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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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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晚饭,喂完药。濮阳攸只能又乖乖躺下。可是,不像前两天那麽困,他还有点精神。
     “哑仆,这药真苦,要是换成山楂粥我宁愿吃一锅子。”
     
      其实法净知道药苦,早前想拿点蜜饯果脯一类给他含在嘴里。谁知道闻籍又说,蜜饯果脯这些东西不能吃。想起今天的粥里有山楂,他觉得过会去拿点来。
     
      不过,法净没想到濮阳攸今天会开口和自己闲聊,现在两个人的状态几乎是一个瞎一个哑,所以让他想讲也不知从何讲起,只能等到他躺在床上的时候,静静地看著他。想起来为了这件事徐娘还骂了一通闻籍。不过後来不知道怎麽就不再提了。
     “我知道你不能说话,但是我跟你说话吧。你不知道我现在的感觉就像几千年没说话一样,心里憋得慌。”
     法净笑笑,拖了把凳子坐在一旁,他记得自己刚和濮阳攸认识时,两个人也是做在床上聊天。时过境迁,恍如隔世。
     “谢谢你,你人真好。我想你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坐在一旁的法净被逗乐了。这话怎麽听著这麽别扭。想起来,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濮阳攸好像没有夸过自己。
     “我昨天记起来,我在一个海上,然後掉进了海里。不知道後来是不是被闻大夫救的?”濮阳攸把手伸到床沿旁。
     法净会意,但是,他要点一下还是两下吧?是吧,也算是闻大夫救的吧。
     濮阳攸感到手被拉手来,手心里点的一下,却不立即放开拉住的手,可濮阳攸也没等到第二下。
     “哦,果真是。”濮阳攸抽回手,放进了被子里。
     “哑仆,我不知道为什麽,好像有些东西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我睡了好久啊。能看还好,不能看就像是个瞎子。我眼睛明明没有问题的吧。”
     法净该怎麽回答?因为是怕看见我受刺激?还好他现在只是个哑巴。
     “我几乎记起了一切了。躺在床上什麽也不能做。不是睡觉就是想事情。现在想起来,好像都全了。可总觉得有什麽东西给丢了。”
     “刚才说你温柔。我似乎隐约感觉到曾经也有这样的一种心情在我脑海里闪过。不过一用力想,脑子就不好受。”
     
      “我想,也许在我不见的这段记忆中,我一定遇到过一个也同样温和的人,也许也曾经让我感觉到心里有无尽的如水般的温柔。那样的感觉很清晰,可是我却不知道是谁。也许我的妻子吧。”
      法净想,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麽的好,如果你不是在对‘哑仆’说,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吧。
     
      “真的,我曾经爱过一个女子。那麽深刻,现在想起她却好像一场落幕的戏,只不过是过去而已。我现在想起她居然可以没有一丝波澜。我还以为我会爱她一辈子的吧。”
      梅香云,原来她已经成为你的曾经的爱。那你的现在和未来呢?不用猜测,法净知道,那个人就是自己。
     “所以我想也许就是我的妻子。我娶她,并且和她生了个孩子。我一定是也很爱她,只是我要想起她的容貌时,却怎麽也想不起来。”
     法净无奈的笑笑。居然,连自己都忘了还有一个她。她才是最无辜的。
     “你别怪我多话。我前两天都憋著,讲不出话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啊...对不起,我不是说你。不是,不是。”濮阳攸只是歪了脑袋朝著法净。
      濮阳攸的长发被竖起来。整个脸被包著只留鼻子嘴巴对法净笑。法净越发觉得他这样子好笑,不免笑了笑。从鼻子里跑出的声音进了濮阳攸的耳朵。
     “不生气就好。对了,我这几天总听见外面小女孩小男孩的声音。是闻大夫家的吗?”
      法净点点头。自然,濮阳攸是看不见的。
     “孩子真好,倒让我想念我的女儿了。我记得,记得她好像叫欢喜。对,是叫欢喜。”濮阳攸想,是不是自己给她取的名字。虽然简单,但是不落俗套,而且寓意美好,让人一讲起她的名字就开心。
      而法净也心里忽然一阵开心,原来他那麽疼爱他们的女儿。如果你知道这孩子和外面那些孩子一样都是男子所出,不知作何反应。
     “对了。”濮阳攸把手拿了出来摊开,“你能写字吗?能的话,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法净一下没反应过来,脑子一转,拉过濮阳攸的手,写了两个字:争水。争水为净。刚才一席话,看来濮阳攸还没有记起他,闻大夫的吩咐他记著,所以连名字都没有说。
     “争水。好。对了争兄弟,今天初几了?”
     初三,刚画了一个三字,法净心里就腾得一下,怎麽这麽快就...
      一月之期,只剩七天,从这里到卧莲寺最起码要五天。那也就是说...
     法净走进了厨房。做到了灶口,看里面的火快灭了,就塞了两段木头进去。一个月,要等於两年半的思过,两年半,加上自己自己还剩下这半年。一共又是三年。三年啊。法净用力得捏了把柴火。
     疼。
     一棵刺扎紧法净的手指里。法净用嘴抿了抿那根刺。想用牙齿拔出,可是太细了。
     “怎麽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出现在法净耳边。是闻籍的双胞胎女儿,就是不知是闻媛还是闻妍。
     “我是闻媛,法净哥哥,你怎麽了?”法净笑笑指指自己的食指。
     “哦,刺到了。”闻媛看了看他的手指,“没关系。你等等我。”
     
