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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丽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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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德是怎么长到十岁的。
       他有个酗酒的拳击手父亲,一个年轻而不正常的母亲(从“对手”的叙述来看,那时他们都认为她已经有了歇斯底里的症状,可能是产后抑郁。她后悔了,后悔将自己交给一个酒鬼,当初她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另外,他还有一个和母亲同龄的哥哥。这样一个奇怪的家庭组合,能让孩子正常健康地长大确实不太容易。我暗中想到,这么看来,我的童年并不是最特别的,简直不值一提。
       “对手”说:“那段时间丽莎总是不断受伤,我还不知道这是他们打架造成的。直到有一天我发现父亲把她关在浴室,艾德在房里哭。他们又吵架了,矛盾升级,双方都失去理智。”
       这和艾德叙述的并不相同,但孩子不会了解前因后果,他们可能只看到了一个片断,认为那就是事实。
       “那次他们打得很厉害,丽莎害怕了,带着艾德离家出走。事后父亲清醒过来,但是不肯原谅她。他认为全是她的错,她不该勾引他,一切都是她搞出来的。他去警察局报案,虚构了整个经过,说他年轻的妻子为了勒索他的财产而带走年仅十岁的孩子,如今下落不明。”“对手”说,“那段时间他拼命喝酒,整天在家不出门,谁也不敢接近他,他就像个头上冒火的人,随时都会冲上来给你一拳。没什么人能捱得住他的拳头。”
       “你也不能吗?艾德说你打得过他。”我想缓和一下气氛。
       “我不想和他打架。”
       “后来丽莎给你父亲寄信了,我在沃尔特先生的日记里看过。她还惦记着他。可她为什么来这个小镇。”
       “她来找家人。”珍妮忽然说,“她的父母留下地址给她。经历了这样一段不幸的婚姻,或者说,是她自作自受,可父母仍然不愿意抛弃她。他们为她留了最后一条退路。”
       珍妮抬起头看着我说:“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留着后路,否则你只能面对悬崖峭壁,粉身碎骨。”
       “这只是个平淡无奇的故事,也许让你失望了。”“对手”说。
       “我并没有期望什么。”我说,“我只希望能了解你、你们。以前在狼群,我们互相不谈论过去,好像过去不存在。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始终无法真正信赖彼此的原因,因为不了解身边的人,所以到处是秘密、谜团,高深莫测,缺乏安全感。”
       “现在你有什么想要纠正我的呢?”“对手”问,他的目光瞧着珍妮。
       “你还没有说到重点。”珍妮说,“重点是你应该忘了这些事,它不值得你回想,我希望现在你能将所有的一切说完,然后就当它从没有发生过。不只是你,还有你——”
       她用绿眼睛看着我。
       “我怎么了?”
       “你一直活在过去,这样不行,会让你越来越消沉。”
       很少有人直截了当地对我说这些话,让我有种回到过去,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受责备的感觉。但是这种感受并不讨厌,反而有些令人怀念。珍妮说的没错,我总是沉溺于过去不可自拔。她说:“乐观一点。”这个词好陌生。
       我们吃了一点罐头鱼肉,味道怪怪的,带着一股腥味。罐头食品不该有这种味道,但我们还是吃得很干净,这和味道无关,完全是为了填饱肚子。
       外面虽然一片安静,但是危机四伏。我不知道狼牙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这里,或者此刻他正光火地到处破坏。我们检查了枪和其他武器,准备接下来的战斗。我意识到不止狼牙是狼,我也一样,而且“对手”也是。我们所有人都有着狼的潜质和天赋,只要时机得当,人人都可能化身为狼。
       “对手”的故事确实过于平淡了,他在整个叙述中完全就像一个旁观者,一个和情节无关的人。这和我想象中的事实相去甚远。不过为什么我要去想象别人的过去呢?
