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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欢儿皱著眉头,看他白著的脸色,一点点露出舒缓的颜色,慢慢睡著了。还是...去找个大夫吧,要是他出事了少爷一定会讨厌自己的。杨欢儿紧了紧法净的肩头,放下了帐子。才迈出几步,就听到里面传来梦呓声:“不要打...不要打。”
     
      杨欢儿拉上一半的帐子,轻轻的拍著他的胸口说道:“师傅您不要怕,没有人打你了。”心中忽然觉得奇怪,这卧莲寺的和尚不能怕人打怕成这样吧,更何况还不肯看大夫。
     又听床上的法净蹙眉轻呓:“不要打...肚子...娃娃,孩子。”
     
      肚子?杨欢儿望了眼後面的门,把手轻轻的放上了法净肚子上面的被子,才触及,就被法净放在里面的手一把打开。杨欢儿羞红了脸,刚想道歉解释,只听见法净更著急的求饶:“我求您,不要打肚子,肚子里有娃娃。我的娃娃。”
     
      这句话,他说的清楚,杨欢儿听的也清楚。肚子里有娃娃??错愕的表情让杨欢儿忘了收回半空中的手,眼睛看著法净的小腹处,又看了看法净的脸。怎麽可能?痴
      人说梦吗?她确定眼前这个人是个男人,肚子里怎麽会有娃娃??难道他想孩子想疯了吗?不该啊...以她这半个多月的了解,这法净和尚不该是这样的人。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看见睡在床上的人突得睁开眼睛,一双惊惶的眼睛直看著她,杨欢儿嘴里不知道说什麽,只能赶紧站起,大红著脸,艾艾地说道:“师傅...你...”瞥了眼他的腹部,不知下面该说什麽?
     法净瞠目,怆然道:“杨姑娘,你...能不能,不说出去。”他实在不会撒谎,连想句骗她的话,都说不出。
     杨欢儿结舌,法净居然承认了。她是她万万不曾想到的。
     见她不说话,法净继续说:“我...是男子。可是...我能生育。”一句话,毫不避讳的把自己的秘密说出了口。看著杨欢儿诧得倒退三步,他黯然得叹了口气,“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他说的简单,也没过多解释,可是对於杨欢儿这已经够了。一时间,她脑子一片空白,心头涌上了千百种感觉,有哀伤,有心疼,有嫉妒,有幸喜。种种心情一时让
      她深深得吸了几口气,忽然见到法净额角的汗水,平静了呼吸,说道:“我...去给您...抓药,抓药。”便冲出了房门,留下一个法净唯有苦涩的摸著腹部,
      这是最好的反应了。
     若他刚才说与濮阳广怀听,不知道是会把自己当疯子呢,还是把自己打死?这娃娃,即使无法确定,可自己知道是存在的。正有一个新的生命,在自己的肚子里生长,这娃娃是独一无二的,是他以男子之身,以佛主经文孕育的。所以是不一样的。
     杨欢儿一路上脑子里不知在想什麽,居然没发现自己已经出来濮阳府,过了两条街便落入了别人的视线。
     秋雁在芙蓉楼时,天已经大黑。徐娘一见秋雁来找人,就拦著不让进。秋雁一瞪眼,她依旧挡著还不止得调笑著他。一个不注意,秋雁从她胳肢窝下溜过,进了二楼。
     找到呼呼大睡的濮阳攸,秋雁二话没说推门而入,濮阳攸没醒,倒是看见旁边还躺著一个娇媚的小倌儿行了。只是这小倌褪下的衣物胜是风骚,却是一个没毛的光头。看两个人皆是赤身裸体,床上一片狼藉,那小倌身上斑驳的吻痕,想来刚才是已经激战了一场。
     一口怒气不知怎麽油然而生,秋雁瞪了一眼笑著看他的小倌,就走到了桌前,拿起一杯水,全部倒在濮阳攸的脸上。
      “谁他爷爷的泼老子!!!”床上那人一下坐起,模模糊糊的眼睁开,秋雁凶神恶煞得看著他。“你这狗奴才!胆子越来越大了!!”旁边的小倌很识趣地用衣物擦了擦濮阳攸的脸,笑著看那瞪他的人怎样被这俊少爷罚。
     秋雁扑通跪下,把床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少爷,您回家看看吧。法...发生大事了。”他何等机灵自然知道这话不能当著别人的面说。
     “狗奴才,什麽事情?没看见少爷我正乐和吗?要是不重要,我打断你狗腿。”濮阳攸一手搂过旁边的小倌,一边对秋雁讲。
     “你!不...少爷,是...是您醉栏轩里的宝贝,您喜欢的那朵花被老爷砸了。”秋雁实在想啐他一口,却只能压住心里的恼火。继续暗示道。
     濮阳攸摸了摸那小倌的头,在他嘴上亲了一口,逗得那小倌直笑:“我醉栏轩里的宝贝哪有这个宝贝好。”可突然间,又怔怔得问,“你是说老爷知道我养了那花,把那花给砸了??”
     秋雁心里啐了他一口,点点头。
     “怎麽了?”那娇媚的小倌贴在他的胸前问道。
     “哎呀呀,”濮阳攸推开那小倌说道,“明慧,我家那老头,把我的宝贝花给砸了。我要回去看看,那花可是稀世珍品。你先回寺里,我改天找你啊。”见他不甘心得点了点头,濮阳攸亲了亲那光洁的脑袋下了床,胡乱套上衣服,便随秋雁离去。
     一路上,濮阳攸被秋雁默不作声的凝重表情,吓得也不敢多问。半路看见有人卖马,也不管多少价格,塞了两锭银子就骑上马,直奔濮阳府。
     留著後面跟著跑的秋雁直翻白眼,他是越来越不明白自己这个主子了。
      濮阳攸连马都来不及停就交给下人,一个人冲进了醉栏轩。
     推进门,那杨姑娘不在。他也不顾及,连忙跑到了里屋的床前。
     床上的人,向上躺著,脸偏向里面。好像睡熟了的样子。
     “这个死东西,居然骗我。”濮阳攸坐在床边,骂著秋雁。手摸了摸法净的脑袋,发现他没有反应,又忍不住摸上了脖颈。刚才和那假和尚做的时候,甚是不舒服。为了表现出欢喜,故意拖长时间,才做了两次就累的自己跟个二孙子似得。
     手一直往下,也不见法净有任何反应。濮阳攸摸著那充满韧性的脖子,就忍不住探到里面去。不知道为什麽,只要看著法净熟睡的样子,他就禁不住想把他压在身下,好好的疼爱一番。就像现在,这伸展著的脖颈让他特别想咬一口。
     终於感到有什麽的法净,把头转过来。这一转,让濮阳攸大吃一惊,只见他半边的脸红肿著,直到了眼睛。
     秋雁原来没有骗自己!濮阳攸大惊,那股欲望早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心疼。自己又欠他了。一次又一次,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阿攸...”法净半睁著眼睛,看著来人,“怎麽回来了??天亮了吗?”
     “疼吗?”濮阳攸轻轻抚摸著,怎麽也下不去手。
     “你吃过没有?哦,你看我都睡糊涂了,都忘了什麽时辰了?”
     “疼吗?”固执的问道。
     “没关系,杨姑娘去抓药去了。就脸上肿点,还好。吃些活血的药就好了。”法净把手盖在他的手上。
     “是不是很疼?”依旧是这个问题。
     法净笑著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濮阳攸看著他,空气中流动著那是最初的那缕檀香,他倾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无意中却露出了锁骨处殷红的痕迹。法净怔怔,又恢复了原先的笑意,只是看著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哀伤。
     
