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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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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摊手。
     偶坦陈,偶之所以放上一日限定的小剧场讨好观众,就是因为这一节乃是这么个内容……
       第二十节
       树上有一个人,有一把弓,却没有箭。
       十七王爷看着那把没有箭的弓,脸色很不好看。
       他招了招手:“你下来。”
       他这一声把树上那人吓了一跳,低头一见他,旋身飞扑下来,从腰间抽出两把短刀,直取他头颈。
       十七王爷脸色更加难看,他抽剑一挡,磕飞两把短刀,一手擒住那人手腕,逼他跪下。十七王爷挑眉道:“你的功夫都在那把弓上,如今追魂箭都射了出去,还妄想和本王动手?”
       他手下一用力,捏断了那人腕骨。
       那人疼得闷哼了一声,满脸是汗。
       十七王爷跳到树上取了那把弓,一折之下居然不断,他冷笑一声:“好一把射日弓!”内力一吐,硬生生震断了。
       他把断弓扔到那人面前,道:“我不杀你,你回去告诉你那主子,本王的猎物,还没有第二个人敢觊觎的!”
       秋风徐徐,红叶落尽。
       他强自震断射日弓,已乱了内息。忽然传来脚步声,十七王爷回过身去,武相季慕之踏着落英而来。
       季慕之瞥了一眼地上的断弓,唇角瘪了瘪:“如此绝世的宝物,真是可惜。”他望着十七王爷笑道,“你为何不直接去清风寨,跑来找一样死物出气?”
       十七王爷坐到地上:“我去?四王兄调了整支轻骑营,整座山都不一定装得下,我去,站在哪里?”
       季慕之笑得花枝乱颤,装模作样地在空中闻了闻:“好酸。”他挑了挑眉道,“山里有没有位置是小事,他心里有没有你的位置,才是大事。”
       十七王爷舒服地躺倒:“我不急。”
       他翻了个身:“倒是季先生,新欢不也在清风寨?你不去清风寨看戏,跑来这里做什么?”
       季慕之拍拍胸脯:“区区手无缚鸡之力,一介书生,跑到那种地方,一个不小心被牵连进去,红颜薄命岂不可惜?”
       十七王爷大笑:“不会的。我父皇金口,早在二十二年前就断言先生是祸害。先生没听说过祸害遗千年么?”
       季慕之嗔怒地瞪了他一眼,走近两步,没留神一脚踩在那断弓上。他随口道:“追魂箭呢?你也给折了?”
       十七王爷道:“没见到。”
       季慕之难得的一怔,道:“箭无虚出,不死不回。你不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一弓一箭是他亲自设计,亲自督造的。若是他伤在这箭下,除非是闭着眼故意……”十七王爷说着说着忽然住了口,眉头一皱,翻身而起,失声叫道:“不好!”
       他一把抓起季慕之:“你快跟我回去!”
       兆尹府里,弥漫着一股血味。
       夏清源躺在床上,无声无息,仿佛已是个死人。
       四王爷赵凤玉坐在床前,握住他一只手,静静地看着他。
       他面前御医跪了一地。
       四王爷面容依旧温文,耐心地听着太医院院首说话。
       “王爷,追魂箭的解药早就喂了下去,可是……京兆尹体内不知为什么气血不畅,虽然保住毒不扩散,可是解药也化不开……当今之际只有施针……只是,这要施针的地方都是要害,一个不好,只怕不但救不了大人,还……还……”
       “还怎么样?”
       大门一脚被踹开,十七王爷扯着气喘微微的武相踏进门来。
       这位王爷为庄馨皇后亲生,天生就比别人金贵些。那份帝王威严平时掩在玩世不恭风流倜傥的面皮底下,世人就真的把他当公子哥捧着,谁知发起怒来,竟是杀气腾腾的可怕。
       他双眼在人群里一扫,顿时没有人敢发出声来。
       史言缩在张伯怀里,两人窝在墙角。他本来从夏清源血淋林进府就开始哭,此时也被唬得停了一停。
       四王爷抬起眼来望着武相,恳切地唤了一声:“季先生。”
       季慕之叹了口气:“你们让开。”
       御医们顿时如释重负,面露喜色,忙不迭地膝行让出一条路。季慕之抬脚走到床边。
       四王爷松开了手起身让出位子来,行了一礼道:“多谢先生。”
       史言扯着张伯不安道:“武相会看病么?”
