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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今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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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庆君猜的无错,当晚不速之客来的确是不少。
     即是天王下令,五将自是奉命不遑,动了虎符接连撤了驻守北天门的射御步兵,又抽调了戍边的快驹骑兵,公凑成了六欲天里最精锐的一队人马,兵分四路,由罗山夤夜而来,已然在不知不觉中布下了天罗地网,围住了岛上这园子。
     若只是为了寻乐或搅局,未免有些兴师动众。
     天王的意思是,留下阿雪,其余的人:顺者生,逆者亡。
     善庆君本是必死无疑,却被玩心大动的水一味姑息,私自放了他一条生路,代价自然也不小。
     太白金星闻听后院无端生了变故,也不则一声,只唤了嘲凤与金吾同他一道前去。
     回事的丫鬟提了一盏绛纱灯走出来在前引路,太白金星一路无语,踩着盘珠云履,疾步而行。
     金吾边走,边压地了声问嘲凤道:
     “三哥!差不多要回了,此刻把我们叫了去,不知为着什么事?”
     嘲凤笑了一笑,回道:
     “自然是有要紧的事!怕是不便声张的,不然这老神仙也不会如此谨慎!”
     “出事了?”金吾听他似是话里有话,虽是有些不着边际,但不知怎的,胸口立觉象摘了心尖般的一阵钝痛,忽一口气接不上,向后便倒。嘲凤忙不迭扶住了他,看他面色不对,就抚着他心口问道:“怎样?莫非真出了大事?”
     金吾摇首,渐渐苏醒,他口称是吃醉了酒,身子不适。其实方才金吾夜观星象,见东方无来由的起了场流星雨,心上便有些担忧。
     陨星素来不吉,他掐指一算,竟是场浩劫的征兆。
     劫数究竟怎样,金吾却再算不出。
     嘲凤在他身侧静立半晌,陪着金吾略歇了片刻。那边太白金星已打发门内管事的来催了,嘲凤便与那人耳语了几句后,见其走远了,才回转过身来对金吾道:
     “九儿!若是身子不快,就先在这里歇吧!九百九十九间房,任你挑选一处可心的,一会儿自有人来引你前去!”
     嘲凤说完,这就要走。金吾急的也顾不得痛,要赶着逐上他的三哥的脚步,便从那石阶上犹站立不稳的直跌了下去。
     嘲凤听见了动静,随即脚下动作一滞,住了步子。未待他转身,金吾却已强撑起了身子直奔嘲凤怀里,紧抱着他,不肯放手。
     “三哥,你我是要一同回东海的!莫要丢下九儿一人!”
     金吾分明已流了泪,挨着他肩头的地方早已湿濡一片。可等嘲凤应了他,准他留下来时,再望去,金吾却仍是那样一副无忧无虑、眉欢眼笑的快乐模样。
     嘲凤眼见金吾跑跳着行到前面去了,知他身上并无大碍,便放下心来。他轻叹一声笑了笑,心道:少年不识愁滋味,未尝不是件好事?
     等他二人过了数重门,到了那处行馆别苑,却又是另番想象不到的情景。
     屋内此刻已不见了生人,单留下个面无血色的善庆君席地而坐,一袭帖身穿的淡色衣裳浸透了血,白首发丝散乱披搭在肩上,先前那副飘然凌云的神仙模样已无半分。
     他肩上的伤还在,时不时渗出些血来,太白金星起掌要与他疗伤,谁知那骨髓里竟象是有邪气作祟,非但正气不侵,反而还被它缠住吸食了大半。
     太白金星慌忙抽手,倘再晚一步,善庆君恐有性命之忧。
     果然,他左胛上方因缺了肉而现了骨,留下个碗口大小的印子。那印子虽似被什么不知名的旁门左道之术医的好了个大概,但又总也好不完全,外力借不得,不然伤口便会由外至内瞬间裂开,先是肌理,再是骨髓。
     老仙翁那一掌险些要了他的命,福缘白鹤早已木的忘却了疼,剧烈咳了两声后,忽又疯了般大笑起来。
     嘲凤抱起了,将他坐在身上。善庆君却在这时拼命挣了起来,嚷道:“畜生!别碰我!还我的阿雪,还我的阿雪!”
