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二日，我稍作收拾就上了路，没有我的拥抱，鲛人DD不愿让他人接近，所以他没有给我送行，我们短暂的辞别只是在房内。大敞雕漆红门，他端坐在床边面容平整目送我离开。眼底并不过多的缱绻情愫，只有对于男儿奔赴战场的骄傲。
     　　小绳子跟着我，我把飞影留给了他，考虑飞影不轻易露面，我花了一晚在酒肉肆笑美人香的环境中迅速拉拢结交了那几个街市纠缠的青年，将他们安排在鲛人DD身边。这几个人虽然都是纨绔子弟，但是父辈在当地都是权势之人，又带了那么点江湖快意恩仇的味道，都是好掌控之人，由他们来照顾鲛人DD比起贺府的下人我更存了几分放心。毕竟家贼才是真正难以防备的。
     　　听说了鲛人DD的事情，他们很是艳羡，又闻鲛人DD身孕而我要远行，几个热血的青年胸中突突的燃烧义勇之火，自告奋勇药替我照顾美人。我稍作推辞，他们拍胸立誓朋友妻不可戏，我答应下来。
     　　我的举动不是因为真的相信了这些人，而是他们作为权贵子弟，在贺府行事比较不惹人眼。而我正需要这样一些嚣张的棋子来掩盖飞影的存在。
     　　当然，如果这些棋子没有想象中好使的话，我也只好，摒弃了。
     　　然而，坐上马车的时候，我听到了那个声音。
     　　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伴奏，没有任何旋律。
     　　它仿佛只是一道单纯的声音，仿佛。
     　　那常年幽幽隐匿在暗深海底，又陡然拔拉声线瞬间穿透海面，回响在惊涛骇浪间不灭清澈不减媚惑不损音韵，婉转空灵沧桑，天海交际撼动万物的，海妖的咏叹。
     　　似语而歌，若声然唱。
     　　抓不住辨不清识不透，只剩下沉迷，深深的，疯狂的。
     　　海妖抚摸湿漉亮泽的长发，覆了满身满地，那缱绻的曲卷呼吸颤动间似替了海妖精致脸色那抿紧诱惑的樱红线条妖娆微笑，也是嘲笑，讥讽苍生多情徒枉然！
     　　然后，看着痴迷的人们不及挣扎被手持三叉戟的波赛冬地动山摇的怒啸吞噬得只剩下空白。海妖真正的笑了，这才是颠倒了海天落了万千繁华倾覆了古今航船的，妖精的微笑，赫然在身后汹涌怒吼而来的骇浪里。
     　　妖精，何尝不是死神。
     　　当然，这是对待那些贪恋海妖美色的水手。
     　　而我，是他的伴侣。
     　　鲛人的和歌天籁之音，醉卧天下。
     　　只是鲛人DD被陆地人囚禁十三年，仇恨是深，更何谈欢愉而歌。歌声在他的人生几乎成为禁忌，那是背离南海的鲛人深藏在心底淌血化脓终凝成伤痛的思念，为那不可再触及孕育他生命的故乡。
     　　鲛人的歌声只为故乡而起，为同伴而起，更是为情人而起。
     　　我在这和歌里听到了这尾鲛人对我的情意，以及，生世不变的许诺。
     　　待马车行出五里路，缥缈的声音戛然而止，我笑了，仿佛看到了那张天上雪莲的脸蛋儿，凝了表情，碧波荡漾的眼底只为我温柔。
     　　我的声音只是因你，旁人没有资格分享丝毫。
     　　耳畔，他幽幽的吐息。我轻轻启唇，对着浩然苍穹，翕合无声。
     　　我说，我不会让自己成为你的另一个禁忌，所以，等我。
     　　我说，我会回来接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我说，我爱你。
     　　
     　　一日的路程，我们才真正到达了灾区。
     　　入眼只有龙王发怒率领兵马吞噬过后的一片荒芜。
     　　简陋的棚子三三两两相邻而搭，我们从马车下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多少人，想来都是去修筑河堤了。只有几个孩子不识大人沉重的撒腿儿奔跑，老人也是寥寥，在天灾人祸面前，为了守护共同的家园，哪怕年迈者也要背负沙袋投入这场战斗中。这就是平民的悲哀，也是平民的伟大。灾后极易引发流行疾病
     　　灾情比我想象中要好，没有引发流行疾病，伤亡人数也不多，难怪贺敬掉以轻心。只是所遇见的几个灾民的面色疲累在次，精力上的憔悴才是真正的伤害。
     　　钦差知县亲临，休憩之地是勉强腾出一处府邸，进了里屋发现竟又比外观好上许多，整洁大方，只是简陋了些。但是这些我并不关心，一下马车随贺敬进了屋子就直奔主题——账本。
     　　“账本？”贺敬显然不料我的利索，愣了一愣，很快回过神来，回身吩咐分派在这里暂作管事的管家去拿账本来让我阅目。
