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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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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节
       《天朝史传》记载道:
       “京兆尹夏清源为查明大理寺卿方青容被杀一案,深入虎穴,取得供词一份,不料大理寺正领兵绞杀清风寨,混乱间被擒为质,身受重伤。帝王闻之,伏案哭其严明忠义,下圣旨免其三个月早朝,更御笔书匾额一块,表其功勋。”
       皇帝主子让小院子传完了圣旨,趴在御案上半天不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小院子不免有些心疼,正要去拍他的龙背,皇帝主子滚到地下,高兴得满地打滚。
       小院子一只手僵在半空:“皇上……”
       皇上一把搂住小院子的腿,喘着气道:“这是真的么?夏爱卿三个月都不来上朝啊!朕可以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哭就怎么哭,想怎么打滚就怎么打滚……”
       小院子翻了个白眼:您老现在不是这样么……
       皇上御赐的牌匾优哉游哉地送到了兆尹府,夏清源半卧在床上,挑开红布看了一眼,嘴角抽搐了一下。
       本该写着“勤政为公”的匾额上赫然写得是:
       天下大同。
       夏清源冷笑一声,要来笔墨“唰唰”写了几个字。
       皇帝主子在深宫里正躺在小院子腿上淌着口水臆想,送牌匾的小太监火烧屁股一样窜回来:“报!京兆尹谢主隆恩,且上奏曰:天子恩宠,当殚精竭虑以报圣恩。不能伴君于朝,臣每思之,心凄凄然焉。今武相亲为臣诊病,想来月余即可痊愈,圣上勿念。”
       皇帝主子愣着神听,听到最后一句,嘴一瘪,小院子熟练地用袖子半掩住龙颜,听着袖子底下无尚至尊嚎啕大哭。
       兆尹府里,御赐的牌匾高悬于房门之上。季慕之和两位王爷站在下面仰望,无限唏嘘。
       那牌匾正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天下大同”,背面夏清源凤舞龙飞的也提着四个字:
       白日做梦。
       夏清源在床上养了几日,渐渐得有了些精神。便着手理了理陈凌的案子,做了卷宗。四王爷拧着眉,道:“你现在就又开始操心,你府上那些人会同意?”
       夏清源停了一下笔,歪着头狡黠地一笑。
       堂堂三品京兆尹,又是四王爷头号的谋臣,突然受伤,各府争先恐后地送药材来。夏清源一反常态,送什么收什么,转眼间珍奇药材堆满了房。张伯列了清单盘算着夏清源反正也吃不完,到时候开个小药铺转手还能赚一笔钱存着,免得哪天夏清源欺负人欺负得太狠,犯众怒被流放去和太子排排坐。张伯每日里乐呵呵地抱着药材清单,笑得像屋后池塘里张着嘴的大蛤蟆,哪还有闲心去管床上的病人。
       至于小史言,张伯这个管家去忙了药材,他被拉着兼了管家之职,夏清源坐在床上还整天盯着他的功课,忙得这不到十岁的小孩子头昏脑涨。
       除去了这一老一少,夏府里其他的人就算有心,又有谁敢把京兆尹大人手上的卷宗抢下来?
       四王爷时常来探病,自然也不是毫不知情,却又真的拿这个伤患没有办法,只能稍稍叹一口气。
       “清风寨的人本王已安置妥当,孤儿都寻了好人家养,有些武功的挑进了边防军。那个阿墨的辽国少年本王查了一查,确实和大辽已没了往来,一心一意只想跟着陈凌,本王让他先住在府里。”四王爷说着,见夏清源案宗已写好,拿来看了一眼。
       夏清源望了一眼他的神情,道:“微臣如此结案,有什么不妥当么?”
       四王爷疑惑道:“此案证据确凿,陈凌的口供也一清二楚,你却说他乃是自卫误杀……你就算想保他,这案子涉及朝臣,结案后是要上交刑部复议的,你确定刑部会认可你的观点?”
