过其他女人,尽管银城桑拿中心和银元桑拿中心里美女如云,但他硬是克制了那股冲到了他脑门顶的情欲。这是他心里装着很厚一本的伦理道德书,那些书一翻开就是对不贞洁不守信等行为的严厉谴责,另外,还偷偷装着云南妹。他买相机,完全是为了给云南妹照相,好留一些云南妹的照片在身边,晚上一个人时偷偷看一眼。大哥看出云南妹不高兴,这一天,他问郑小玲:“云南妹好像不怎么愉快?”
     
      郑小玲看一眼大哥,“嗯。石总要跟云南妹离婚。”
     
      大哥脸上一喜,但他迅速把那抹从心底冲上来的喜悦揩掉,就跟你把沾到嘴上的油揩掉了样,“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石小刚那样的人跟飞天蜈蚣样,云南妹管得住他?”
     
      大哥觉得这真是上天要他喜欢云南妹,说:“未必石总真的有了外遇?”
     
      “我想应该是的。”郑小玲玩着手中的笔,“你想想,石总有一年不碰她了,他找谁排泄去了?石总那样的人,身体那么健壮,公牛样,未必会老老实实?”
     
      大哥想云南妹的身体也好得很,问弟媳妇:“钟总晓得吗?”
     
      “我还没跟他说,因为我不晓得该不该说。”
     
      大哥想说“随他们去”,但话到嘴边却换成了关心云南妹的句子:“告诉你老公,让他劝劝石总。莫搞什么离婚不离婚的事。”
     
      郑小玲突然袭击的样子盯大哥一眼,“大哥,你蛮关心云南妹啊。”大哥的脸红了红,“我是大哥,我希望你们都好。”
     
      钟铁龙听完郑小玲的描述后,说:“石总不会跟别人玩真的吧?他未必这么不懂事?”
     
      “你原来已经晓得石小刚有外遇了?”郑小玲望着老公。
     
      此刻是四月里的一个中午。两人是在芙蓉山庄的别墅里。这是栋四百八十平米的别墅,楼上楼下有众多房间,是仿造荷兰乡村别墅建造的,室内建了壁炉,屋顶还有烟囱,楼下的大客厅有五十多平米,可以开家庭舞会。两人此刻是在窗户朝南的主卧室里。主卧室很宽大,带一个安装着整体浴室的卫生间;室内的墙布置成了淡紫色,门窗都包着柚木,有一股淡淡的柚子香味在房间里飘荡。床是豪华的席梦思床,床上铺着白垫单与白被子,床头挂着两人的结婚照。主卧室是落地窗,窗外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枝叶几乎都伸到阳台上来了。有一株野生的柚子树于这个季节里开花了,室内淡淡的柚子香就是这棵野生的柚子树送来的。躺在床上,用不着起床就感觉自己是躺在森林里一般。钟铁龙觉得睡在这里,有一种离罪恶远一点的安全感,睡在大酒店的房间里,警车驶过时尖叫着的声音,脚步走近的声音和走道上有人说话的声音,甚至隔壁开门关门的声音,有时候会让他很紧张。睡在别墅里,夜晚除了青蛙和昆虫的叫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使他恐惧了,这让他于睡眠中感觉似乎踏实些。他点上支古巴雪茄,视线抛到樟树上,樟树于这个季节里正在换叶,一些樟树叶绿得发亮,一些老绿色的樟树叶却在飘落。他吸了几口窗外飘进来的新鲜空气,这才回答郑小玲的话说:“这些事旁人不好管的,更何况石小刚现在根本就听不进我的话了。”
     
      郑小玲非常喜欢她这个家,这个家充分让她觉得脸上有光。她的父母都从湖北来了,就住在楼下的一间同样宽大舒适的卧室里,她每天都可以见到父母和父母说话,她觉得这很幸福的。她望一眼丈夫,“铁龙,你不会也学石小刚吧?”
     