     　　这个管家果然是在贺敬手下做事的人，对他的命令执行很是迅速，不一会儿蓝皮封面的账本就交到了我手上。
     　　我左手捧着账本，端正面容细细审查，好一副清明严正的模样。
     　　账本做得清晰条明，每一笔收支都有详细的记录。我翻阅了一会儿，根本看不出什么问题，心下一轻，抬起头来对贺敬笑道：“这账本倒是证据，之前听那些流民讲述的时候，本王还有所担心，看来是误会大人了，贺大人清正廉明，账目条条在录，本王纵是想挑出瑕疵也无缝可钻啊。”
     　　贺敬嘿嘿一笑，我见他恭敬规矩的守立一旁，便唤来小绳子：“小绳子，给大人倒茶。”这茶自然是红木桌上现成的茶水，不过借花献佛罢了。
     　　小绳子缓步上前，捧了茶壶小心翼翼要往青瓷杯里倒，兴许是只注意了手上，脚下突然一个趔趄，竟把壶中的茶水撒到了我身上。
     　　“你这狗奴才！办得什麽事情！”我拍案暴怒，不待他解释狠狠一记耳光将他掀翻在地，茶壶当啷摔了个粉碎，清淡的茶香弥漫小木屋。
     　　我犹不解气，抬起脚使劲的往他身上踹。我心思狠毒，每次都是冲着缺盘、天枢、腰眼等要害下脚，小绳子毫无反击之力只能滚动肢体侧在地上惨叫求饶，连贺敬一行也不忍蹙眉。我却绽开了邪狞的笑意，下足力道越发沉重，眉宇间隐隐疯狂之色。
     　　末了，拢了拢袖口，又坐回椅子上，见小绳子气息奄奄的瘫软在地上，又踹了一脚，“你这狗奴才，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重新给知县大人沏茶！”小绳子哪怕只剩半命也吓得爬滚起来，甚至不敢露出哭丧的表情生怕再惹起我的不悦。
     　　“大人，小人招待不周，这茶具只有那么一套，要想沏茶，还得再到厨房拿一套……”管家面上尴尬的说明，眼神小心扫过地上的人，“况且，客者为尊，这事儿还是由府里的下人来做吧。”
     　　“不，是这奴才犯下的过错，就应该由他自己偿还。”猩红的舌头滑出唇瓣，轻起嘴角，分明笑意盎然，却让人感到了腊月森冷，更有不容反抗的霸君威慑。
     　　流转桃花的双目瞟向贺敬的时候，已然换上了几分熟稔的轻松：“贺大人不会不许吧。”
     　　“不不，怎么会呢。”
     　　“那好，这奴才的手脚有些不利索，还得麻烦贺大人派人跟着照看才是。”
     　　贺敬诺诺的应允，一旁的管家知机的补上我要求的人选空缺，率先领了虚软双脚似乎随时会摔倒的小绳子往厨房去了。
     　　一出门口，管家立即不屑的啐一口：“妈的，这些妄尊自大的贵族！喂，小子，快走！”粗暴的推了一把小绳子，口中骂骂咧咧，“ 真是倒霉，凭空又掉下来一个王爷，说是朝廷派来的钦差，还不又是一个酒肉供奉的主儿！”
     　　管家这边抱怨，我这边倒是翘着二郎腿依然姿态优雅，全然不似方才那宛如恶魔侵占肉体的人类，和贺敬闲话轻松。
     　　“贺大人，你别当本王真的心狠，要知道我们在上面的人就是要时刻做到杀一儆百，否则这些个奴才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不知道悔改。”
     　　“是，下官了解，王爷这般的举动已经是仁慈了。”贺敬不着痕迹敛了惊讶的神色，也掩饰了那一闪即逝的精光。
     　　我没有察觉的举起账本抖了抖，晶莹的水珠俏皮的洒落，白纸上的黑墨被浸染成一片灰黑，厚厚的水渍将账本弄得起皱曲卷如同老人脸上岁月的痕迹。
     　　“幸而账本上的数据仔细查看还是能够分辨，只是现在是看不了了。贺大人，不如这样吧，这本账本就暂时留在本王这里吧，待水渍干去，本王查阅完毕，定当奉还。”
     　　“这……”
     　　“依本王所看，这账本是不会有什麽问题的，只是出于要堵住那些个吃饱撑着的小人之口，本王还是将这账本细细的阅过，将来他人问起的时候本王也好有个说法。”
     　　“好……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看到好多人离开了学校，宿舍也仅仅剩下几个人了，而到最后，剩下的也许只有某八了，看着冷清的宿舍，胸口涌现一种感觉，那并非刻骨铭心的痛苦或是什么，只是淡淡的说不出道不明的……寂寞吧……另外，彩图没有了……黑白的好了
     今晚吃了好多东西，吃完晚餐又打包一份回宿舍，结果马上又吃完了……高中的大胃王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