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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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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冬已去,又是一年春暖花开时。
      过年之后王爷有了两个大动作,一是让邵先生浮出水面,推荐入吏部,任职员外郎。二是高调邀请桐国特使来京议和。
      我不知道王爷用了多少手段费了多少心机才让朝中那些老臣屈服,只看他这两个月来愈加意气风发。心里由衷的为他高兴。
      那个桐国特使挺有个性的,点名要住在王府里。我想,这其中肯定是王爷做了不少功课。六王爷家住了个西洋使节,三王爷家就有个桐国特使。
      朝中大臣有跳出来说这不合规矩的,耐不住人家就认准了王爷,非礼亲王滕季央家不住,非礼亲王滕季央不和谈。这到底是桐国人心眼儿太直,还是王爷故意为之要达到和六王爷分庭抗争的目的,我就猜不透了。
      需要我去办的差事是为了迎接特使一行人单独建造一个院子。地点就选在犀香苑旁的一片柳树林,外加另买下相邻一户的地产。
      砍去多余树木,按着各国公使使馆的的标准,前后三进。由南向北设大堂,回事厅,议事厅。每一进均配东西厢房,其中议事厅配有东西跨院儿。东院为特使居所,西院供随行大臣起居,两院配有书房,随侍所。厨房,仓房,膳食库分列前院两侧。
      桐国人擅骑射,特在回事厅东建马房练功场,又经邵先生提醒,于回事厅西加建桐国特色庙堂一座。
      “很好,很周全。”王爷听了汇报又看过宅基图纸冲我微笑:“够你累的了。”
      “也没什么。邵先生把山药给我拨过来了,这边又有茯苓和巴豆帮着,我不过就是监理。到是下面卖力气的工匠应该好好奖赏一下,刚开春儿,水冷土冻的。”
      “你看着办吧。”
      “是。”
      “还有什么事儿直接说,别咬嘴唇了,当我看不出吗?”王爷伸手掐了一下我的脸。
      “没有。都是不值得您操心的。”
      王爷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终于一笑:“行,你忙去吧。”
      出了书房就往总管的院子里去,半路看见个一边哼着歌儿一边扫院子的小厮,这少年嗓子清亮,哼唱的韵味也足。由不得多看了几眼,眉清目秀的。
      进到总管的屋子,没想到他正在训诫一个小厮。
      总管打个眼色让我稍等,又厉声呵斥了几句那个倒霉孩子:“以后不许再这么整天发痴发呆!给你安置到邵先生身边伺候是多大的优待心里也没个数儿!偏要把你叔叔的老脸丢尽才甘心么?滚出去!再让我听见你这么散漫下次直接撵走没商量!”
      邵先生身边的?伸头儿看了一眼,原来是马房张大叔托我安排的那个叫萝卜的小男孩儿。
      等到人走了,总管叹着气跟我吐槽:“如今的孩子不成器,一点事儿都拿不起来!他今年十四了还狗屁不懂,想想你十四的时候是什么光景儿?”
      “这是个尴尬年纪,正是不上不下的时候呢,等再过一年半载的就好了。”
      总管摆摆手,“不提也罢,人都是三岁就能看老,这小子是不会有出息的。你来什么事儿?”
      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笺递过去:“户部应批下来的一万五千两建造银只给了五千,剩下的打了欠条儿。可是特使院那边已经开工,光是购买各种木材砂石料就用去了不少银子。我想,跟户部要钱向来是最难的,这五千两也是看着咱们府里的面子才给出来,剩下的可就难办了。”
      总管讥笑了一声:“招待外国特使要用的银钱什么时候是户部说了算的?礼部那边儿怎么说?”
