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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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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在关西行宫,我已经派人把他保护的好好的,你放心吧!”
      我抬起手遮住眼前刺目的阳光,太亮了,简直要让我流下泪来。
      “现在,和我走吧?”
      我木然的放下手站了起来:“我和你走,你放了我的儿子吧,让他到平阳关去。”
      宇文泰的目光射向我:“元兆还小,去那里干什么呢?”
      “他会是新的平阳王。”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大笑了起来,过了会儿方道:“这个,要看你的表现了。”
      他伸过手来抓住我的右臂,蛮横的向马车处拖去,我踉踉跄跄的被推入车中,一个士兵牵着两匹马走过来套上,然后帘子放下,一声吆喝,马车动起来。
      我不想再去思考我是怎么着了道儿而被宇文泰捉住的,马车跑的很快,颠的我浑身难过,我觉得又渴又饿,可我不愿开口向宇文泰乞求什么,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只有六丸药。
      我把那几丸药托在掌心上仔细看了看,太医们嘱咐过,这种药颇有些毒性,若不是头疼狠了,便不要吃。
      我一把将药都塞进口中,然后费力的咽了下去。药是苦的,而且没有水,我捂着嘴,强迫自己咽下去。
      很快,我便睡了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意识苏醒的那一刻,我的周围是极其安静的。
      睁开眼睛,周围是一片昏暗,远远的矮几上有一盏小灯,光焰跳了几下,也灭了。
      我挣扎着坐了起来,只觉得胸腹之间说不出的烦闷,我摸了摸胸口,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不是旅途中那件满是灰尘的紫袍,而是单薄的短衣。
      将脚伸到地上划了划,找不到鞋子,我索性赤足踩到冰冷的地上,摸索着向前走去,越过放灯的矮几,我摸到了门。轻轻推开,方发现自己竟身在一处庭院之中,放眼之处月光如洗,门边摆了几盆花,一朵朵半开着。
      这是什么地方?我抱着双臂,畏寒的站在门里,正想好好看看,突然一口气跟不上,我大咳起来。
      我累的蹲在地上,可还是抑制不住的咳个没完,这时我只觉得胸中什么东西向上一涌,一口血喷了出来。
      看着地上的血,我抹了抹嘴,呆住了。
      然而这只是开始,紧接着我的身体里似乎翻腾开来似的,鲜血一口口的呕出来,我满口腥红的跪在地上,绝望的哭了起来。我真的要死了吗?我不想啊,不甘心啊!
      我刚刚二十一岁,我还年轻……
      午夜的花园,被我惊恐绝望的哭声打破了寂静。一个人踢踢踏踏的跑了过来,看到我后“呀”的惊叫了一声,便大喊着跑开:“来人啊!不好啦!那个人……要死啦……”
      我慢慢的坐起来靠着门边,身上浅色薄衣的前襟被血浸透了,我微弱的喘息着,合上了眼睛。
      门外想起了冗杂的脚步声,屋内的灯被全部点亮了,宇文泰把我抱起来放到床上,他看起来衣衫不整,应该也是在梦中被人叫起来的吧。他掏出锦帕给我擦了擦嘴,我求援的向他张了张嘴,却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他拍拍我的手:“别怕,我找医生来了。”
      一个长胡子的老者坐到床前,将三根手指搭到我的手腕上,然后皱眉闭眼的号了许久,才收回手道:“将军,床上这位公子,可是有头痛失心的旧疾?”
      宇文泰轻声问我:“有吗?”
      “什么是‘失心’?”我用力出声问。
      “就是有时头痛之时,会变得性情乖戾,行为失控。”那位老者抢先回答。
      “哦,有的。”
      老者摇摇头:“那,公子一直都在服用什么药呢?”
      “不知道,一种镇痛药,只是吃了后会睡觉。”
      听了我的话,老者叹了口气:“那药的药效固然明显,只是毒性也不可小觑。可是公子这种情况,也只能服用它。公子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病,不过,这药量可要控制好。”
      宇文泰命人送老者出门,然后他坐到我床边端过一杯茶来,扶起我漱了口。漱完口,我觉得似乎稍稍恢复了点,便执意靠在床头。
      “这是哪里?”
      “长安。”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洛阳么?”
      “你不是不愿意去么?”
