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发生什么事情居然兴师动众劳烦到老子身上去了！你们的脑袋都换成屁股在思考了吗！”快速收拾了两人的着装，我摔开门让那踉踉跄跄正好以撞为敲撞上门板的下人跌了进来。
那仆人显然处事生嫩，被我的怒气骇得噤声，这时，小绳子从后面缓缓转出，清清冷冷禀报：“王爷，灾民上门闹事了。”
“放我们进去，我们要见京师来的钦差大人！”
“我们今天一定要见到钦差大人！否则我们就不走了！”
“钦差大人不正是为我们而来，我们为什么不可以见他！”
“都说了钦差大人还在休息，你们还是先回去吧。”贺府的家仆苦苦支撑阻挡叫嚣蜂拥着就要踏破门槛冲进来的人群。
“俺们一大早赶了几百里的路才赶到这里，俺们讨不到一个说法怎么好回去面对乡亲！”衣着破烂的人群里一个冲在前头的汉子高声叫喊。
“我是汉阳知县，你们有什么冤屈可以找我诉述。”这是淹没在人群喧嚣里的贺敬。
“你这狗官，就是你骗了我们！”
“无礼！来人！把这些闹事的流民给我拿下！”
接下来，又是一阵激动的冲击破围和守护抵挡的相持，为首的汉子虽然竭力反抗却输在连夜奔波的疲累之下。被几个人反扭了胳膊，踢了膝盖窝摔到地上，跌到悠游而来的我面前。
“王爷，钦差大人来了。”给我报信的那位家仆老远的就为我宏报名号。
“钦差大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方才还激动愤慨得如同被杀人儿女抢了老婆的一群人立时乖猫一样整齐的给我磕头喊冤。
“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我们听闻钦差大人从京城运来百万赈灾的粮饷，但是真正落实在我们这些灾民身上的却远远不足，大人押送来的大部分粮饷都叫这狗官给私吞了啊！”
“胡说！你们这些愚民，都是在胡说，想要在钦差大人面前诋毁本官的声誉！诬蔑，这纯粹是诬蔑！”贺敬暴跳如雷，指着地上一排脑袋恨不能踩菜花一样一颗颗蹂躏过去。末了眼神带上了试探不断的瞄向我，只是其中恐慌的意味并不浓重，果然是老手啊。
“到底怎么回事？”我忍住无聊得想要捞耳朵的冲动，小指真是发痒得紧。
那颗被压在地上，脸颊被粗糙的沙石擦出血丝的汉子抬起头，国字脸庞是长久日晒的古铜颜色，眼底耿直的倔强。我不由兴味得挑了挑眉。
我千里迢迢从京城押送来百万赈灾粮饷，到了汉阳则全权将给贺敬。可是贺敬这厮果然在这暖水之地泡得胆子也大了。在王爷钦差的眼皮子底下也妄动异心，又见我一副不事生产的闲适派头，就私下克扣了部分银饷，然后抠似的拨出小小的一部分救济灾民，剩下的则太老爷坐高台纯粹摆出来镇定民心，以及应付我的突发临检。
灾民大抵是穷苦淳朴的村民，有那么一点点的施舍都供在神庙感激涕零愚蠢的良善。因此，贺敬这只黑老鼠吃着原本属于他们的大米只是吐了些渣滓给他们，他们也感到了救济的希望。又被贺敬慷慨激昂的一番演说欺骗，傻乎乎乐滋滋的埋头致力于重建家园的美好梦想中。
幸而他们愚蠢并不愚昧，处了一段时间，官府却再不见任何动静，灾民们也渐渐察觉不对劲。直到前段时间有人按耐不住和一名官兵起了冲突，那官兵破口大骂时失口泄了玄机。几个灾民这才惊醒，于是乘着贺敬未及封口之际连夜逃出来，希望能够见到京师来的钦差大人，在他的帮助下摆脱这个困境。
听完他们的述说，我只是冷冷一笑，断言。
“本钦差只是负责押送粮饷和查案，这治水之事不甚精通，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决绝的态度仿若死神手中可以斩断一切臆想的雪白镰刀。
地上的汉子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这样冷酷，猛然的抬起头来，眼底已然换上赤裸的仇恨！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狗官都是官官相护，只有邱大人才是真正两袖清风！要不是他们劝说我你破了去年的饷银失踪之案，我根本不想来找你！什么钦差什么英明全他妈的狗屁！”
“辱骂王爷可是重罪啊。来人，把这个流民拖下去，记得把他的嘴巴洗干净了才能让他见人啊。”薄唇吐出暗昧的言语，我扬起下颌嚣张的离开。
“我没有义务为这些人服务！”回到房里，我回身就是吼叫。
“不，你有，你是京师来的钦差，为他们而来的钦差。”小绳子跟在后面冷淡不似他的言语。
“你当真想让我插手帮他们？”这是我第一次和小绳子正面起冲突。