      “还能如何?遇见这种事两部向来喜欢扯皮,咱们现在是成了皮球,被人家踢过来踢过去。”
      “特使再过三个月就到京城,一万两又不是个小数儿。”总管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走动了一会儿:“我马上通知皇庄的管事,先垫上这笔钱再说。”
      这似乎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可是我心里挺不甘的。原来古代也流行拖欠施工款?郁闷。
      出了总管的院子,在回廊里慢步而行。想想在现代都是怎么讨要欠款来着?脑海里浮现新闻报道的民工大哥集体用跳楼自杀威胁老板结账……不靠谱,先不说王府的脸面,就算豁出去了不要脸,哪儿有那么高的楼可以跳的?而且谁去跳?一帮奴才站房顶上嚷嚷:“给我们钱,不给我们就跳下去!”……
      再不就是托关系找路子。记得原来公司的老总为了拿到欠款,大手笔的拍了N多钱给对方公司的总会计。
      敏夫人的老爹就是户部侍郎,是不是可以试试他这条路子?
      也不行,邓春秋说过,户部尚书袁曦最是老奸巨猾,如今户部明知道是礼亲王府用钱还敢给打折压制,可见完全不卖给陈大人面子。怪不得陈大人最近几天走动的不那么频繁了,估计他已经努力过而且失败了。要不这正是给他闺女赚资本的好机会,他怎会轻易放弃呢?
      思来想去,决定用小市民最佳、最安全并且最无敌的方式。
      “甘副总管,您怎么还在这儿呢?”
      阳春三月天,太阳晒的很舒服。我把府里的杂事全扔给巴豆,自备王爷给的好茶来到户部做客。一做就是连续五天,每天上午准时报道,中午有山药派人送来的盒饭,下午日落前半个时辰告辞。天天如此,户部的度支主事看见我就头疼。
      “不劳宋大人费心,奴才就是坐坐。”
      “您天天跟这儿耗着也没用,上边儿不给拨下官也没办法。您是不知道,朝廷也是……”
      “宋大人,朝廷的事儿奴才可不敢过问。奴才只知道拿到该我们的银子才是正事儿,要不王爷怪罪下来,奴才一准儿吃不了兜着走。”
      这姓宋的也是拿我没辙,翻了翻眼睛冷笑:“您是只有王爷一个主子需要应付着,可不知道我这头上层层级级的有多少呢!您只当我这儿是钱庄么?现如今办点事儿有多难?”
      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一句有用的话,赶紧接茬儿:“奴才给宋大人赔不是。原来不知道您还有这么多难处,咱们王府不怕事儿难办,就怕找不着办事儿的路。能不能劳烦宋大人给指条明白道儿?”
      姓宋的一听嘴角没压住笑,堪堪绷住脸色:“甘副总管是明白人。”
      我赔着笑假装作揖,手一探一收,主事大人桌子上多了一只小盒儿,“再明白的人没有大人的指点也是睁眼儿瞎。”
      那盒子里装着一支金镶翠的簪子。是我偶然间在王府库房里发现的,一只小匣子里装了十二支。问过总管,说是宫里带出来的,留着赏给伺候过王爷的女人们用的。
      宋主事拿起盒子掀开一条缝儿看了一眼,随即堆满笑容:“副总管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
      我不跟他客气,怎么会见得到户部督催所这个姓万的郎中?督催所,顾名思义,只能督或者催,没什么实权。但是这个官职在我印象中是由户部尚书直接酌派的,说白了就是个专门打小报告的探子,能坐到这个位置上,恐怕十之八九得是尚书的亲信。
      这个万郎中比之前的宋主事有深沉,当然也胃口更大。他也知道这个事儿不是他能办的,所以啰里巴嗦的先说了一大套户部办事的规矩。
      我恭恭敬敬的听着,暗暗记下一些流程,现如今这些官面上的手续也就是个摆设,但保不齐以后能用的上。
      最后等他说完,故技重施。万郎中掂着盒子一笑:“你们王府的这个事我有点耳闻,只是这本该归礼部管的现在踢到了我们户部,中间有些波折恐怕也不好办。”
      “还请万大人指点。只要能办成,日后奴才一定回禀我家王爷重谢大人。”
      万郎中得意一笑闲闲的说出七八个人名官职。我在心里暗骂,还说什么对这件事“有点儿”耳闻,我看你是早算计好了等着我们礼亲王府送上门的吧?
