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冰封古城
“呯！”
我趴在干涸的池底捣鼓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机关被墨槿破坏了的关系，果然打不开下面的通道，气得我一拳打在石板上。
“哎哟！痛……”我无奈地揉着自己的拳头，一声叹息，暗自咒骂自己，没事干嘛去打石头？
“你还是先上来吧。”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墨槿平静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微微的颤抖。
“怎么了，是伤口很痛吗？”我微微一怔，只立刻想到了这个。
“你不觉得……很冷？”墨槿皱着眉，瞪了我一眼。
“哎？”我不禁呆了呆，被他这一提醒，我才发现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神殿中的温度已经下降了很多。我本来就学的火系魔法，自从收了祁红的天火后，更是无惧寒冷。但是墨槿恐怕受不了吧！何况他现在不但体力耗尽，还受了伤。
“去别的地方看看。”墨槿道。
“嗯。”我爬上岸，先取了厚厚的雪狐皮斗篷裹在他身上。
墨槿选择的是我们进来时的那条路，既然时间已经回到了千万年前，那么出口应该没被封闭吧！
不知何时起，光洁的青石地板上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白霜，让我们身后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天哪，这里不会被冰封吧？”我吐了吐舌头，有些骇然道。
“在那之前，必须离开。”墨槿颤声道。
“很冷？”我犹豫了一会儿才问出口。
墨槿没有回答我，只是裹紧了身上的斗篷，苍白的脸颊和嘴唇都泛着暗青，更不见血色。
“抱歉。”我叹了口气，终于看不过去他如此虐待自己，伸手将他揽过来，半扶半抱着他走。
属于朱雀的火属性气息一点点地传过去，渐渐温暖他冰冷僵硬的身体。
“为什么，每次和你在一起我总是没好事？”墨槿咬牙切齿地说着，却终究没有推开我。
“这个……”我干笑了几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仔细想来，果然，墨槿每次出事或多或少总和我有点儿关系，难道是我们八字不合……
墨槿大概也没真想要我的答案，不再开口，幽暗的长廊又是一片寂静，只有我们清脆的脚步声在回响。
“对了，墨槿，你不是魔武双修的吗？”我突然想起一事，“那你应该修炼过斗气吧？为什么会无法御寒呢？”
“什么？”墨槿诧异地转头看我。
“咦？不对吗？”我莫名其妙地反问。
“谁告诉你斗气可以御寒的？”好久，墨槿才道，“斗气只是加持在兵器或拳脚上，让你的攻击更具有威力，并且肉体的防御能力比常人强些而已，哪有你说得这么神奇的。这些常识，红难道没有教过你？”
“哈哈。”我笑了几声掩饰过去，一头的黑线。
武侠小说真是害人不浅，我一直以为斗气就和内功差不多呢，看来什么刀枪不入、寒暑不侵，都是作者幻想出来的东西，事实上根本就不存在。
“不过……”墨槿顿了顿，又道，“斗气也和魔法一样，是有属性的。火系魔法师容易抵御寒冷，剑客也如此，甚至斗气在这方面比魔法还更好用。只是……我修炼的是水系的斗气。”
我一愣，随即恍悟。怪不得墨槿那么怕冷，而且他的体温一直都比普通人要低，即使是盛夏，肌肤上也是凉凉的。
地上和石壁的霜越结越厚，屋顶上甚至有粗大的冰柱开始凝结起来。
“墨槿，这条路没错吗？我怎么记得以这个速度我们早该走到出口了。”我停下了脚步，怀疑道。
“进来的时候，古神殿只剩下了残迹，所以只有一条路，可现在……也许是我们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岔路上。”墨槿道。
“不是吧？”我一声哀叹，回头看看已经变成冰窟的来时路……事到如今，总不能再往回走……
“要是……真的出不去呢？”墨槿轻声道。
