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举行定婚仪式
“小如、小如、如儿、如儿，亲爱的如儿……我是大西，我是你的大西，我就在你的身边。你醒醒吧，别哭了！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最爱你，最忠于你的大西就在你的眼前，我回来了。”
这个声音好像从坛子里发出来似的。听起来瓮声瓮气。我无法睁开眼睛，更无法开口与他交谈。他用手帕不断地擦去我的泪水，并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嘴里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温柔地说着一些爱抚的话。我能模糊地感到、听到。
尔后，他又轻轻地将我放下，瞬即消失了。我明白，这是一个少女对自己钟爱的人产生的一种爱的幻觉。我懂得，一个出身不好的“小刁民”，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此时，更加紧张、更加着急，意识差不多丧失殆尽。就这样毫无知觉地躺着，也不知道躺了多长时间，现在是何年、何月、何日、何时。无论意识怎么差，无论身体怎么坏，心里总记得今天是大西的订婚日子。
我看见大西穿着一套崭新的西装，头发梳得十分整齐，胸前还戴着一朵大红花，不是新郎，酷似新郎。一个非常英俊潇洒的、文文雅雅的、受过良好教育的可爱青年，一边在盼着他未婚妻的到来，一边喜遂颜开地与客人交谈。
这位贵宾——大西的未婚妻终于到了。家人和客人整齐划一地往外面奔跑，迎接这位贵宾。
徐兰兰打着大红色的阳伞，身着玫瑰红色的套装，脚穿朱红色的皮鞋，一身红红火火，把她的脸蛋映得绯红，她的蜂腰也显得十分迷人，一双娇羞的杏眼总是躲避着别人的光芒。比新娘更像新娘。
人们簇拥着她，大西欣喜地牵着她的纤纤小手迈进了大门……
而我就这样痛苦地昏睡在一口塘边的草地上，伤痛控制着我，死神不停地冲我微笑，我的意识停止了，这样，反而轻松多了。
好像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怎么感觉似乎有人在托着我？我试着轻轻地动一动，立刻就有人叫我：
“小如，如儿、如儿，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来了，你醒来了就好……”他惊喜地叫着。
他拽着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慢慢地来回地抚摸。
“是吧？宝贝，俺是大西，俺是你的大西哥，没错吧？”他说。
清新的芳草，无私地送给我阵阵清香，沁入心脾，不停地刺激着我的大脑，芳香可以醒脑。
我好像从一个世界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那是一个混沌黑暗的世界，那个世界是恐惧的、可怕的、可悲的。而今，我又回到了阳光灿烂的现在，听到了大自然的天籁之音。
“喏！小如，你看看！刚才给你擦眼泪的两条手帕，全都湿透了。”他边说边把我的手从他脸上轻轻挪开，抖开手帕给我看。“我把你放下之后，把手帕拿到塘里洗一洗，现在洗干净了，别再哭了。此刻，我就在你身边。从此，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了。”
好像是神来之力，我突然有力量坐了起来，呆呆地望着他，目不转睛。
“如儿，干吗这样看我啊？我是真正的大西，是爱你的大西，是一个‘原装’的大西，从身到心一点儿也没有改变啊！”他很认真地说。
“你怎么在这里？”我的问话冲口而出。
“因为你在这里。”他说。
“今天不是你的定婚日子吗”我问。
“我没有承诺或者同意除了与你以外的任何女人订婚、结婚。”他很坚定地说。
“那她怎么办？”我很担心地问。
“哪个她？”他问。
“徐兰兰。”我说。
“谁办谁负责，与我没有关系！”他大胆地说。
“到时，万箭齐射杨小如，我就是你们这场婚姻的罪人，我可担当不起啊！”我说。
“与你更没有关系，她们自作多情，就让他们自作自受吧！让他们自负其责。”他说。
“你设身处地地想想看，徐兰兰该怎么下台？走吧！快回去！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我命令他说。
“给你五个字‘坚决不回家’。”他斩钉截铁地说。
“那好吧！你不走，我走！”我站起身来就要走。
“要走，咱俩一起走！一同回到我家里，看看他们的订婚典礼到底为谁来办？”他生气地说。
“一同回到你家里？要我跟你一起去搅窝子？我没有这个斗胆。我宁肯自己痛苦，宁肯自己死，也不愿损害别人的利益，让别人痛苦，更不愿意惹祸、背骂名。”我说。
