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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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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琉收敛了笑意,转过头,望着窗外一碧如洸的湖水,再次叹息。韦勉,不是不帮你,是你自己断绝了一切帮你的可能。连神医纪闵都东手无策的蛇毒,实在难以相信韦越能在短短半个月里,就找出那种罕见的毒蛇,若是如此易得,那还能叫罕见?
      与其去找那不知藏在哪座山里的毒蛇,还不如从那支箭上下手,知道是谁下的手,不信那人身上没有解药。玉琉本想凭借往日的关系,打听打听消息,南馆这种下九流的地方,别的不说,打听消息的速度,绝对是一流的,最多两天,肯定能得到一些线索。
      但无法离开水绘图,玉琉也只能想想而已,其实何崇以为他要逃走,这个想法并不是没有在他的脑海中出现,只是玉琉生性谨慎,没有万全的把握,是不会做如此冒险的事的,天知道万一韦越及时带回了毒虻胆汁,解毒后的韦勉恐怕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那个后果,是玉琉无法承担的。他始终不会忘记过,第一次见到韦勉的时候,这个美丽而又强势的男人,只是轻轻地一拂手,就断了他一条腿。
      现在这个男人,却不知生死地躺在湖对岸的一幢小楼里,几株垂柳挡住了大半个小楼,只露出几片红墙绿瓦,让玉琉凝视了许久,脑中不知不觉地浮起了韦勉的面容。
      他......现在应当消瘦了吧,也许还带着一脸的青黑,虚弱地躺着。这样想着,玉琉竟突然生出一股冲动,他想见韦勉,非常非常想见到这个男人虚弱无助的模样。
      难以抑制住心头的冲动,玉琉倏地站起了身,走出房间,沿着湖岸,一步一步地接近那座红墙绿瓦的小楼。
      但,在离小楼百步远的地方,他停住了,并迅速把身形掩盖在一株垂柳后面。
      两顶粉轿,几乎同时从月门处转了出来,又几乎同时停在了小楼外,轿帘同时披丫鬟掀开,同时走出了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其中一个,正是玉琉见过的陆月如。
      至于只一个美人,虽然面生,但是却面如芙蓉,眸光流转间,风情四溢,竟不比陆月如逊色多少,只不过少了几分端庄罢了。
      在打量了几眼后,玉琉灵光一闪,是了,这个美人定是章小姐。除了章知府的女儿,上和城中,也没有其它女子能和陆月如一争。
      哼,两美争夫?
      玉琉不层地转过身,先前的冲动,已然淡去,狠狠地扯下一段柳枝,远远地扔出湖面,惊飞了一双掠水而过的燕子。
      他虽已不想见韦勉,但韦勉却是想见他的。
      又过五日,何崇突然来了,他是奉命而来,奉韦勉的命,请玉琉前往近水小筑,也就是湖畔那栋被垂柳掩映的红墙绿瓦的小楼。
      「韦爷醒了?」玉琉惊喜地站起身。
      何祟低下头,道:「是,但是......韦爷的情况很不好......」「不好?他不是醒了吗?」玉琉大吃一惊,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此时的语气,有多么的担忧。
      「昨儿深夜,韦爷的毒伤突然加剧,纪神医在小筑里待了整整一夜,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今儿一早二早爷就醒了,什么也没有说,只吩咐请玉公子过去。」玉琉心头一跳,直觉有某种不祥的预感,当下不再多问,就往近水小筑去了。刚到门口,药儿就将他迎了进去。药儿本火就是纪神医身边的药童,临时借来照顾玉琉,自韦勉中毒之手,药儿就被纪神医召到身边打下手。
      「药儿,韦爷的伤究竟如何了?」玉琉边走边问。
      药儿低着头道:「师傅不让我说,玉公子持会儿还是亲口问师傅吧。」玉琉自是识趣,见药儿这么说,也就不问了,没几步路,就进了韦勉的房间,这是他第一次到韦勉的卧房里来,若换了平时,少不得要细细打量几眼,只是现下实在没有心情,只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面色青黑,全身浮肿得不成人样的韦勉。
      「韦爷?」情难自禁地惊呼一声,玉琉整张脸都变了颜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早就猜测韦勉中毒之后情形,可是,眼前的韦勉还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这就是那个美丽狠辣永远都高高在上的男人?除了那双眼睛里,隐约还有一点往日的锋利与嘲讽,床上的男人,几乎已经看不到任何让玉琉感觉熟悉的地方。