       张伯拍拍他的手:“武相季慕之有三样本事:文章、算卦和行医。这三样里面文章第三,算卦第二,医术才是第一。他被称为金陵圣手,要是连他都治不好,世上就再没人能治得好了。”
       说话间季慕之已经搭过了脉,他抬眼道:“你们都出去。”
       他进了屋子只说了两句话,两句话加起来不超过十个字,其反常程度就像夏日雨雪,冬雷震震,礼刑兵三位侍郎拉反旗举兵,四王爷穿草裙到菜市口跳舞,皇帝主子没有哭先皇和太傅,一个人自力更生改了一本奏章。
       一屋子人顿时如老鼠见了比泰山还高大的猫,连“吱”都“吱”不出来一声,乖乖地就退了出去。
       十七王爷落在最后,关上门背靠在上面。
       他开口叫道:“王兄。”
       四王爷停了脚步,淡淡道:“十七有事?”
       十七王爷笑了笑:“王兄,我想起了一桩旧事。”
       “还是你我尚年幼的时候,父皇曾赏赐给我们一人一个玉麒麟。那麒麟玲珑剔透,瞧之可喜,我玩赏了几日却也厌了,不知扔到哪去了。你却一直小心随身带着,每日里擦拭清洗。别人要看,你还犹豫了又犹豫,不敢有一点磕着碰着……太子看你宝贝成那个样子,仗势故意要你那块麒麟。你死硬着不给,被他打了一身伤。”
       他一双眼盯着赵凤玉,“王兄,在你看来,夏清源难道还不如这么一个玉麒麟?”
       四王爷转回头来,他脸色很不好看,两道眉死死地拧着,发狠道:“十七,如果屋子里面躺着的那个人是这么一个死物,我就挖开了胸口把它埋在这里!只可惜……”
       他望了一眼那两道紧锁的房门,“他是夏清源,五岁入宫为伴读,九岁才名惊天下,十三岁沙场退群兵,十五岁尽得江湖名,他……他是这么一件予取予求的死物么?”
       他嘴唇都有些发颤,道:“十七,人和物有什么不同,你还不明白。”
       屋内一点动静也无,就这么安静了两三个时辰。日头生到中天。
       数十个人眼巴巴守在房门外面,一颗心生生揪在那里。
       好不容易房门“吱呀”打开,季慕之探出半个身子,递出一张药方。张伯跳起来去接了,季慕之便又缩回屋子里。
       就这么一会,众人也看见他额上全是汗水,脸色也比方才白了些,心里不由得又是一紧。
       这药一煎又是两个时辰,张伯端着药碗站在房门口,想敲门又不敢。忽然听见里面一声惊叫,他眼皮一跳,“啪”一声推开了门,正看见夏清源歪在床边,呕出一口血来。
       季慕之脸色阴晴不定,看着他呕出黑血,出门接了药碗,张伯抬脚想要进去,被季慕之甩手又关在门外。
       季慕之上床揽住夏清源的身子,替他擦了唇角血迹,取过药碗来。夏清源人虽醒转,却几乎动弹不得,只能躺在他怀里就着他的手吃了药。
       眼看一碗药慢慢见底,季慕之道:“这一碗药里区区加了二两黄连,你居然也喝得下去。”
       夏清源喝完最后一口,扯着唇角笑了笑:“天下,并不是黄连最苦。”
       季慕之冷笑一声:“那什么最苦?”
       夏清源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人心最苦。”
       药碗“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季慕之站起身来:“你还记不记得,七年前区区与你说过什么?”
       夏清源闭上眼,淡淡道:“你说,我五脏六肺俱损,气血不畅,若是静心养命,戒忧思繁虑,戒动情乱性,戒提气动武,每日里辅以药物,或许还有二十年好活。”
       “你还说,最忌讳再中毒受伤,一旦咳血……余命折半。”
       季慕之望着他,嘴唇轻轻颤抖,道:“原来你还记得。”
       夏清源睁开了眼,他望着床顶,半晌慢慢道:“季先生,我不问你为什么要下五台山,你也不要问我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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