“嗯？出不去？反正有你这么个美人陪着，就算死了也不孤单。”我一边四顾打量着周围，一边随口答道。
闻言，怀里的身体顿时一僵。
“呃……对不起，我胡说的。”我猛地醒悟过来，他不是红或者希洛，是初见面就提剑要杀我的墨槿啊，怎么可以开这种玩笑？看来这段日子和流光在一起，有些习惯真是习以为常了。不过……若不是最近墨槿对我的态度软化了许多，此刻又如此顺从地倚靠着我，我也不会脱口说出这样的话来吧。
“那个……墨槿……”沉默了好一阵，还是我忍不住先开了口。
“什么？”墨槿应了一声。
“你能不能试试空间转移？”我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这个地方的空间很奇怪，而且我们根本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如果没有准确的定位，万一转移到了更麻烦的地方怎么办？”墨槿道。
“这……”我又垮下了肩膀。
冰层越来越厚，呼出的空气都成了一阵白雾。毕竟我也是人类的身体，在这样的酷寒下，也开始感到了一丝凉意。
“这边。”墨槿勉强抬手指了指边上一条隐蔽的岔路。
我也注意到了，那里的冰似乎薄一些。
果然，走了一段路，空气有些回暖，虽然还是宛若冰窖，但比起刚才，已经仿佛身在天堂了。
穿过几道石门，呈现在眼前的居然又是我们离开的那座大殿！原来我们走了一圈，居然又绕回了原地！
不过大殿中冰封的程度显然比外面轻得多。
“休息一下吧。”我扶着墨槿背靠着水池坐下，揉了揉酸痛的右手。到了最后，墨槿几乎是把全身重量都压在我的手臂上了。
把储物戒指里能引火当柴烧的东西倒出一大堆，然后我扔了一个火球上去，算是升起了篝火。在温暖的火光照耀下，墨槿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墨槿，真的出不去的话，我们会怎么样？”坐在他身边，我盯着跳跃的火焰，用刚才他问我的话反问他。
“出不去……人总是要死的，在哪里死都是一样的。”墨槿抱着膝盖，眼睛根本没有看我。
“啊？”我倒是一愣，从没想过他会对生死如此悲观。如果连求生的信念都没有，他能够在那残酷的黑暗沼泽里生存下来吗？还是说……他平时的那种随时准备刺人的冷硬都是伪装出来的？也许……这个人隐在冰层之下的心，竟是意外地脆弱……
“墨槿？”肩头一沉，墨槿的头斜靠了上来，我连忙推了推他，却愕然发现他已经失去了知觉。
原来是神志不清了，怪不得这么坦白，那么乖……
不过，就算墨槿是水属性体质，他好歹也是很厉害的魔剑士，也没可能会因为这点寒冷就昏过去的啊，难道是因为受伤的关系？我抓了抓头发，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将他搂在怀里，免得他摔到地上去。
剩下我一个清醒的人后，大殿中只听到火焰烧着东西偶尔爆出的轻响。不知不觉间，我的思绪又飘远了。
四圣兽的残象会消失，是因为墨槿破坏了寄托他们记忆的石板。那么……若是把神殿破坏了，时间的转轮能否把我们送回到千万年之后？
我无意识地抚摸着手指上的储物戒指，心里一阵踌躇，用无尽弓的话，应该可以做到的。这个方法我早就想到了，相信墨槿也一样。可是……问题在于我们现在正身在古神殿之内，要是失败了，恐怕我们就会被坍塌的神殿活埋吧，这种死法可不怎么有趣。
我并不怕冒险，只是，冒险是要有意义的。而现在的情况，是否已经到了必须赌一赌生死输赢的地步？我是还可以支持，但是墨槿……我犹豫地看着怀里的墨槿。
即使是在昏迷中，他的眉也是紧紧地皱着，好像在梦里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透过厚厚的斗篷，我也依然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冷得像一块冰……
“喀嚓！”就在我沉思中，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什么东西裂开的脆响。