     不一会,闻媛就拿著一根针过来,坐在他的旁边,说道:“来。”
     
      闻媛坐在一旁,灶火印著她的脸红扑扑的,法净想真好,要是自己的女儿十一二岁的时候也能在自己的身边帮自己做这些事情,该多好啊。想起小欢喜,法净笑了,那肉嘟嘟的小孩给过自己一粒糖,自己放在胸口,居然化了都不知道。那孩子长大了也会是一样的懂事吧。
     “好了。”闻媛脸红红的看著他说。
     法净张了张嘴,虽然没有声音,但是从嘴型上看得出,是谢谢两字。
     闻媛低著头,摇了摇说不用谢。说完就跑了出去。
     “闻妍那孩子,怎麽了?”闻籍转头进来的时候碰到自顾自跑的她。转头看见法净坐在里面问道。
     闻妍?不是闻媛吗?
     却听闻籍,“哎呀”一声,掀开锅盖,“完了完了。我的红烧野猪肉啊。全干了。哎呀呀啊。法净!!”
     法净心里一抖,闻籍两眼冒火的样子真让人觉得恐怖,他干笑著连忙逃走。
     “你不要逃,我走了多少山路才从猎户手里换来的野猪肉,你你你。。。我杀了你!!”
     啪,门一关,法净倚在门背後喘著气。
     “怎麽了?”躺在床上的人原来没有睡著,好不容易瞌睡了几分锺,被闻籍两嗓子一吼就又醒来了。只是那一瞬间让他听到一个模糊的名字,心里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一晚,法净看著濮阳攸一宿。不知心里在想什麽。
     第二天,他找到了闻籍。他把前一晚写的字条给他看。
     闻籍诧异道:“你要走了?”这样的话,那宗慎那个计划就...
     
      正巧徐娘在一旁,就一把拿过信来看。越看越生气。说道:“你瞧,我本来想今天回去的。芙蓉楼的生意老板不在,管事的也不自爱,交给下面的人总不放心。我想著让你带康复的濮阳攸回来,想不到你居然想回寺里了。难道你就不想濮阳攸他复原後第一个看到的是你吗?”
     
      是的,法净是想的,可他同样想清楚,那是他所要担负的责任。既然他答应自己要追随自己心之所想,那麽他就不能拖著一身债和罪到他身边。他要把自己理得彻彻
      底底,无愧无悔。越早回去,越少惩罚,那他就能越早和濮阳攸在一起。那时候濮阳攸一定已经记得他了,然後他也许会来找自己,等自己出来。
     “你真这麽决定了?”闻籍问道。
     法净点点头。
     看他这样,闻籍笑笑,转过头对徐娘说:“看来你一时半会还回不去了。”
     
      徐娘叹了口气,濮阳攸醒後她看都没去跟他聊过头,所以濮阳攸到如今也不知道徐娘也在这里。看看情况没什麽大碍,她就出去了。徐娘本来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自己一下子控制不住多了话,说了啥她可不保证,如今闻籍的意思是同意法净回去了。
     徐娘一甩手:“好了好了。我答应了。刚才我还说要走呢,现在却换成你要走了,干脆把那倒霉蛋扔山谷里喂狼喂虎算了。
     “这里没狼也没虎,倒是有很多蛇虫鼠蚁。”闻籍道。
     徐娘白了他一眼,继续问法净:“这麽说你明天一早就走了?”
     法净点点头。越快越好。
     “可是,小攸攸他才刚醒。你真舍得?”
     舍不得那又能怎麽样呢?
     “那好,要不要我让帮你什麽忙吗?”
     法净摇摇头,给闻籍和徐娘做了个合十礼,退出了房门。
     “你说,你们家小妍妍真的喜欢著呆和尚?”徐娘望著那闪门说道。
     闻籍无奈的说:“谁知道,那小不点才屁大,就学人家思春。还偷偷写扎记说自己长大了要嫁给他这样的人。对了,关於法净那事,就先这麽定了。等老和尚砍柴回来我们再从长计议吧。”
     徐娘点点头,这两个人要真是喜欢捅篓子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他们怎麽圆吧。
      “回来了。”後山脚下,海空站在法净面前说道。
     法净刚才远远得没看清楚,近了才发现居然是师父。看他站在那边,法净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他跑过去,抱住了海空。
     於他,师父就是自己的爹娘,从小养他育他,自己做错了,谁都不理他,只有师父...
     法净却喊不出一声师傅,一瞬间哭了,心中有千言万语也不能言说。
     
