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法布里斯和情人
一个月后，D国南吉尔新城，塔克街区，一家私人诊所。
“滚开，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漂亮的护士小姐被眼前的少年吓坏了，她还从没被人这样对待过，这个西马人简直就是野蛮成性，不肯吃药，不肯接受治疗，甚至不让人接近。
“你哪里都别想去，外面都是那个笨蛋的手下，还有你要对美人客气一点儿，不然人家会认为西马族的人都像你一样没有教养。”隔壁病床上躺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他正惬意的吃着蛇果，样子一点也不像有病。
“谁才在丢西马人的脸，连帝，难道你把族人都忘了么？” 床上的少年一把掀开被子就下了床，可他的脚不久才做完手术，根本就使不上力。少年一下子栽倒在地。
护士根本不敢上前去扶他，而那个蛇王连帝却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也没打算帮忙。
“变成瘸子的感受如何？真不明白那个D国的笨蛋干吗把你带到这里，难道他更喜欢干瘸子。”蛇王恶毒地看着连希，面含讥讽。
“哗啦！”一声，还没说完的蛇王身边桌子上的花瓶就突然爆裂了，护士小姐尖叫起来。
病房门口站着一个壮汉，汉子手里拿着一把枪，枪口还在冒烟。花瓶是他打碎的。
蛇王眯着眼看了看男人，冷哼了一声，拉起被子就躺下了。
壮汉收起枪，走到连希身边，伏下身把少年抱了起来。
“医生说你的腿还要修养一阵子。”尤金的话有些迟疑，他甚至没有去看少年的眼睛。
“不，别把我当傻瓜，我的腿瘸了，它好不了了，我现在就离开！你不要忘了我是什么人，我是西马人，低贱的外族。我不需要D国佬的帮助。”连希根本不老实的在男人怀里待着，开始挣扎。
“够了，连希。等你好了我就送你离开，到时候……你想去哪都可以。”尤金抱着少年竭力制止他的挣扎，满脸的无奈。
自从暗党被瓦解后，罗丁肯监狱里被释放了大批囚犯，这些人都是被暗党和狼窝迫害的人，其中就包括尤金和他的父亲以及帮里的成员，这次围剿暗党及其党羽老西蒙的一些在监狱外面的手下也参与了，他们现在甚至成为了D国的功臣。
“……”连希听到男人的答案突然安静了下来，尤金也沉默着把他放下来。他们两个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现在尤金面对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米尔，他绝不会说出让他离开的话了吧。
就在这时，诊所的门突然被被撞开了，尤金本能的挡在连希身前，蛇王连帝嘴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几个手持武器的男人，显得一点儿紧张，仿佛早就预料到一样。
……
爆炸波及诊所下面的一家餐厅，现场一片混乱。没人发现一辆早就停在巷子里的厢式货车无声地开走了。
“现在播报新闻，近一个星期以来，首都南吉尔新城中心广场上空聚集了上万只鸽子，这些鸽子从四面八方飞到这里，盘旋不去，政府不得不调动鸟类研究部门对鸽群进行驱逐，但效果不是很明显。据报道仍然有鸽子在陆续向这里飞来。鸽子聚集的原因尚不清楚，但专家预测，这也许和地球气候变暖有关。”南吉尔新城的大街小巷的新闻广播中都在播报着鸽子突然聚集的消息。
“伙计们，这是神迹！我发誓一定是神主在祝福D国，暗党完蛋了，这是神主对首相的认可。”几个带着蓝色袖标的年轻人围在一个报摊旁边兴奋地讨论着，现在大街小巷都能看到这些带着蓝色袖标的年轻人，他们是蓝党的忠实追随者。
“我才不管他们谁当头儿，只要别再抬高物价了，我连酒都快买不起了。你们不买报纸就滚开！”报摊的摊主显然不太喜欢政治。
“你这个愚夫，难道你对首相不满么？我看你该得到点教训！”拥护蓝党的青年人一把揪住中年报摊主的衣服，抬手就是一拳，其他几个人也围了上来。
他们对摊主拳打脚踢，这些热血青年是忠实的拉威利·布莱克首相的拥护者，在他们看来，首相是拯救D国的救世主。
