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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朋自远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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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热的水汽在眼前慢慢氤氲开来,温暖的感觉随着轻柔的擦拭传遍全身,曹昂舒服得叹了口气,连眼睛也懒得睁开,便摸索着要爬起来。
       只是手臂刚刚一伸,立时察觉了身上的不适,全身像是被什么碾过一遍似的,尤其是下面那个难言之处,因为刚才那一动,有什么黏黏的液体正慢慢的流出来。
       昨夜的记忆在脑海里飞速倒流,曹昂用脚趾头也能想到那黏黏的东西是什么,美丽的凤瞳挟带着满腔的怒火,在室内一转,便直直向罪魁祸首射去。
       感受到他炽热的视线,正在搓洗手巾的郭嘉抬起头来,温柔一笑,“慕青起来了,先吃些东西还是先沐浴?”
       曹昂闷着声不理他,只是用力想要撑起身来,结果刚刚起来一半由于后力不继“砰”的一声板回床上,顿时“嗡”的一声,只觉得眼前一黑,腰肢一下几乎失去知觉。
       “慕青!”郭嘉急忙丢下手中巾帕跑过来,小心将他扶起靠在床头,“怎么了?”
       曹昂闭着眼睛积攒了会儿力气,方才道:“我要沐浴!”
       “好。”郭嘉含笑应了,伸手便拉开曹昂身上被子,然后作势要将曹昂抱起。
       曹昂大窘,伸手扒开郭嘉的爪子,道:“我自己能走。”说着便自己下了床,只是脚刚刚接触到地面便是一软,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地上倒去。幸而郭嘉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捞进自己怀里。
       最后,还是郭嘉将他抱到了浴桶里。
       一直到进了浴桶,曹昂的心才放了下来,然后趴在浴桶边上道:“奉孝,方才我想起了一个趣闻。”
       “哦?”
       “昔年有人于东郊见一蚁附于树上,路人问:‘君意欲何为?’蚁答曰:‘我欲拔此树。’——呀,你做什么?”
       郭嘉从曹昂后颈上抬起头来,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威胁力十足的笑道:“想是我昨夜让慕青失望了,竟以蚁讽喻嘉,看来以后嘉须得加倍努力了。”为了显示他所言为真,郭嘉手指还在那微微红肿的密所不断的画圈。
       曹昂一缩脖子,全身都绷紧了,赔笑道:“玩笑罢了,奉孝莫要动气。”看看郭嘉脸色,扶着木桶站起来倾身向着郭嘉嘴边轻轻一啄,“奉孝,莫生气了,好不好?坐久了我腰难受。”
       哀兵政策生效,郭嘉闻言果然敛了脸色赶紧帮他清理。不过,郭嘉到底没那么容易放过他,接下来的几天,曹昂果然饱受疼爱。
       *************************************************************************
       淅淅沥沥的春雨中,两个不起眼的布衣青年走进了益州治所成都,向暂居在驿馆的益州牧慕青递上了名帖。
       守门人接过两人的名帖,看也不看,道:“两位先生,我家主上这些日子有病在身,暂不能见客。”
       李严闻言,扯了扯面色不豫的伊籍,向守门人拱拱手,笑道:“既是如此,我们兄弟暂且寻个客栈住下,过两日再来好了。”
       走开两步,伊籍道:“这慕青也算是当世豪杰,不料府上之人竟这般傲慢。”
       李严道:“伊兄多想了,慕城主原是北方人,这益州却阴寒多雨,水土不服也是有的。”
       伊籍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心头对曹昂的印象却大打折扣。
       只是刚刚转过两条街,身后便有人气喘吁吁的追喊道:“两位先生,请留步!我家主上请两位先生一见。”
       伊籍转过身来笑道:“令主上不是有病在身么?”
       来人脸色一整,道:“主上近日身上确有不适,非为有意怠慢先生,请先生见谅。”
       伊籍见这人对答有据,而观其服饰不过一普通侍卫,不禁奇道:“在下伊籍,草字机伯,请教将军姓名?”
       来人面无表情的答道:“在下刘云,柳城一级尉官。两位先生,请——”
       因着刘云,伊籍对曹昂的印象倒是好了些。随着刘云来到了驿馆后院——这会儿,他倒是相信曹昂是真的生病了,毕竟哪有在内院接见普通士子的——刘云上前在一间房门上敲了敲,轻声道:“城主,两位先生到了。”
       “哦,请两位先生进来吧。”清朗的声音自房间里传出来,话语间似能窥见说话人嘴边的笑意。
       刘云推开门,对着李严伊籍侧身道:“两位先生,请!”
       走进门,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温暖的炭火的味道,李伊二人身上皆是仅着布衣,走进这温暖的屋子,不由齐齐舒了口气,僵冷的身子顿时暖和起来。
       房间里面三面俱是高大的书架,除了正对着房门的一面放的是竹简夹杂些帛书外,其他两面竟然全是柳城出版的那种纸质书籍,整整齐齐的排了两架子。当今之世,除了柳城外,其他地方便是世家大族,收藏书籍也多为不易,通常是累世收集,也不过收得百十套书籍。可是这慕青刚到益州不久,便能有这么一个书房,可见柳城之殊。听说柳城有书院,无论士庶,皆能读书。此举虽说乱了上下之礼,可是好是坏,如今看来,还真说不清楚。
       “两位先生远道而来,慕青因身上不适不能以礼相待,失礼了。”两人正自沉吟,猛然听得一个声音不徐不疾的响起,方才省得,因为贪看这书,竟忘了主人在侧。
       两人慌不迭的拱手揖道:“学生李严(伊籍)见过慕,呃,曹城主。”
       曹昂轻笑一声:“不敢,两位先生快快请坐。”
       房间央中放着一张长桌,两边分别置了两张胡椅,一个姿容隽丽的青年坐在长桌后面笑吟吟的望着两人。许是抱病的缘故,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眉目间也有些倦怠,不过这病容丝毫不损其英风俊骨,反而恰到好处的掩去了他因为过于年幼而固有的稚气,更加凸显了他身上那种日渐成熟的从容与自信。
       李严早便有心投奔曹昂,只是一直不得见曹昂其人,今日一见,立时心折,恨不得马上便拜入曹昂门下,只是毕竟士子的矜持还在,所以客套道:“如今益州情急,不知城主有何计较?”