      钟铁龙的目光仍然在茂盛的樟树上,他心里对石小刚已有了点看法,觉得石小刚终究是个农民,搞小金库。那辆宝马车一百多万,石小刚从哪里弄出来的一百多万?明摆着是石小刚在经营赌场时赚的,石小刚却瞒着他,说假话,居然对他说开赌场亏了。石小刚如今天天在外面玩,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泡吧,他打石小刚的手机,石小刚回话的声音都是懒懒的,这让他心里不快,让他想到起史书上的刘邦与韩信,朱元璋与蓝玉等等。这些历史人物在他脑海里申辩着是非,使他时而站在刘邦、朱元璋的角度想,时而站在韩信、蓝玉的立场上想事。“不会,石小刚的脑海里是没有尺度的,”他不愿多想地回答老婆,“我不是石小刚。”
     
      郑小玲就高兴道:“那我就很幸运了。”
     
      钟铁龙掉过头来望郑小玲一眼,看见妻子脸上是那种快乐的微笑,自己也笑了,“我这人责任心强,何况我们已经有了一个钟万林。”
     
      郑小玲说:“我还想要一个女儿。”
     
      钟铁龙开玩笑说:“如果是女儿就给她取名钟荷花。我喜欢荷花,出污泥而不染。”
     
      郑小玲说:“那我们生吧?最多是罚点款。我们又不是罚不起。”
     
      钟铁龙脑海里闪现了自己犯下的罪恶,那些罪恶时常在梦里纠缠他,让他在梦乡里惊慌不安地奔跑。如果再生一个女儿,他想,假如……就摆下手说:“有钟万林就够了。”
     
      钟万林在草坪上逗狗,他们喂养了一条英国牧羊犬,牧羊犬已经半岁了,个子长得很大很健壮。“万林在玩狗,”他说,“养了这条狗又好又不好,好是有一条狗守屋,不好是我们的儿子太关心这条狗了。这不行的。”
     
      钟铁龙的手机响了,龙行长打他的电话,问他:“在哪里?”
     
      “在芙蓉山庄。”
     
      “我有一个号称是石油大王的朋友姓胡,胡老板想买你搞的别墅。”
     
      “可以啊。”
     
      “别墅有好多个平方?”
     
      “从三百五到五百的都有。”
     
      “别墅好多钱一个平方?”“四千一个平方。”
     
      “你卖这么贵?”
     
      “别墅啊,龙总,独门独院的,又不是公寓。”
     
      “能不能多打点折?”
     
      “你龙总开口,我可以给他打八五折。”
     
      “还多打点。”
     
      “这已经是最低的了。”钟铁龙告诉龙行长,“早一向市国土局一个局长的弟弟来买别墅,我给他打的还是九折。我这里有合同,不信你可以来看合同书。你要他先来看看。”
     
      “他来看过了,胡老板有五十岁了,喜欢清静,他觉得你那山庄的环境不错,他已跟你大哥谈了。你大哥说公司规定最多只能打九五折。”龙行长在手机里打个哈欠,“我要胡老板明天直接找你,打八折啊,胡老板是我娘那方的亲戚,这点面子你要给老子。”
     
      钟铁龙就给面子给龙行长道:“你开了金口,我又有什么办法!”
     
      龙行长在手机那头嘿嘿一笑,问他:“你现在在忙什么?”
     
      “正准备睡午觉。”
     
      “午觉莫睡了,”龙行长说,“老子下午没事,你这大老板安排一下。”
     
      钟铁龙觉得“大老板”这个称呼很受用,连龙行长都叫他大老板了,可见他在龙行长眼里的地位在不断攀升。他笑了笑,“没问题。你等我的电话。”
     
      龙行长现在打麻将打得很大,包里总是带着几万块钱,要打两百三百的,力总和刘总都不敢跟龙行长打麻将了,打小了龙行长又没劲,打大了,力总和刘总又没那么多钱玩。钟铁龙就打王总的手机,邀王总打麻将。接着邀另一个于这两年认识的房地产老板,那老板一听是打麻将就来了精神,“玩。”然后才问:“在哪里玩?”
     