“坐下，小如！我们好好谈谈，看看我们该想个什么法子？”他双手按住我的肩膀说。
我们坐下了。
“小如，这次，为了找到你，我费尽了力气，首先悄悄地潜回家乡，不敢回家，又悄悄地躲藏起来。没有胆量去你家里和你会面，我冒昧地找到你姨妈家里，想请你表妹帮忙把你找来，你猜他们是怎么回答的？”
他忧伤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丝愤怒，凝望着我，等待着我的猜测，等待着我的理解，等待着我的安慰。
我用不解的迷糊状态看着他，摇摇头说：“不知道”。
他急得两边太阳穴的青筋都暴起很高，着急地说：
“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猜不出来呢？”
他停顿了很久，说：“他们的回答是令人心寒的。”
“他们究竟是怎么说的？”我追问说。
他沉默着，我望着他久久不想收回自己的目光。
“小张，对不起！这个忙俺不能帮！这不是一件小事，可能关系到一场官司，俺不想搭进去，请你原谅！你自己去找一找，兴许能找到她。”你姨妈说。
我立马就离开了他们家，走出了大门，回过头来，我又交代你姨妈一声：
“姨妈，这事儿请您千万别说出去啊！”
“你放一千个一万个心，俺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讲的。”你姨妈反复地说。
“怎么办？答案是三个字：‘继续找！’凡是你平时喜欢去的、或者可能去的地方，我都找了个遍，不见你的踪影。就在我找得最辛苦的时候，看见一个人影，很像你。于是，我拖着沉重的身躯，追啊，赶啊！你却愈发加足了马力，加快了步伐往前跑，想躲避我。”他说。
“你真会冤枉人啊！”我说。
“我冤枉了你吗？”他一副很受委屈的神情望着我。
我虽然嘴硬，其实心里已经非常感动了。
“如儿，我在信里给你讲得明明白白；非你不娶，这是我一贯的立场，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他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地说。
我不自觉地走向他，亲吻他的额头，以示感谢。然后又再一次试探着说：
“山盟海誓乃恋爱之法宝。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啊？即使他此时此刻说的是剖腹掏心的、情深意浓的大实话，而且心甘情愿的去履行自己的诺言，做一个一诺千金的君子。
“然而，情随事迁，彼时非此时，人心难测啊，谁能保证谁不会变呢？”我这样给他分析。
“如儿，你好好看我，你看我变了吗？”
他站起来，站得端端正正，面带微笑，笑得万分真诚，特别可爱，瞳仁里闪烁着浓浓的爱意和对爱恋的挚着追求。
“如儿，今天我坚决拒绝去参加我妈妈安排的订婚仪式，而是陪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在草地上细细私语——安抚一颗受伤的心，筹划我俩的未来，敢于挑战世俗，敢于挑战亲情。你看这算不算君子？”
其实，我心里早就承认了这点，他确实是一个真情君子有情郎。人世间还有什么比获得这种真挚的感情还值得欣慰的？我之所以提出这些问题，是希望他能摆出大量的事实，用大量的证据驳倒我，以便我探测到他心底那一层看不见的秘密。让我不仅得以眼前的满足，而且更能保证将来的可靠与幸福。感动的、清甜的泪水充盈了我的眼眶。
这天，秋阳杲杲，照耀着青山与田野，蓝天把白云推开，倒映在明镜般的水面。偏僻宁静而又美丽的山水间，像一幅清秀恬静的画卷。
一位风光霁月的青葱少年正陪伴在我身旁，那样柔情似水，对爱恋的专一坚如磐石。我得借用一句话“幸福让我晕眩”。流溢出来的幸福撒满了天地之间。
“小如，笑一笑，对我好好地笑一下嘛！”他推我一下说。
这时，我真的笑了，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发自心底的最幸福的笑。
“唉！这就对了。你看！你笑得明亮、灿烂！真漂亮！”他说。
“现在，我哪能看得见自己笑的模样啊？”我说。
“走！我带你去看看！”他说。
他挽着我的胳膊来到了塘边，这口塘叫“云鸟塘”。据说在很久以前，这口塘里的水就与众不同，特别清亮，一清见底。水面总能见到蓝天白云在悠悠地飘荡；总能见到鸟儿在自由安闲地飞翔，所以人们就取名为“云鸟塘”。这儿静如处女，仙山琼阁。我俩就实实在在地待在一种诗情画意的环境里。
更能令人堪称奇迹的是：听说有人在塘里看见过一对非常漂亮的青年男女，他们为了坚贞的爱情，就在这口塘里双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们到了天国，在那里结为了恩爱的夫妻，还常回这儿看看……