路人没有人去救那个可怜的报摊主，谁让那个摊主说了不该说的话呢。
“一本最新的《笑话集锦》，谢谢！”一个穿着西服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的男人好像没有看见这里正在发生的事，信步走到报摊前。
“滚，四眼鸡，今天这里不营业！”又踢了摊主一脚的青年人大叫着，他朝男人啐了一口。
“歧视戴眼镜的人，可不太好。”男人皱着眉捏了一下额头，取下眼镜，把眼镜折好放进上衣口袋，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那几个激进的青年。
……
等报摊的摊主捂着脑袋从报摊后面战战兢兢地爬起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只留下他的报摊前那几个躺在地上打滚的青年，还有用杂志压着的钱。
白宁格翻了翻刚刚买来的《笑话集锦》觉得现在的笑话越来越乏味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沿着中央大街向前走。
一群鸽子从他头顶飞过朝中心广场的方向飞去，白宁格望着不远处的中心广场的标志性建筑物神主大教堂的屋顶，加快了脚步。
中央广场上到处落满了鸽子，这些鸽子根本不惧怕人类，它们悠闲的在梳理自己的羽毛，好像这里是它们的地盘一样。
“妈妈，我要去喂鸽子！”一个男孩拿着一袋面包屑朝鸽子走去，却被一个坐在一边的管理员拦住了，他的身后跟着十几个同样带着蓝色袖标的人。
“不要接近这些脏东西，谁知道这些畜生身上有什么细菌，夫人，把您的孩子看好。我们受市长的委托来驱逐这些坏家伙，顺便消毒。”管理员肩膀上带着蓝色的袖标，满脸的横肉。他的手下都拿着水枪。
他们把水枪打开，开始朝鸽群喷水，鸽子们惊慌得一下子飞向天空，但还是不肯离开。
“可恶，驱逐人群，拉网。”管理员大怒，朝手下挥手，但他的命令并没有得到手下的响应，男人奇怪的转过身，却看到自己身后那些手下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眼里都是痴迷。
管理员顺着他们的眼神看过去，发现那些盘旋不去的鸽子，突然一下子全都飞向天空。
一个穿着一身白的人沿着中央大街朝他们这边走来，等那个人走近了，管理员瞪大了眼睛，那是个一头黑发的东方青年……
这天，南吉尔新城中央广场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一群广场管理员跳进喷水池，脱光了衣服在里面跳舞。
白宁格到达中央广场的时候，就看到这诡异滑稽的一幕。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连警察都出来维持秩序。
“你好，我叫司语，很高兴见到你……低贱的地球人。”一个身穿白衣的青年突然出现在白宁格的面前，低声在他耳边说出这句话，然后亲密地伸出手插进他的大衣里，环住他的腰。
青年有着一张完美的面容白皙精致，那双眼睛犹如宇宙中璀璨的星辰，即使是米尔也没有这个男子漂亮。
青年一点也不在意周围人投来的惊异厌恶的目光，这里毕竟是神主教的国家，两个男人抱在一起，立刻引起周围人们的骚动。
“多么愚蠢低贱的种族，你信不信我一挥手，他们就会跪倒在我的眼前。”美貌的青年抱着白宁格的手又紧了紧，脸上全是灿烂无辜的笑容。
“一般来说，我们是不会生病的，但现在米尔病了。因此，请你死，好么？这样米尔就会恢复正常了……不过，好像不行，米尔的数据丝在你的身体里。”美青年遗憾地把手松开，仔细地打量着白宁格。
“怎么样？仅仅是几根数据丝就让你化险为夷，我能给您永远不朽的躯体……让你成为这个世界的王，我甚至能让你的那些伙伴复活，包括你的恋人。你们地球的科技做不到的事，我都可以做到。”美青年伸出一只手，放在白宁格的额头。对他来说读取生物的思想轻而易举。
“抱歉，能让一下么，我还有事。”白宁格推了推眼镜，抓住青年的手。“顺便说，下次能派你们星球的女性和我聊天么？”白宁格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因为除了你身后的那位，我现在对其他男人有严重的厌恶症。”白宁格想到这一个月来自己躺在被那个人妖大夫吃豆腐的情形就想杀人。