     眼见善庆君五指成爪,直扑嘲凤命门,嘲凤即将身一转,一条腿将他压迫榻上,至怀内掏出一物,霞光微现,浓雾过后,再看善庆君已被缚了双手双脚,伏在榻上低吟了两声便沉睡了过去。
     “老星君,对不住了!善庆君想是误把在下认作了歹人,看他情绪如此激动,恐怕会随时作出傻事来!不得已,晚辈只好动了尊师惧留孙亲赐的捆仙绳缚了他,等他神智恢复了些,自会为他除了!”
     老仙翁无法,只得点点头。他见一对新人沦落至此,心上一痛,便不由得环顾了下四面粉壁,真真是玉暖生香、喜字犹在,无奈却已然物是人非、生离死别。
     嘲凤与金吾终是客,怎好过问主人家事?就各自半蹲半坐着仔细甄别起地上的琉璃残片与榻上的蛛丝马迹来,除却墙角遗落的一方铜制的虎形印章,倒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印上的卧虎雕的仪态温润,栩栩如生,其下有阳文镌刻四字乃是:四方称臣。
     “这是虎符!”
     嘲凤依稀记得身为平天大将军的老七睚眦似乎也有这么一个符印,在营中可调兵谴将,可控人生死。一符在手,可号令百万雄师。
     [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会出现在一向风平浪静的蓬莱仙岛?这虎符的主人又是何人?
     “四方称臣”,俨然是句大逆不道的话,说的重些,掌符之人多少也存着谋天叛地之意!]
     嘲凤思来想去觉得这符印还是不要公诸与人的好,若被玉帝知道了,恐怕会累及蓬莱岛众仙。金吾还想仔细打听这符的事,瞧他正色作了个禁声的手势,便没再追问。嘲凤刚把这来历不明的虎符帅印揣进怀里,却听园内此刻又大闹起来。
     “老爷,大……大事不好,山魈……园子里突然闯进了很多山魈……我们拿不住它们,宾客们本饮多了酒,全醉在席上,不少人便被这些畜生伤了的……”匆匆来禀的人正是今日随行的一个仪从,也有百年道行,却被这群山魈咬断了两指。
     太白金星原也不信,可突然一只蓝脸红鼻的猴子抓破了窗子跳将进来,还冲其龇牙咧嘴“吱”“吱”的喊,倒把他也吓了一跳。
     “孽畜!居然敢到蓬莱撒野?着!”
     太白金星一弹指,那只逢人便咬、见人就抓的猛魈惨叫一声,立时化成一滩脓血。
     蓬莱仙岛历来祥和,慢说不会有山魈这等绝少见却又至凶至恶的兽类,就是寻常的豺狼虎豹也少之又少。一夜之间,怎会成群结队出现在这园里?
     众人不及细想,留下金吾看顾善庆君,太白金星与嘲凤奔去前院。
     院内山魈随处可见,这东西比一般的猴子大上不少,毛黑,爪利,喜攀高,一条长尾或树上或檐下的能将整个身子悬搭在半空中,沉在暗处,若是不出声,实在很难发现它的所在。
     从后院通往前院这一路上,他二人又灭了不少山魈,可到底这些畜生鬼灵,仿佛晓得太白金星是二人当中较厉害的那个,便掉转了头,纷纷袭向嘲凤。
     群魈中那只为首的山魈,却是罕有的一身雪白,嘲凤一眼就辨识出了它。这山魈王高伫在八角琉璃亭顶上观战,周围一左一右坐着两只老魈,倒象是忠心护主的侍从。
     嘲凤冷笑一声,心道:孽障!所谓擒贼先擒王!你的猢狲即是伤了人,便少不得要委屈你了!