      他告诉这个老板,“蓝天大酒店,打洗牌机。”
     
      他起床,走到一个镶在墙上的大柜前,拉开柜门,再把里面的隔板取下,露出了隐藏在壁内的保险柜。他取了十万元人民币,包里还有五万,想这应该够了。他对郑小玲一笑,“我出去了。”他想他如今一出去打麻就带十多万,不是大老板,谁有这么多钱玩?他见儿子在跟狗玩,就批评儿子:“你莫一天到晚跟狗在一起,去看看书,万林。”
     
      一桌麻将打到晚上八点钟,邓老板带的十一万元于麻将桌上进了龙行长、王总和钟铁龙的口袋。邓总把麻将一推,“不玩了,手气太痞了。”
     
      邓总不玩了就坐到了沙发上。王总赢了钱很快乐,他望一眼钟铁龙,忽然很感兴趣地说:“说真的,我看中了你搞的芙蓉山庄的大环境,我想在你开发的芙蓉山庄买个两三亩地,自己建一栋别墅。有优惠没有钟总?”
     
      钟铁龙说:“别人买,我要二十万一亩,卖给你我就不赚钱,十万一亩。”
     
      王总笑笑说:“卖给我你也要十万一亩?”“十万一亩是最低价,”钟铁龙说。
     
      王总说:“你在我头上也要赚钱?”
     
      邓总开口说:“我要买就买水库边上的地。”
     
      钟铁龙说:“临水的地很俏,在广州和杭州,临水的别墅如今都是一万元一个平方。我在临水库边一带建的别墅都要买五千一个平方。那片地最低也要二十万一亩。”
     
      邓总说:“你搞强了,那片地你买得好。在长益市方圆百里内再找不到芙蓉水库那样的地理位置和环境了。我真蠢,我当知青就下在七马乡,芙蓉水库就是我们当知青时修的。早几年我还到过七马乡,我却没有你这种敏锐的商业目光。不然我就大发了。”
     
      龙行长笑笑,“你当过知青?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我一九七一年下乡,在七马乡当了三年知青。”邓总说。
     
      王总说:“我也不让你吃亏,你五万元一亩给我。可以吗?”
     
      钟铁龙说:“五万元一亩,那我就只能买一亩给你,而且不能买水库边上的。”
     
      “我不要水库边上的,我只要两亩。我自己建个花园。”
     
      邓总羡慕地看着钟铁龙,“我羡慕你。”
     
      “羡慕我?”钟铁龙笑着说,“羡慕我做什么?”
     
      “羡慕你年轻啊。”
     
      钟铁龙想他要是没犯罪,不是个罪恶之人,他倒很愿意接受他们羡慕,他确实把芙蓉山庄做起来了,芙蓉山庄也确实在为他大把大把地赚钱了,他淡淡地说:“你也没老啊邓总。”
     
      “还不老?我四十五岁了。四十以前,”邓总望一眼他们,“我每天都可以搞女人,四十以后,性欲就下降了,四十是男人的一个坎,过了那个坎,身体各方便都下降了。”
     
      钟铁龙看着邓总笑,他现在三十四岁,不觉得自己与二十八岁时有什么区别。邓总说:“你笑,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你就笑不起来了。”
     
      钟铁龙想,他这罪恶之身还不知能不能平安地活到四十五岁,脸上就一派茫然。王总却认真地看着他说:“我明天就去你那里看地。我要两亩。”
     
      在钟铁龙心里,王总也是他发迹路上的恩人,便答:“没问题。”
     
      七月份来了。这一年的夏天非常炎热,到了七月份,气温一天比一天高,市区内,街上热浪冲天,以致你一出门就跟走进了蒸笼样。这天上午,钟铁龙回到别墅,客厅里,郑小玲和云南妹正说着话。云南妹满脸泪水,脸上还有被打的红肿印。云南妹看见他,忽然又伤心地哭道:“钟总,呜呜呜呜呜。”
     
      钟铁龙心里一惊,他没想到云南妹会这么失态,这个女人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平常是很会装扮自己的,把忧伤啊痛苦啊什么地都藏在了背后,今天却释放出来了,犹如商店开业了样,只差放鞭炮了。他坐下,想她一定是受了石小刚的气,还是问:“怎么啦你?”云南妹哭道:“我不想活了,活着没一点意思。”
     
      郑小玲说:“你不要说傻话,女人对自己要有信心。”
     
      钟铁龙问:“你跟石小刚吵架了?”
     
