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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呆呆站在原地,白觞慢慢走近我,用它的鼻子摩挲着我,湿润的眼里写满了安慰。我霎时想到了那些在出云山的夜晚,它还是白虎的模样,温顺地躺在我的怀中,极是乖巧亲昵。抬头不远处,师父笑看我们。
       我突然感到一阵锥心之痛。如果连我也不在,师父醉了酒,又该唤谁沉碧?
       
     
     
     
     
     赏桃会(上)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趁着周末多更一些
     下次更新估计要等到下周了
       我们又在华塘镇逗留了一日,才动身去了桃源山庄。
       那天一早,阿惟拿了一件白衫让我换上。甫出房门,便见他穿了一身浅蓝衫子,手摇一把折扇,发间簪着一颗明珠,华贵之气扑面而来。我愣愣看他,他亦呆呆看我,好半晌才合拢了嘴道:“真是要命。阿莲,你穿上这身衣裳,方才我还当神仙从房里走出来呢。”
       我不以为然,那是你不曾见过师父穿白衣的模样。扯了扯身上的衣衫,是我从不曾穿过的好料子,不免有些不自在,“我们为何非要穿成这样?”阿惟道:“自然要招摇醒目,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样,才能光明正大地进桃源山庄啊。”
       我抽了抽嘴角,有这么说自己的么?真是怀念又伤感啊——自从阿彤不在,很久都没有听到那么令人无语的话了。
       我忽然又想到一事,道:“阿惟,这些天吃饭投宿都是你花的银子,不如这次去桃源山庄,就由我来……”润秋给我的包袱里也有不少银钱,阿惟却一挥手打断我道:“你我既然是朋友又何必计较这个,我家别的没有,银子却多得用不完。更何况这次的赏桃会,吃穿用度都是桃源山庄包了的。不然——”他一步上前用扇柄挑起我的下巴,邪笑道:“你以身相许好了。”
       我面无表情地跨上白觞,一拍脖子便跑开了去。阿惟在后面鬼哭狼嚎:“阿莲你可不能丢下我!你家小白本就比阿仁跑得快,等等我!”我还未来得及笑出声,白觞听到如此辱没它身份的称呼,怒上心头撒蹄飞奔,一路上掀翻无数路摊撞倒无数行人,外加将我晃得天旋地转差点从它背上掉下来。
       
       桃源山庄在华塘镇南面不远,白觞只跑了半个时辰,我再等了一个时辰才等到阿惟和他的青马。阿惟委屈看我,又委屈看白觞,“阿莲,你们欺负我和阿仁。”我只笑道:“你以后可不许再喊它小白了。”
       桃源山庄依山而建,颇为辽阔。阿惟一边和我走着山路,一边絮絮说着他前几日打探来的事。“听说桃源山庄在江湖上也颇有些名气,主人姓江,祖上武功超群大大有名,父辈开始隐居在此地。如今也不过每年开个赏桃会联络江湖交情,并不太涉足武林中事。”我听他说了一阵便也明白了,赏桃会并非严肃正经的武林盛会,只是趁着春暖花开,赏花观景玩赏宝物,切磋武艺什么的倒在其次了。
       但赏桃会这个名字果然名副其实。尚未走到山庄,满山的野桃开得正艳,远远看去花雾重重,十分美丽。山庄门口已有弟子等候迎接,我们二人与庄主根本毫无交情,阿惟却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在下姓薛,家父年轻时曾经与老庄主有过一面之缘,受其点拨终身受益。此番我离家历练,特按家父嘱咐来拜会贵庄,这位是同行的朋友。”他说着又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盒子,毕恭毕敬地献了上去,“此乃孝敬贵庄的一点心意,还请诸位师兄笑纳。”
       门口几人见他气度不凡,我们又穿着华丽,哪里还讲究别的,嘴里胡乱寒暄着久仰久仰,便收了礼,命家仆领我们入庄。阿惟笑着我对眨眨眼,我被他方才那套唬得一愣一愣,心中直道开了眼界。他和我一样,连路边最普通的小玩意儿也不认识,却能把冠冕堂皇的话说得那么漂亮,真不知是什么来头。
       山庄内的桃花果然开得更好。家仆牵了马,带着我们穿梭在花树间,停在一个小院外,“二位公子请放心住在这里,有什么吩咐尽管差使里面的丫鬟。”院内亦是桃花灼灼,一间精舍外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向着我们行礼道:“奴婢名唤桃蕊,公子在庄内的日子,就由奴婢来伺候。”
       我从未被人服侍过,顿时有些手足无措。阿惟倒是颇为习惯,让桃蕊把家仆手中的马安顿好,便道:“你先下去吧,有事再喊你。”
       