“咦？”我心中一紧，想了想，将墨槿小心地扶起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然而，还没走几步，四面都开始传来同样的声音。
“啪！”一滴冰凉的水珠掉在我脸上。
我伸手抹去，有些莫名其妙地抬头——
天哪！这是……
只见覆盖着神殿的冰层竟然在开始在融化，想来刚才的应该是冰裂开的声音。见鬼的这玛雅神殿是存心开我们玩笑吗？一会儿冰封一会儿又……没等我骂完，头顶上落下的水珠已经密集得像下雨一般，将我们从外到里浇得湿透。
我晕，又要换衣服……
“呼～”就在这时，我们进来的长廊里突然冲出一团烈火来。
冰封完了又换火烧？我实在无语，幸好火焰对我完全不起作用，轻易地就被我收掉了。
“该死的还有完没完！”我对着大殿顶上愤怒地一声大吼。
“随心？”我的话音刚落，一个充满了惊讶和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
顿时，我一下子全身都僵住了，做梦也没想到，随着火焰之后出现的，竟然是我思念许久的祁红？
一瞬间，我差点想扑上去，狠狠地抱着他，诉说我的担忧和相思，然而，臂弯里的重量提醒了我。
“没事，就好。”祁红对我微微绽开了一丝笑颜。
“红……”我张了张嘴，本来有无数话想说。我要告诉他，我找到了他失落的灵魂，有办法解决他的天火反噬问题，还有古神殿的记忆、四圣兽的残象，墨槿的伤……只是，所有的语言到了口边，终究只化作了一声呼唤。
“他没事。”祁红看了看墨槿，先安了我的心，又道，“什么都别多说，先离开这里再说。”
“你知道怎么出去？”我惊喜地抓住了他。
“只要解除了冰封就可以。”祁红点了点头，“我用天火烧了整个玛雅神殿，一会儿时间就会回到正常，抓紧我别松手，免得又失散了。”
“好。”我握紧了他的手，与他亲密地十指交缠。
隔了一会儿，重逢的兴奋过去，我才想起来到虚幻之境的目的，不禁奇道，“红，你不问我什么？”
“需要吗？”祁红一挑眉，“一接近你我就感觉到体内暴躁的天火变得平静了，你是找到答案了吧！”
“是的，这件事……回去后慢慢跟你说。”我心里一声暗叹，又道，“红，我还是不明白，这次虽然很危险，但是如果四圣兽降临的话，对付这些并不成问题，为什么这么多年……”
“因为……我们是神制造出来的啊。”祁红深深地望着我，苦笑道，“我们无法违抗神的旨意，更没有办法和神动手……”
所以，才必须是四圣兽之外的人来做吗？我不禁想起了第一代朱雀化形时那温柔中带着悲哀的目光，和那一句“抱歉”，他们……其实并不想伤害我们吧！
“小心了。”祁红一声沉喝打断了我的思绪，“时间回转正常的同时，我们要脱离虚幻之境。玛雅遗迹即将崩塌，而因此才生成的虚幻之境也会一起毁灭，一个不好，我们也会被卷进空间乱流里的！”
“知道了。”我心中一凛，一手抓着祁红，一手抱紧了墨槿。
屋顶的冰雨越来越小，我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
“别担心，死活我们都会在一起。”祁红带笑的眸子映入我的眼帘。
“嗯。”我重重地一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最后一滴水珠落在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水花，仿佛在沉寂许久的湖面上投入了一颗小石子，顿时漾起连绵的波纹。
刹那间，天旋地转，我只觉得眼前一下子闪过无数的画面片断，巍峨的古神殿，如同希腊神话中描述的俊美神灵，奢侈糜烂的宴会和欢笑，随后是惨烈无比的战争，沧海枯竭，山崩地裂，神殿崩塌……然后是陷入永恒的尘封……
这一瞬间，我仿佛已经看尽了千万年。
“收敛心神！”耳边传来祁红的大喝。
我努力一咬舌尖，保持着一丝清明。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仿佛有无数力量撕扯着我的身体，痛楚从骨髓里一点点蔓延开来，如同凌迟一般。
失去知觉前，我脑中唯一牢牢记住的就是，抓紧手里的人，死都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