     他这样一想,当下即用意念化了道光束在指间,直朝那只白色山魈刺去。
     嘲凤本只想杀一儆百,并无意取这魈性命,可他还未近得其身,那白魈已被什么人一把捞了起来。嘲凤心上一惊,他指尖散出的华光此时已无法收势,那不知死活的人便仅凭一体凡胎生生捱了他一指“剑气”。
     嘲凤双眼一闭,不忍见其惨死。
     “魈儿们不知倦的找了整整一夜,原来本帅的虎符在你这里?谢了!”
     嘲凤觉得一双冰凉的手极快的探进自己衣内摸索了一番,便轻易拿走了怀内揣着的那方帅印。
     虎符?虎符!
     这人纵魈伤人的目的居然只是为了寻这块来历不明的铜章?
     下一刻,嘲凤即睁了眼,望其丝毫未损、华光内敛的仙影,忿忿道:
     “且慢!这些畜生想必均是阁下所养?它们伤了众多在此作客的仙家,不论出于什么原因,您至少也该向东家赔个不是!”
     话音方落,那人便轻叹了口气,摸了摸怀中那白魈背上的绒毛,俯下身子将它放到地上,挥挥手对那魈道了声“去吧!”
     这群魈显是受他指派的,魈王在他面前停了片刻后,竟讨好似的用小脑袋在他脚上蹭了又蹭,这人也似极不舍的笑着腾出只手抚摩白魈的皮毛,不晓得他触到了这魈身上什么顶要紧的位置,忽听那魈凄凄厉厉嘶吼一声,随即集合了八方大大小小百余只山魈,纵跳雀跃着从园子里四散了开去。
     “三太子,让鄙人赔礼实也不难,不过你须得注意措辞!别一口一个畜生的叫,莫说我的魈儿们不喜欢这粗俗的名,就算是本帅听多了也会不大高兴!”
     这人声音倒真是意外的好听,暗中却瞧不清他的脸。嘲凤为此心里也约莫感到有些遗憾,真不知这样一个与山魈为伍的神秘男子,究竟会是何方神圣?
     嘲凤尚在遐思,冷不防对方一记掌风已至眼前,并隔空轻取钳制住了他的颈子,嘲凤被他卡住咽喉,呼吸不得,胸口憋的生疼不说,一张轮廓分明的清秀脸庞亦因缺氧而涨的通红,这窒息的滋味比以往哮疾复发时的痛苦也好不了多少。
     那人却在此时哂笑着收手,嘲凤便跟着重重倒地,他拖着困顿的身子,翻身仰面躺在地上后,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百年前那位曾在东海上翩翩起舞的美少年,原来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枉费本帅守了东方数千年!”
     这话里说不尽含了多少讥诮,嘲凤却也不恼,抬头瞧了他一眼,便垂下了眉,笑道:
     “真是你?慕容东君?”
     慕容点头,也笑了,一把将嘲凤从地上拽起后扯入自己怀中,继而俯首在他喉结处轻噬了一下,道:“多年不见,亏你还能认得本帅!”
     嘲凤不觉讪讪的红了脸,双手便扶住了慕容厚实的肩,轻轻将其推开,离了他的怀,颦眉正了颜色道:“东君!日后这种玩笑开不得!”
     慕容微怔,一时无言以对。
     他不知为何同样的“玩笑”百年前可令彼此乐此不疲、甘之如饴,百年后他却告诉自己“这种玩笑开不得?”
     一向聪明的日神东君,此刻却无论如何也猜不透这位故人的心!
     许久,慕容东君才似得悟般,无奈一笑,揉了揉嘲凤脑后,蓦然感慨叹了句:“凤儿!你长大了,而我……却是不服老都不成了!”
     嘲凤听后便难以置信望着他,他熟识的慕容是何等不羁之人?
     譬如他常人前人后称自己是‘与天地同寿’与‘日月争辉’,便是这轻狂成就了他曾为日神的显赫,也是这轻狂一夜间倾覆了广厦,令其由个高高在上的王,沦为个无处可去的天界散仙。
     嘲凤想到此,内心骤痛,遂放柔了神色问:“这百年,东君过的可还好么?”
     慕容并没有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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