      点头哈腰的又赞美了一遍这贪官蛀虫,直到出了户部上了马车我才狠狠的一捶车板:“混蛋!都是混蛋!”
      那个万郎中肯定是诈我呢。要说拨银子这件事有两三个需要应酬的官员我觉得挺靠谱,一下蹦出来七八个,真当我们王府是冤大头了。
      回到府里越琢磨越憋气,干脆晚饭也不吃了只捡了几个桌子上的水果啃一啃完事。正好春天干燥又多风,这几天一直在户部喝茶也还时常觉得口渴。
      现在王爷即使晚上不在我这住也会天天过来溜达一圈儿。我们经常聊天,但是很少谈及他的公务,到是他对府里的事挺感兴趣,听我一件件学来全当听笑话。
      “你一连几天的往外跑,干什么去了?”
      “没什么大事儿。”
      一般我不愿意说的事他很少多问,但是今天却突然正经起来:“我给你权利,给你地位,给你信任,但并不是也把所有的事都叫你自己承担。自咱们上次深谈之后,你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可房子不是一天盖的,饭也不是一口就吃的完,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说说,跟我谈谈心么?”
      “不是不愿意,只不过有的事我觉得不需要你过问。你在外头天天应付的都是人精,累心累神,回了家也不叫你消停吗?”还有一点,我觉得这种份内之事没办好说出来特丢人。
      王爷笑着凑过来:“知道心疼我了?”
      抖一下,这种打情骂俏的事儿估计我是一辈子也做不来的。
      既然有人犯贱一定要问,我也不想再瞒着。要不显得咱太矫情,又有故意卖乖的嫌疑。于是原原本本的把盖院子短银子的事说了一遍,又狠狠的骂了一通户部那些贪官,心里舒服了许多。
      王爷垂着眼睛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看他眼皮子底下眼球儿轻转,我知道这是他想事儿时的表现。于是也不吭声陪着,茯苓探头看了一眼轻声招呼伺候的人都退出去。
      突然王爷笑了:“小甘草,你可办了件好事儿。”
      “嗯?怎么说?”
      “你觉不觉得奇怪,以我在朝中的地位户部的小小官吏竟然敢公然为难王府,甚至索要财物?”
      “确实奇怪,我先开始也觉得有古怪,但是后来想也许是阎王易见小鬼难缠。未必是管这事儿的那个人真要给咱们出难题,只是底下的人贪些钱财。”
      “你可了解户部尚书袁曦这个人?”
      “听邓春秋提过,是个绝顶的老油条。”
      王爷点头,“不错。那你可知袁曦一直保持中立,对我和老六不偏不倚?”
      “这个邓春秋也说过。”
      王爷神秘的一笑:“那我再告诉你一点儿内情。万郎中提到的几个人中有三个是老六那边的人。”
      灵感一闪而过,可惜我没抓住。看着王爷笑得很得意的样子,没耐心猜。拽了拽他的袖子:“然后呢?”
      “然后?你说以我的身份知道了小小官员竟敢如此嚣张,我是不是应该火冒三丈的跳出来干掉这几个冒犯了我的人?”
      “哈,这个袁曦是要借刀杀人啊。”果然阴险,“可是,还有几个不是六王爷的人呢,他们怎么办?”
      “如果我真跳出来,你放心,到时候袁曦会把其他人摘的干干净净,只把老六的人甩出来给我当出气筒。而且我赌老六的人是一直蒙在鼓里毫不知情的,平白当了替罪羊。”
      我突然灵机一动,追着说:“而且袁曦演这样一出戏还会挑起你和六王爷之间的新争端,到时候他就可以亲眼看看哪一个更厉害。”
      王爷大笑,“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那你打算陪他演一场?”