      “石小刚跟一个没受过教育的农民样,动手打人。”郑小玲告诉丈夫,“把她按在地上拳打脚踢。你要讲讲石小刚了。”
     
      钟铁龙盯一眼云南妹,见云南妹哭得真的很伤心的样子,又见云南妹的脸上、额头上都有青肿块,就严肃着脸问她:“石小刚人呢?”
     
      云南妹说:“我不晓得。他可能去找那个骚货了。”
     
      钟铁龙心里清楚,石小刚如果真要离婚,他是拉不回来的。他既不是石小刚的父母,也不是石小刚的姐姐姐夫,还真不好怎么说石小刚。他安慰云南妹说:“你不要太伤心,如果石小刚硬要离婚,那你也要正确对待。”
     
      云南妹哭得更悲伤了,捂着青一块红一块的脸,“我不想活了,我想死。”
     
      郑小玲说:“你又说傻话,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离婚么!”
     
      云南妹继续哭着,她说了一件让钟铁龙顿时目瞪口呆的事情:“你们不知道,石小刚现在吸毒,呜呜呜呜我不准他吸,他就粗暴地打我呜呜呜呜。”
     
      钟铁龙的心一悸,仿佛有只螃蟹在他心坎上钳了下似的,心就一痛,脑海里忽然就飘过了很多疑云,这些疑云一度像座山样堆积在他迷茫的脑海里,越积越厚,都把他的脑袋塞满了,现在仿佛忽然就散开了,山露了出来,庙也呈现了出来一般。难怪石小刚变得越来越瘦了,难怪石小刚时常从财会室一领就是几万十几万的。他想起财会主任告诉他,不到一年时间,石小刚就花掉了一百万。原来石小刚是拿钱吸毒。他问:“小刚吸毒有多长时间了?”
     
      云南妹说:“我不晓得。”
     
      钟铁龙盯着哭巴巴的云南妹,“你第一次发现石小刚吸毒是什么时候?”
     
      “一月份的一天。”
     
      “一月?”钟铁龙说,想现在已经七月了。“你为怎么不早告诉我?”
     
      “他不让我跟你说,他说不准我告诉任何人他已染上了毒品。”
     
      钟铁龙的心已不在云南妹身上了。石小刚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人?他还要怎么好过?居然吸起毒来了?他想什么事情都可以不管,吸毒却不能不管,人一吸毒脑袋想问题的方式就与一般人不同了。他有点伤感,说:“石小刚被那个女模特儿害了。”
     
      云南妹马上望着钟铁龙,“什么女模特儿?”
     
      “反正不是个好东西的女模特儿。”钟铁龙说,不觉攥紧了拳头。
     
      石小刚和云南妹住在另一栋别墅里,那别墅与他的别墅隔着两栋别墅。保姆带着他儿子睡了,石小刚坐在客厅里,客厅里有一大片枪炮声,那是环绕音响制造的枪炮声。石小刚在看美国枪战片,影片里的主角是史泰龙。由于音箱里播出的枪炮声和说话声太大了,他没听见钟铁龙走进来的脚步声。钟铁龙是看见石小刚的宝马车停在路边才走来的,他进来时,石小刚弯着胳膊给自己打针,他已经不是在锡皮纸上吸白粉的初级阶段了。石小刚注射完,拔出注射器,就歪着脸享受的模样闭着眼睛找快乐的感觉。钟铁龙呆呆地看着,叫了声“石小刚”。石小刚睁开眼,看见钟铁龙站在身前,一惊,“你是人还是鬼?”钟铁龙说:“小刚,你吸毒?”
     
      石小刚的脸色蓦地变冷了,他冷冷地瞟一眼钟铁龙,“你莫说得这么难听。”
     
      钟铁龙走过去把功放机关了,客厅里顿时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如果有一点声音也是门外风把树木刮得沙沙响的声音。石小刚端起杯子,喝口茶,把杯子重重地放在茶几上,制造出的声音打破了僵局。他说:“你坐。”
     
      钟铁龙坐下,眼睛打量着荧光屏,荧光屏上还在播放着影碟,只是声音被他关了。石小刚不说话,背靠在沙发上。钟铁龙说:“我一开始就说过,我们一旦有了钱,第一件事就是不能吸毒。你身为公司的老板,怎么率先吸起毒来了?”
     