“不是帮他们，而是帮你自己。皇帝虽然允了你的逍遥封号，但是太子连倒两任而空悬，宫里蠢动。这当头上，皇帝却派你来做这钦差，我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么，我只知道这举动落在有心人眼里却是器重，现在朝廷里在背后窥探算计等着你出娄子的大有人在，你纵是再任性狂妄，也要识得时务，我不会容许你出任何岔子。这克扣粮饷的事情没有捅出来也就罢了，现在闹到了府上，是再也瞒不下去，所以不论如何你只能接下，去灾区走一趟。”
“如果我说不呢。”他的分析我知道，他的用心我也理解，但是我同样有不能让步的理由。
“那么就只有杀了他了，我不会让任何人或事物阻碍你的脚步。”小绳子的眼神淡淡的落在床上的鲛人DD身上，低垂的眉睫遮掩电光流星的冷芒。
瞬时换来压迫着贴上脖颈的匕首，雪亮的锋刃刺破肌肤舔舐人体美味的血肉。
“虽然也许代价会很大，但是现在的阻碍必将是未来的障碍。”他不依不饶，八面来风不动的冷漠。
“看来我们都将成为对方未来的障碍。”我手下劲道渐增，他亦不反抗。
鲜艳的液体顺着剑身染开绚烂的红，狠绝的眼对上他固执的冷漠，我感到有些心疼，做了那么久的兄弟，我们终于同归殊途吗。
但是我没有想到最先阻止我的竟然鲛人DD。
我的拇指抚着火辣刺疼的脸颊，伸出舌尖舔了舔刚才不小心咬破皮的嘴角，尝到了咸腥的味道。眼神带了邪气斜向鲛人DD,只是没有任何怒意。
“我不懂得你们因为什么而争执，我只知道你们现在是为了我而想要‘背叛’对方。”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鲛人DD盛怒的表情，如同燃烧的曼珠沙华，红色的妖烟弥漫了整片黄泉彼岸，绚烂得惊艳。
这记掴掌倒是打得舒爽，外来的刺激让情绪而激动混乱的脑子冷静下来，但是我仍然抿紧嘴唇，并不打算让步。
“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你们谁来给我说说。”鲛人DD放软了态度，拉过我的手轻轻包在掌心，温暖的柔软让人很是熨帖，我突然感受到了他体内为人父亲的一面，但是并不讨厌。
于是，我真的就像给父亲交代错误的孩子一样老老实实的把事情向鲛人DD述说了，然后换来他深深的沉默。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正如我一开始的担心。
十三年的等待，我在折磨，他更不好受。十三年的时间所遭受的一切，等待，在他的世界里已经变成了只要搬出名词就足以让他恐惧的事物。忍辱苟生的记忆深入血肉化在骨髓里此生此世恐怕也无法磨灭了。
而我，是无法容忍他再受到丝毫的委屈的！
三人的沉默弥漫房间，凝窒对于未来的灰色迷雾。
然而，鲛人DD晦涩的低音打破这片沉寂：“你去吧，我等你。”
两个人心知肚明，洪涝灾区那是个什么地方，以他现在的状况如何能够涉险。
我第一次痛恨这次琐事繁多！更心疼他的善良坚韧，总是承担了不该属于他的责任！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我抬起他的下颌，意外的对上他坚毅的眼神。
“我希望你去，不是为了保住你的地位，而是为了那些灾民。我们鲛人生活在变幻莫测的南海，也时常遭遇各种困境，所以我能够体会那种渴盼曙光的绝望，而你就是他们的希望。”碧绿的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视我，里面倒映的除了我的身影还有着宛若达芬奇笔下的圣母的款款温暖，以及坚毅。
“两地的相思固然磨人，但不尽然是苦，只要彼此心里存在对方，天涯不过咫尺。”轻轻掰开我的掌心，接过匕首，他毅然割断披在肩上的缱绻青丝，交给我。
“这是你们陆地民间的风俗吧，结发夫妻，相守生世。”他微笑，日月无光天地失色，却不是艳丽，而是沉静仿若天山上最圣洁的弯月湖泊。
“我不是女子，不需要你过度的保护，而在伴侣危难的时刻能够站出来与他齐肩而战，这是身为雄性的尊严。”注视我的眼睛饱含情感而充斥刚毅，此时此刻他所扮演的不仅仅是妻子的角色，更是鲛人种族雄性伴侣的抉择！
作者有话要说：某八的文上了首页，好开心啊！晋江的编辑也来找某八说起了文章VIP的事情……这个文，会VIP，但是不是现在。某八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某八就是想要赚钱，是自己辛苦码字的奖励，也是为了分担父母的辛劳……请亲们体谅某八，在此说一声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