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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怎么像老鼠见猫……你跟他说过什么?”
     
     其实当时并没有和封稔说话,司维却开玩笑说:“我说:如果你醒不过来,不会放过他。”
     
     “听起来好象你是什么黑社会老大一样。”
     
     “医生有很多办法可以报复一个人。”
     
     “幸好。”
     
     “幸好什么?如果你再这么不小心,说不定那些办法也会用在你身上。”
     
     “医生怎么恐吓伤患啊。”
     
     因为担心牵动伤口,沈颉仍然用那只手举起勺子做了个抗议动作,同时缩了一下脖子。
     
     司维在他没敢动的右手腕上留下一个吻,“不要再受伤了……我可是已经忍耐好几个月了。从上一次手术起……”
     
     听到这样的话,沈颉立刻被食物噎住,医生则镇静自如的把水杯放到他嘴边。
     
     面不改色就能说出肉麻的赞美之词,要不就是在奇怪的场合说这种让人不知如何回答的话,遇到这样性格的人,还既是自己的医生又是情人,有时候实在有点吃不消。不过因为这个人,那种因为住院时间太久而被医生厌烦,得不到及时照顾的悲惨经历自己永远也不会碰到吧。就算不用值夜班的时候,司维也会在医院陪着他,而等到自己出院之后,他却一次夜班也没值过。
     
     沈颉想起受伤之后的情形。因为不确定自己说的话封稔能听清,他只能尽量留着力气,免得到了医院说不出话。司维不只一次跟他说过:“出现任何意外,如果医生没看到那张病历卡,你一定要保持清醒,告诉医生你才做过骨髓移植手术。”卡片放在外衣口袋里,头一天交给洗衣店时,忘了拿出来。所以他非得醒着,直到把这些话告诉医生,这才救了自己的命。
     
     当然更重要的是司维立刻就打电话告知这边医院的朋友,还马上就赶过来协助手术。即使在快要失去意识的那个时候,沈颉心里也很清楚,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一定会是司维。这么说起来似乎很甜蜜还有点了不起,不过他可没想过睁开眼看见的司维是那个样子。
     
     那时候,沈颉开口说:“你的样子,”司维要俯身把耳朵放到他嘴边,才能听清他的话, “很像那些,熊猫。”
     
     穿着白大褂,眼圈发黑的司维,让沈颉没法不想起那个故事里的熊猫。就在出事之前那个周末,他陪司维去逛旧书市,看见一套古版套色年画。画的是一个有关熊猫的故事。据说熊猫原本全身都是白色,后来有一天,因为要去参加一个小女孩的葬礼,就用黑灰在胳膊上涂上一圈。不过葬礼当中因为伤心拥抱彼此的熊猫们,把对方的胳膊都染上了黑色,而当它们用沾了黑灰的手掌去擦眼泪时,就都变成了黑眼圈。
     
     而平时总是很刻薄的医生兼情人,却只在听他说完之后,柔声说:“我知道了,你先别说话。”
     
     
     
     
     
     (3)
     
     这次再出院,已经接近年关。本部门员工满心欢喜之余,当然没忘了抱怨封稔公司第一恶魔的外号名不虚传。安抚了大家一番,沈颉还是替封稔说了几句公道话。虽说待下太过严厉,毕竟成果显著。此时流言早已经成了过境季风,虽然仍旧不知道那位引发事件的高层职员是谁,却也没人再把事情算到封稔头上。听到曾经有这样的流言,沈颉倒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因此趁便请封稔吃饭,也算是对他这段时间接手自己的工作表示感谢。一来二去,让人看着很象在化敌为友。
     
     既然过年,沈颉照例要准备送父母的年货。
     
     幼时病情被发现后,父母接受医生的建议,生育第二胎前做了很多检测,第二个孩子生下来完全健康,让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对这个健康的孩子自然倍加疼爱。家中经济状况良好,治疗没有耽误,可是不知不觉中,对于患病这一个就少了很多关心,何况这个孩子很多时候需要医院治疗。
     
     从小习惯了被冷落,毕业后找到待遇优厚的工作,自己可以支付医疗费用,沈颉就不再住在家里,而家里人也绝少过问。人心有时的确难测,都是自己的孩子,一旦分出亲疏,态度却变得异常无情。沈颉还在大学读书时,一直为他治疗的医生也建议说现在技术成熟,有条件做骨髓移植手术。父母当然已经年长,健康的弟弟则正好可以提供骨髓。即使真要手术,也要经检查配型合适才行,做母亲的却坚持不肯让小儿子去做配型检查,医生也只得作罢。因此沈颉这一次手术,也完全没有向家人提起。
     
     和病情一样,沈颉从来不对人说这些事,樊重和裴孓作为他最好的朋友尚且一无所知。司维断断续续强问了几次,才明白了个大概。事情本身或许已经过去,可一说起来沈颉就会变成过去那种缺乏活力和表情的样子,这是司维最不乐意见到的状况。
     
     最初是在大年夜那天。司维要在医院值前夜班,沈颉说把东西拿回家就回来,也提到把手术的事跟家里人说一声。结果到了凌晨两点,从医院到家,司维发现沈颉穿着浴袍,正躺在沙发上,灯开着,脸上放了本翻开的书,好象就这么睡了。司维过去拿走书,注意到书页顶上有几处已经变干的水迹,知道他一定洗了澡没弄干头发就在这儿躺下了。
     
     沈颉睁开眼,却只是“唔”了一声,不说话也不动。司维往沙发上坐下来,俯身压在他身上。
     
     “怎么?回家陪小孩子玩儿太久的‘我们都是木头人’?”
     