       夏清源笑道:“不会。”
       四王爷眉头刚刚一皱,夏清源就接着道,“陈凌刺杀朝廷大员,又挟持微臣,不判斩立决不能平众怒。‘白玉京’里风楼楼主薛无双有一手绝妙的易容术,只要王爷稍加打点,找个死囚给无双易容,菜市口偷换囚犯也不算难事。陈凌他身份复杂,只有先死过一次,才能好好帮王爷办事。”
       四王爷不禁道:“既然你早就打算好要偷换死囚,何不一开始就定了他的死罪?”他话一出口,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夏清源在案宗上替陈凌百般维护,无非是想告诉陈凌:只凭一个京兆尹救不了他。救了他的,实现了承诺安置好清风寨的,都是文和王。
       夏清源静静地等他反应过来。他看了一眼窗外,四王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院子里落叶已尽,慢慢呈现出入冬的景象。夏清源淡淡开口道:“今晚恐要下雨,王爷早些回去吧。”
       他轻飘飘逐客,四王爷便顺着站起来。夏清源也挣起身来,似乎想要下床行礼。四王爷下意识地伸手一扶:“你拘泥这些做什么呢。”
       夏清源心里一颤,却仍是跪了下去:“尊卑有别,礼不可废。”
       四王爷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反驳。
       送走了四王爷,夏清源起了身来,慢慢挪到前厅门廊上去,刚刚坐定,正遇上史言。
       史小公子近日里忙得正火大,一瞧见这罪魁祸首不但下了床还跑到风口上吹着,当即就爆发了。三下两下窜过来,挺着腰板就吼:“大人,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武相大人说了……”
       武相大人说了什么,夏清源自然也是听到了的。当时他刚刚醒转不久,当着一屋子下人两个王爷一堆御医,武相季慕之吊了眉毛瞪着凤眼把他训了个狗血淋头体无完肤,从那以后史小公子对武相破灭了的敬仰全数回归,三句话里有两句开头都是“武相大人说了”。
       夏清源听着史小公子滔滔不绝,禁不住苦笑了一下,正要辩解,门边忽而传来一声轻响。
       夏清源眼睫一动,轻轻笑道:“言儿,去开门。”
       史言兴致正高时被止了话头,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下了门廊穿过前院,打开了大门。
       夏清源看着他小小的身影僵在门口,忽然一拳打了过去,对方也随即反击,一大一小两个人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
       张伯正在药房里和济仁堂的老板娘大谈他未来的药材铺,猛地听到院子里“乒乒乓乓”地响,老板娘不安地探头看了一眼,问:“怎么那瘦高个一进门就和小公子打起来了?这可怎么办好?”
       张伯乐呵呵地笑:“没事没事。一年里总有那么几次。”
       夏清源端着茶斜倚在门廊上看着。那瘦高个的男子显然让着史言,只守不攻,被史言一逼,一提真气,飘上了墙。
       夏清源凉凉道:“那是景德镇的墙砖,每块要价二十两银子。”
       男子一听,正要踩上墙的脚一缩,半空中改了向,直扑旁边的大树。
       夏清源微微一笑:“哪棵树是从南方千里迢迢移来的金橘。”
       男子额角掉下一滴汗,强提一口真气,改往院子里唯一一把长椅。
       夏清源拍手道:“你可真有眼光,那椅子是先祖德帝用过的御物。”
       男子身子往下一垂,咬一咬牙,调转了方向,他真气已经不济,头朝下往一堆落叶而去。
       夏清源止不住惊叫道:“那堆叶子……”
       男子头堪堪一偏,避过叶子,一头撞到旁边的石头上,两眼一翻,拼命喘气。
       史言吓得小脸煞白,过去抱住他的头,男子费力地开口:“这叶子又是什么?”
       夏清源低下头去,慢悠悠地吹了吹茶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咽下,慢悠悠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朱唇一张,慢悠悠地道:“那堆叶子……不过就是叶子而已。倒是那石头,是正正宗宗的汉白玉。”
       男子一口气喘不上来,仰头昏了过去。
       张伯还在房里和齐掌柜聊天,只听见史言凄惨绝伦的一声:“爹!”
       老板娘吓得浑身一抖,张伯趁机拉过她的手摸了摸:“没事没事,每次那人上门,我家大人心情都会格外的好。”
       夏清源手里一杯茶已经见了底,他正要起身回房,到底病体沉重,又吹了些许冷风,一起身竟然一阵头晕目眩,脚下一个踉跄。
       昏在史言怀里的男人就像能看见一般,忽然一跃而起,旋风似的转眼到了夏清源跟前,揽了他的腰往怀里一带,稳住了这位京兆尹的步子。
       夏清源放松了身体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等着耳中轰鸣渐渐过去。
       抱着自己的躯体像个大火球一样,周围的凛冽寒风,欲来的凄厉秋雨,一瞬间都被挡在这躯体之后。
       夏清源的心绪到此时才有了片刻安宁,眉眼一弯,道:“你回来了,史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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