     五天前的晚上,他坐在濮阳攸床头,紧紧握著他的手,浑身上下充斥著想要呼喊的欲望。
      药里有安眠的成份,法净握著濮阳攸的手,亲吻他的唇,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时,法净感觉莫名有一种异样的绝望感。他好怕,好怕这麽一次离去,就再也看不
      到他。当他的生命充满危险时,他都没有绝望,可是那时,他却突然有了那种心情。然後法净慢慢坐到了濮阳攸的身旁,靠在他的怀里。
     一夜,慢慢得睡著,他心跳,濮阳攸梦里习惯得回搂,抱进怀里,让法净那麽的安心。
     等我,三年,三年後,你不来找我,我也一定会来找你。
     那年你成亲,我送了你三个字,爱别离。其实,我更想说,我好爱你。如果我能说话,我一定现在说一百遍给你听。
     为你,我犯了一切禁忌,我为自己掏了个枷锁,我是个有罪的人,现在,为了和你在一起,我要接受惩罚。惩罚过後,我才是原来的法净,干干净净。
     
      然後,如果你不想我做和尚,我法净就不要做和尚了。和闻籍一样,我们开一方田地,养一池小鱼,种一片桃梨,鸡鸭成群,牛羊遍野。我们带著我们的小欢喜,坐
      在山头看日出日落,听天界梵音。你再院子里种上各种各样的花。我们把每年丰收的稻子,留些自己吃,留些送城里的老弱妇孺,穷贫困苦。你说好吗?要不,我们
      学武林人士两个仗剑江湖,行走天涯。呵呵,可惜我们的武功不济,只会些皮毛而已。
     你快点好起来,快点好起来,然後来找我。你快点记得我,不要嫌
      弃我这个哑和尚,不要怪我不抛下你逃走。阿攸你知道吗?时至今日,我才知道我本性里居然有那麽自私的一面。这是我修佛二十年所力求摒弃的。可是那又怎样,
      师父说,这是本性。就像他也会思念他的母亲,我的选择就是我的本性。他说这话时轻微得仿佛是我听到蝉鸣时的悸动。感悟,或者是思念都是本性。只要这本性不
      是恶,那他就应该存在。
     就这麽心里想著,躺在他起伏的胸口,他睡著了。醒来时,头也没回拿著自己的东西走了。悄然无声,谁也没有发现。
      走过很多路,看见用山涧清水洗衣的老妇,他才停下来歇息了。就那样靠在一片的大石头,呆呆得看著山涧不知想什麽。直到老妇洗完衣服看见他,和他打招呼,他
      在觉醒继续赶路。
      “好徒儿,我们回思过崖吧。”海空大师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似乎声音有些哽咽。
     法净点点头。师父连卧莲寺都没说,只是说思过崖,戒律院的人早就知道他不在了,只是条件开出了,那他们就装作他还在。方丈强拿著信任做担保。若他不回来...不,他从来没想过不回来。
     两人行至寺院後山时,法净望望山下。希望一切都值得。
      又是一年,春去春来,花落花开,齐城做了五年的县令去做京城做官了,齐城不大却十分繁盛,而刘县令只从五年多前的前任县令被发配边南来接任後,一直励精图治。更是在二年前那场差点遍及齐城的瘟疫中表现了异常的睿智和品格。以至於他这一走,全城百姓沿街送行。
     
      刘县令还带走一个人,确实芙蓉楼的徐娘徐老鸨子。刘县令有二女,妻丧有四年。他们的传闻也是全城百姓津津乐道的事情。包括刘县令来查芙蓉楼怎样与徐娘相遇
      误会她,後来徐娘又是怎麽帮他查处藏身在齐城通缉的江洋大盗。徐娘嫁给刘县令得时候已经三十有六了,比刘县令还大了三岁。可这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本来
      也是挺吉利的事情,偏偏徐娘又是青楼出身以至於这亲事一波三折,到了半年後才定下来。
     这是妓女老鸨最好的结局了。做了填房,迁户换宅。前任的孩子都还小,也不记恨。若赶上好运,老蚌生珠,母凭子贵。丈夫又步步高升,谁还记得她当年的京城名妓,齐城老鸨啊。
     濮阳攸没有去送,他坐在积香亭,一壶酒一封信,信已经开了。仔细看握著信的手里还挂著一串奇怪的佛珠,一颗深一颗浅。
     从徐娘送自己回来,濮阳攸就知道自己一定忘记了什麽。他看见了死而复生的梅香云,看见了结发合卺的杨欢儿,看见了高堂危坐的父母亲,还有那个可人的小欢喜。或惊讶或幸喜,或诧异或高兴,都好像只是一瞬间,然後那种感觉自己似乎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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