“大西，这口塘的故事令人毛骨悚然，我好害怕啊！”我说。
“别怕！有我在呢，男子汉有阳气，能避邪。再说，他们的举动是不可取的，我们不像他们，我们要通过正当的斗争，让事情圆满成功。”他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说，“看到了水里的那个杨小如吗？像玫瑰花儿一样漂亮，和我手挽手地站在一起，我们才是真正最般配的一对。我们就在这里举行订婚仪式吧！我们自己承认自己，谁管得着呢？我们爱对方、爱自己就足够了……”
他把手放在我的肩上，向下弯腰，带动我也往下拜。口里还念道：“一拜天地，二拜神仙，三拜自己（水里的倒影），男女对拜。
“神仙啊、上帝：敬请您见证、保佑，张大西和杨小如就在今日此时，就在此地订婚了。张大西决定娶杨小如为妻。这是我对一个自己最钟爱的女子最神圣的承诺，最庄严的宣誓。拜托，保佑，保佑、拜托。”然后，他把脸伸过来，在我脸上狂吻。
我不断地轻轻地呼唤着他的名字，这是期待已久的亲切与挚爱的交流，是向世俗的门第观念的宣战。
我们被如此甜蜜的爱情陶醉了，从心灵深处释放出来的是一种崭新的幸福，空气里流动的是胜利的喜悦。我看见了一张青春英俊的脸庞上闪耀着快乐，聪明厚道的眼睛里荡漾着甜美柔情的爱意。
我们的喜悦、连同我们的希望、我们的信念、我们的未来……都弥漫在这空气里，渗透在花儿和青草里。芳香不断地送入心房，就连呼出的气体也有着与往日不一样的温馨与暗香。鸟儿歌唱、金蝉奏乐、香风和声、天地万物都在为我们起舞，为我们祝福。我们久久地沉浸在一种感动和震撼灵魂的幸福之中。他注视着我，我凝望着他。此时“无声胜有声”，我们在尽情地实实在在地享受生活，享受爱情。
大西家里的定婚仪式，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他们正在享受着荣耀与骄傲，我们彼此沉默无语。
“小如，你又在想什么呢？”他摸摸我的脑袋说。
“我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有一种不详的感觉。”
“怎么啊？”。
“我感觉可能会惹出大事来，就是那种不踏实和隐隐不安的心理感觉。”我很忧虑地说。
“不会的，你放心吧！”他说。
“我愣是放不下心来。”我执意地说。
“小如，你太多愁善感了。放宽心吧！我们总能想出办法来的。”
“大西，不知为什么，当幸福的激流奔涌渐缓的时候，阴云很快又笼罩了我的心头。”
他惊讶地望着我，阳光灿烂的脸上顷刻间凝结着疑惑的愁云。半晌之后，他说：
“我带你走！”
“到什么地方去？”
“到我现在工作的单位去。”
“我不去！”
“为什么啊？”
“你还刚刚参加工作，立马就带了一个拖累跟着，我感觉这种生活很不光彩，单位也会对你印象不好，你妈也会跑来吵闹……”
“小如，你这个人就是太瞻前顾后了、前怕龙后怕虎的，要不这样吧：我辞职不干了，回家和你一起种田，找个离家远一点的地方，我们就在那里安家落户，从事农业生产……”他特别诚恳地对我说。
“你真愿意为了一个农村姑娘而放弃你的事业？有部电影就是说《仅有爱情是不够的》。”
“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我还能嫌弃农村，嫌弃自己的父老乡亲？我能忘记这片广阔的天地？能忘记我心爱的姑娘？”他情绪激动地说。本来喜气洋洋的脸上，变得愁云密布，眉头紧锁。说完，他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似的，我用手捂住他的嘴巴，抢先说了：
“大西，我相信你讲的是肺腑之言，我要感谢你一辈子。你，对于我来说，是上帝赐给我的一件难以寻觅的极其宝贵的礼物。一个这样的有情郎，即使失去生命的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因为越爱一个人，担扰也就越多，心里也就越感到不踏实，特别不安。
大西家里正在名正言顺地给他办定婚仪式，我们却躲在这里卿卿我我、山盟海誓。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成了第三者？成了插足的罪人？
“至于跟你走，或者你放弃事业回来，到别处去安家落户，那都属于私奔，恶名在外，这一辈子的脸往何处放？
“大西，回来从事生产是万万不能的，你家祖宗八代也没有出一个大学生。我们村子里你也是第一个大学生。要知道。十多年的寒窗苦读，容易吗？光大大小小的考试也不知道有多少次。那么艰难、那么辛苦获得的知识，怎能轻易地就将其废弃呢？你得报恩亲人、报效祖国啊！现在，你有了一个令人羡慕不已的铁饭碗，不，金饭碗。这里面包含着你的多少艰辛、多少汗水啊。”
“小如，你先听我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