“亚菲尔，你想激怒我么！”
白宁格和美青年不远处，米尔一头短发冷着脸站在鸽群中，像个刚从球场上下来的大学生。那些鸽子愉悦的落在他的身上“咕咕”地叫着。
“米尔，记得我警告过你，不要妄想与和希达尔成为法布里斯，结果他背叛了你，现在我作为同星球的伙伴再次提醒你，人类是宇宙中的垃圾物种，他们甚至不如这个星球上的动物。他们根本配不上我们，你和他们在一起，依然会以悲剧收场。”亚菲尔一扬手，落在广场上的鸽子全部飞向了天空。
“再见，我的伙伴！再见，低贱的人类，我们一定还会再次见面的。”
鸽子朝东方飞去，亚菲尔也随着鸽群消失了。
“他似乎很怕你。”白宁格伸出手，帮米尔摘掉一根落在他头顶的鸽子毛，揉了揉他的短发。
“因为，我可以杀了他，就这么简单。”一头短发的米尔显得精神了很多。“这副躯体其实早就该淘汰了，但你们人类似乎总是靠外表来认识彼此，于是我稍微打理了一下。”米尔的语气依然是高傲的。
其实米尔之所以让亚菲尔接近白宁格，就是想看看白宁格是不是会被亚菲尔那个智理型数据体选择的寄生体迷惑，然后把它抢过来，不过当亚菲尔接近白宁格的时候，米尔就想：如果白宁格受到迷惑，那么自己就把那个躯体毁了。
所以说外星人的心思像宇宙一样深不可测。
“我留给你的留言你见到了吧？”米尔的虽然用的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是，是的，虽然没有看到实物，但有人为我拍下照片。”想到那片留在石头上文字，白宁格眼睛一跳。
“那就好，你和我不是同一种族，因此你无法成为我的法布里斯。但我可以按照你们地球人的习俗，成为你的‘情人’，以后你可以和我一起战斗，至于你脆弱的躯体，我就不计较了。”米尔说完转过身。
白宁格再次愣住了，于是像以前一样，米尔的话总是比较难以理解的，其实白宁格现在只是想问问米尔，你真的知道“情人”在地球人中的意义么？其实不用问，白宁格也知道答案。
至于那片留在岩石上的文字，其实白宁格也想问米尔，能不能在旁边配上地球文字的翻译，起码让自己知道，那不是米尔留给自己的末世预言书。
或许那个亚菲尔说的没错，遇见米尔的那一刻起，就是自己人生的悲剧开始。
南吉尔新城的中央广场两旁的广告牌此刻没有香水名车，没有漂亮的明星，取而代之的是D国首相拉威利·布莱克的巨幅照片。
这个永远面带和蔼微笑的男人现在是D国的希望和支柱。暗党被瓦解后，短短一个月时间，他就没收了暗党私自聚敛的钱财，罢免了一些横行一方的D国贵族，发布了电视演说《自由者宣言》，强烈批判了D国贵族制度的不合理性，得到了D国国民的热烈拥护。
白宁格抬头看着这个男人的照片，脚步不由得变慢了。走在前面的米尔脚步也变慢了下来，他们就这样从中心广场走到这里，似乎没有目的地，走在前面的米尔虽然没有回头，但他的速度很精确地配合着白宁格的步子。
“去吃些东西吧！我有些饿了……哦……我们可以去一家面包店或者去……”白宁格走到米尔前面，向来对安排行程很有经验的白宁格也拿不定主意了。他实在不太清楚米尔对地球食物的喜好，在罗丁肯他只见过米尔吃面包，而且是个虔诚的素食主义者。
“苹果馅饼，我在吃这个。”米尔果断地打断了他的提议，用手指着一个方向。
“美味记录餐厅”，顺着米尔所指的方向，白宁格看到了一家小型餐厅。白宁格有些惊异地看着米尔，比起米尔还记得苹果馅饼的事，他更惊讶米尔居然能自己去餐厅。
事实证明，米尔来这家餐厅不止一次了，因为餐厅的服务员见到米尔就用手指着米尔大叫：“苹……苹果……馅饼！”
接着后厨的厨师用最快的速度端来一叠馅饼。
“味道怎么样？”看着米尔吃着眼前的馅饼，白宁格拖着下颚问。
“人类的食物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味道，我摄取它们是为了维持这幅身体的存活。”米尔一口一口地吃着馅饼，说出的话却令人沮丧。
眼前的青年是一个科幻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外星来客，说实话白宁格到现在也不太相信。想到这里他突然站了起来，朝米尔的位置走了过去，摘掉眼镜，抬起米尔的下颚，低下头吻住米尔的唇。
