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页
和脑海中浮现的回忆，有着明显不同。
“如你所见，我想要你……想要真之少爷的一切，想得几乎快发狂，我是这世上最差劲的男人。”
嘴里说着自虐的言语，降矢笔直凝视着真之，眼中带着从未见过的灼热火焰。
那个在女人面前总是以礼自恃，风度翩翩的绅士，现在已然不见踪影。
粗鲁、野蛮，充满了男人味。光是看着他，腰就忍不住发软，内心充满难以言喻的兴奋。
这就是——真正的降矢。
真之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降矢……”
“你快回去吧。我已经不会再回有贺了。”
“不回有贺，你打算怎么办？”
看着降矢用沾满血污的大手掩住脸，真之冷静地追问。
身体、手掌和内心都隐隐作痛。这种状态下，自己不可能一走了之。
况且，发号施令的人向来只有真之。降矢不应该，也没有权利命令自己。
真之站起身，拂开降矢捂着脸的手，然后用双手捧着他的脸。
“别开玩笑了，降矢！”
自己带降矢回去的决心，绝不容人小觑。
听见真之的怒吼，降矢不禁瞪大了眼。
“你以为光凭刚才那些话，就可以把我赶回去吗？你说过愿意为我而死，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吗？”
真之刻意选择容易惹恼降矢的言语。如同降矢对真之的认识，真之也很清楚降矢可能有的反应。
“如果不是，那就死给我看。与其死在这种地方，不如用你的命来保护我——你要死，也只准死在我眼前。”
充满激情的言词，为的是激怒降矢。
“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能说出这些话。”
然而，降矢却丝毫不为所动。
“我当然不知道。”
真之也不服输。
“因为，你从来不把心里的话告诉我！什么话都不说，却想要别人理解自己，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真之少爷……”
“我的确不了解你，不过，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自以为了解我，擅自帮我下决定，还跑到这种地方躲起来……说什么最差劲的男人？别说蠢话了！”
真之越说越生气，忍不住用力拍打降矢的脸颊。
“你知道，我为什么专程来这种地方找你吗？”
“……唔……”
降矢动了动唇瓣，像是有话要说，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他眼中的火焰逐渐沉淀下来，视线移到下方，肩膀微微抖动。
“怎么了吗？”
“你听过我背叛有贺，投靠茅野的传言吗？”
“——听过又如何。”
真之赌气回道。
“你前往茅野是为了执行我的命令，难道还有其他的原因吗？”
“全部，都是骗人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
模糊不清，欲言又止的说明，增添了真之的烦躁感。
“我是组长的私生子，真之少爷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些——全都是假的。”
降矢试图挤出笑容，只是并不成功。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像个快哭的孩子。
他逃离真之的双手，将背靠在墙上。
“我的母亲，确实曾跟组长交往过。当时，和组长处于对立的茅野，强暴了我母亲，后来生下的孩子……就是我。”
降矢的声音微微发抖。
“组长知道我真正的身世，却还是接纳了我。他说，这件事没有公开的必要，还要我继续待在真之少爷身边——这些事，茅野全都知情，还反过来威胁我，要我帮他刺杀真之少爷……”
真之动也不动地凝视着降矢。
“是你放那些家伙进来的吗？”
“不是。”
降矢态度坚决地否认。
“为了保护真之少爷，要我牺牲生命都在所不惜。可是——我送那些家伙回茅野时，得知组里除了我，还有其他茅野的间谍存在。他打算揭穿我和组长真正的关系，并刺杀真之少爷，然后将所有的罪推到我头上。他威胁我，如果不希望最坏的情况发生，就必须回去茅野。”
降矢用手捂住了嘴。
“从十八岁进入有贺组起，真之少爷就成了我唯一的生存意义。当年，我出手刺杀母亲的情人，不久后又得知自己真正的身世，顿时丧失了人生的意义。可是……年幼的真之少爷却紧紧握住了我的手。那时我就想，如果可以待在这个孩子身边，教导他生存必备的技巧，用生命保护他，那么，我的存在或许可以变得更有价值一点——”