     濮阳攸执意要给法净擦药,绝好的金疮药是皇宫进贡的物品。擦上去凉凉的很是舒服,当濮阳攸解开法净一直不肯解开的衣袍时,他吓呆了。
     指尖顺著那青紫的瘀痕一点点的擦拭著,小心的似乎那肌肤一碰就破。濮阳攸下垂著睫毛,法净看在眼里。他伸长手,捋了捋濮阳攸前面的发,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又低头擦药。
      那笑里有多少是愧疚,多少是无奈。
     那金疮药本身就含有止痛安眠的成份,涂好药和濮阳攸说了会话,法净就睡著了。濮阳攸没有去询问这伤,更不想质问他爹。到底是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想起一块块的痕迹,濮阳攸心不住得抽痛,自己欠这和尚的,怕是今生来世也换不清了。
     那一瞬间他几乎开始怀疑自己对梅清云的挽留到底是为何,自己对梅香云的爱恋又能怎样?看著这个和尚安详的睡著,忍不住想让他搂在怀里。濮阳攸叹了口气,半躺著轻轻把头靠在法净的肚子上,不触及他的伤口。
     “和尚啊,你说怎麽办呢?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濮阳攸喃喃得说道,睡著的法净只是习惯性的把手放上小腹,盖在了濮阳攸走边的脸颊上。
     好温暖...
     
     
      若不是腰被抱著动不了,法净睁开眼一定会以为昨晚做的是一个梦。身上的疼痛也消去很多,让他异常愉悦。胳肢窝下的那个脑袋还顶著一个发髻,衣服穿的整齐,看来昨夜就这样睡了,连被子都没盖
      上,真如孩童一般。
     他思索著是否要叫醒濮阳攸,还是贪婪得享受这久违的幸福感。
     