     腾出手来抱着压在身上这个人的肩膀,沈颉还是没开口。
     
     “不想说话?……干脆让我咬掉它算了……”
     
     一面吻住沈颉的嘴唇,等他放松舌尖时,半真半假的咬住不放。沈颉微微挣扎了一下,医生顺着他先松开了一点,但是却在舌尖上加力咬下去。沈颉发出模糊的“呜”的声音,象只被烫了舌头的撒娇的猫。但仍旧沉默着,也不是要闹别扭,那表情是在想这种事情其实不说也罢。
     
     不过医生从不会就这样放弃追问,“手术的事情,告诉家里人了?”边问边咬住沈颉的耳垂。司维特别喜欢在这里留下咬痕或是吻痕。骨髓移植手术之后,沈颉刚出院那一阵,由于他的身体状况,同床却鲜有情事。但司维每天总要玩儿似的,在对方手腕、肩膀、耳垂或者脖子这些地方留下吻痕。
     
     趁着对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另一处,沈颉伸出舌尖舔舔自己的嘴唇,似乎想缓解刚才被咬留下的火辣感,医生却立刻吻上来。位于下方的沈颉先觉得呼吸困难,稍微挣扎了一下,医生也适时停止。
     
     大口吸了几口气,沈颉脸上露出一点点懊恼的神情,“每次都这样。”
     
     医生坐直身体,顺手也拉他起来以便交谈。
     
     “弟弟他,突然说要抽骨髓给我,”
     
     “这兄弟爱也来得太晚了。”
     
     沈颉朝他苦笑了一下,上身弯过来,让头在医生肩膀上靠了一下。
     
     “之后?”
     
     吐了口气,沈颉抬起头继续说,“我没来得及说话。妈就过来,把弟弟赶走,说他小孩子脾气,什么话都敢乱说……我正要告诉她我已经做了手术,刚提到手术两个字,妈脸色就变了,说我一个当哥哥的,怎么能让弟弟去冒风险。”
     
     一面留心他的表情,司维一面继续问:“结果你什么都没说,吃了饭就回来了?”
     
     “没吃。我多呆一会儿,妈的表情就好像多一分担心。大过年的,我留下来他们只怕吃不好饭。”
     
     叹着气挨近,低声责怪道:“那怎么不给我电话?”
     
     “你在值夜班啊。”
     
     “那你就该到医院来‘看医生’。”
     
     司维扬起一边的眉毛,格外喜欢这个表情的沈颉露出当晚第一个笑容,“出来接到樊重电话,就回公寓去了一趟,顺便吃了饭。”
     
     “既然提到这个‘混蛋’,他准备住到什么时候?”
     
     “鬼才知道。”
     
     “真麻烦哪……”
     
     并不知道司维口中的麻烦另有含义,沈颉顺口说“是啊。”
     
     司维低声笑起来,凑近他耳边说:“怎么,你知道我一直想……在你自己的床上……还是,你自己也想……”
     
     “你还真敢说。”
     
     “我可不只是敢说……这一点……你早就该心里有数吧?”
     
     “……唔……伤口……”
     
     “我是你的医生,很清楚你恢复得怎么样……会掌握分寸……”
     
     ……
     
     话是这么说,沈颉可没觉得医生有什么分寸,否则大年初一这一天,一向生活习惯良好,即使在假期也会按时起床的自己,怎么会直到将近十点才起来。听见他起床的动静,医生从外面的房间进来,神情愉悦,步履轻快,“我把早餐拿进来,在床上吃吧。”
     
     “不要。”
     
     听到这介于赌气和撒娇之间的拒绝,医生露出笑容,“看来,我确实没把握好‘分寸’,让你还能逞强啊。”
     
     就知道这个人是存心的,沈颉决定不上当,要是顺着他的话跟他纠缠,接下来恐怕就是更没分寸。正穿衣服,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啊”了一声。
     
     “怎么?要帮忙啊。”
     
     “不是,昨天……”
     
     “昨天怎么了?”
     