      “你倒是听话。”我微微的看了他一眼。
      “……”
      “你要怎么处置我?废掉我,自己登基,还是再找一个皇族子弟来做傀儡?”
      “元修,我会废掉你。”
      “那你还把我困在这里干什么?”
      “陪陪我不好吗?”
      “哪个才是真正的宇文泰呢?现在的你,还是原来的你?朕--------我、我不明白了。”
      “哪个是真正的宇文泰并不重要,难道你还有得选择吗?”他弯下身俯到我的耳边:“不要再想着回塞北了,你的领地,我已经送给了克蒙儿察汗,他会帮助我打败高欢。你的卫队,也已经全军覆没。”
      “你到底要我留下来做什么?”我有点不耐烦起来,额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不做皇帝,也可以做点别的。你知道吗?”他将我汗湿的头发掖到耳后:“第一次看到你时,我是很吃惊的。没想倒元家会有这样漂亮的男子。”
      “可惜,你美丽的名气和你残暴的名声一样的广为传扬。”
      他靠近我一些:“其实你是没什么头脑的,否则怎么会把自己搞得那么臭名昭著呢?我虽然不在京中,可是你的那些逸事,我都知道。”
      我睁大了眼睛怔在那里,他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他笑起来,拍拍我的脸:“你休息吧。好好养病。”然后径自出门离去。
      我脱下身上的血衣,赤身躺下来,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数日,我渐渐好转起来,因宇文泰知道我每日服用的药对身体不利,所以叫大夫另配制了些镇痛的药物,虽然效果甚微,可也暂能代替。
      夏天就这样过去了。我住在长安的将军府中,终日只是活动在那个小小花园之中,倒也没有什么别的牵念,只是不知道兆儿现在怎么样了。我很怕他再见到我时会不认识我。
      我也看不出宇文泰在打什么主意,他每天都会来看看我,说些不咸不淡的话,我忍不住问他:“你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一辈子吗?”
      他伸手将我揽到怀里:“在这里不好吗?”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他这种举动让我有点毛骨悚然。甚至让我想起了高欢,不过,应该不会吧!
      我挣开他的怀抱,正色道:“我的儿子怎么样了?”
      “你几乎每天都要问问你的儿子,我告诉过你,他很好,而且他并不想念你。真是看不出来啊,你倒是个好父亲。”他又把手伸过来。
      我啪的打了他一下:“别抱我!”
      他收回手:“怎么?”
      我神情漠然的回答他:“我虽然不是皇帝了,可也不是贵府上的男宠,你这种举动,让我很不自在。”
      “哦,是这样啊……”他讥讽的抬高眉毛:“那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呢?”
      我站起来:“你有什么话就明白的说!”
      他并不在意我的愠怒,反而悠然的靠到椅背上:“我辛苦的把你弄回来,难道只是要把你供起来吗?”
      我的手心渗出了汗,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真要说的透了,只是令我难以为人。我沉默的坐在床边,低垂了头。
      他走过来,抬起了我的下颏,我直视着他的脸。
      他一点一点的低下头来,最终在我的唇上浅浅停住。我不清楚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可他这种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的举动,让我愠怒了。我一巴掌打到他的脸上,一声脆响过后,屋中一片寂静。
      他吃惊的捂着半边脸,一时间仿佛是愣住了。我毫不客气的瞪着他:“宇文泰,你是否有些过分了?”
      他放下手,突然冷笑了:“哦,看来果然是我有些着急了,好啊,那我就多给你几天时间,让你认清楚自己的身份!”说毕,他扭身便出了门。
      我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吁了口气。
      其实我一直都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总会有男子对我想入非非。我已经二十一岁了,长年的病痛让我变成了一个苍白虚弱的男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我都不能被称为美少年。我对着铜镜气息冰凉的笑了笑,镜中的脸面目模糊,薄薄的嘴唇,是青白的颜色。
      我披着被子,感觉有些冷。我想要人给我送些衣服,可是叫了几声,却没有人答应。
      我下了床,走到门口推开门,不想门边不知什么时候被安置了卫兵。他们用长戟拦住了我:“宇文将军有令,公子不可以离开这间屋子。”
      “那让我的下人们进来,我冷了。”
      “宇文将军有令,不许旁人进屋。”
      我摔上门,难道这就是宇文泰所说的“认清你自己的身份”?
