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说你就别哭了，人家不是都放你走了吗？别再委屈了。我不是也被他们骂了几句嘛，你看我都没事。”任至秋边追边说。
钟子路、周斌、刘泽三个人远远的就看到了她们俩，只是走近了才发觉袁紫在哭泣。
“怎么了你们？”钟子路拦住她们问道。
“别说了。”任至秋不快地说。
袁紫不做声，也不看他们，只抽泣着准备从旁边绕过。
“怎么了？”周斌扯大嗓子问。
“被人家欺负了。”任至秋委屈地说。
钟子路一把抓住袁紫：
“谁欺负你们了？是不是社会上的人？”
袁紫停了下来，也不做声，依旧不停地流着泪。
“‘陈家小吃’ 那个饭店的老板。刚刚我们吃饭时先给的钱。可吃完后他愣说我们没付账，还一定要我们付。袁紫一急就跟他们争了几句。那个人就骂我们，骂完还不让我们走，非得要我们付账。我们 ——”任至秋解释说。
“‘陈家小吃’ 是吧？就前面拐角处那家小饭店？”钟子路问。
“那你们后来又付钱没有？”刘泽问。
“又付了一次，不然他不让我们走。”任至秋说。
“走，跟他们理论去。”钟子路说， “否则就跟他们干仗。”
“没事了，”袁紫沙哑地说，“没事，别惹麻烦了，马上就要高考，别出什么事。”
“那也不能就这么忍啊，都被人家欺负了！”钟子路气冲冲地说，他看一眼两个女孩，停顿了一下又说， “那行，你们先回吧。”
两个女孩子便离开了，钟子路望着袁紫的背影，眼睛不停地眨巴，很大一会儿才转过身来。
“我说袁紫是你什么人啊？”刘泽说， “她受欺负了看把你急的。你该不是喜欢人家吧。唉，你小子可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哦。”
“去，我会吗？”钟子路笑着说， “我对袁紫那是纯友谊的。再说了，你看我们也不属于一路人啊。”
“你装吧。”周斌说， “不过这袁紫也确实没法令人喜欢她。你说她脸长得不好看，身材又不好，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你不觉得人家长得乖，又很纯情吗？现在可是不好找这样的女生哦。”刘泽说。
“去，”钟子路顶道，然后又调缓语气， “现在我想干件事，你们跟我干不？”
“什么事？”两个人异口同声。
“我想砸了 ‘陈家小吃’。”
“不是吧？”周斌诧异地说，“你真的要为一个袁紫大打出手啊？”
“真是疯了。”刘泽说。
“不是，我是觉得吧，这两个女孩太冤太可怜了，被人家欺负了还只有忍的份。你说我们现在不替她们出头谁替她们出头？并且这个老板也太坏了，不就一点饭钱，至于吗？又是扣压人家，又是骂人家。这种人得给他一点教训，告诉他做人要老实点。”钟子路讲解道。
“还有理由吗？”周斌问。
“还有我们的生活太单调了，太没有乐趣了。咱们必须在空虚无聊的高考前夕，找点事来调解一下生活，也好让以后有点回忆的东西啊。”钟子路继续说。
“还真的是！”刘泽赞同道。
“那要把娄子捅大了，咱们参加不了高考就完了。事情我倒不反对。”周斌说。
“只要你们同意就好办了。至于捅不捅娄子，咱们可以从长计议。比如说，蒙上脸不让他们看见我们。”钟子路说。
“你电影看多了吧，以为抢银行呢？”刘泽笑道。
“哎，我倒有个好办法。”周斌神秘地说， “咱们可以晚上去啊，好下手。咱们进去，先是一阵恐吓，然后一通乱砸，完了就跑。”
“是啊！”刘泽激动起来， “咱们每个人拿根棍子，顺便还可以给老板几棍，打完就跑。等我们都跑远了，说不定他们都还没回过神来呢。啊呀，真是痛快，我一想就来劲。我干了。”
“那找多少个人去？”刘泽问到。
“找多少个不是问题，关键就是要找几个有威慑力的，往那儿一戳就知道不是好人的那种，要有型。”钟子路说。
“我们三个人，再有两三个就可以了吧。那个饭店就有一个男老板，是个胖子，还有两个打工的厨子，我不相信我们五六个大男人还拿他们没办法？”周斌兴致冲冲地说。
“我想到人了。”刘泽跑到前面去， “刚刚从部队退伍回来的那个朱阳，还有何飞。这两个家伙一闲着没事都想惹点事出来，比如打个架什么的，我看就他们了。”
“我同意。马上打电话叫他们来。”钟子路边说边掏出电话。
没过多久，两个人就一前一后赶过来，表现出十足的热情。然后五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着，前前后后，簇簇拥拥。正是下午时分，天气有些闷热。天空挂了薄薄的一层云，遮住了阳光，看不出有没有泄漏出来的，只是有些晃眼睛。地面上除了人在动，其他的一切都静悄悄的。街道边的大树非常肃静，不知道它们是在充当卫士，还是为了体现威严。说它们充当卫士，可它们总是零零落落的，死一般的颓废，因为它们根本就挡不了人类野蛮的心理的进攻；说它们是为了表现威严，它们又各自带着不少的无奈，显得那么力不从心。