      韦勉的眼神缓缓扫过玉琉的身体,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玉琉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一步一步走过去,有种说不出来的沈闷感觉,彷佛一阵风暴,在他的心里激荡着,嘻他竟有举步如灌铅的错觉。
      「这位就是玉公子吧?」没等玉琉走近,突然从幕帘后,走出一个三十上下的男子,下巴上一缕胡子,黑瞳如星,身体清瘦有劲,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玉琉先前注竟力只在韦勉身上,这男子突然出现,竟把他吓了一跳,轻抚着跳动不已的心门,他脑中灵光一闪,忙道:「玉琉见过纪神医。」「玉公子客气了,请坐。」让玉琉坐下的同时,纪神医也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
      玉琉看了躺在床上的韦勉一眼,却发现韦勉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他这才在纪神医的下首坐下。
      「纪神医,不知韦爷的伤......」纪神医一捋胡子,面色凝重道:「此番请玉公子过来,正是为了韦爷的毒伤。昨夜韦爷的毒伤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突然发作,其势无比猛烈,老夫治病救人二十年,尚未见过这般怪异的蛇毒,出于无余,只得用独门手法,将韦爷的精力暂时激发出来,藉以压制毒素,使得韦勉暂时能保持六个时辰的清醒,但......」说到这里,纪神医顿了一顿,看了玉琉一眼。
      玉琉善观颜色,于是主动询问道:「但什么?」纪神医这才接下去说道:「老夫这独门手法,虽能使韦爷清醒过来,但是也有一个极大的坏处,便是在这六个时辰内,若不能祛尽毒素,时辰一过,便是剧毒攻心,蘖石罔效。」「什么?」玉琉大惊,失态地站起来,甚王连椅子也被他带翻在地上,「那......韦越不是去找毒蛇了吗?六个时辰之内,他能赶回来吗?」纪神医叹了一口气,道:「即便韦越能赶回来,老夫比来不及调制解药,所以......眼下只有一个方法可试上一试,只是这方法危险极大,老夫也没有把握一定能成功。」玉琉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心情,他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激动,只得借着弯腰扶起椅子的机会,让面色尽量平静。
      「不知是什么方法?又有什么危险?」纪神医又捋了捋胡子,道:「方法嘛,等人来齐了,老夫再说。」玉琉一愣,正不知纪神医这话是什么意思,药儿却在些时推门进来,身棱,跟着两个美人,珠摇佩响,莲步轻移,不是陆月如扪那位章小姐又是谁来?
      着实想不到竟然会在此时此刻此地此种情况下见到她们,玉琉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随后反应过来,不声不响地退后几步,站在了纪神医的身侧。
      「是你,」陆月如一眼就认出了玉琉,眼里闪过一阵惊慌,又有些恼怒,上前一步,斥问道,「纪神医,这个男......男......这个人为什么在这里?韦大哥伤重,最是需要清静,怎可让闲杂人等随便出入?」她原是想说男宠,但是一个千金小姐闺阁淑女,实在无法将这个词说出来。
      「陆小姐,早小姐。」纪神医弯了弯腰,然后轻咳一声道,「陆小姐,是韦爷吩咐请玉公子过来的。」陆月如闻言神色之中更是愤怒,下意识地看向韦勉,却被韦勉的模样吓了好大一跳,竟不敢再看,转过眼去,急急道:「韦爷怎么了?脸色竟比五天前更难看了。」那章小姐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一进门就看向韦勉,也被韦勉的模样吓了一跳,旋即眼中微露喜色,竟是有些得意的样子。她自以为不曾有人看见,却不知道,玉琉在南馆多年,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只这一眼,就已对她起了疑心,奈何这种场面下,他也知道自己不宜多话,只得默不作声,暗自观察。
      纪神医再次轻咳一声,道:「二位小姐也看到了,韦爷的伤,更加严重了。如今,只有一法可救韦爷。韦爷说,二位小姐都是情深义重的女子,他与二位小姐相识虽未久,但心中已是极为钦慕,只是二位小姐在韦爷心中的地位,难分轩轾,韦爷实在不知该选择哪位小姐共盟白首,于足,韦爷知晓这个救命的法子后,就命人将二位小姐请来,哪位小姐愿意不顾危险,出力相救,韦爷康复后,必以花轿迎之,从此不离不弃,白首到老。」二女俱是愕然,陆月如没有心机,又深爱韦勉,正要脱口就答应,却被章小姐抢先了一步,开口问道:「纪神医,不知这救命的法子,究竟是什么?我和陆小姐都是女流之辈,既不懂医术,更不懂解毒,又如何相助?」陆月如被她这一抢,也恍然过来,道:「是啊,纪神医,我们能帮什么?」旁边,玉琉也沈思起来,韦勉这是什么竟思?找两个什么也不懂的女人过来,还许下这样的承诺,难道是有什么阴谋?