       曹昂微微一笑,很是配合道:“愿请先生指教。”
       李严精神一振,正待使出浑身解数让自己未来的主公见识一下自己的本事,却听得房门一响,有人走了进来。
       回头一看,竟是一身材修长的清俊男子怀抱一个软枕走了进来。见如此情景,莫说李严,便是一直冷眼旁观的伊籍也不由大吃一惊。两人齐齐望向曹昂,却见他面上缓缓绽出一抹浅笑,显是极为熟稔。
       来人走到曹昂身后,一手扶起曹昂的肩膀,一手将软枕塞到他的腰后,曹昂也含笑任由他动作,还配合的往前移了移身子。
       直待来人在曹昂身旁的胡椅上坐定,曹昂方才像突然想起一般向郭嘉道:“奉孝,这两位是自荆州来的李正方,伊机伯。两位先生皆是饱学之士,对益州情形亦是关注,或可帮助我等解此燃眉之急。”
       郭嘉启齿一笑,“郭嘉见过两位先生,两位自荆州而来,想来对刻下荆州情形亦是知之甚详。”
       伊籍淡淡一笑,“说来惭愧,我二人离开荆州已有多日,此行其实是去往汉中半道折回。”
       “哦,不知为何?”
       伊籍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大人于益州伐功建业,竟不知汉中亦为他人所加觊觎么?”
       郭嘉侧头与曹昂相视一笑,而后笑问伊籍道:“可是西凉马超?”
       李严诧道:“正是此人。依大人言下之意,似是对此早有预料?”
       郭嘉笑而不答,反问道:“如今益州四面火起,内外交困,两位自汉中而来,见闻甚广,不知何以教我?”
       关于这个问题,李伊二人一路无事,早已就此事讨论过多次,是以李严不假思索便道:“南蛮凶残,然而其势终不能大,可暂且置之一边,汉中羌人甚多,支持马超者甚众,至我二人动身来此之时,汉中除却南郑外,其余尽入马贼之手。以今日之益州益州,势难当马贼之势,不若暂且纵之,待对付了荆州之敌,缓过神来,再与并州合力共除凉州兵贼。到那时,汉中……”李严突然停下来,不可思议的望着曹郭两人,失声道,“莫非——”后面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毕竟引贼入境来对付心怀异志的百姓实在不是什么可以正大光明说出来的事情。
       刹那间伊籍也领会了李严的未竟之意,当下心生怒意。他自来与刘备交好,便是看重他一片爱民之心。之前为李严说动来投奔曹昂也是因为他之前的种种惠民之举。却不料如今听得对方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置十余万百姓的身价性民于不顾,再加上之前本就对曹昂争夺益州不满的情绪,当下便发作开来,沉声道:“城主好计策,只是如此行径,却是置汉中十余万百姓于何处?”
       郭嘉淡淡一笑,“汉中羌人多为马氏亲族,纵有劫掠,马超绝不会纵部劫杀亲族。我所欲者,不过断汉中粮,乱其民心尔。”
       伊籍面色怒意更盛,“凉州兵素来以战养兵,从不携带军粮。百姓一年辛勤劳作,缴租纳税之后,粮食本就不多,粮食又存在大城里。一旦断粮,凉州兵势必劫掠乡里,到那时,饿死之人不知凡几!城主竟然忍心用此毒计?”
       曹昂面色缓缓的沉了下来,轻轻道:“依机伯所言,若是玄德在此,该当如何?”
       伊籍自信道:“若是玄德公在此,他必然尽全身之力,全力保民。”
       曹昂冷笑一声,“以他那点兵力,他对付的了马超么?”
       伊籍昂然道:“纵然身败,亦是死得其所!”
       曹昂嘴角噙笑,“哦,诸君得其所,那汉中诸民呢?凉州兵劫掠成性,汉中之后,势必入关中,或下益州,到那时,其他百姓又该如何是好?”
       伊籍张口结舌,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
       曹昂叹了一口气,望着伊籍满脸诚挚道:“机伯一心为民,慕青感之。然则玄德公之爱民,不过是爱一地一时之民尔,纵使令名远扬,终非天下百姓之福;我愿真心为天下百姓谋福利,便是担了一身之恶名,若能得天下太平,我愿足矣。”
       伊籍闻言,低头不语。
       半晌,伊籍站起来,双目直视曹昂,慨然道:“若是城主所言不虚,伊籍愿以此身为主公担半分恶名,谋天下太平。”言罢,撩起衣摆便拜了下去。
       李严亦于同一时刻拜倒在地:“李严不才,欲以此微薄之身为主公担半分恶名。”
       郭嘉轻轻一笑,依样拜倒在曹昂身侧,手执曹昂左手放在手心,以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声道:“慕青,若有罪名,我愿与你一道担之。”
       建安五年,曹昂以荆州人伊籍,李严为益州别驾,共谋大计。自此,曹操曹昂父子之间长达七年的争斗史掀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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