傍晚很快降临了，天一点一点地黑了下来。银白色的天空逐渐变得灰暗，到末了便纯粹只是暗淡的宇宙。
向齐雨骑着一辆自行车，在一个十字路口碰到钟子路他们五个人。他急急地刹车，可车依旧往前蹿，他便双脚蹬地，用力地摩擦着地面。人随车踉踉跄跄前进一段，差些摔翻在地。好容易才稳定下来，向齐雨又双脚叉着地往后倒。
“你们这几个家伙，又干什么坏事去了？也不叫我。”
“你不是说放假你妈就得把你关在屋里，不准出家半步吗？”刘泽说。
“我可以用骗嘛。”向雨齐向他们挤一下眼， “只要有好玩的，谁也别想把我关在屋子里。”
“你可别跟我们比啊，你妈可寄予你厚望哦。”钟子路说。
“别说这些让我反胃的话了。哎，你们几个人又要干什么去？”
“砸人家的饭店啊。”钟子路干脆地说。
向齐雨一瞪眼：
“是高考把你们逼成这样的吧！”
其他几个淡淡地一笑。向齐雨又说：
“真的要砸饭店？没开玩笑吧？”
“看我们这阵势像开玩笑吗？再说这种事我们又不是没干过，这你是知道的。”周斌说。
“那算我一个，”向齐雨像要争取什么稀世珍宝， “不管你们有没有骗我，我今晚都跟你们去了。”
“你这么大点人，对这些事还挺感兴趣啊？你一百米跑多少？”钟子路问道。
“没测过，不过有一次周斌跑，被他甩了不到五米。”
“有这么个事？”周斌笑道。
“那行，到时候你这小子要跑不快被人家后面抓住了，可要打死都不能招啊。”钟子路笑着说。
“行，No problem。”向齐雨满意地说。
“那你这车呢？这破车刹车皮都安你脚上的。”刘泽笑道。
“先放这，反正上面还有一把破锁。待会儿我们砸完店我再上来取。”向齐雨急匆匆将车靠一根电线杆放好，再锁上。
“你就不怕捡破烂的给你偷了？”
“谁想偷谁偷去，这破车，早不想要了。再说了，这家伙本来就是辆贼货，我花六十块钱买的。”
“我狂晕。”刘泽将头一摆。
陈家小吃的卷帘门大开着。是个不大的房店，外面摆着六张桌子，并零乱地随同着一些凳子。里面隔着小小的一个操作间，一米不到的墙，上半截全是玻璃，早被油烟熏得肮脏不堪。几盏日光灯高高悬在屋顶，蒙了一层灰尘，加上油烟的熏烤，早变得暗淡无力。钟子路从门前走过去 ——里面没有顾客了，胖老板坐在靠门的地方，双手放在腿上，弓着背，痴痴地盯着街道。厨子在里面擦桌子。
“吃什么？”胖老板扭一下身子。
钟子路有点犹豫了，他差点说吃素，但马上蹦了起来：
“吃你的店。”他随手捡起了一张凳子，没头没脑地便砸将起来。
老板见状，慌乱起来，像颗皮球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并撕破嗓子喊叫道：
“你干什么！”
厨子扔了抹布，只管躲闪，他着实吃了一惊。胖老板刚蹦起来，外面几个人又都齐腾腾地抢进来，将胖老板推倒在一边，也是没头没脑地乱砸。胖老板回过神来，见势不妙，又急急蹦出屋去，摸条路便跑，店也不顾了。那厨子一惊未定，又吃了一吓，早慌了阵脚，但见来的这些人并不曾伤及自己，也便只躲闪到一旁，不行动。
饭店内一时间乌烟瘴气，只有物体碰撞的声音，留下的便是物体碰撞过后的痕迹。
“兄弟们，我看该跑了。”周斌说。
几个人便撤了手，前前后后从饭店内弹出来，原来外面早围了些路人观看。他们破开了人群，按开始商定好的路线各自跑了，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厨子定了神，从饭店内走出来，盯着围观的人群，有些茫然：
“怎么了？”
围观的人也有些茫然：
“是啊，怎么了？”
散开的几个人不多时便在广场上会合了，六个人见面先是一阵狂笑，然后一起回味着刚才的场景，他们对自己刚才的表现都非常满意。
“痛快！”钟子路说， “真是痛快。”
“是啊，高考前夕咱们还能干这样的事啊，我们的生活真是美好，我们美好的生活是要靠自己调剂的。”刘泽接过话题。
“真没经历过什么大事。”何飞讥诮道，然后调转语气说， “不过这几天你们最好别出来晃荡，特别是别到这家饭店前晃荡。要是被逮起来关几天，再罚些款，我估计你们的高中生涯也该提前结束了。”
“哪有那么容易被人认出来啊？当时那么暗。”刘泽说。
“你傻啊，屋内可不黑，不是还有那么多观众吗？”向齐雨说道。
“那倒是。”
“不过也好。”钟子路调低声音， “也好趁此机会好好在学校里准备一下高考了。”他盯了一眼旁边的霓虹灯，“走吃烧烤去，我请客。”
“广场旁边的那家吧，”刘泽说， “还有电视，可以看球赛。”
“真的？”一直不说话的朱阳瞪大一双眼， “怎么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