      「换血!」纪神医眼珠子微微侧瞄,见躺在床上的韦勉,已不着痕迹地将眼睛微微睁开一条小缝,他适时地抛出了令人震惊的一句话。「用他人身上净血,换去韦爷身上的毒血,此法若是成功,韦爷自然无碍了,只是若是失败,不但韦爷会当场丧命,便连那供血之人,也会一同丧命。」二女的脸色都白了。
      「纪、纪神医,这个方法能成功吗?」陆月加颤着声音问。
      纪神医长叹一声,道:「此法只为古藉所载,老夫也从未使用过,若说成功,老夫连一成把握也无。因而此法实在凶险之极,二位小姐,还有玉公十,三位请慎虑。」「这......这......我......」陆月如吓坏了,听纪神医话里的意思,这法子根本就是九死一生,她结结巴巴这这我我了半天,才终于憋出一句,「我要回去问问爹爹的意思。」纪神医点点头,道:「陆老大人膝下只有陆小姐一位掌上明珠,若是不慎有个三长两短,白发人送黑发人,实为人间惨剧,既如此,陆小姐便去请示一下陆老大人的意思吧。」陆月如跌跌撞撞,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章小姐,您的意思如何?」章小姐眨了眨眼,眼眶里迅速凝聚了一层水气,哽咽道:「纪神医,我......我......呜呜呜......」话没说完,她已是泪如雨下,悲伤大哭,无论纪神医怎么劝慰,她却越哭越是悲痛,最后竟昏厌过去,唬得纪神医赶紧让人把她送回去。
      一阵忙乱后,房间内又安静下来,只有玉琉,看着章小姐被送走,眼里掠过一抹嘲讽,这女人,真会作戏,比那位陆小姐要厉害多了。
      「玉公子,看来......能帮韦爷的人,只有你了。」纪神医山过头来,看着玉琉意味深长地问道,「不知玉公子可愿意?」玉琉淡淡一笑,不答反问:「纪神医,不知韦爷可曾对你说,若是我不愿意,会把我怎么样?」纪神医微微一怔,捋着胡子也笑了,道:「玉公子是聪明人,其实这焕血也并不是非玉公子不可,园子里的下人多的是,再不济,花点银子买个愿意的人,也不是买不到。」话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能救韦勉的,不是只有他玉琉一个,但他若是不救,一旦换血成功了,恐怕他不但会失去韦勉的宠爱,就连下场,亦会极为凄惨。
      「在生死关头,还能用这样恶毒的法子来试探人,够狠!」玉琉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着,然后才缓缓道,「纪神医,那就准备换血吧。」「玉公子,你可要想好了,这法子着实危险无比,其实若是由别人来换血失败,韦爷死了,你也可以另找高枝攀上,未必非要冒这个险。」纪神医劝告道。
      玉琉却惨然一笑,道:「我这一辈子,只攀过韦爷这根高枝,他若死了,我只怕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他若活了,我至少也算半个救命恩人不是?即使将来失宠于韦爷,想来也韦爷也不会亏待我。」他一向不喜欢冒险,但眼前这个险,却非冒不可,因为他,别无选择,韦勉若死,难保不会有人对他这个韦勉的枕边人杀人灭口。
      「既然王公子主意已定,就请先服下此药。」纪神医从药箱中,取出一粒蜜色药丸,股甜甜的香气从药丸上散发出来。
      玉琉连这药有什么作用也没有问,接过来往嘴里一扔,嚼了几下,也不知滋味就咽了下去。
      他不问,纪神医却径自解释起来:「此药名为暖香丸,服用之后,玉公子会觉得腹中引出暖气,不消片刻即睡意朦胧,不必挣扎,放轻松一些,待你睡下后,老夫立时便准备割脉换血,保证玉公子连半丝儿痛意也感觉不到......