       深夜到来时,我们决定轮流休息一会儿。“对手”坚持让我和珍妮去睡觉,他在楼下守着。我不想让他一个人守夜,但他对决定的事总会坚持到底。我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本来我以为自己会心神不宁,可奇怪的是我一躺下立刻就睡着。也许我过于安心了,只要“对手”在身边,就不会出错。他像一台机器,但和我不同。他不会掉零件,而且精准安全。
       我又做了个长梦,梦见自己像只快要被冻死的熊一样长满了毛。不是那种温暖的软毛,而是又硬又刺人的毛。一簇一簇飞快生长。我感到十分疲倦,冬天来了,我又冷又饿,在树洞里冬眠。我想就这样一直睡过去,永远不要醒来。
       我冻得牙齿格格打颤,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接着我又梦见猎人在白雪皑皑的树林中走动,他带着一条狗,脸埋在帽子的阴影里。狗的样子很像白象牙(或者就是它),脖子上有一道月牙。他们朝我蜷缩着的树洞走来,脚下的积雪发出擦擦轻响。
       我醒来时,“对手”正用手轻轻拍着我的脸颊。
       他说:“醒一醒,你做恶梦了吗?”
       我几乎感觉不到周围的温度了,一边说话一边还在发抖:“我冷极了,好像要结冰。”
       “你流了太多血了。”
       我坐起来,发现身上盖着毯子。他坐在我身边说:“这里没有火,不能烧水,否则你会好过些。”
       “不,没什么,我一会儿就好了,晚上睡觉有点凉。”
       他看着我,忽然伸手拉开毯子。他坐得离我更近了,身上散发着一股热量。我的心就像刚结束一次长跑,痛苦地怦怦直跳。
       “这样感觉好一点吗?”他将毯子裹在我们俩身上,不让热量散去。
       ——该冬眠了。
       我脑子里一直盘旋着这句话。
       他的身上有一股火药味。
       “你做了个什么梦?”
       “我梦见自己成了一只没用的熊,在睡觉。”
       “可你一直在喊‘伊莎贝尔’。”
       我愣了一下,这是个全然陌生的名字,从没有出现在我的记忆中。
       我茫然地问:“我喊了吗?”
       “要是我没听错,你想必是喊了。”
       “可我不认识什么叫伊莎贝尔的女人,根本没有这个人。”
       “或许她是你梦境的一部分,只不过你忘了而已。”
       我们靠在一起,共用一条毯子,窗外仍是一片漆黑。
       “外面怎么样?”
       “没什么动静。”
       “你最好也睡一会儿,你看起来很累。”
       “不,不需要。”“对手”说,“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找到这了。这段时间足够让他们把这附近搜一遍,接下去是最后的战斗。”
       “为什么你总喜欢一意孤行。”我说,“应该让我守夜,这样等会儿你才能有精神和他们较量。”
       “别为我担心,顾好你自己。”他说,“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为过去自责吗?”
       “什么?”
       “你没有说实话,而你不说实话的原因是因为你觉得丽莎的死是你造成的。”
       他看着我,没有立刻反驳。我管不住自己的嘴,好像在故意揭他的疮疤。我设想过他可能会有的反应——站起来,离开我身边,把我扔在一团温热的毯子里慢慢凉掉;他也可以不耐烦地说,别烦我,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可是他离我这么近,我能感觉到他的手臂还有肌肤。我们简直像无话不谈的朋友了。他摇了摇头说:“我说不出来,这是最重要的原因。你说过她应该爱我的,而我却不知道她究竟爱谁。她总得要在父亲和儿子之间做个选择。”
       “她先选了谁?”我竟然聪明地能够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对手”说:“我拒绝了。”
       我笑起来,我根本没有笑的理由。可是笑和哭泣一样都是无法控制,不受任何约束的。
       他没有因为我突兀的笑而发怒,反而和我一起笑了,但是看得出来,他笑的原因和我完全不同。
       “她真是个傻姑娘。”
       “她不傻,相反,她过于聪明和世故了。”我说,“我对女孩敬而远之就是这个道理,她们都太聪明,聪明而成熟,躯壳里装着一个你永远无法想象的灵魂。男孩就没这么麻烦,满脑子都是傻气的念头。”
       “都像你一样吗?”
       “有可能。以前我老想着能一个人活在这世上。”
       “很多人都有过这种戾气十足的想法,不算什么。”“对手”接着说,“我拒绝了她,可她并没有放弃。她改变了目标,希望能够成为我们家中的一员。”
       “这又不是你的错。”
       “从结果来看,的确是这样。”他说,“丽莎是死于出血症,这确实不是我的错。但她生前也过得很糟糕。”
       “珍妮好像对她很反感,她们认识吗?”
       “从出生就认识了。”
       “对手”说:“她名叫丽莎。丽莎?贾斯特,是珍妮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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