       第二日用过午膳,家仆便来通知,庄内落英湖畔已经搭起了比武台子,邀请我们二人前去观看。桃蕊便带着我们去了落英湖,湖畔桃花绵延数里,花瓣漂在水面上,当真落英缤纷。比武台子下摆了数十张圆桌,坐着江湖来客,我和阿惟也找了空位入座。
       高台上有个亭阁,里面坐着一人,中年模样,相貌堂堂。阿惟道:“那人大约就是桃源山庄的庄主了,待会儿的比武大会便由他主持。”果然没过多久,底下几已坐满,庄主便出了亭阁说了些欢迎大家来赏桃会的话,不一会儿便宣布比武开始了。
       我问阿惟:“比武若是赢了,有什么好彩头么?”阿惟道:“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比试前十名能够参加后日的赏宝罢了。”我有些意外,“如果打不过别人便见不到宝贝么?”阿惟道:“那是,能被桃源山庄奉为宝物的多半是稀罕东西。”我突然想到那天阿惟听闻眷怀墨玉时的表情,问道:“阿惟也会上台吗?”阿惟笑道:“那么神奇的东西,我听了可是好奇得紧,阿莲难道不想见一见么?”
       我只能嗯了一声,仍在心中怀疑那墨玉不过是被夸大其词了。
       阿惟果然上了台,比试了几场。我独自坐在台下,一边吃桌上备着的果子,一边闲闲看台上之人。身边空位突然坐下一人,笑着道:“你的朋友也在台上?”
       我一惊,竟是前日在华塘镇茶馆遇到的那个黑衣青年。他见我一脸戒备,笑道:“喂,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就算不是人,也不会吃人。”
       “但你会害人,”我冷冷道,“那日在你身边的男子,便已经有了衰败之兆。”青年笑了起来,“他贪恋这具身子,我问他讨一点精气,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你!”他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真叫我也无话可说了。“你到底想做什么?还有那天夜里,入我梦的是不是你?”青年笑出声,却一点点收起嘴角,面上最后只余浓浓的阴气,“你问我?我还想问你!你到底是不是沉碧?”
       我平静道:“不是。我虽与他长得一般模样,却不是他。”青年闻言一震,阴气缓缓散去,却浮上了茫然脆弱的神情,“模样?我已经不记得他长什么模样了。”
       这下轮到我愣住——如果不是凭模样,他为何会错认我?青年看着我道:“我只是闻到你身上有沉碧的味道。”他顿了顿又道:“但却只有一点点……也许你真的不是沉碧。你到底是谁?我竟然看不出你究竟是什么。”
       我无奈道:“我只是个凡人。”青年冷笑,“的确是具肉胎,但难道你不知道自己身上带有仙气,还有妖气?嘿,是荷花精吧?不对!”他突然伸手捉了我的脉,“你连内丹都有,还敢说自己是凡人?”
       他乱七八糟地说些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明白。但回忆却涌上来,深潭的老龟,还有芙霞都曾以为我是荷花精。那时我只是以为自己久居莲塘沾了荷香,但现在素不相识的怨灵竟也如此。我心中一凛,突然想到,师父唤我莲生,但我其实并非从莲塘漂流而来。那幅卷轴上的朝夕望莲,依愿而生,究竟有何深意?
       虽然心底已经不可控制地相信了他的话,却还是强笑道:“内丹?我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青年笑了笑正要说话,却听见高台上的比武已经结束了。庄主携十名胜者笑容满面,阿惟果然在其列。而其中另一人,向我们这里看来,温柔一笑,却正是那日与青年相伴的男子。
       青年站起身来,笑看着我,“那么——我们后日再见。”
       
     
     
     
     
     赏桃会(下)
     