      石小刚说:“什么吸毒不吸毒,没那么可怕,真的,不信你试试。”
     
      钟铁龙感到震惊,怎么石小刚可以这么恬不知耻?钟铁龙走出来时忘了带烟,茶几上扔着古巴雪茄,钟铁龙弯腰拿了支,点上。石小刚又说:“其实是政府宣传得可怕,吸白粉就跟你抽烟和喝酒样,只是一种需要。你沾上了,身体就需要它。”
     
      钟铁龙说:“你应该把毒品戒掉。这东西是害人的。”
     
      “长益市有很多人吸这东西,它并不害人,反而给人一种你想象不到的快乐。”
     
      “小刚,你吸的毒品是哪个提供的?”
     
      “到处都有,只是你不吸你就没注意。到处都是吸白粉的。”
     
      钟铁龙吸了口雪茄,“你要跟云南妹离婚?”
     
      “这是我的家事,你不要管。”
     
      “我不是管,我是问是不是有这回事。”
     
      “有。我答应把那套房子给她,还给她一百万。”
     
      钟铁龙听他说话口气很大,“我不主张你离婚,云南妹是个好女人,你不要抛弃她。”
     
      石小刚怒了,“这是我的私事,这不是公司的事,你没有必要管。”
     
      “你好像蛮有脾气样?”
     
      “对,我是有脾气。”石小刚把气发了出来。“公司里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你说搞什么大家就跟着搞什么,我想搞的事你一句话就否决了。我变成了相公,一个摆设而已。”
     
      “谁说的?”
     
      “不要人说,我自己都能看出来。公司变成了你钟铁龙的公司,我在公司里变得可有可无了。公司的要害位置上都是你的亲戚和朋友。他们只听你的。老子成了摆设。”钟铁龙觉得有必要向他解释了,就指出道:“财会主任算不算要害位置?她是你表姐。我为什么不用别人而用你表姐,是我要让你放心,我并没把一分钱放进自己的腰包,所有的费用都是围绕着公司转。”
     
      石小刚不认账,“什么你用我表姐?我也是公司的老板。这个公司不是你个人的!”
     
      “对啊,是我们共同的。我用黄建国,是你同意的。张兵也是你认可的,你说张兵帮你挡了好多事,而且办事认真。我用我大哥当银马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也是事先征求了你的意见。我大哥这人厚道,不奸滑,这也是你说的。”
     
      钟铁龙吸口烟,又说:“莫伢子应该是你最信任的吧?光头也是你们村的人。光头找你,你不接见,就找我,我安排光头在银城桑拿中心协助张兵,还不是看了你的面子?!为了让你放心我干的一切,我是有意要你把莫伢子叫来,安排莫伢子进银马房地产公司当副总,让他直接负责财务方面的事情。莫伢子不是你的中学同学么?”
     
      石小刚说:“莫伢子已经被你收买了。他现在不是我的人了。”
     
      “光头呢?”
     
      “光头现在也只是对你感恩戴德。”
     
      “你这是说什么话?莫伢子虽然文化低一点,但交给他的事情他都做得有头有尾!自己买房地产方面的书看,不懂他就问别人,或直接问我大哥。什么收买不收买?光头也是个干脆人,从不乱搞一下。他们两人都是值得你信任的。”
     
      石小刚冷笑道:“他们现在开口闭口就是龙哥龙哥,你成了他们眼里的英雄。”
     
      钟铁龙笑了,“那是因为你只顾跟小邓谈爱,而我整个思想都放在公司里。最近这一年多,你一到晚上就往酒吧跑,公司里的事你管了多少?你不管,哪个听你的?”
     
      石小刚又冷笑道:“我这个老总说话没人听,现在连张兵都不尊重我了。”
     
      “那我明天跟张兵谈谈,你是公司的老板他敢不尊重你!”
     
      “我想自己搞一个公司,搞一个与你完全无关的公司,”石小刚很激动地说,“我就不相信我石小刚搞不好!”
     
      钟铁龙不想听他说这些,“你说的话我都没听见,你先休息。”他起身,突然转过身来,“小刚,我劝你把毒品戒了。这东西太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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