降矢表情痛苦地继续说道。
“就算知道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还是不想放开真之少爷的手。但是，如果我的存在会危害到真之少爷的安全，我绝不能坐视不管。”
看着降矢苦恼的模样，真之的伤口传来阵阵抽痛，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般，不断地渗出鲜血。
降矢的这番表白，让真之第一次有种窥视到他内心的感觉。藏在心底，既深且暗的深渊，里头究竟藏了些什么，恐怕连降矢本人都弄不清楚吧。
等同生存意义的重要之人陷入了险境，而危险的来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真之轻压着胸口，站起身来。
“这就是你不回来的原因？”
降矢以沉默代替肯定。
（——这个笨蛋……）
真之在心中暗骂了一声，抬起脸慢慢开口。
“——那种事，我早就知道了。”
“……真之少爷？”
降矢惊讶得瞪大了眼。
“为什么会知道……”
“在我去美国之前，老爹就全都告诉我了。他还说，要替没有血缘关系的你，提供一个真正的归处。”
那时父亲脸上的表情，真之至今都记得很清楚。
“他不晓得，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成为我的盾牌。不过他很清楚，降矢大吾最需要的，是一个属于自己的生存空间。活着并不是只为了自己，同时也是为了其他重视自己的人，如果能让你明白这一点，应该就可以阻止你再次发狂。”
当时，真之一心只想着不愿和降矢分开。父亲说的话，他其实并未完全理解。如今，看着降矢自暴自弃的模样，他总算了解那番话真正的涵义。原来，父亲早就已经看透了一切。
对降矢来说，待在真之身边守护真之，就是他的生存之道。
当自己的存在，威胁到真之的安全时，他能选择的路，似乎就只剩下一条。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降矢还可以有其他的选择。
“我再重复一次，我需要你。”
真之取出腰间的匕首，在降矢眼前缓缓出鞘。锋利的刀身映出了两人的脸。
“不用理会茅野说了什么，只要听我的话就可以了。你不是说，要为我而活吗？就算你体内真有那家伙的基因，他也不曾参与过你的人生，不是吗？他不过是提供了你几滴血罢了，要说血的羁绊，我和你之间也有。”
“真之少爷……”
真之举起染血的手掌，伸到降矢眼前。
“你刚才尝了我的血，而它流进了你的体内，现在已经和你的血融为一体了。”
真之把手放在降矢的肩上，用刀尖抵住脸颊，轻轻一划，降矢脸上立刻渗出了血珠。
下一刻，真之伸出舌头，舔过那道伤口。降矢全身僵直，动也不能动。
舌尖传来轻微的铁锈味，真之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
他收回匕首，将它放在地上。
“这样一来，你的血也融入了我的体内。这是我们之间血的羁绊。”
伸手抹了抹唇，真之专注地盯着降矢的脸。
“你还想要什么？我该给你什么才好？要怎么做，你才愿意跟我回有贺？”
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真之的心跳开始变快。自从踏进这个地方，内心就生出一股以前从未有过的情愫，支配着真之的一举一动。无论如何，绝不能让这个男人离开自己，真之在心中发出了无声的呐喊。
降矢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回答“办不到”。
“为什么？我是真的需要你。你害怕的事，不是都已经解决了吗？你要的是什么？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茅野的话，确实对降矢造成了影响。但是，从他坚决的态度可以看出，不肯回有贺的真正原因，跟茅野其实没有直接关系。
“说吧，只要是你的愿望，不论任何事我都会尽力达成。”
“——不论任何事？”
长长的沉默之后，降矢又再次重复真之说过的话。
听到降矢愿意开口，真之总算稍微安心下来，不过却在看到他的表情后，忍不住吃了一惊。
（他是怎么了？）
刚进入房间时，那种放弃一切的虚无感，又再次缠绕在降矢周围。
失去生气的瞳孔里，隐隐闪着危险的光芒。真之的背上冒出了冷汗，伤口也开始发疼。