      “不演,”王爷拿过茶喝了一口:“想借我这把刀怎会如此容易?袁曦很聪明,布了个这么简单的局送给我,我若是看出来了等于是他亲自给了我一个除掉老六党羽的机会。我若是看不出,这事儿从头到尾与他也没有半点关系。”
      那您要干什么?我已经有点晕了。
      “我偏不顺他的意,我还要拿他当我的刀来使,给他个记性。”
      这回轮到我好奇了,“快说快说。”
      王爷笑眯眯的凑了过来:“好啊,亲一个我就说。”
      大哥,你这招儿逗逗小姑娘也就算了。转头不理他,心理学讲的好,当一个人已经把秘密跟你说了一半却开始买官司时,不理不睬是最佳的反击方式。
      果然,王爷也是有憋不住臭得瑟的时候,见我没反应,终于自觉的把话说完:“你明天就挨个儿去送礼,重重的送,记着要送那些能拿住把柄的东西。然后我就假装才刚得知,一路闹到户部去,威胁袁曦,给他扣个治下不严的帽子,如果他不亲手惩办了这些收了礼的官吏咱们就朝堂上见。他肯定会有办法摘清白自己的人,最终倒霉的还是老六家的,但是这回下手的可就是袁曦而不是我了。”
      “哎?我今天送出去的两支发簪就是有王府标记的,我记得很清楚,在簪子上有玉兰花的图纹。”
      “对,就是要送这种东西。”
      “可是,袁曦这么精明,被他看出来你的意图怎么办?”
      “如果他想到了我要做什么,自然会亲自带人把东西送回来,而且会和下属演个苦肉计什么的。那咱们也不亏啊,至少银子的事儿得给我解决了吧?”
      “对啊!最低限度是达到了我接连蹲守户部的目的,很不错了。”高兴得一拍大腿:“你真厉害。”
      王爷春风得意:“和这些大臣交手从来都是要你来我往多少个回合才杀得出结局。老六是个人物,就是脾气急了些,像袁曦这种人根本无需笼络,只要你是最后的胜者,他自然会效忠于你。”
      “标准的骑墙派。”
      “骑墙派?”
      “就是骑在墙上两边观望的呗。”笨!多贴切的形容词啊。
      “不,袁曦不是观望,他是绝对的忠诚于国家。朝中颇有几个类似的人,他们不在乎皇子们杀得头破血流,不被任何一个皇子笼络和打动,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那个最终的胜利者走上王位。同时也监视着每一个皇子,但凡于国不利他们就会毫不留情的痛下杀手。这也是袁曦此次局中局的目的,他容不得所辖范围内的阴谋诡计,所以故意设局试探我。即使最终我不出手,他也会借着这个由头除掉老六安插的人。”
      真复杂……
      但是我对这个未曾谋面的袁曦,有了一种奇怪的好感,一种带着敬畏的好奇。
      “今天晚上就睡这儿了。”王爷大剌剌的往床上一躺,“要不我说你今天办了件好事儿呢,要不是你耗在户部把前头的功课做足,我也不会这么省力的看透袁曦的目的。连着这么多天可把我的小甘草累坏了吧?”
      我笑了:“累个屁啊,就是天天坐在那儿喝茶扮雕像,任那个主事怎么赶怎么说我就是不走,当了五天的狗皮膏药。”
      王爷仰头大笑:“痛快!”冲我伸出手:“过来。”
      我抓住他的手却是把他拉了起来,“先洗漱吧。”
      等到我们一起躺下,他又伸出了胳膊,“让我抱抱。”然后不等我反应,直接抱上来,“跟你这家伙在一起我就话多,平时怎么也不会和别人说这么些。回想刚才,咱们俩还真是一唱一和的。”
      可不是么。我偷偷笑着。
      感觉王爷的下巴在我头顶上磨,“我说了这么多,没点奖励么?”
      仰起头,看到他的眼睛。亲过去,唇齿间都是熟悉的他的味道。偶尔亲一亲,也还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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