      」那药丸一落肚,果然便有一股暖流从小腹中升起,向四肢百骸流动,暖洋洋宛如春风拂面,玉琉果真尘出浓浓睡意,未等纪神医说完,他的身体已是软软向后倒去,隐约中,似乎有人接住了他的身体。
      「纪兄,辛苦你了!」接住了琉软倒下去的身体的人,竟是从床上坐起的韦勉,只见他眉宇之间,神采飞扬,日光有神,与青黑浮肿的面色格格不入,却又哪里有半丝伤重不治的模样。
      纪神医动手倒了一杯水,润涧喉,才笑着道:「韦兄弟,我这辈子说的谎,都没有在你这里一天说的多,你可想好要怎样补偿我?」韦勉不动声色,让玉琉以舒适的姿势躺在自己身边,然后才懒懒回道:「既是兄弟,又何必计较这些,纪兄尽管出力便是,难道小弟我还能忘了纪兄的好处不成?拿来吧。」「你这话,怎么听着像是想要耍赖的样子?」纪神医失笑,虽这样说着,却仍然从药箱里拿出一粒与玉琉刚才服下的药丸一模一样的药,放在了韦勉的手中。「我这暖香丸,穷三年之功。方才炼制出两颗,一下子便都让你用去了,你这招引蛇山洞的伎俩若是不成功,我岂不是亏大了?」韦勉阴冷一笑,道:「我做事,什么时候算错过。你出去吧,半个时辰后,就对外宣称换血失败,我和玉琉同时丧命,临终前,将一本账册交给你,托你转送京城,呈与皇上一阅。」纪神医顿时气结,叫道:「你这是把我往那刀尖火口上推呀!」韦勉懒得再理他,将那药丸一把扔进口中,纪神医瞪着眼,知他片刻之后就会倒下,争辩也无用,不由无奈长叹,转过身走出房间,让药儿从湖边打来一桶水,往里洒了些药粉,不多时,那一桶水就变得殷红如血,ι甚至还飘出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
      房间内,韦勉强撑着睡意,将玉琉抱在怀里,额抵着额,低低呢喃了一声:「琉儿,你真是聪明得让人......牙痒痒......」用这样的手段,也不能逼出这个人的真心,他是真的得了一个有趣的宝贝,还是花钱买回了一个肚里蛔虫?
      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似乎已经无法放手了,想要紧紧抱着这个人,即使是死,也要死死地拽着。
      那日,当他被毒箭射中的那一刻,他最先想到的,竟不是对生命的眷恋,那时那刻,他的脑海中只出现了玉琉的面容,唯一的念头就是,如果自己死了,那个人会有怎样的反应?悲伤?还是拍手称庆?
      所以,当纪神医当天晚上就解了他所中的毒时,他想出了这个计划,将计就引,假装中毒无救,既可试探玉琉的真心,又能将幕后黑手引虻出洞。其实他心里清楚是谁杀他,只是苦无证据。
      只是......玉琉太聪明了,聪明得让他恨不能在这张总是戴着顺从面具的脸上,狠狠咬上一口,把那张虚假的面具咬破,撕下来,他想看看,藏在面具后的那个玉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一次,他是失败了,他低估了玉琉的聪明与算计,但他不仅不怒,反而心花怒放。时间还长着呢,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要怀里的人褪去所有的伪装,他要完完全全地占据这个人的全部,他要这个人在自己面前,透明清澄如一张白纸。只有他,才有资格在这张白纸上,画上任何自己喜欢的颜色。
      黑暗笼罩过来。
      紧紧相拥的两个人,都已失去了呼吸与心跳。
      纪神医的暖香丸,其实......是两颗假死药。
      估算着药效发作的时间差不多了,纪神医拎着水桶走进来,将殷红如血的液体,洒满了床铺,液体从床上,流到了地上,形成了一片血泊,看上去,沭目惊心。
      纪神医把水桶藏好,然后大呼小叫着跑了出去。
      「不好了,韦大人......归天了......」风中,血腥的味道渐渐飘散着。
      睁开眼帘,依旧是雕花床栏,依旧是湖丝软帘,从窗户缝里,吹出来的风,透着浓浓的水气,案几上,水沈香燃烧时散发的烟雾,随着风左右摇摆,弱弱上升飘散。
      好熟悉的场景,玉琉缓缓眨了眨眼,神智终于渐渐清明起来,原来,自己仍然躺在昼影轩中,身上并无半处伤口,那么......换血之说,难道是南柯一梦?
