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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先不追究你为什么不回组里。如果说我之前的命令，让你感到心里不痛快，那我可以跟你道歉。只是，如果我什么都不说，你一定会动手杀了那些男人吧。”
听了真之的话，降矢的肩膀微微震了一下。
“——被我说中了吗？”
真之趁势追问，不过对方并非有问必答的乖小孩。如果这么简单就可以套出他的话，当初他也不会出走了。
“你打算违背我的命令，杀了那些家伙，然后提茅野组长的头回来见我吗？还是说，你想去跟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换了个问题，降矢还是一言不发。
“做这种事，你觉得我会开心吗？”
降矢平时看来冷静，偶尔却会突然发飙。一发作就相当吓人，说是发狂也不为过。
因为看不惯母亲的男友对她动手，降矢才拿刀刺伤了对方。那时他才十六岁。
对方勉强留下了一条小命，降矢则是被送入了少年监狱。只要有人敢伤害自己最重视的人，降矢就会不顾一切抛开理智的枷锁。
进入有贺数年，原以为他已经知道收敛了。
结果却不然。
真之读中学时，曾经遭其他组的人绑架，两天后才被救回。降矢那时正好人到东京办事，回来后听说了这件事，立刻冲了出去找主谋者算帐。
幸好，最后并没有闹出人命，在双方协调下，这次的事件被压了下来。然而，降矢却完全不觉得逃过司法审判有什么好开心的，反而因为没能给对方致命一击，而感到相当气愤。
这只不过是其中的一次案例。
之后，每次只要真之遇到危险，降矢就会开始暴走。一旦开关启动，就没人能阻止得了，即使真之本人出面也没有用。
高中毕业后，真之前往美国继续学业，除了自身安全的考量，同时也是为了让降矢冷静下来。
表面上看来，这个计画相当成功。真之不在国内的期间，降矢再也没有发飙过。即使后来真之返国，他的态度也没什么大改变——可是，这一切不过是因为真之还没有遇上真正的危险。
两年前发生的一件事，证实了这一点。
当时，真之在街上被喝醉的小混混搭讪。那个不幸的可怜虫，被真之身上散发的强烈费洛蒙迷得昏了头，对真之动手动脚不说，最后还拿出蝴蝶刀胡乱挥舞，不小心割下了真之的头发。降矢当场失去控制，大闹了一场。
审判的结果，降矢有幸取得了缓刑，不过，有罪的事实并未改变。
简单来说，降矢就是一匹狂犬。或者可以说，他是只听真之命令的野生老虎。
只要主人有难，他就会露出狂性。就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只训练有素的猛兽。
不受控制的狂犬，与其放任不管，不如给他戴上项圈，让他心甘情愿待在饲主身边。更何况，真之是重要的下任当家，只要运用得当，降矢的存在，对有贺组只有利没有弊。
这是组里的大老们讨论后做出的判断。
刚开始，真之也被降矢的举动吓了一跳。没想到平日沉着冷静的男人，也有如此疯狂、不理性的一面，而且还是为了保护自己。他的脸上露出的是自己从未见过的表情，狂乱的举动感受不到任何情感，就连自己的声音，都无法传到他心中。
如果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
曾经有一次，真之看着降矢用手擦去溅到脸上的血滴，并伸出舌头品尝鲜血的滋味。他的外貌虽与平时无异，但舔舐鲜血的模样，却带给人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当时的他，既不是女人们爱慕的降矢，也不同于自己熟悉的降矢，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充满了野性之美。
为了保护自己，降矢可以完全变一个人。冷酷残虐的表情，只有为自己而战时才会出现。这样的认知，让真之一开始的惊讶，转变成了另类的快感。
每当降矢在眼前为了自己发飙，真之除了担心，同时也从中感受到自己在降矢心目中的地位。
身为有贺的独子，真之从小就熟知站在人上的滋味。旁人的敬重对他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然而，这些人真正尽忠的对象多半是有贺组，再不就是身为组长的父亲，自己对他们而言，不过是附属品而已。
当中，降矢是唯一的异类。没想到会有人愿意为自己牺牲生命，这种被重视的感觉，带给真之超乎想像的感动。