周围吃饭的客人发出惊呼，甚至有把餐具掉到地上的。
在这个神主教国家，这种事确实太刺激了一点，有人甚至掏出电话在小声报警。周围的骚动并没有妨碍沉浸在“热吻”里的两个人，他们一个是向来我行我素，闲散惯了，另一个是鄙视人类根本不拿人当回事。
甜酸的味道从米尔口中传到白宁格的舌尖，于是他更加深了这个吻。米尔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一开始想要推开男人，但下一秒青年改变了主意，竟然开始试着回应，只是动作僵硬无比。米尔双手紧紧地抓着白宁格的衣服，力气非常大。
“放松，米尔，我不是你的敌人。”最后白宁格声音有些沙哑地先开口，手也不得不松开米尔，不然今天他就要没衣服穿了。
“我当然知道我们不是敌人，我们是情人！不要把我当成总是忘记自己诺言的人类，刚刚不是你们人类和情人之间的数据交流么？虽然这种行为看起来一无是处。”米尔义正言辞地说出对接吻的理解，语气里虽然是不赞同，但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这仅仅是情人间交流的一种，你要知道我们还有其他方式。”白宁格帮米尔把被弄乱的头发理好，用手轻抚米尔的唇角，对于米尔的话很聪明的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
白宁格知道米尔现在还不太理解人类对情人的定义，现在自己也许正欺骗着这位单纯的外星来客，或许有点卑鄙。不过好在自己也不算是个正人君子，卑鄙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是说性交么？”米尔有些不确定的说，但声音绝对不小，于是本来安静下来的餐厅再次混乱。
白宁格叹了口气，调情的话对米尔根本不起作用，因为他或许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羞涩”。
“那是重要的仪式，情人之间的。”
“仪式？成为……情人的仪式？”米尔听到这个词一愣，星球上数据体之间成为法布里斯也需要仪式，那是让彼此公用数据源，从而成为牵绊，不经过仪式即使彼此的契合度很高，也不能互为法布里斯，反之一旦仪式上结合了，就不能再反悔，米尔自从恢复以后第一个删除的数据信息就是关于和希达尔的，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和希达尔的背叛米尔绝不会原谅。
肌肤纠缠那种灼热感觉此时仿佛又一次出现在米尔的数据里，那时男人的拥抱代表的难道不仅仅是羞辱？
“可以这么说，不过……我会等到你愿意的时候。”米尔思索的样子真的很可爱，白宁格知道他现在在想谁，不过他既然已经决定成为外星与地球联姻的男人就不会轻易放弃。
“那么你……你是愿意的么？”这次米尔的语气有些迟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白宁格。
此刻，米尔突然很想问问和希达尔，那时他们结合时，他是愿意的么？也许当时问了，结局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吧！
“我爱你，米尔。”白宁格扶着桌子轻吻米尔的额头。
米尔这次没有生气男人的再一次所答非所问，似乎他有点明白了眼前这个地球人的意思。餐厅外警车的警笛声越来越近，一些人恶意地站在旁边看热闹。
“那么，我们就是情人！”尖利刺耳的警笛声中，米尔用高傲的语气说道。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此完结。番外会有，但不会多，另一部小说里会出现这两个的客串，因为是在本故事发两年之后，那时会和谐一些。至于另一个智理型数据体亚非尔，是个在本文和另一篇文里都出现的反面角色，定位的话是个阴险型，现在的躯体是一个貌美的钢琴师的，在另一篇出场较多。
完结啊，历时5个月啊！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