      倏地坐起身来,他掀被下床,连鞋也忘了穿,光着足在木板地上奔跑起来,边跑边大声喊道:「药儿......药儿......」奔跑带起了一阵风,将又轻又软的汹丝帘幕吹得飘了起来,帘尾扫过玉琉的眼睛,顿时遮挡了视线,就在这时,一双手从帘幕后伸出来,紧紧抱住了他。
      「韦爷?」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修长的手,白皙如瓷的手指,紧紧地交扣在自己的胸前,只一眼,玉琉就认出了这双手的主人。
      「刚醒来,怎么连鞋也不穿,就到处乱跑。夜间的露水还没有干透,你不旧着凉吗?」一股温热的气息喷入玉琉的脖颈中,韦勉的声音,懒洋洋中,透着几分宠溺。
      玉琉这才发觉自己竞然光着脚,木板上的湿凉之气直往脚心里钻,但并不感觉冷,反而很舒服。已是入夏时节,赤脚也无妨。
      「韦爷的毒伤好了?」没有挣脱韦勉的环抱,玉琉侧过脸,细细打量着韦勉的脸色,越看,眼神中的疑惑便越深。
      红润的面颊,神采飞扬的表情,眼前的韦勉,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重伤初愈的样子。
      「毒伤?什么毒伤?」韦勉笑着,伸手探了探玉琉的额头,「有些烫,怪不得说胡话呢。」玉琉怔了一下,却瞥见了章勉眼中抑制不住的戏戏之意,立时便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毒伤,没有什么换血救命,这一切,那是韦勉的设计,他被算计了。一股没来由的怒火猛地冲上了心头,玉琉沈下了脸,一口气住胸口转了几圈,终究没有曝发出来。
      他,没这个资格,一个男宠而已,本来就是供主人玩乐的,想怎么玩他,都随韦勉的高兴。
      这,就是不得自由的无奈,他已经在南馆品尝了六年的无奈,现在在韦勉这个控制欲强烈的男人手中,他还要无奈多久?指尖刺入了掌心,生生地痛着。
      这一刻,玉琉前所未有地渴望着自由,脱离任何一个人的掌控,哪怕,只能自由自在活一天也好。
      然而,韦勉的手,却紧紧地环着他,彷佛一道铁箍,箍得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他心中隐隐作痛,面上却只得妩然一笑,道:「韦爷,是我胡涂了,快快放手,让我去用冷水洗洗,醒醒脑子。」韦勉果然松开手,轻轻一击掌,却从门外进来几个丫鬟,一个端着温水,一个托着布巾,还有其它洗梳用具,一应俱全,最后进来的丫鬟,却是提着食盒。丫鬟们走路轻巧无声,动作麻利迅速,在玉琉被这场面弄得一愣神的工夫,那些东西已经全合各就各位。
      「请玉公子梳洗用餐。」丫鬟们清脆脆的声音,宛如林间的乌啼一样清新。
      玉琉下意识地看了韦勉一眼,韦勉笑着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尽管什么也没说,但玉琉也明白,自己的地位,似乎又提高了。
      「动作快一些,一会儿我带你去游湖,你在园子里也有些日子了,还没在园子各处玩过吧。」韦勉的宠爱,已经溢于言表,可是玉琉却毫不领情,尽管维持着表面的顺从,可是他的心里,却如同巨浪涛夭一纷,将过去曾有过的一丝苟且偷安的想法,尽数淹没。
      湖岸边停驻的画舫,精致而华丽。玉琉每次看到它,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陆月如,那个女人带给他的感觉,既有些同情,又十分厌恶,但此时却只剩下同情了,当她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为韦勉换血的时候,玉琉就已经明白,这个女人,失去了成为韦家主母的资格,不会再是他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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