      正当这时,门被推开。一阵脚步走进了里屋,似乎是带著怒气得掀开纱帘,却没进来,法净没有出声,静等著那个人开口。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先开口的却是濮阳攸:“爹,你怎麽来了??”原来
      他早就醒了,只是不舍的这麽就离开。
     从法净身边离开,濮阳攸穿上了鞋子。望了一眼他以为还在睡的法净,伸手把他的手放进被子。
     “还不出来!”濮阳广怀看到那个场景,眉心一跳,压低了声音和怒气说道。
     “爹,你是来跟法净道歉的吗?若如此,我叫醒他便是。”濮阳攸说得很小声,不想吵醒床上的人。
     濮阳广怀冷笑一声:“哼,他是个什麽东西。我给他道歉?!我没打死他算他运气。”
     
      紧紧拳头又松开,濮阳攸说道:“爹,一直以来都是我的错。无论是清云,还是他,都是因为我而承受这一切的。您很自私,我也是。您为了祖宗基业,为了这个
      家,可以欺骗我伤害他们。我为了留恋清云和香云的一丝相像,而让他作他姐姐的替身。更也可以为了留住清云,答应他无理的要求,让...”濮阳攸望了眼床
      榻,确定法净没有醒,“让法净成我的入幕之宾。爹,你错了。我也错了。法净也错了。他错在意志不定,在你儿子三两句请求後就心软了,他错在讲我的假意作了
      真心还抱,他错在明明被您误会却一直维护我。本来,我刚才还在犹豫是否放他回去,现在我想好了。我要赎罪,让他留在我身边,给他他想要的情意,消我的业。
      ”
     
     
      濮阳广怀听著他讲完,脸色已经气的发了紫:“孽子!你存心想我们濮阳家绝後吗!!梅清云让你骗他上床的是吗?!好一个梅清云,我本来以为他知轻重才和他做
      了那个协议,没想到,他居然让你落入如此万劫不复的境地。你知不知道,躺在你床上的那个人,他是佛前的修行客,也吃了二十年的香油味,他的一生是献给佛主
      的,也是你这个肮脏的东西能碰的吗??你知不知道你毁了他啊!!”
     “那又怎样?!!”濮阳攸走出了门外,刚才自己和他爹越说越激动,他怕吵醒法净,“我们去正院说。”
     两个人走了,门被关上。法净躺在床上,听著院门合上的声音。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原来...”法净轻轻拍著小腹,“罪业啊。”
     世人皆是带著贪婪来的,因为贪婪注定要不断得赎罪。他和濮阳攸都是贪情的人
      ,所以他们注定为这个所伤。爱也罢情也罢,最後都要为这欲望付出代价。
     法净苦笑,只不过是濮阳攸的一句假意,就让自己有现在这心裂般的感觉,是不是就是对自己的惩罚呢?
      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扛走了。
     梅清云看到这幕时并没有多想,一看就是抓逃跑的奴婢的。伸手,只是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荷包。这掉在地上的荷包倒绣得挺好看的,哪天可以改送给常碧荷,反正丢在地上的东西那是暴殄天物。揣进怀里,他往濮阳家赶。
     来人说是濮阳老爷唤他去的。疑惑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门房的人见他没有拦他也没有招呼他,只是任他进去,当他不过是阵风。梅家怎麽说也是书香门第,即使他们不耻梅清云贴上濮阳攸,可毕竟老爷吩咐过不能为难他。既然人家爹都这麽说了,他们做下人的又怎好多话呢?
     一路轻车熟路的来到濮阳广怀的书房,推门进去居然连不常见客的王氏也在。梅清云一下子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坐。”濮阳广怀坐在正位,不由让人肃穆。梅清云见惯了他和蔼的模样,一下子也害怕了几分。
     下人给梅清云上了茶,旁边的王氏开了口:“梅世侄,听说和常员外的千金定了亲。不知何时成好事?”
     “回公子的话,本来定在这个月月初,不料我生了场病就把日子给延期了。”
     
      王氏望了濮阳广怀一眼,继续说道:“哦。那就怪不得了。那到时候若是成亲,这成亲的酒水一定要给我一杯啊。哦,对了,这麽说起来,过几日便是吉日了...”
     “夫人,你多话了。”濮阳广怀打断了她的话。
     王氏欠身:“是老爷。”
     
     梅清云心道,这不就是让我出声吗?於是就遂他们的意愿说:“世伯,夫人她说得没错。父亲母亲也说过几日把事情办了,到时我一定亲自登门躬请。”
     
      王氏听了这话,舒了一口气。却听的濮阳广怀说道:“早几日前我和常员外聊起过你,他知你心向朝野,过几月也将会试,正打算让你成亲後就去京城备考。”
     
      梅清云暗自一笑,想这路都让你铺好了。看来果真是又一个人不需要我了。也罢,这样的话,就剩一件事了。拱手,梅清云说道:“多谢濮阳世伯关心侄儿。岳父大人和世伯考虑的周全,清云定不付所托。”
     濮阳广怀点了点头。喝了口茶,示意一旁的王氏下去。
     
     “我真人不说暗话。”书房里就剩两个人,濮阳广怀望著梅清云,“清云你曾答应我只在攸儿身边一年。现在都过了2个多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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