即使如此，真之还是不打算放弃。对降矢的渴望，已经超乎自己的想像了。
“没错，不论任何事。”
“——请你脱光衣服。”
听到真之的承诺，降矢立刻脱口而出。
“什么……”
“请你脱光衣服，站在我面前。”
面对意料之外的请求，真之整个人愣住，不知该做何反应。
“脱光衣服，让我看看真之少爷羞耻的地方。我要舔遍你身体的每一吋肌肤，让你哭着向我求饶。”
仿佛在嘲笑真之的反应，降矢接二连三地说出下流的言语。
“降矢……”
降矢伸出手，摸向真之的锁骨。在凹陷处用指尖轻轻摩擦，然后往下移动，温柔地抚摸包覆着绷带的伤口。
此刻流窜全身的感觉，究竟是痛感还是快感，真之已经无从分辨。
“你不是说，要实现我的心愿吗？”
降矢的唇边，浮起一抹冷酷的笑容。
灼热的视线扫遍真之全身，不放过任何一处。
真之终于知道，以前降矢看着自己的视线，用满怀慈爱来形容都不算夸张。现在，他的视线却让真之联想起那些对自己不怀好意的男人。
野兽般锐利的眼神，看得人背脊一阵发凉，想躲也无处可躲。
看着真之不知所措，紧咬双唇的模样，降矢轻轻叹了口气。
“——骗你的。”
说完，紧盯着真之不放的视线瞬间消失。
“降……矢……”
“刚才也说过，我是个差劲的男人。真之少爷还是不要勉强自己……”
“谁说我办不到。”
真之快速打断降矢的话，一把扯住他的衬衫，将自己的唇凑了上去。双手绕到降矢背后，性急地咬住他的唇。顺势滑落的前发，轻轻掠过降矢的脸庞。
先是在嘴唇上轻轻啃咬，接着，仿佛有意重现降矢方才的步骤，他逐渐加深亲吻的力道，贪婪地吸吮对方的舌。
连溢出的唾液都不放过，两人的舌头激烈交缠，直到几乎要失去知觉，真之才缓缓放开降矢的唇。
“你以为我是谁，不过是这种程度的小事，我怎么可能就此认输。”
“真之少爷……”
降矢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听起来分外沙哑。
真之开始实践自己说的话，动手脱下几乎等于没穿、染满血污的衬衫，并解开系在腰间的皮带。
“你要是有勇气抱我，那就尽管来。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我可以照办。”
听了真之的话，降矢眼中浮现悲伤的色彩。撕裂心扉的痛楚，要是能哭出来，或许还会轻松一点。然而，正因无法轻易哭泣，才会造成今日两人对峙的局面。
如果可以流泪，降矢和自己就不会活得这么痛苦了。
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只好继续贯彻下去。
“等一下，我会让你再也说不出这种话。”
降矢脸上浮出自虐的微笑，跪在真之面前，拉起他的手，轻吻指尖。
这就是降矢哭泣的方式。
5
小时候，真之经常和降矢一起入浴。直到最近，降矢也还会帮忙真之穿衣。但是，真之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这种状态下，在降矢面前裸露身体。超乎想像的现实，让真之感到格外羞耻。
绝不是因为真之下的决心还不够。
只是，降矢盯着自己的视线实在太过露骨，让真之不禁全身发颤。
他的舌尖轻轻舔弄自己的手指前端，光是这样，真之几乎就忍不住叫出声来。
“……已经有感觉了吗？”
降矢睁开闭上的眼睛，观察着真之的表情。
“——才没有。”
“说得也是。怎么可能因为这种程度的挑逗就产生反应，是我多心了。”
轻笑了下，降矢缓缓伸出手，摸向真之腿间微微发抖的物体。
被修剪整齐的手指碰到时，真之不觉向后缩了缩身子。
“怎么了？”
手中还握着真之的重要部位，降矢抬头问道。看到他故意欺负人的态度，真之也不甘示弱地回说“没什么”。
然而实际上，被他碰触的地方不断传来惊人的热度和压迫感，那令人晕眩的快感，在真之全身流窜。
降矢的视线和言语、他的呼吸、他的一举一动，全都化成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刺激，点燃了真之体内的火焰。
降矢的眼神中充满了欲望，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急，缓缓持续着轻柔的爱抚。最后，沉不住气的人反倒是真之。
“……你不想抱我吗？”
“当然想。”
降矢一脸愉快地回答。
“那还等什么，直接插进来就好了。”
“你希望我插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