当然，并不是说真之喜欢看到降矢为了自己身涉险境。每当他杀红了眼，真之在一旁总是提心吊胆，深怕他出事。看见降矢拼命保护自己虽然开心，但却不希望他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降矢总说，他要成为自己的盾牌。听在真之耳里，除了高兴，也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内心对降矢的感情，总是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连真之自己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说什么都不能让降矢离开。为了带回降矢，真之可以不择手段，不论什么事他都愿意尝试。
所以，他现在才会在这里。
“我想你应该知道，不久后，父亲就要进入片仓连合担任干部。到时候，他会将有贺组组长的位子传给我——不过，我之前也说过，假如你有意思要担任组长，我可以……”
“那种事跟我无关。”
降矢打断了真之的话。他随手拿起身旁的空酒瓶，将仅剩的几滴酒倒入自己口中，粗鲁地擦了擦嘴。
“降矢。”
真之站起身，缓缓走到降矢面前。
“不要过来！”
察觉真之的意图，降矢立刻出言阻止。
“回来我身边。”
真之毫不退缩，继续前进。
“你不要过来。我和有贺组已经没有关系了。”
“可是我有关系。”
“……唔……”
抢在降矢抓起空瓶之前，真之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我需要你。”
真之蹲下来，靠近浑身充满烟味和酒味的降矢，然后凑近自己的脸看着他。
深锁的眉头、挺直的鼻梁、细长的眼睛，还有下巴上的胡渣，都散发出强烈的男人味。
上一次这么近看降矢的脸，是什么时候呢？
曾经，自己和降矢相处的时间，远远超过身为父亲的有贺。
看着这张脸，真之最先想到的不是英俊、潇洒等形容，而是一种令人怀念的温暖情愫。
两人之间的距离比家人还要近，然而，曾几何时，降矢却开始用生疏的态度对待自己，这让真之相当不满。
自从他不再喊自己“真之”，改口称呼“真之少爷”时，两人之间就仿佛筑起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即使刻意保持距离，至少他还在自己身边，真之总是这样告诉自己。有什么危险，降矢一定会挡在自己前面。不论发生什么事，降矢都不可能丢下自己人。
不回去。不会回去。没有关系。
降矢说的理由，真之完全不能认同。
“——你不是说过，为我而死是你的心愿吗？”
在无法移开视线的情况下，真之再次向降矢确认。没想到，降矢居然一把推开了真之。
出乎意料的反应，害真之整个人跌坐地上，为了保持平衡，双手顺势撑住地板，不料却传来一阵剧痛。
“好痛……”
地上到处散落着方才降矢扔出的空瓶碎片，其中一片割伤了真之的手，伤口不断溢出鲜血。
“……唔……”
看着血流不止的伤口，真之还来不及反应，降矢已经先采取了行动。
他的脚步因酒醉而显得不稳，却执意来到真之身前，一把捉住纤细的手腕，用舌头开始舔舐伤口。
寂静的空间中，只剩下降矢吸吮伤口的声音。原本的痛感，在他舌头的温暖触感下，逐渐消失不见。
不知不觉间，降矢反复舔舐的动作，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啊……”
最先察觉到变化的，是真之的肌肤。降矢的举动，已经明显超出治疗伤口的范围，被舔过的肌肤渐渐变得敏感，不自觉地随着他的舌尖起舞。全身笼罩着一股莫名的燥热感，同时，还伴随着明确的快感。
腰际传来难耐的麻痒感，双颊也泛出一片潮红。
“……嗯……”
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真之无意间发出了令人脸红的呻吟声，他羞得连忙捂住自己的嘴。降矢同样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赶忙松口，停止了一切动作。
降矢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不难想像，此刻的他，一定是用力盯着自己的手，恨不得在上头看出个窟窿来。
“降矢……”
听见真之的呼唤，降矢不顾手里还抓着真之的手，就开始拿自己的头往地上撞。
地面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降矢……”
一次还不够，降矢不断用头叩地，看得真之慌了手脚。