      到了晚上,卫兵们依然把守着房门,我缩在床上,紧紧的按着胃,好饿啊。
      当晚我开始头痛起来,平日伺候我吃药的下人们不得进来,我翻了翻柜子,一颗药也没有找到。我痛的抱住头跪在地上,哭出声来。
      门口似乎有轻轻的说话声,然而过了许久,也不见人进来。我爬到门口用力拉开门对卫兵说:“去……去叫宇文泰……我要死了……”
      一个卫兵和身边的人耳语了几句,转身跑开了,其余的人把我拖回屋中,然后又关上了门:“公子,对不住,我们得遵守宇文将军的命令。您再忍着点儿吧,已经有人去通报了。”
      我听到了他的话,知道自己是绝无离开这间屋子的希望了,索性俯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去忍受头痛。
      头仿佛是要裂开了。我惊恐的发现自己眼前变得一片漆黑,使劲眨了眨眼睛,却还是什么也看不到。我摸索着伸出手,触手之处却是冰冷的墙壁,我哭泣着移过去,然后将头用力的向墙上撞去。这样的撞击之下,我竟没有感觉到疼痛。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下,我怔怔的坐起来,意识开始渐渐离我远去。
      真疼啊……真的要死掉了……
      我仿佛看见了兆儿,为什么这个时候会看见他,是我要死了,还是他也要死了?我伤心的向他伸出手:“兆儿,你怎么会在这里?迎春呢?”
      他又突然变成了个婴儿的样子,咿咿呀呀的咬着指头,向远处爬去。我着急的想要追他,迎春跑哪里去了?怎么能就让兆儿一个人在这里乱爬呢?我站起来向兆儿跑去。跑着跑着,周围的景象又变了,我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大院中,院墙高耸,这是平阳王府啊,我怎么回到这里来了?不过,回来的感觉真好,我立时忘记了兆儿,看着熟悉的石墙与院中几棵小松树,我高兴的笑起来,终于回来了。之前的事情,好像一场梦一样呢。梦醒了,果然还是在我的府中的。
      我刚要进屋,一双手却抓住了我的肩膀,然后一个声音击碎了眼前的一切,那个声音说:“元修,你疯了?”
      我呆呆的停住了笑,过了半晌,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这种声音是如此的冷静镇定以致连我自己都感到震惊。
      我说--------
      “我没有疯,我只是--------看不见了!”
      然后我头一歪,从那人的怀中,重重的跌回地上。
      我感觉到了光的存在。
      光线射过来的方向,应该就是窗子了。
      眼前暗了下来,这说明有人站到了我的床前。感觉上,这人是宇文泰。
      我把手举到自己面前,依稀有一点点白色的影子。
      我把头埋到搭在膝上的棉被里,哭起来。
      真的看不见了。
      宇文泰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发。叹了口气。
      我抬起头:“医生对我的眼盲,是怎么说的?”
      “说是你的脑中受了什么毒。”
      “能治好吗?”
      没有回答。
      我绝望的抓住跟前的男子:“宇文泰!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我不想变成瞎子啊!求求你,你帮帮我好不好?宇文泰,求求你啊!”
      我的手被他温柔的拉开:“我自然会尽全力为你治病。”他又将我揽入怀中。我六神无主的靠在他的胸口,不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真的瞎了……”他的手指轻轻的触到我的眉心:“也没有什么的,我总会照顾着你。你还不放心吗?”
      “总不能让谁照顾我一辈子。”
      “你的一辈子,也不会很长吧。”
      “你是什么意思?”
      “你那种生活,已经把身体腐蚀成一具空壳了,而且你还服用了那么多御制的安神丸,我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御制安神丸还毒不死你。”
      “你说……我吃的药里面有……剧烈的毒?”
      “是啊,也许,高欢也在后悔选择了你这个恶名远播的王子做皇帝吧!”
      “高欢不会那样对我的。”
      “为什么不会?是因为你和他上床?”他将手放到我的颈部,慢慢的收紧。
      “你说什么?”
      “好啦,我说过,虽然我不在京中,可是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我呢?”
      我开始喘不过气来。
      他放开手:“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从我见你的第一面时,我就这样想,可惜,你那时并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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