     “有两只醉猫在公寓里,不知道现在醒了没有。”
     
     司维只当他说的是樊重和他那个小情人,也没往下问,殊不知沈颉此时口中所说的两只醉猫中的一只,却不是姚洸。
     
     昨天从父母家出来,沈颉原本也没想回公寓去。事有凑巧,他站在路边拦车的时候,先接到樊重的电话,说他的小洸扔下他回自己家过年去了,走之前做了不少菜,让樊重记得,要是沈颉没地方去,就请来一起吃。
     
     刚挂了电话,还没招手,封稔的车恰好在他面前停下来。似乎听说过家在外地的封稔,房子就买在那个社区,沈颉很少回家,自然也从来没碰到。说是老远就看见他站在这儿了,所以过来打个招呼,问他如果没地方去就一起吃饭。眼见得也是个无处可去的,大年夜找饭馆也不容易。何况樊重电话里说,朋友什么的只管领回来,还申明他决不会触景伤情之类。也没注意他这话什么意思,沈颉就请封稔一块儿去了自己的公寓。其实如果沈颉自己还住在那里,绝不会做出这等邀请。可如今樊重住着,倒好像那里不是自家似的,这邀约也就轻而易举出了口。
     
     三个大年夜没地方可去的男人凑一块儿,沈颉不喝酒,另外两个则理所当然借酒浇愁起来。几杯下肚,已经像多年老哥们儿,对着说起了胡话。思念完家乡亲人接着思念情人,这一任思念过了,思念上一任,由此上溯到幼儿园时代的初恋,全都没得说了,又埋头继续喝。沈颉喝着水,一面看樊重不知什么时候塞碟机里放了一半的港片,一面看自己的好友和同事上演精彩的活剧。
     
     第二轮喝过,樊重先凑过来,冷不防抓住沈颉的衣领,嘴里说:“让我看看,小洸说你身上有吻痕。”他不过是醉后突然兴起,谁知道一下子触动了让封稔这些日子来辗转反侧的心事,眼下又喝多了,也跑过来抓住沈颉的手腕,嘴里说:“让我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看不清,他抓着沈颉的手腕翻过来又翻过去,端详过来又端详过去,惹得樊重也凑过来,两人一起,找得更起劲。沈颉哭笑不得,偏偏喝醉了的人力气特别大,他又不好真用力,硬是没挣脱。
     
     “你在手腕上找什么……来……我告诉你在哪里……看……”樊重突然瞪了新哥们一眼,又把目光转移回衣领处,“我上次看见的……就在这里……这里……我也会这么亲小洸……小洸……”
     
     说着说着,又开始抱怨自己被情人悲惨的遗弃在大年夜里,最好的朋友居然毫不体恤他,居然还要带人来。沈颉推开他,没好气地说:“喝多了睡觉去,别发酒风。”
     
     谁知樊重还真听话,话音刚落,倒在沙发上就呼呼大睡,这边封稔却还没放手。
     
     开始以为封稔只是跟着樊重发酒疯的沈颉,突然听见这位正在“化敌为友”的前竞争对手喃喃地道:“……我不会告诉别人……你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你的病也好……吻痕也好……那个医生……情人……我看出来了……不是什么护士……是他吧……每天都……我不是……怕……只是……想着……吻痕……他留下的……也想……你身上……在公司……一靠近你……我就想……知道……今天是不是也有……想知道……疯了……每天……梦……吻痕……我…………你……墙上……办公桌上……”
     
     沈颉先是目瞪口呆,到后来冷汗直流,完全忘了把手抽出来。幸好这时候封稔手上的力气渐渐放松,头往下跌,正落在他抓着的手上。趁着这时候,沈颉赶紧抽出手,也懒得管横七竖八,一半身子躺在沙发上,一半却趴在地上的两只,起来就走了。
     
     现在想想,那家伙一定是醉得太厉害。另外,沈颉边吃边看了司维一眼,都是因为这家伙的奇怪爱好。这么一想就把事情抛到脑后的沈颉,没把事情告诉司维,同时打算好,日后在公司遇到封稔的时候,只管装糊涂。
     
     
     
     
     
     
     3、变生肘腋
     
     
     (1)
     
     大年初一中午,毕竟有点放心不下,沈颉回到该是自己的公寓。头一晚上喝醉的两个人仍旧呼呼大睡,不过已经不是原来的位置。樊重滚到了沙发后头,沈颉花了点时间才发现。封稔则从原来沙发这一头转到那一头,一只脚还搭在沙发背上。虽然罩上了绿色的大爬虫垫子,不过那毕竟是自己的沙发嘛。
     
     绕到沙发后头,蹲下去扒了樊重两下,这家伙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说:“小洸,”,手一挥,差点打到沈颉的脸。看来还没醒,沈颉站起来,回到沙发牵头,再看另一个。
     
     既不方便直接去摇晃对方,又想不出该叫封经理还是直接叫名字,沈颉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叫出了封稔的名字。他昔日的对手听到有人自己的名字时猛然坐起来,同时发出一声惨叫,因为他搭在沙发背上的腿经不起这样一个动作而拗住了。被惨叫声惊动的樊重,在沙发后面跳起来,随后则向前载倒,正好压住封稔那条还没来得及从沙发背上放下来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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