“快住手，你在做什么，这样会受伤……”
真之使力扳起降矢的脸，两人的视线正面相接。
染上鲜艳血色的嘴唇，洁白的牙齿，夺去了真之的心神。两人谁也不让谁，用锐利的眼神互相瞪视。瞬间，变异发生。
“降……”
降矢一把拉过真之，用唇堵住了他未说完话的嘴。
第四章
长长的吻，浓烈到几乎让人无法呼吸，降矢不停地变换角度，仿佛永无止尽似的。口腔内灵活游走的舌头，伴随着浓浓的血味，麻痹了真之的思考，同时，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身为男人，真之的体内，说不定也隐藏着残虐的嗜血本能。
和降矢不同，真之不会在特定瞬间产生暴力冲动。不过，当他手持降矢送的匕首，一刀划开敌人的肌肤时，体内的鲜血确实为之沸腾。
脑海中不经意浮现，降矢为了自己发狂，全身浴血的模样。
那模样仿佛一头发现猎物的猛兽，双眼发亮，唇边还挂着一抹微笑。只要是为了真之，降矢可以豁出去什么都不管，这份纯粹的心意，点燃了真之心中的热情。
自己的手中，操控着一个人的生命。而那个男人，现在正抱着自己，贪婪地吸吮自己的唇。串连一切的线索，结果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结实的手臂搂住自己的脖子，将头发抓得一团乱。下巴被抬高，喉咙毫无防备被侵入，像这样完全迷失自己的激烈亲吻，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经验。
虽然比不上降矢，不过，真之并不是没抱过女人，甚至也有和男人有过经验，只是降矢并不知情。
降矢的吻，让真之重新认识到，过去的接吻根本微不足道，连前戏都算不上。
他的舌头在真之的口腔内游走，连小地方都不放过，一一用舌尖探索，并仔细品尝。口中除了鲜血的滋味，还混合了烟味和威士忌的酒香，因而引发了他强烈的恶心感。
“嗯……”
即使发出痛苦的呻吟声，降矢仍不打算放过真之。
痛苦的表情、不停摇头、拍打他的背，这些全都无济于事，反而让降矢更加兴奋，持续掠夺真之的唇。
降矢全身的重量都压在真之身上，一开始，真之还勉强维持着坐姿，没多久，便被压倒在地，连要注意地上碎片的余裕都没有。
两人的唇没有片刻分离，降矢一面舔弄真之的上颚，一面开始抚摸他的身体。
“……唔……”
外套被掀开，衬衫下摆也被粗鲁地拉出来。当降矢的指尖一碰触到他肌肤的瞬间，真之的体内突然生出了某种强烈的渴望。
（怎么回事……）
真之惊讶地瞪大眼睛，然而，强烈的刺激依然源源不断地从降矢碰触的地方传来，扩散到全身。
降矢只是用手抚摸自己，却引发了意料之外的反应。心脏的鼓动加快，全身充满了难耐的欲望。
“……呜……嗯……”
抵不过强大的快感，真之断断续续地发出甜美呻吟。降矢却似乎毫无知觉，他只是一味疯狂地占有真之的唇，不让他有任何喘息的空间，紧紧缠住舌头不放。带有侵略性的吻，让真之失去招架能力，连潜藏在内心深处的黑暗，都仿佛快被唤醒了。
唇舌交缠间，真之原本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连带内心也出现了一丝空隙。
越过降矢的头，可以清楚看见天花板裸露的钢筋管线，瞬间，以为已经遗忘的记忆，再次浮上真之心头。
‘不要——’
破碎的声音被封在口中，双腿被人大大分开，坚硬的物体在体内肆意进出。
泪流满面、低头求饶都没有用，在那群人的折磨下，自己不知道解放了几次。沦落为他人玩物，充满痛苦的回忆，让真之的意识逐渐模糊，身体也开始发热。在他即将迷失自我之际，肩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唔……”
真之发出一声闷哼，使出浑身力气将降矢推开。
衬衫底下的白色绷带，又再次被鲜血染红。
伤口传来烫人的高温，还不停渗出鲜血。疼痛的程度，比起当日受伤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降矢……”
“你明白了吧。”
降矢擦了擦唇边的血，浮出一抹下流的笑。
“我就是这种男人。”
看着降矢缓缓抬起头口吐自虐的言语，真之不由得全身一阵颤栗。应当是充满了残虐色彩的表情，却艳丽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凌乱的头发、自甘堕落的外表，还有充满了狂气的微笑。
潜藏在心底深处的欲望，似乎开始渐渐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