       转眼便到了赏宝的日子。用过早膳,桃源山庄的庄主便派人请我们去沐香阁。
       沐香阁坐落在前日举行比武的落英湖畔,廊亭延至湖内,三面临水,景色别致。我们到的时候,亭中已然坐了几人,向我们打了招呼,称赞阿惟年少有为武功不俗。阿惟与他们一番客套,转身悄悄在我耳边笑道:“我那日只比了个第十,是今日武功最差的,亏他们说得出那么肉麻的话。”
       我斜睨他一眼,低声道:“你当我没看出来?前日你的身手和那天在华塘镇外救我的时候根本不能比,分明是你放了水。”阿惟吐一吐舌,大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阿莲啊!”
       我说话声音极轻,理应没人听见,一抬头却看见亭子对面一个红衣公子,似笑非笑地瞅着我,似乎将我们的对话尽收耳中。阿惟也瞧见他,道:“这位便是当日第一的公子,功夫当真是……出神入化。”
       那红衣公子果然笑起来,向我们走来,拱一拱手,笑如春风,“在下胡昭,不知二位公子如何称呼?”阿惟便也还礼道:“胡公子客气了,在下薛惟春,这位是在下的朋友莲生。”那胡姓公子对他笑了笑,便将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莲生公子好生面善,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阿惟皱了皱眉,以为他成心套近乎。我却心中一突,转念又笑自己多心,沉碧仙君死了已经三百年,世上哪来那么多见过他的人?当下道:“胡公子唤我阿莲便好。我从深山而来,应不曾与公子见过。”
       胡昭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是我唐突了,阿莲莫要见怪。”话说了一半却突然顿住,看着站在亭子外的一人道:“你站在那里做什么?”那人便走了过来,胡昭向我们介绍道:“这是与我同行的一位道长。”
       来人竟是一位道士,年纪很轻,穿一身浅灰道袍。我从小与妖怪一起长大,听多了道士捉妖的故事,故事里的道士多半都是反面角色,故而我对道士也素来没有好感,何况自从绛允为摆轲光阵杀死阿彤后,心中更是对道士厌恶到了极点,只能僵脸看着那个小道。小道与阿惟相互施礼后,目光也定定落在了我的脸上,认真地观察了许久,道:“这位公子身上似有妖气,可能是被什么妖怪缠住了,请问公子最近身体可有不适?”
       不但是个道士,还是个捉妖的道士。我不怒反笑,“那、请教道长我身上缠了什么妖?”
       小道摇摇头,“我看不出来。”说完看着我,眼神竟是十分清澈。我愣了愣,不想他如此老实回答,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胡昭揽住小道的肩,笑道:“你又胡说什么?我瞧阿莲身上只有仙气,真是比神仙还俊。”小道没有反驳,只是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却听一旁有人不阴不阳地笑了一声,我们一齐回头。正是那个青年外形的怨灵,今日依旧穿了一身黑衣,目光从我身上移到胡昭二人,微微颤动了一下。小道亦是一僵,不由向后退了一步。胡昭搭在他肩上的手收得紧了一些,挑了挑眉看向青年。
       我暗道,那小道果然也是有些道行的,能看出青年并非凡人。
       青年却不再理他们,兀自转头向身后的男子指了我道:“他便是我所说的人。”那男子正是他的同行,闻言上前向我道:“前日多谢公子陪在下表弟聊天。”明明是一副正人君子相貌堂堂的模样,目光却在我脸上流连返还,带着猥琐和邪气。青年轻轻冷笑了一声,目中闪过一丝蔑然。我想起他那日所说那句“他贪恋这具身子,我问他讨一点精气,不过是各取所需”,再看眼前男子眉间隐隐的黑气,便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我们六人站在一处,气氛很是微妙,还好很快桃源山庄的庄主便入了亭子,招呼众人入座。
       赏桃会的重头好戏便开始了。
       
       今年赏桃会共有三样宝物。第一件是一柄短剑,长不足一尺,尚未完全出鞘便已寒光逼人。席间顿时一片哗然,只听一人颤声道:“这可是失传的神剑月泠?”庄主点头微笑,“张大侠真是好眼力。”
       原来是什么失传神剑,我自然是不识得的。阿惟也有些兴味索然,悄声道:“再怎么锋利怎么清冷,也不过是把兵刃罢了。”胡昭自说自话地加入我们,“也许是过去哪位高人用过的,说不定还能号令武林?”我和阿惟看了看对方抽搐的嘴角,决定当作没听见他说的话。
       庄主见众人激动的情绪渐渐平缓,收起宝剑交与弟子,后者捧着匣子退下。不一会儿,又有人从湖中长廊走来,娉娉婷婷,竟是个女子,手中抱着一张琴。庄主向众人笑道:“第二样宝物,便是这张琴。相传当年医圣座下三弟子,其中二弟子擅琴,便发明了这张琴,将医术融于琴音,用以疗伤。”
       在座之人又议论起来,将信将疑。一旁弟子布置完琴凳琴台,那女子坐下,摆好了琴。我仔细一看,琴身通体乌黑,非木非金,果然十分神奇。女子将十指置于琴上,庄主道:“不知在座中可有哪位身有旧疾,不妨上前一试?”
       众人有些踌躇,以琴疗伤未曾听过,以音杀人倒是不稀奇。若是桃源山庄居心不良,今日在场的人岂不都要遭殃?方才那个张大侠站起来,一派磊落,“诸位心中有些疑虑,在下亦是如此。在下年轻时受过严重内伤,至今仍有郁积,恐怕此生都好不了。不如试一试,见识一下医圣传人的发明。”
       庄主请张大侠盘腿坐好,呼吸吐纳,而后向那女子点点头。便听琴音如水,缓缓响起。我听不出什么名堂,只觉琴声无甚大起伏,听久了便有些困。却见张大侠头顶慢慢升起白烟,袅袅上升,众人愈发惊异。
       忽听琴音戛然而止,张大侠哇的一口吐出血来。众人大惊,那张大侠的随行弟子更是怒得跳了出来便要动手。张大侠捂着胸口,另一手制止了他,喘了会儿气,抬头感激道:“这么多年,在下终于能将这口淤血吐出。庄主大恩大德,在下不敢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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